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虐渣(二)

江慈念心頭咯噔一聲,借過她玉佩的事情她沒辦法否認,她打的那張借條如今還沒有找到呢,眼看着齊瞻的目光望過來,她立刻起身福了福說道:“陛下,臣妾不久之前是借過姐姐的玉佩不假,不過三日的祈福時間一過就立刻将玉佩還給皇後娘娘了。”想了想又立刻補充道:“陛下若不信大可以問問秦昭儀,臣妾歸還玉佩那日正好有昭儀娘娘作陪,這事昭儀娘娘可以作證的。”

秦昭儀又不是傻子,不會不知道江慈念這是要拉她一起下水,不過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不到關鍵時刻,她暫時不用“棄車保帥”這一招,是以她起身沖齊瞻福了福道:“回皇上,江婕妤說的不假,那日臣妾正好是跟她一同去的皇後宮中。”

江慈念釋然一笑,目光轉向江慈宣的時候便又帶着幾分嘲弄和刻毒。

江慈宣好似不确定的想了想,“唔……原來妹妹你還了我玉佩了啊?可為什麽我這裏還有妹妹的欠條,按理來說,若妹妹将玉佩還上了,這借條應該當着妹妹的面撕毀了才是。”

翠竹适時的将欠條呈到齊瞻面前,齊瞻展開看了看,目光又掃到江慈念身上。

江慈念嘴角一扯,強笑道:“我當日的确将玉佩還給了姐姐,我身上那張欠條自是撕了的,只因妹妹相信皇後娘娘,卻不想娘娘您還留着這欠條。”

她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倒像是她故意留着欠條跟她胡攪蠻纏,無理耍賴了。

“不管妹妹究竟有沒有将玉佩還上這都已經不重要了。”江慈宣一邊說着一邊在托盤中那兩塌寫滿了字的絹布中翻找起來,終于找她想要的,看着那上面的內容江慈宣嘴角的笑容頓時深了幾分又道:“不過,妹妹可曾記得你是什麽時候借我走我玉佩又是什麽時候歸還的?”

那欠條上的日期都寫着,江慈宣自知賴不掉,便道:“我是這月初五借的,初八便将玉佩還給姐姐了。”

江慈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就是說這個月這玉佩還在我身上了?可是我寫給黎王的這封信中卻說‘此玉乃先帝所賜,娘親念妾體弱,以此玉戴之妾身鎮壓邪魅,今特将此玉贈予遠君,願君勿忘初心’後面落款是闵帝初年八月十二,還有黎王回給我的這封上面寫着‘卿玉已收,遠定當珍之惜之,如待卿卿。’後面也有落款,是闵帝初年八月十九,我可記得,那時候我還沒有入宮呢,也就是說這玉在我入宮之前就已經贈予了黎王,為何這個月又出現在我身上?再有,這字跡雖是我跟黎王殿下的,不過宮外也又許多臨摹字跡的高人,要讓他們模仿我與黎王的字跡也不難。”

當初江慈念來給她借玉的時候她便早就跟秦昭儀串通一氣要來陷害她,為了拿到她的字跡,她還故意自作聰明讓她寫了欠條,卻不想幾天前毒死了她之後卻怎麽也找不到欠條,還好江慈宣這人不至于笨得一無是處,特意留了這麽一手,想來也是要留着這欠條向齊瞻申訴,不過還未來得及申訴就被江家人給毒死了。

她醒來之後為了給自己洗清嫌疑,特意詢問了一下翠竹她跟黎王之事的經過,翠竹一字不落的說了,她便分析出了其中的漏洞。

這話一出,在坐衆人立刻唏噓不已,齊瞻卻并沒有太過震驚,他臉上神色不變,看向江慈宣的目光卻深了幾許。

江慈宣微嘆一聲沖齊瞻颔首道:“陛下,此事疑點頗多,想來當時陛下太過憤怒才被那些使壞的小人蒙了心性,此時聽臣妾這般分析,陛下定能明察秋毫還臣妾一個公道。”

齊瞻眉頭深鎖,堂堂皇帝竟然會被這些耍手段的小人蒙蔽,這是在暗指他當皇帝當得不夠精明,放在矮幾上的指節微顫,他的嘴角卻勾出一抹更深的弧度。

坐在齊瞻左下手的丞相大人急忙起身拱手道:“陛下,娘娘說的極是,娘娘乃中宮皇後,竟有人想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陷害皇後,實在大逆不道,此事疑點頗多,臣懇請陛下将黎王召回重新調查此事,還娘娘清白才是。”

果然還是她外公家的人最是疼她,江慈宣不由得轉頭沖這位位高權重的舅舅感激的看了一眼。

一直靜靜觀望事情變化的江懷遠根本想不到事情會發展成這一步,好歹江慈宣還是他的兒女,并且還是皇後,更何況這個女兒背後還有一個衛家,雖然比江慈念要難控制,可是利用得好了依然能給江家帶來榮耀,暗暗分析了一下利弊,江懷遠便立刻起身拱手道:“臣懇請皇上重新調查此事,還皇後娘娘清白。”

江慈宣嘲弄一笑,她這個父親還真是會見風使舵。

丞相大人和京兆尹都求情了,更何況其中還牽連了一個黎王,其他臣子也都紛紛起身拱手道:“臣懇請陛下重新調查此事,還皇後娘娘及黎王殿下清白。”

齊瞻目光深沉的凝望着這群難得意見這麽統一的臣子,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微斂眸光,笑容淺淺的江慈宣,放在矮幾上的雙手暗暗握成了拳頭。

“看樣子,這件事的确是朕一時憤怒錯怪了皇後,朕立刻下令将黎王召回,重新調查此事,還皇後和黎王清白。”目光如一泓清泉流過來,齊瞻的語氣明顯柔和了不少,“這些日子委屈皇後了。”

雖是含着歉意又溫和的一句安慰,可是聽在江慈宣耳中卻感覺如一條冰冷的蛇爬在背脊上,讓人不寒而栗。

江慈念震驚的看着這一幕,她不敢相信,就連她爹爹也要給江慈宣求情,當初可是他爹爹親手拿藥給她讓她灌給江慈宣喝下的。

原本還春風滿面的她,一時間臉色慘白如紙,如果這件事真要調查起來,她必然脫離不了幹系,而謀害皇後和王子,這罪名一扣下來她即便是有十個腦袋都擔當不起。

江慈念能想到這一點,秦昭儀自然也想到了,當初之所以敢跟江慈念設計這一步,她就是篤定了皇帝一直不滿皇後,又忌憚黎王,而這一箭雙雕之計不過是順水推舟,即便整件事情看上去破綻百出,可只要皇帝相信了就好,即便有一天事情暴露了她也早想好了退路。

看着事情走到這一步,她也只能選擇“棄車保帥”了。

秦昭儀福了福身,清脆的嗓音頓時傳開來,“陛下,臣妾記得十五那日宮中舉行家宴,黎王就是那日無意中将皇後娘娘的玉佩掉出來的,如果黎王陛下真是被人陷害的話,定然是有人趁着黎王醉酒之後去側殿更衣時鑽了空子,将娘娘的玉佩以及書信放到黎王身上,以此來陷害黎王的,只要将當時陪黎王更衣的宮人叫來審問,說不定能問出一二。”

江慈宣心頭冷笑,面上不免帶着幾許寒意,“秦昭儀可真是聰慧過人,竟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分析得如此精準。”

秦昭儀不是沒聽出她話中的諷刺,可她依然不以為意的沖她福了福身道了一句,“多謝娘娘誇獎。”

丞相大人從秦昭儀的話中也聽出了幾許蹊跷,想了想便拱手道:“皇上,昭儀娘娘說的對,将宮人叫來問問也不是不可。”

齊瞻慢慢将緊握的拳頭松開,臉上帶着深明大義的笑容,“就依丞相所言,将那宮人帶上來。”

此刻的江慈念心頭簡直七上八下的,她有種不好的預感,秦昭儀本就是參與在其中的人,這時怎麽這麽熱心要為皇後洗清嫌疑了?

那宮人很快被帶上來了,他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上,齊瞻厭惡的瞥了他一眼冷聲問道:“十五那日宮中家宴,黎王醉酒去側殿更衣,你可知是誰趁機潛入側殿将皇後的玉佩和書信塞入黎王衣中的?”

這宮人渾身顫抖得厲害,他擡眼向盛怒的皇帝看了看,又向秦昭儀看了看,嘴角抖了許久這才扣頭道:“陛……陛下饒命啊,奴子招,奴子什麽都招,那日便是奴子将皇後的玉佩以及早先就準備好的書信放在黎王衣中的,這一切都是……是江婕妤讓奴子這麽做的。”

江慈念只覺得頭頂一聲驚雷炸響,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刻又更加慘白了幾分,她深吸幾口氣,極力穩住心神,抖着指頭指着這宮人怒道:“你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讓你這麽做了?”

那宮人仿若害怕江婕妤會突然撲過來将他碎屍萬段一般,他立刻從衣中抖出幾塊金銀打造的頭飾沖齊瞻道:“這是江婕妤賞給奴子的封口費,奴子所說句句屬實,還望陛下明察。”

雙鳳銜株釵,牡丹點翠金步搖,瑪瑙嵌鴿子蛋珍珠釵,這些東西都是齊瞻賞給江婕妤的,他不可能不認識。

江慈念望着這些東西頓時就傻眼了,她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昭儀,這些東西當初秦昭儀說她喜歡她便贈與她了,當初她傳出懷了龍種,很是風光了一把,皇上的賞賜不斷搬到她宮中,她還得意的跟秦昭儀炫耀了一下,秦昭儀撿了幾個喜歡的,她有心要在她面前裝裝闊綽,也沒當一回事,立刻就送給她了。

事情到了今天這一步,江慈念也明白過來了,原來秦昭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除掉了皇後,等事情一敗露,立刻就除掉她。

齊瞻緊閉雙眸壓抑着怒氣,他自然不是憤怒于這些人冤枉了皇後和黎王,而是憤怒于他宮中這些人竟然愚蠢到這種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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