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召回宮
第二日,在去衛府之前江慈宣先去了一趟母親的秋光院。
衛氏自然知道了昨天晚上皇帝離開的事情,只昨天夜深了,她過去了也不免是跟女兒兩個兩廂見面各自傷懷。
可如今見面了卻不免安慰道:“皇上他畢竟是九五之尊,宮中那麽多嫔妃他也不可能周旋得過來,在這些事情上娘娘還是要賢明大度一些,不然不痛快的只會是自己。”
“母親不用擔心,這些道理女兒自是明白的。”
連氏見她臉上果然沒有失落之情,頓時覺得她這女兒果真是長大了。
“對了娘親,我等下要去一趟外公家。”
衛氏略思索了一下便道:“這樣也好,你外公年紀也大了,自你進宮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去看看他也好,只不過皇上那裏……”
“娘親不用擔心,皇上那裏我自有交代的。”
齊瞻沒有在身邊,江慈宣倒覺得輕松了許多,反正齊瞻也沒說過她必需什麽時候回宮,至于車婕妤暈倒這種事,她是皇後,也不必親自去看她,派人問候一下就行了。
“本來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的,可是家中出了這樣的事,我也走不了了,你這次去你外公多跟你外公親近親近,這一次出宮了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出來。”
江慈宣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這個是自然的。”
跟衛氏告別出來,隐約聽到府中丫頭議論昨天晚上連氏上吊自盡了,對于這結果她并沒有太意外,連氏左右都是要死的。
連氏死了倒是給她母親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可如今的江慈宣卻不知道,這一次她将連氏逼死,卻給她後來的人生埋下了一枚威力甚猛的炸彈。
門外早有衛家的馬車等候,江慈宣上了馬車便一路向衛家趕去。
雖然昨天已經跟江慈宣見過一面,可要接皇後的鳳駕畢竟是不一樣了,所以衛老太公回來之後便換了一身禮服帶着一屋子老小在門口迎接。
衛老太公已年過六十,精神卻還爍砺,他站在最前面,伸長了脖子巴巴向着路那頭張望,遠遠看着皇後銮駕,衛老太公松了一口氣,露齒一笑,“我家宣兒總算來了。”
馬車在衛家門口停下,衛家老小自然是行禮拜見,江慈宣下了馬車立刻一一将衆人扶起來,跟衆人打過招呼之後,見着少了一個人便問道:“二表哥怎的不在?”
衛老太爺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舅舅家又有兩個兒子,她小舅舅已年過三十了尚未娶妻。
在孫子一倍,只有她一個女兒,所以在外公家她受盡疼愛,跟兩位表哥的關系也不錯。
衆人也都知道昨天車婕妤病重皇帝回宮的消息,所以今日看到皇上不在,衛家衆人都知趣的什麽都不提。
“那個小東西一早就嚷嚷着要跟你小舅舅去西北,上回你出了事他未得機會走,這不,你一好了他就走了。”衛老太爺說到這個二表哥時總是吹胡子瞪眼的,可誰都看得出他眼中露出的疼愛。
江慈宣沉吟着點點頭,二表哥這次去西北恐怕會帶一個人回來,而這個人,對于衛家來說至關重要。
她的大舅母香氏見她面色凝重,又想到她跟老二那小子從小交好,這次沒看到難免有些遺憾,遂走上前來安慰道:“娘娘這一路行來想來也餓了,茶點子已備好。”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笑道:“老太爺一大早起來可就交代着要給娘娘預備吃食了。”
江慈宣眉頭一展,“可有桂花松糕?”
香氏立刻點點頭,“有有有,都是娘娘愛吃的。”
江慈宣笑呵呵的看了衛老太爺一眼,故意做出小女兒家的姿态扯了扯他的胡須,“外公對我最好了。”
衛老太爺疼得呲牙咧嘴的,假意不快道:“都大女兒孩兒了,怎的還像小時候扯你外公的胡子?”
江慈宣故意歪着頭跟他撒嬌,“任她多大也都是外公的外孫女兒。”
邊說着話,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走到裏間。
花曉曉雖然沒有江慈宣的記憶,可是她卻慢慢的融和了江慈宣潛意識裏的感覺,比如在衛家之時她會本能的感覺随意,對衛老太爺她也會下意識的撒嬌。
用過茶點之後衆人又坐着說笑了一會兒,便有老媽媽進來說午飯已備好了。
衆人又簇擁着到飯堂。
老太爺性情随意,再加上老太太還在時是武将家族出生,性格也較爽朗,所以衛家并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規定,老太爺和老太太都覺得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吃飯比什麽都重要。
衆人用過飯之後香氏便陪同她回到以前來時住的院落,兩人又坐下說了一會兒話,江慈宣問了一下兩個表哥的親事,香氏都一一說了,聊了一會兒香氏見她乏了便告辭出去。
江慈宣正要有着翠竹躺下歇一歇,外面有丫頭來報說“恭王殿下來了”。
恭王?齊景那傻子?雖然剛剛齊景及時趕到救了她,可畢竟她是皇後,這裏也算她的閨房,跟一個未婚的男子來往太過密切了對她的名聲也不好。
正要讓丫頭将他打發走,卻見門口有一道藍影閃過,江慈宣定睛看時,齊景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經站在她面前了。
“宣兒,剛剛我有事先回府去了一趟,這不,一聽說你來衛家了,我就特意過來找你,你瞧,我還給你帶了好東西了。”齊景那一雙清澈的雙眸亮晶晶的,配着他俊朗的五官便更加吸引人。
說着話,他便将手上的東西放在桌上一臉讨好的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那上面的小人也是我親手畫的。”
這齊景原本就是衛老太爺的學生,衛家的每一塊地他都是踩熟了的,江慈宣小時候也經常來衛家玩,跟齊景兩人也算是青梅竹馬。
她并沒有江慈宣的記憶,原著中對齊景這個人描述也極少,她也想象不到,正常時候齊景究竟是怎樣的意氣風發。
再一看他如今這樣子,想到二人同為襯托齊瞻的炮灰便不免有幾分相惜之情,他那雙清澈的眸子又那般動人,她也不好推拒,便笑道:“謝謝恭王殿下,這禮物很好,我就收下了。”
齊景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又讨好般道:“這燈哦,要晚上的時候點燃才好看呢,你看,它還能轉。”一邊說一邊給她演示怎麽轉。
那花燈之上畫着兩個男子隔河而望,每人手中拿一把長劍,随着這花燈一轉,卻見這邊這個穿紫色袍子的執劍幾個馬踏飛燕,越河而去,跟對面那穿白衣的打起來,經過幾個回合終于将那穿白衣的斬殺在劍下,打鬥的動作和越河的動作都非常連貫,可以想見制作人的心思精巧。
不愧是齊景,即便成了傻子也還有這麽靈巧的心思和精湛的畫工。
這個小玩意兒她倒是很中意的,立刻讓翠竹收下。
不過齊景卻沒有要走的意思,翠竹見狀便笑道:“恭王殿下,時候不早了,這裏雖然是衛府,可你一直呆在娘娘房中會給人說閑話的。”
齊景原本還雀躍欣喜的臉色猛地一沉,他憋了憋嘴,湊在江慈宣跟前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道:“宣兒你也要趕我走麽?”
江慈宣現在也算看明白了,這齊景就是個小孩子心性,見他此刻臉上明顯帶着受傷的神色,就像一個被人嫌棄的孩子,一雙大眼睛閃爍着,頗為惹人憐愛,她也不忍心說重話傷害她。
“殿下,我今日也累了,待我休息夠了我們再一同說話可好?”
卻沒想到這句話也沒将齊景從失落中拉出來,他深深嘆了口氣道:“看樣子,宣兒你進宮之後便真的跟我生疏了,我記得我們以前經常一起讀書,一起吃飯,還一起悄悄從後院那個狗洞溜出去玩,現在宣兒你嫁了人了,都不跟我玩了,罷了罷了,宣兒如今嫌我,我便走就是了。”說着便真的就氣呼呼的走出去了。
江慈宣張口欲喚,可他已經一溜煙兒沒了人影。
江慈宣無奈嘆息一聲,正要讓翠竹伺候着歪個午覺,卻見外頭守門的丫頭進來說大公子來了,江慈宣便讓人請他進來。
衛明宇一身竹青色斜襟長衫,他本就生得儒雅俊逸,這青翠的顏色更襯得他帶着幾分飄逸之氣。
他拱手行了一禮,江慈宣立刻道:“大表哥不用多禮了。”
衛明宇這個人雖然也疼愛她,不過他天性古板,并不像二表哥衛烨修那般跟她整天厮混在一起,所以他來找她絕對不是跟她說說體己話,更有可能是找她有要事相商。
果然,只聽衛明宇道:“娘娘,皇上派人傳話,讓臣立刻送娘娘回宮,說是陛下找娘娘有要事相商。”
齊瞻?他目前的要緊事恐怕就是那位暈倒的車婕妤,不過這件事跟她有什麽關系?莫非車婕妤暈倒牽扯到她?
江慈宣眉頭一凝,這宮中的人還真是一個比一個不安分。
衛明宇一直護送她進了宮才回去,江慈宣本打算先回未央宮換件衣服再去找齊瞻,卻沒想到齊瞻這厮竟比她還急,直接在她宮中等她了。
江慈宣真是看到他就心煩,不過她卻暫時收拾好情緒,走上前沖他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齊瞻靠在梨花木镂空雕青竹的躺椅上,左手玩弄着青玉珠子,右手放在扶手上,那修長的指節正有規律的敲打着扶手,他狹長雙目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皇後回來了?”
江慈宣知道他找她定然有要事,也懶得跟他廢話了,直接開門見山道:“陛下急匆匆召臣妾回來所謂何事?”
齊瞻半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皇後……那芙蓉玉可還在身上?”
自從上次江慈安用這塊芙蓉玉陷害她跟黎王私通被她識破之後皇帝便重新将這玉還給她了,齊瞻還裝模作樣的問這玉是否在她身上?!真做作。
“在呢!”
“唔……是這樣的,車婕妤暈倒之後始終不見醒來,朕身邊的術士說了,要用芙蓉玉做藥引子,所以朕打算借皇後的玉佩一用。”
借?聽了這話江慈宣也不免冷笑道:“陛下要用臣妾的玉佩做藥引子,那就是有借無還了。”
齊瞻尴尬的咳了咳,“朕知道這件事是皇後受了委屈,改日等車婕妤大好,朕定會好好補償皇後。”
呸!江慈宣在心中啐了一口,面上已帶着幾許冷然道:“陛下,這玉佩可是先皇賜給臣妾外公的,如今已傳了兩代了,我母親将這玉給臣妾之時便囑咐着将來一定要将玉佩傳給臣妾的孩子,這玉佩就相當于臣妾的傳家寶一樣,還望陛下恕罪,臣妾不願借這玉佩。”
齊瞻面色一沉,那雙利眸中頓時透出點點冷光,“皇後,你要知道人命關天這個道理,你救活了車婕妤,也算給你自己積福了。”
積福?真是虧得他說得出口,如此理直氣壯要了皇後的傳家寶救他的小妾,他還要臉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