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弄殘
嚴太醫走了不久,齊瞻便讓人将他擡回了建章宮,從屏風中出來之時他某處的痛苦已經緩了不少,他坐在躺椅之上,雖臉色蒼白可依然難掩他的風姿卓越,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然而他的目光卻冰冷得讓人窒息。
“皇後……朕會好好記住你的。”
江慈宣只感覺像是一團冰雹子迎面砸來,她凍得一哆嗦,卻面色不變道:“臣妾多謝皇上惦記。”
齊瞻嘴角一抽,望着她那不以為然,完全沒有絲毫覺悟的臉,非常想狠狠折騰她一番,可他現在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冷聲吩咐宮人将他擡走了。
雖然關于皇帝不舉的事情皇帝本人有意隐瞞,可宮中人多嘴雜的,這種事情又最新鮮,雖然大家都不敢明面上說皇帝不舉了,可是旁敲側擊的還是要聊一聊的。
而皇帝不舉的消息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蔓延到宮外。
将皇帝弄殘了之後江慈宣有好些日子坐立不安,總覺得齊瞻不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不過出乎她意料的是,一連好些日子都沒有動靜,久而久之,江慈宣便放松下來,其實将齊瞻弄殘了對她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碼短時間不用擔心侍寝的問題了,不過宮中的其他女人多多少少會恨着她的。
這天,江慈宣正在未央宮的後院中澆花,有個小丫頭急匆匆進來對翠竹小聲說了一句什麽,翠竹便走過來沖她道:“娘娘,聽說衛三爺回來了。”
江慈宣澆花的動作一頓,急忙将木勺子扔在一旁欣喜道:“小舅舅回來了?”
翠竹也是滿臉喜悅,這些年衛三爺一直戍守西北,幾乎好幾年才回來一次,而這次回來也不知道能停留多久。
“嗯,千正萬确,是在前殿當差的宮人口中聽來的,說是今天上午到的。”
這個消息實在太震驚了,之前也完全沒有誰透露過,不過江慈宣高興歸高興卻猛然想到一件事,急忙向翠竹道:“剛剛那丫頭可有告訴你,是否我二表哥也跟着回來了。”
翠竹看着她那凝重的神色有些疑惑,她也不由得神色一緊道:“剛剛那丫頭倒沒有明說,想來為三爺回來了,二公子也會跟着回來的。”
江慈宣有些不放心,立刻向她道:“你去打聽一下我二表哥回來沒有,還有,他有沒有帶什麽人回來。”
翠竹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緊張,但還是知趣的什麽都沒問,自去打聽事情了,一直到下午的時候翠竹才回來。
“娘娘,奴婢去打聽了一下,說衛小公子也跟着回來了,還說他帶了一個女子回來,叫什麽如意的。”
聽到“如意”這兩個字,江慈宣的心頓時就冷了半截。
果然事情還是向着原著的走向發展,如意還是出現了。
原著中對于衛家覆滅的描寫只用了很少的篇幅,可因為什麽被滅的卻寫得很清楚。
衛家被滅,跟一個叫如意的女人脫不了幹系,她是衛烨修,也就是她的二表哥去西北時帶回的女子,因她在戰亂中失去了家人,衛烨修憐惜她才将她帶回了衛家,并将她納為妾。
而這個如意來頭卻不小,她是琅琊國王的女兒,也是琅琊國放入金漢國的探子,更重要的是,這個如意是齊瞻一手安排的。
他之所以敢跟車果依承諾只需兩年就可以将衛家連根拔起,只因從他一登基開始便為了滅掉衛家而籌謀劃策。
兩年之後有人将如意的身份揭發出來,而如意也“不經意”的透露出了衛家跟琅琊國勾結的證據,衛家立刻成了跟琅琊國串通的反賊,被萬人唾罵,繼而被齊瞻下令誅滅九族。
如果她想要保住衛家就不能讓如意進了衛家的家門,不僅如此,最好直接将她給除掉。
不過要除掉如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還得再謀劃謀劃。
衛三爺回朝,皇帝為了表達對衛家的重視,特意在栖梧殿準備了酒席來給他接風,而作為皇後的江慈宣自然會參加。
自從上一次在未央宮她傷了齊瞻的命根子之後這是第一次見到他,上一次他揚言要殺掉她,卻不想這次看到她之後他倒是挺和氣。
今日的宴會之上金漢國的三公九卿都聚齊了,而衛承英更是被安排坐在皇帝的下手。
衛承英已年過三十,因常年在西北,受到風沙侵蝕,他的面容看上去比同齡的男子要顯出幾分老态,因出生良好,他身上卻并沒有那種粗俗之氣,相反他舉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只有常年生活在富貴湯中才能培養出的優雅從容。
栖梧殿裝橫華麗,整個宮殿呈現出一股富麗堂皇的大氣,席間的各位大臣紛紛熱情的跟衛承英表達關切慰問,而衛承英也都一一謙恭的還禮,其實衛家已經做得足夠好了,最起碼并沒有因為身居高位而驕傲,相反,衛家的每個人都極其低調,而衛府對于下人也最是寬厚。
可即便如此,齊瞻卻依然将衛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拔掉便不舒服。
“自從去了西北,臣便有好些時日沒有見過皇後娘娘了,皇後娘娘比之以前倒是明豔了不少。”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這個一向最疼愛她的小舅舅不好跟她說體己話,可江慈宣卻聽得分明他話裏話外對她的關心。
她颔首笑笑,“本宮也是許久未見衛将軍了,衛将軍倒比以前更加英武不凡。”
衛承英略帶寵溺的看了她一眼道:“娘娘慣會取笑臣的。”
話音剛落,卻見坐在衛承英身邊從宴會一開始就一直躍躍欲試的恭王齊景突然道:“皇兄,我聽宮外的人說皇兄你硬不起來,臣弟很是擔心。”
齊景丢了這枚炸彈之後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大家不可察覺的倒抽一口涼氣,紛紛帶着一種同情又責備的目光看向恭王。
這種事情雖然大家心照不宣,可是哪裏有人敢提一丁半點,況且還是以這麽簡單明了的粗暴方式提出來。
而齊景全然沒有在老虎嘴邊拔毛的自覺,依然自顧自說道:“皇兄,你倒是說說,你怎麽硬不起來了。”
自從齊景剛剛說了那句話之後齊瞻的臉色就黑得如鍋底一般,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那羞恥的傷疤被人給揭開來,被人左一句硬不起來,右一句硬不起來說着,齊瞻只覺得一張臉都被人給踩在了地上。
可畢竟是皇帝,自然有着比別人更良好的心理素質,他臉上半點怒意都不顯,反而頗有耐心道:“宮外那些人亂嚼舌根,恭王別聽他們胡說。”
齊景那好看的眉頭皺起,滿臉擔憂道:“可是宮外那些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雖然臣弟不太明白他們說的硬不起來是什麽意思,可是看他們言語之間盡是對皇兄的鄙視,臣弟實在擔心,所以臣弟找了許多大夫,還拿了許多藥來,就專門針對那‘硬不起來’的,還望皇兄笑納。”
一邊說着,他便獻寶似的從懷中和衣袖中掏出一大堆瓶瓶罐罐捧到齊瞻身邊,拿出一瓶解釋道:“這個據說叫做大力丸,大夫跟我說吃了這個之後可以什麽,一什麽擎天到天明的,反正大夫那些話我也聽不懂,不過這個對皇兄有好處就是了。”
齊瞻嘴角一抽,看着他那殷切,擔憂又純潔的面容,他真的好想……殺掉他……
齊景解釋完了又拿出另外一瓶熱心的解釋道:“這個叫做壯陽補腎丸,大夫說這藥吃了最有效了,可以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硬着’,到時候皇兄就不怕被人笑話了。”
齊瞻額頭青筋跳了跳,怎麽辦,真的真的好想殺掉他……
……
就這樣解釋了一大通之後,齊瞻的面色簡直黑得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而在坐諸位大臣也都紛紛眼觀鼻鼻觀心,全然一副我什麽都沒聽到,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的表情。
江慈宣在一旁看着齊景那麽熱心的給齊瞻送藥憋笑憋得快要胃抽筋了,可這家夥一直沒完沒了,沒完沒了的,絮絮叨叨了好半天之後終于才停歇下來。
“皇兄,這些藥臣弟都是費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了。”一副祈求表揚的眼神熱切的望着齊瞻,捧着那白皙俊美的臉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道:“皇兄可還喜歡?”
齊瞻眼神危險的眯起來,周身氣溫驟降,眼看就要發作了,一旁衛丞相見狀急忙道:“陛下,恭王殿下不過是小孩子心性,再則他也是關心陛下,陛下不用跟他一般計較。”
黎王齊遠此時也起身拱了拱手道:“是啊皇兄,皇兄也知道四弟的腦袋不靈光,皇兄就不用跟他一般見識了。”
黎王齊遠自從被召回京城之後一直很低調,若不是這麽重要的宴會,他絕不會在齊瞻面前刷存在感。
說真的,齊瞻沒有哪個時候這麽想直接将齊景這家夥給碎屍萬段,可偏偏齊景是個傻子,而他堂堂皇帝跟一個傻子計較,說出去也會被人戳脊梁骨,再則齊景是他的弟弟,當初他繼位之後就已經處死了一個皇子了,如果這時候再殺掉齊景,恐怕朝中那些言官又要指責他不重手足之情,趕盡殺絕。
所以,對于齊景這傻子,他只能吃啞巴虧。
也不愧是皇帝,忍耐力非同一般,卻見他勾唇笑了笑道:“恭王有心了。”轉頭又向海舍人吩咐道:“将恭王送的藥拿下去好好收好了。”
海舍人自然是急忙應下了。
經過這一番波折,之後的宴會便在一種壓抑而詭異的氣氛中進行的。
直到宴會結束之後,在場衆人才紛紛松了一口氣。
一回到未央宮,江慈宣一直憋着的笑意終于可以釋放一下,她特意進了內殿,且将所有人都趕出去,自滾在床上大笑不止,直笑得腹部抽痛也還忍不住。
“皇後看上去心情頗好啊。”
突然一記冰冷又帶着怒意的聲音在她的頭頂炸響,江慈宣倒抽一口涼氣,急忙收了笑意,正了正臉色,起身沖來人畢恭畢敬的行禮,“臣妾參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