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虐渣(一)
不管是前世大企業的繼承人花曉曉還是今生被皇帝厭棄的炮灰皇後江慈宣,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精彩。
她經過層層分析之後得出唯一的結論,要麽逆襲要麽死。
既然上天讓她成了本該就被炮灰的江慈宣,且還給了她一具健康的身體,那麽她就不會讓她就這麽炮灰下去。
江慈宣手中端着一盞紅底清漆的茶杯,明眸閃過一抹狡黠,微微抿了抿唇沖翠竹道:“上次江容華打的欠條可還在?”
翠竹從內衣夾層中取出給她,“娘娘,奴婢一直好好收着。”
江慈宣淡淡瞟了一眼,原本的江慈宣還不至于笨得一無是處。
“我聽說,皇上今日在禦苑中宴請百官是麽?”
“回娘娘的話,正是呢。”
江慈宣勾了勾唇,既然大家都在,那麽是時候給自己洗清冤屈了。
她特意換了一身華麗的皇後禮服,玄色底子以金線繡出鳳翔九天圖樣,衣袖和袍腳處純以绛紅,九幅裙擺逶迤在身後,大氣端莊,高貴典雅,如若不是身後只跟着翠竹和靈兒,倒是還真有幾分皇後的氣派。
正是仲春季節,禦苑中草木蔥郁,花開滿園,一處芙蓉花圈出的平地常用于君王宴飨,此刻那青紅相間的五彩石鋪就而成的地板上便擺放了兩列流水席,高高坐在首位,威儀棣棣的便是當今闵帝齊瞻。
齊瞻右手下一列流水席坐着的是後妃,左手下坐着的便是朝臣以及家眷。
席中江慈念嘴角勾着笑容三分溫婉中夾雜着七分得意,雙手無意間摸到微微隆起的腹部時,眼神總會有意無意的落在齊瞻身邊空着的席位上,笑容在得意之外又透着幾許篤定和貪婪,總有一天,坐在齊瞻身邊母儀天下的人會是她,想象着以後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臉上立刻就露出了身為皇後的神氣來。
對面坐着的江懷遠與鄰座的人相互談笑,那滿面紅光的樣子真是怎麽看怎麽不像剛剛死了女兒的人。
他這個爹爹對她還真是無情得很啊。
江慈宣遠遠看着,心中冷笑一聲,她倒要看看,這兩個人能夠得意到幾時。
“皇後娘娘駕到!”
靈兒這一聲氣勢頗足的喊叫讓原本熱鬧的宴會突然安靜下來。
衆人紛紛轉頭看去,卻見皇後在兩名侍女的陪同下從容不迫氣定神閑的走來,竟一點也沒有受到強烈打擊之後的失落和惶恐。
皇後和黎王的事雖然有辱皇家顏面,但齊瞻一心想致江慈宣于死地,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皇後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廢後,所以這件事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家都有些疑惑,皇後不好好呆在自己宮中等死,還來這裏湊什麽熱鬧。
丞相大人衛承華先反應過來,起身沖江慈宣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臣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長樂無極。”
其他大臣也回過神來,這皇後雖然遲早都要廢,不過在廢後旨正式下來之前她還依然是皇後,是以其他人也紛紛起身拱手行禮。
而坐在對面的後妃們見狀也都不甘不願的行了禮。
江慈念看到江慈宣出現在這裏驚幾乎愕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她清楚當初她給她的下的藥量有多重,早先她也清楚江慈宣身邊的兩個侍女去藥局巴巴的求藥,她篤定了這次江慈宣死定了,也由着這兩人瞎折騰,反正都沒用。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江慈宣竟然還好端端的活着,而且還活着出現在她面前來給她添堵。
江慈宣目不斜視,平靜從容走上前來沖齊瞻行禮,“臣妾參見皇上。”
高腳銀質酒杯裏的玉液瓊漿随着齊瞻的手顫了顫,透過面前垂着的十二硫玉珠,黑沉的眸子緊緊盯着眼前女子。
鳳凰鎏金簪花金步搖迎着光照耀得面龐熠熠生輝,褐色眸光微斂,流波婉轉卻透着幾許狡黠,禮節周到卻又不卑不亢,齊瞻有些疑惑,面前這個江慈宣怎麽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他的聲音低沉,明顯透着不快,“你不在你宮中好好反省,來這裏做什麽?”
即便有十二硫玉珠遮住天顏,江慈宣依然能感覺到齊瞻看向她目光中帶着的厭惡和排斥。
她還未來得及回答,坐在右手邊那排流水席中的昭儀秦素娥便挑高了聲音道:“做出那等傷風敗俗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竟然還有臉出來瞎逛,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江慈宣沒忘了她此行的目的,也沒跟她一般計較,直向齊瞻道:“陛下,臣妾今日就是為了此事而來,這件事臣妾實在冤枉,還望陛下明察。”
齊瞻冷笑一聲,“冤枉?你與黎王私相授受證據确鑿,怎的還說冤枉?”他這句話說得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覺得在這麽多大臣面前說出這種事來丢了皇家的臉面。
“陛下可否願意聽臣妾辯駁一二?”
齊瞻顯然不給她機會,“你和黎王之事朕已交由尚書臺處理,朕的廢後旨意已拟,你好好回去你的宮中等着吧,在廢後诏書下來之前你還能安心做幾天皇後。”
“陛下,臣妾……”
“哐當!”齊瞻将手中酒杯重重丢在面前矮幾上,顯然已沒有了耐性,“來人,将這賤婦帶下去!”
賤婦?!齊瞻果然是不給她任何翻身的機會,認死了她的罪名——他才不管她是不是冤枉,他要的結果只有廢後,只有将皇後廢除,他才能讓她的真愛成為皇後。
眼看着周圍留守的侍衛就要過來,江慈宣急忙道:“皇上是明君,金漢也是以仁孝治國,一般罪人在臨死前皆可喊冤,臣妾是中宮皇後,臣妾有冤,皇上為何不讓臣妾将冤屈說出來,再則,臣妾是先帝賜婚給皇上的,皇上這般急着治臣妾的罪,不給臣妾任何争辯的機會,臣妾與皇上成婚不過兩個月,皇上就要将臣妾急巴巴的廢除!皇上難道就不怕別人指責皇上是對先皇的賜婚不滿麽?”
齊瞻雙眸微眯,犀利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飛刀直直射(she)在她的臉上,說真的,江慈宣說出這般話來他并未生氣,反而帶着幾許疑惑和探究,要知道以前的江慈宣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朵精致的絹花,看着好看卻沒有生命,每次看到他總是那種一成不變的癡迷和呆傻,為了讨他歡心竟然還模仿車婕妤的穿着打扮一颦一笑,看得他直膈應。
可,就是那般沒有主見的女子竟能夠說出這番話來,明裏說他明君,暗裏卻在指責他不孝,竟對先帝的賜婚不滿。
面前的江慈宣哪裏還是以往那個傻傻呆呆,天真無邪,一心只讨套他喜歡的江慈宣?
他注意到,她那雙褐色瞳眸就如突然有了生命一般,亮得驚人。
周圍一時間靜得厲害,坐在皇帝左下手的丞相大人暗中看了江慈宣一眼,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齊瞻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弧度,“好,那朕就聽你一言,朕倒要聽聽,你還要怎生辯駁。”
江慈宣不卑不亢的福了福身道:“臣妾多謝皇上,不知可否讓皇上将尚書臺備案的,臣妾當初跟黎王私相授受的證據拿出來,臣妾也好一一解釋臣妾的冤屈。”
齊瞻冷哼一聲,轉頭沖身邊的侍者吩咐了幾句,侍者便急忙下去安排了。
在寂靜的等待中,在座各人也都各懷心事,與這件事無關的人便完全帶着看好戲的心态,而與這件事有關的人卻各有各的計較。
江慈念雖然篤定了江慈宣耍不出什麽花樣,不過心頭卻有些擔憂,而坐在江慈念身邊,剛好在皇帝右下手的秦昭儀卻一臉平靜,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侍者手中拿着一個清漆托盤,匆匆呈上來,那托盤上呈着的便是她跟黎王私相授受的證據——她送給黎王的玉佩以及他跟黎王來往的書信。
齊瞻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東西拿上來了,皇後有什麽想說的便說吧。”
江慈宣福了福身,這才走到那侍者身邊撿起裏面的玉佩摸了摸,質地溫和,成色上乘,的确是難得的好玉。
“這玉佩确是臣妾的不假,我記得這玉還是當初先帝賞給我外公的,後來我外公将這玉一分為三,其中兩塊塊給了我兩個舅舅,一塊給我我娘親,後來我娘親又将這玉傳給了我。”
齊瞻眉梢微挑,“皇後你不用介紹這玉的來歷,你只消解釋一下,為何你的玉會出現在黎王身上。”
江慈宣抿唇一笑,目光在江慈念的臉上掃了掃,“這個問題,倒要問問江婕妤了。”
江慈念笑容一僵,嘴角不可察覺的抽了抽,眼看着在場衆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她臉上的表情越發僵硬了,“姐姐這話可怎麽說,妹妹怎的知道你這玉為何在黎王身上。”
江慈宣笑容淺淡,一字一句的吐得很是清楚,“可我曾記得,妹妹不久之前還借過我的玉,說是要為你肚子裏的孩子祈福,要用這我好玉作為貢品才可見誠心,我将玉借給妹妹之後,妹妹一直都未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