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迷霧老人
清晨，籠罩在紫月王殿的紫霧，漸漸地淡去，像薄紗輕輕地褪去，迎見初升的太陽。
今天，紫月星晝帶着幻雪即将踏上遠方，去找他的導師迷霧老人。
風灌滿了紫月星晝白色的長袍，狂吹着幻雪白色的衣裙，那被風卷起的長發散在臉的兩旁，頭發上一只小桂冠這一天是幻雪從小到大最難忘的一天，紫月星辰哀傷的臉龐，沐雪王妃抽泣的容顏，風戀哭紅的稚容，像揮不去的畫面，定格在腦海裏，鑄成了難忘的回憶。
“小雪，在路上要聽晝伯伯的話，等你能保護自己的時候再回來見父王。”紫月星辰叮囑道。
沐雪王妃愛憐地摸摸幻雪的額頭，哽咽道：“小雪，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事，一定要堅強，你永遠是我們的女兒，你是母後心中最愛的小雪。”
“小雪，你一定要回來。”風戀邊擦淚邊說。
不要哭哦，你是姐姐，怎麽能比妹妹愛哭啊。幻雪在風戀的手上寫上這句。即使難過，即使眼淚已經在眼眶裏打轉，幻雪還是安慰着風戀。
“時間不早了，公主起程吧。”紫月星晝催促道。
她吸吸鼻子，微笑着看着她的父王和母後，鄭重地點點頭。
好堅強的孩子，不愧是他紫月星辰的孩子，他的眼角微微濕潤了，忍不住地抱起小幻雪。
幻雪微笑地看着他父王，紫月星辰嚴肅地看着她，說：“無論走到哪裏，你都是紫月族的公主，是父王的好女兒，面對困難要不退縮，不氣餒，勇敢面對，這才是我紫月星辰最驕傲的公主！”
幻雪用力地點點頭，只可惜她現在不能說話，不然她也有好多話要說。
紫月星辰這才安心的把幻雪放下來，交到紫月星晝手裏，道：“晝，路上小心，小雪勞你煩心了。”
“臣以自己的生命擔保，一定讓二公主安全到達雪霧山。”紫月星晝跪在地上宣誓着。
“保重。”紫月星辰緊緊握着紫月星晝的手，好像把幻雪與紫月族的未來一同交到紫月星辰的手上。
過了一會兒，紫月星晝和幻雪終于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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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雪跟在紫月星晝的後面，回頭看了眼紫月王宮，陽光的縷縷光芒照耀地整個王宮，金碧輝煌的一片，陽光下的小身影在不斷地追逐着她。
“二公主，走吧。”紫月星晝想牽過幻雪的手，卻落了個空。
是姐姐，是姐姐在追趕着她，她朝紫月王宮的方向奔了過去。
“小雪！小雪！”風戀邊跑邊哭，鼻涕裹着眼淚流了一臉。
兩人跑了一段，終于能抓到對方的手，幻雪擦去風戀額頭的汗，風戀卻把幻雪抱在懷裏。
“小雪，別走，好不好，我舍不得你。”風戀邊哭邊說。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後是一個人玩，她突然很傷心。
幻雪吸了吸鼻子，已經幹涸的眼角，可是還是忍不住淚水泛濫。她只能用小手輕輕安撫風戀的小肩膀。
“二公主，時間不早了，該上路了。”紫月星晝在旁催促道。這路途遙遠，不知道何時才到雪霧山，不能耽擱太久。
幻雪離開風戀的懷抱，在地上寫着--------你永遠是雪兒的好姐姐。這幾個字還是以前她纏了她母後很久她母後才告訴她的。
風戀看着地上的字，哭的更大聲了。紫月星辰和沐雪王妃在旁邊拉着她。
幻雪一步步地離開他們的視線裏，風戀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掙脫開紫月星辰和沐雪王妃的手，她朝幻雪跑去的地方追去。
“小雪，那天晚上…她帶着哭腔說。她想說那天晚上她所見的一切，但是模糊不清的字眼，夾雜在風裏，早已被風吹散，聽不到一絲聲音。
而紫月星晝和幻雪的身影終于變成兩個小點，在衆人的視線內消失。
紫月星辰仰望蒼穹，向天祈禱，希望神能保佑幻雪一路平安。
沐雪王妃抱着哭鬧的風戀走向宮裏，陽光将她的倩影勾勒在地面上，沉寂而冗長。
雪霧山上，長年的下雪使山上白茫茫的一片，倒是這裏的樹依舊綠着，白雪像是樹上的一朵花兒，綴在上面，午後的陽光溫暖地烘熱着這山。
一白發老人掐着手指，輕捋了幾把白須，幽幽道：“徒弟，你還是來晚了啊。”嘆了口氣，他看着看森林遠方，陽光惬意地穿梭在綠葉的空隙裏。
他有上百歲了吧，他自己也記不清了。可曾記得那次與紫月的祖先把酒言歡是幾時，可曾記的那紫月族的最後一次的戰争有多轟轟烈烈，記憶的畫面像風不斷湧進腦海裏。
他就是迷霧老人，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就連他唯一的兩個弟子紫月星晝和紫月星辰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個修為高深的幻術師。對他們的詢問，他也是閉口不談。而他偶爾喜歡在世間走動，救濟傷者，懲惡揚善，但是他給後人的感覺就像一團迷霧，解也解不開，世人幹脆就給了他一個名字------迷霧老人。
不遠處一個小女孩，遠遠地就大聲喊着：“老怪物，你瞧我給你帶什麽來了。”
小女孩的布褲上都是泥，袖子挽得高高的。
迷霧老人一回神，和藹地看着他，一點都不在意她對他的稱呼，反而倒覺的是一種樂趣。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奔到迷霧老人面前，很得意的抓起手中的戰利品，一只魚被她手中的線吊着。
“鈴兒，那湖裏的魚早有一天會被你抓光的。”迷霧老人愛憐地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這是他出外游玩時，救下來的孩子，叫風羽鈴，精靈族的後代，因為戰争，她家人全被殺光，她是整個精靈族唯一的幸存者。迷霧老人感慨地摸了摸羽鈴，已經四年了，遙想四年前的羽鈴還是一個爬在地上的小嬰孩，如今已經是一個亂跑亂蹦的小女孩了。
“老怪物，你又在想什麽啊，你不怕到時候你的白頭發都不能再白了，反而掉光光？”風羽鈴笑嘻嘻地問。
“那不是更好，三千煩惱絲一去不複返，人生豈不樂得自在？”迷霧老人反問道。
“哼，不跟你說了，我烤我的魚去！”風羽鈴提着魚跑進裏屋，不理身後的迷霧老人。
在山下的紫月星晝與幻雪正在朝這邊走來。
這一路上，他用潋光咒縮短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把三天的行程縮短了一天。他倒還好，只是苦了幻雪，沒有幻術的她，一路上吐了好幾次，臉慘白慘白的。
紫月星晝揮揮額頭上的汗水，擡頭看着那白茫茫的一片，山上就是他導師住的地方了。
“二公主，前面有個小店，休息一下在上山吧。”紫月星晝不忍看着幻雪受苦，再怎麽說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
幻雪點點頭，終于能休息了，她和紫月星晝走到小店的一角坐了下來。
店主馬上提着茶壺，樂颠颠地跑過來給幻雪和紫月星晝倒茶。
“大人，要些什麽，我這就讓下手們的給你做去。”店主搭讪道。
忽然，幾個人高馬大的彪漢走進小店，一手拉着一條繩子，那繩子緊緊套在一個小男孩脖子上，那小男孩的臉上滿是傷痕。
“來人啊！”一個大胡子的彪漢喊着。
“你們先喝口茶，歇會兒，我去去就來。”那彪漢看來不好惹，店主一看眼前的中年人和小孩，到是慈眉善目的，先擱着吧。
“來喽，不知道幾位大人要什麽好吃的，我馬上派人做去！”店主笑呵呵地問道。
“把你們店裏上好的菜全拿上來，快點！”那大胡子的彪漢催道。
“好，我馬上吩咐下人去做！”店主很快就向裏屋跑去，生怕後面會着火似的。
紫月星晝徑自喝着手中的茶，幻雪卻盯着大胡子的彪漢旁邊的那個小男孩看着。
那男孩大概十歲左右，脖子上的繩子勒得脖子青一塊，紫一塊，衣衫褴褛，估計是被鞭子抽打成那樣，耐人尋味的是那雙眼，冷冷地看着那大胡子彪漢，像把火焰在焚燒。
“啪”地一聲，大胡子一巴掌抽在那小男孩臉上，“臭小子，還敢瞪我，活的不耐煩了！”大胡子恨恨地罵着。
頓時，小男孩嘴角淌下鮮血，可是他沒有擦，還是那樣冷冷地瞪着眼前的人。
一個比較瘦的大漢，用他腳用力地踹向他的膝蓋，那小男孩立即跪倒在地。
“臭小子，你還敢瞪，呆會就把你的眼睛挖下來，當我們的配菜。”瘦大漢邊說邊勒緊小男孩脖子上的繩子，說：“臭小子，只要你求饒，我們就放了你。”
“不會的，我死都不會求饒的。”脖子上的繩子勒的他快透不過氣來，他還是倔強地說。
這一幕落在幻雪眼裏，她驚恐地看着那個大漢，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這麽狠的人，小手緊緊地拉着紫月星晝的衣角。
紫月星晝只是擡頭瞄了瞄，又繼續把茶送到口中，他不想有什麽事發生，那對二公主不利，萬一那些人趁走了之後報複，他救不了二公主。
“大人，菜來了。”店主把菜放在大漢坐的桌上，又進去忙去了。
那幾個大漢大吃大喝了起來，那大胡子還不忘橫了眼那小男孩，那瘦大漢抓起手中的一塊肉在小男孩面前晃了晃，說：“想不想吃啊？”
小男孩突然搶過瘦大漢手中的肉，往外跑去。
可是還跑沒有幾步，就被大胡子抓了過來。
“臭小子，我讓你逃，讓你偷！”大胡子把小男孩扔在地上，腳拼命地踢着。
小男孩痛的在地上打滾，嘴裏不斷地吐出血來，身體不斷地抽筋。
他快死了嗎？好多的血啊，幻雪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突然跑到大胡子面前，把小男孩從他腳下扳了過來。
“小丫頭，你想幹什麽？”大胡子問。
她想要他們放了那個小男孩，可是話到喉嚨裏，就成了咿咿呀呀的亂句。
紫月星晝不敢馬虎，瞬間到了二公主旁邊。
“原來是個啞巴，還想要救人！”瘦大漢起哄着，旁邊的幾個大漢大聲笑了起來。
“這位兄弟，今天看在我份上，就放了那個小男孩。”紫月星晝淡然道。最好別逼他出手，否則他們會連怎麽死都不知道。
“放了他？你算老幾啊，竟然要本大爺放了他，也不打聽打聽我馬大爺是什麽身份！”大胡子蠻橫地說着。
“我的意思很簡單，只要你放了那個孩子，我會給你想要的任何東西。”紫月星晝再次強調。
“好啊，我要你的命，拿來啊！”大胡子調笑道。
身後的幾個大漢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知好歹！”紫月星晝雙手一揮，把幻雪和那小男孩移到遠初，他必須教訓眼前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來啊，誰怕誰！”大胡子仍不知死活地說着。
“星火燎原！”紫月星晝右手的食指突然射出一小團火花，一片大火迅速包圍了大胡子大漢。
“哼，看我的，屈指為雪！”一大片雪花馬上覆蓋了突如其來的大火。
的确有點來頭，不然不可能這麽大膽，紫月星晝把長袍一揮，他必須速戰速決，不然二公主還在後面，不安全。
“星冥月動。”突然刮起一陣大風，那幾個大漢腳下閃出幾陣光洞，三人瞬間消失。
危險還在後頭，一個僥幸逃過的大漢，他拿着刀直揮向幻雪和小男孩。
怎麽辦？幻雪面對突來的危機，無處可躲。
時間停下來，快點停下來，幻雪在心裏默念了數遍，她不懂幻術，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把刀揮下來。
奇怪的是，那大漢的刀竟然停在空中數秒，幻雪趕緊拉着小男孩向後退了退。
紫月星晝飛快地踢掉了大漢手中的刀，口中念了幾句咒語，那大漢立即消失。
紫月星晝飛到幻雪身邊，道：“二公主你沒事吧。”他太大意了，二公主差點死在那人手裏。所幸沒有事。
幻雪搖了搖頭，指着地上昏迷的小男孩。
“我們帶他到山上醫治吧。”紫月星晝背着那小男孩，向山上走去。
那小店的店主，在後面大叫：“大人，你還沒有付錢啊！”
桌上突然現出一錠黃金，那店主又繼續道：“這怎麽夠啊，我這椅子都被風刮走了，還有…他還沒有說完，桌上又現出一錠黃金，他這才把兩錠黃金裝在兜裏，心滿意足地收拾東西。
山上，迷霧老人仿佛看到這一切似的，笑了笑道：“星晝啊，星晝，這麽多年來，你的脾氣還是那樣。”作戰從不喜歡拖拉，速戰速決仍是他徒弟的本性。
旁邊的風羽鈴不滿地看了看他，手裏的魚還沒有啃完，就聽見那老怪物又在自言自語。
“魚好吃嗎，鈴兒？”
迷霧老人突然轉身看着她，吓的她手裏一抖，魚都掉到地上了。
“嗚，，我的魚啊！你這老怪物，賠我魚，我可憐的魚！”風羽鈴跺跺腳鬧着。
迷霧老人擰了擰眉毛，倒像她是受害者，那被她吃進肚子的魚才應該哭啊。不過也難怪，她烤了整整一個時辰，加了那麽多配料，真是可惜啊。
在瞧那風羽鈴，竟然坐在地上哭。邊哭還邊罵：“你這臭怪物，把魚賠給我。”
那掉在地上的魚，被塵土粘着，一只魚眼剛好對着風羽鈴。
“哎，這孩子……”迷霧老人嘆道。真拿她沒辄。
正感嘆着，紫月星晝背着小男孩，拉着幻雪出現在他們面前。
風羽鈴擦眼淚的手霍然而止，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緊緊盯着幻雪。怔了半刻，才蹦出一句：“好漂亮的棉花糖！”
幻雪不解地看着風羽鈴滿是淚水鼻涕的臉，手上還粘着塵土，她跟棉花糖長的很像嗎？
“鈴兒，不得無禮。”迷霧老人輕斥道。
風羽鈴哼了一聲，靜靜地呆在一旁。
“星晝見過師傅。”紫月星晝微微颔首。
而幻雪只是對着迷霧老人點點頭，算是問好。
“俗禮還是免了，先救救你背上的孩子！”迷霧老人接過星晝手上的孩子，還不忘吩咐：“鈴兒照顧好客人啊，別欺負人家。”
話畢，他和紫月星晝進裏屋去了，只留下風羽鈴和幻雪在外面。
幻雪有些擔心，不知道那個孩子會不會死，有點牽挂。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是幻雪很佩服他的勇氣，那倔強的眼神，還有那冷漠的神色，像化不開的霧，揮之不去。
風羽鈴盯着幻雪數刻，白色的衣服，白色的臉，全身都是白色的，除了那黑發，黑眉毛，還有黑眼睛，不過眼前的這女孩子長的真好看，眉如月彎，眼睛清澄透明，連小嘴巴也是小到好處，而她呢，除了眼睛大點，真的是沒有哪一處比得上她了。想到這兒，她懊喪地提着下巴嘆氣。
幻雪不明白風羽鈴為什麽老是盯着她看，只是對她笑了笑，一雙眼睛還是忍不住朝裏面看。
時間就悄悄地從兩個小女孩的交流中流逝，陽光偶爾灑在兩人的臉上，還是那樣慵懶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