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程艾其實也不算是無家可歸，不過是爸媽因為工作調動的關系去了外地，他們一家三口就像是毫不相關的三個人，在各自的領域忙忙碌碌，只有節假日的時候才有機會聚在一起吃個飯，然後就各自散了，她有時候懷疑這到底算不算一個家庭。
以前她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總是會被她媽媽一句話堵死：“我們不都是為了你麽？你要理解爸爸媽媽，再說了，你小孩子不要管這些事情，好好學習比什麽都強。”
父母總是揚言為了孩子好，可是孩子到底好不好，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那你呢？幹嘛不回家？”程艾坐在操場的雙杠上舔着阿爾卑斯問劉爾思。
他抱着籃球在球場上來來回回，書包就挂在程艾身邊的雙杠上。
“我？我就住在那兒。”他指着女生寝室樓後面的那片舊小區：“不着急回，回去了還會被催着寫作業，挺煩的。”
那時候的煩心事也就只有作業這一件，仿佛已經要天崩地裂了。
“原來你是教師子女啊。”程艾才知道，劉爾思的媽媽是丞水高三的語文老師，所以他就住在女生寝室後面的教職工小區裏，說不定程艾在寝室裏還能看見他們家的窗戶，原來他們就連晚上都離的這樣近。
丞水一中那一年招了一批新老師，教學經驗不足，只能帶高一普通班，所以程艾他們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新一批“試驗品”。
當時的英語老師是一個個子矮矮的姑娘，穿着衣服都帶着幼稚花紋，看起來和高中生沒有什麽差別，說話的聲音也軟軟的，和兇神惡煞的那些老師都不太一樣。
但是這樣的老師往往是沒有什麽威嚴的，所以上英語課的時候，班裏總是亂哄哄的，老師敲拿着黑板擦敲來敲去也沒有什麽好轉，看那樣子都快急哭了。
“你們能不能別說話了！沒看見老師正在講課嗎？”班長突然站起來沖着後面吼了一聲，那時候程艾正在埋頭抄筆記，一擡頭看見那個個子高高的女生，臉色黑漆漆的，看起來有點兇。
程艾低下頭，喃喃了一聲：“班長有點兇啊。”
“被她媽訓的時候跟孫子似的。”劉爾思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班長也是教師子女，她和劉爾思是一個小區長大的發小，不過班長的父母因為工作調動已經不在丞水了，這也是後來程艾才知道的。
英語課打下課鈴的時候，英語老師看起來比他們還開心，踏着小碎步就跑了，過了一會兒又跑回來，氣喘籲籲的對他們說：“對了，同學們，你們課後給自己起一個英文名字，寫在練習冊上，就寫在你們名字旁邊，以後我就用英文名字稱呼你們了哦！”
英文名字，聽起來總是帶着點裝逼的意味，很适合躁動的青春期。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當時每一個班級似乎都有一個tony或peter，他們可能也沒有料想到當初覺得那麽國際化的名字變成了村口理發店的标配。
程艾嘩啦嘩啦地翻着英語詞典，想從裏面找一個适合自己的英文名字的時候，劉爾思悠哉悠哉地趴在課桌上看着她：“不如我幫你取一個。”
“叫什麽？”
“Ace怎麽樣？你看，你的名字裏有個艾。”劉爾思的表情很鎮定，一本正經。
“什麽意思？”程艾接着翻着自己的詞典。
“就是很厲害的意思，王牌，聽起來就很厲害。”
程艾看到詞典上的解釋，第一條是A紙牌，亦稱“愛司”。
艾思，正好是他們的名字，他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啪的一聲合上字典：“好像還可以，但是有點太短了吧。”
“不短，字母少顯得比較高端。”
程艾點了點頭。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真是中了他的邪。
阮柔是英語課代表，收作業的時候看見程艾的名字旁邊用黑筆端端正正地寫了三個英文字母：Ace，噗嗤一聲就笑了：“小艾，你這名字是認真取的嗎？”
程艾不知道她笑什麽，看了看旁邊的空位置：“我同桌幫我取的。”
“你趕緊塗掉換一個。”阮柔小聲提醒她：“要不然讓別人看到要笑你了。”
“笑什麽？”程艾不太明白。
“你不知道有個奧特曼叫艾斯嗎？就是要兩個人一起變身的那個，女主人公叫南夕子，男主人公叫北鬥星司，可惜啊，一南一北，注定無法在一起。”阮柔說着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程艾沒看過奧特曼，可是聽到她感嘆的時候卻感覺莫名的難受。
她用改正液塗掉名字旁邊的三個英文字母，随手填了一個Alice上去，愛麗絲夢游仙境，那是她最愛的童話故事。
劉爾思從外面回來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什麽，程艾卻暗自決定要三天不和他說話，他不僅是個小騙子，還是個小惡魔。
“英語作業已經交了？你怎麽不幫我交一下啊？”眼看着就要上課了，劉爾思抽出課本下面的作業本，追着阮柔把作業交上去了。
這件事情後來就這麽不了了之了，程艾沒有追問過他為什麽要和自己開這個玩笑，她也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而在全班人面前出醜。
後來的某一天，程艾的表哥表嫂有急事，拉她過去看了一天小侄子，她百無聊賴地翻看着他們家收藏的一堆老碟片，突然看見《大決戰！超奧特8兄弟》，剛準備放回去的時候被小侄子拉了一下衣角。
“小姑姑，你也喜歡奧特曼麽？”小侄子仰着小臉問她。
“讨厭死了，一輩子也不會看的那種。”
小侄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她手忙腳亂地安慰，沒辦法只好把她剛說一輩子都不會看的碟片塞進影碟機裏以求得片刻的安寧。
人啊，還是要學會委曲求全。
可是看到北鬥星司和南夕子出現的時候，她的心髒毫無預兆地空了一拍。
時隔多年她才知道，原來阮柔口中一南一北的兩個人，最終還是擁有了大團圓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文名~~看我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