第33章

需要拍攝的鏡頭當然不包括不能過審的內容。但意思還是要有的。比如表達任乍的變态和賈十三的痛苦。主要是言語上的內容。這對喬印來說有一些心理難度，但前面都放開了，現在演起來也不太費勁。尤其是一旦開拍，秦艾的眼神和肢體語言很快就能把周圍的人都帶入劇情。別說喬印，就工作人員有些也都手心捏了一把汗，感覺像是身臨現場。

“只要你乖乖的聽話，早晚我會把你放出去的。你不是沒有見過大海？到時候我帶你去看海。住在海邊的別墅裏，你可以在陽臺上吹着海風，品着美酒。不用工作也可以享受人生，多好。”

“今天那個老頭子又來找我了。煩得很。他為什麽非要讓你跟着他一起幹活受累呢？沒安好心。他就是看不得你輕松。”

“你為什麽不笑呢？你笑一下，我就給你買新衣服。還可以給帶新的硬盤回來給你看。你笑啊。快給我笑一個。你他媽給我笑！艹！不笑老子打死你！”

“還疼不疼？知道疼就要聽話。你要是早聽話，怎麽會挨打呢？來，把這個裙子穿上，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其實關于這段的劇情沒有安排那麽長，基本上就集中在兩天內拍攝完。但是每拍完一場戲，現場的氣氛就會改變一點點。當天直到孔柏說收工。所有人才感覺到氣溫回暖，終于恢複了正常。

秦艾揉了揉臉，跟喬印說了聲抱歉。“不好意思啊喬哥。我就是希望可以保持這個狀态。讓你為難了。”

喬印擺手：“不用說不好意思。你這是敬業。我明白的。跟你演戲雖然有點可怕，但是真的很過瘾。我之前也演過幾個角色，但都是老好人，也可以說沒有什麽太過情緒化的東西。這次是我第一次演壞人，你多擔待。”

略顯另類的商業互吹結束。秦艾今天回了酒店。明天是重頭戲。殺人案的全部過程。這個他今天必須要養精蓄銳。而且商彤也不同意他繼續留在地下室。不說攝影器具都在那邊，他留在那邊也休息不好。就說再持續這種狀态，她也不能答應。

回去之後，陳鑄主動提出去小吃街買炸雞。他聽虎哥說起過秦艾也跟贏大影帝一樣，對肉食情有獨鐘。尤其酷愛炸雞。大概也是因為之前這一個月演的戲份都是弱小可憐無助，陳鑄和李非凡都快覺得他們的小老板需要全方位無死角的保護了。吃喝當然一定要最喜歡的！

秦艾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除了今早沒有吃飯之外，其他時間倒是定時，只是吃的不多。也不是刻意減肥，他這是故意在給自己找這種又餓，但是又不“想”吃的感覺。在學校裏，他是學到了很多技巧。也知道怎麽通過這些技巧來演繹不同性格的人去做不同的事。但他始終覺得，只有在某些程度上讓自己真正進入角色，才能更好的表現出角色應該有的樣子。

他認為這是自己的天賦。只要他讓自己去認真感覺某件事，或者是某種情緒。他就可以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這個答案可能是一種對結局的預感，也可能是劇本裏這個角色原本該有的樣子。但他其實并不想有這樣的“天賦”。因為第一次又這種預感，就是父親去世的那一天。剛剛上小學一年級的他，在課堂上突然站了起來，他不顧一切的沖出教室跑出校園往家裏趕。等到他回到家，母親已經坐在沙發上大哭。

不知道是不是賈十三的情緒感染了秦艾。這一夜他做了個噩夢。夢裏是自己當初跑出校園時的畫面。他不斷的告訴自己不要跑，也許自己沒有這個預感，爸爸就不會死。爸爸不會死，媽媽就不會病情加重。可是一切都是徒勞的。只是這一次他快到自家小區的時候，被一雙大手抓住了。那雙手有些粗糙，但很溫暖。拉住自己的人沒有說話，但夢裏的自己也沒有前行。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将這個噩夢繼續下去。四點多醒來之後，秦艾坐起來打開床頭燈，愣了好一會兒。随後他下了床，開始洗漱。再坐下來開始看劇本。哪怕劇本他已經背得滾瓜爛熟，連其他人的戲份他都了如指掌。

商彤敲門的時候是六點半。因為今天是重頭戲，所以預計要多用一些時間，早起是肯定的。現在秦艾的身份，最好是不讓人等着他。所以她鬧鐘定的比較早。沒想到她剛敲門，秦艾就把門給打開了。而且看他已經換上了常服，就知道是醒了有一段時間了。“你怎麽起怎麽早？也沒睡好？”

秦艾點頭：“嗯。做了個不太好的夢。這算是我第一次演戲份比較重的角色。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這麽多症狀。”說完還朝商彤笑了笑。

商彤卻皺了眉頭。她讓秦艾坐下，然後拉過椅子坐在他對面。“你雖然是第一次拍重要的角色，但我知道你以前在學校演過話劇的男二。那也是很重要的角色。而且還是直接面對觀衆。你當時不是這樣吧？”

秦艾撓了撓頭：“不是。但之前的話劇都不是這種角色。沒有可比性。不過你放心，我沒有問題。最多就是因為劇情比較壓抑。拍完今天這幾場重頭戲，再有一周我就能殺青了比原定計劃時間早了好幾天。咱們奔赴真人秀劇組就可以輕松了。我懂得自我調節。”

商彤還是比較擔心：“咱們有一說一，你要是覺得心裏難受，一定要告訴我。入戲之後出不來的情況你也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被角色影響生活的演員也有一些。”

秦艾點頭：“我知道。早發現早治療嘛。我其實就是想起小時候的一些事。在某些被欺負的地方，我跟賈十三還是有一點點相似之處的。只是我懂得立刻還擊，而不是把所有的不公和怨恨都藏在心裏，最後積累成一把刀。他真的挺慘的。”

雖然秦艾不是孤兒，他有一個大他十歲的姐姐跟他相依為命。但他們父母不在的時候，他們也都還是孩子。姐弟兩個人沒有依靠親戚生活，被欺負真的不是什麽新鮮事。拍這樣的戲，真的很容易勾起童年的不愉快。“以後這種劇情的戲還是少接。”

秦艾笑着說：“沒事兒。演戲嘛。演的是別人，也不是我自己。感受不同的人生，也是自己生活的歷練。我還得成長呢。姐，你覺得我昨天的戲演的怎麽樣？”

商彤回答：“不像是第一次演重要角色。張弛有度，每一個點都恰到好處。而且你能帶人入戲。哪怕那個人比你有經驗，他也在你的節奏裏。這就讓你在整場戲裏更高的關注度。實話實說。我帶過的人有幾個，都是有名氣的。看過演戲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你這樣就是老天爺賞飯吃，天生的演員。”

秦艾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我姐說我是天生戲精。”

“堅持自己的三觀。守住自己的地線，大方向沒錯，不違法亂紀，不損害他人。戲精也沒什麽不好。”

孔柏昨天晚上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把賈十三想用水果刀自殺，到任乍突然一身酒氣回來打算強行無禮，再到賈十三将人反制住這段戲，用一鏡到底的方式拍攝完成。這對秦艾和喬印是有很高要求的。有時候一個演員演技特別差，但所謂的百萬剪輯師就能把他零碎的鏡頭拼接在一起，最終的成片也能被粉絲吹上天。但真正的一鏡到底是做不了假的。如果演員有一點瑕疵，在整個鏡頭裏就會顯得特別突兀。

所以當早上他跟喬印和秦艾商量之前，也沒确定一定要這麽做。可喬印和秦艾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最終都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們也想要嘗試一把。

既然不上星，那麽就有很多地方相對比較寬松。用來做“試驗”也無不可。秦艾是覺得他可以完成，喬印雖然心裏打鼓，但這一個月的時間，他跟秦艾的對手戲都拍攝得很有默契，他覺得至少跟秦艾一起拍這樣的鏡頭，他能行。

地下室的面積不大，攝像機被擺放在了一個角落，鏡頭正好可以拍到門和床的全部位置。但鏡頭又容納不下所有的地方，這就要求兩個人拍攝的時候，不能離開鏡頭，走位一定要準确。

幾個人研究到了十點多，終于開始第一次拍攝。一次過的可能性不太大，不光是孔柏覺得不可能，秦艾也沒覺得能行。

果然，第一次NG了。原因是孔柏覺得秦艾過早的目露兇光。因為在任乍進來之前，賈十三應該是要自殺的。他眼裏應該是絕望更多一些。雖然秦艾心裏覺得，都要死了，看到人渣還不目露兇光？但這只是他的看法，而不是賈十三的。所以他認可了導演的意思。開始拍攝第二條。

這組鏡頭反複拍攝了将近一天的時間，一直到下午五點多才算是大功告成。不過拍攝完成之後，所有人看着屏幕裏的成果，都很滿意。想這種沒有剪輯沒有後期處理音效的情況下都能看的他們十分緊張，且明明都是看了一天的戲，還是覺得格外過瘾。

孔柏滿臉堆笑，把手一揮，決定請全劇組的晚餐。但他要求大家今晚開夜工，把分屍的那部分也拍了。

導演是挺興奮。秦艾和喬印也沒問題。但今天本來應該有戲份的男女主這邊就有些問題了。一開始他們下午是有戲份的。可是到了之後發現導演要給單元主角弄個一鏡到底，而且還拍得全神貫注。副導說暫時可能沒辦法拍攝他們的鏡頭。導演的意思是讓他們先回去休息，等這組鏡頭拍完了再叫他們過來。結果這一等就是一天。這個季節，六點多天都開始黑了。還讓他們來拍夜戲。是，可以，沒問題，時間導演定，但男主角林不凡就有點兒不太開心了。

女主角，就是飾演法醫的秋天在酒店樓下碰到林不凡，挺興奮的跟他說：“聽說今天拍的非常成功。一會兒先看看才行！”

林不凡皺了下眉頭。但沒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但興致一看就不怎麽高。

秋天的助理拉了一下秋天的袖子，然後給她使了個眼色。秋天看了林不凡一眼，自己臉上的雀躍也沒了。她大概能明白林不凡不高興的點在那裏。但這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畢竟秦艾是男演員，也只是單元故事裏的一個主角。剪輯出來的鏡頭不可能比他們這些全劇的主角多。更對比不到自己頭上。加上她是個新人，跟林不凡這樣其實已經在圈子裏混了七八年的新人不一樣。秦艾的演技太高，這個單元是肯定會壓過林不凡的。可那有什麽辦法呢？演技這東西，你自己努力是一方面，天賦有是另一方面。前者你能行，後者可就不太行了。與其心裏不爽，還不入搞好關系，多個朋友多條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