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改邪歸正直井君
觀月看着那個名叫直井文人的少年越說越過分。
「神已經選定好了，那麽就由我來賜予你們安息。」少年一步一步走在雨地裏，發出踐踏水流的啪聲。
一步一步，踏在小百合沉重的心房上。
直井突然彎下身子，毫不憐惜的粗魯的拉起趴在地上滿身傷痕的小百合，惹得少女發出痛叫。
「百合！」音無擔憂的沖過去，卻被其他被直井控制住的生徒會會員攔住，在槍支的盯迫下虎視眈眈。
觀月看了一眼眼裏紅光一閃而過的夜神月，輕輕勾了一下唇角，雖然自己并未涉及過催眠這類心理學領域，但對氣息的偵測，一百個夜神月都比不過他一個。
就在剛剛，夜神月身邊的那些學生們，就都被他用催眠手法突破了直井下的暗示，把控制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幹的不錯嘛…仿佛自帶眼線的魅眸裏劃過贊賞，明明白白的射向夜神，棕發少年了然一笑，回了一個「那還用說」的挑眉表情。
「你要幹什麽？」咬着牙試着支起身子，卻發現連這樣簡單的事情她都無法做到，小百合皺緊眉頭用着仇視的目光望向那個比她似乎要小的男孩。
「我現在就讓你轉生，伴随着美妙的夢境…」少年在百合耳邊吐露出話語，如同纏綿悱恻的低喃，暗茶色的眸子裏漾着對那個世界最大的惡意，不過這些，統統被帽子擋住，沒有人能夠看得見。
「來，閉上眼睛吧，接下來你會看到幸福的夢境。」直井的眸子慢慢轉紅，如同血般的殷紅，小百合難以抵抗的陷入夢境。
夢境裏，那幾個她沒能救回來的弟弟妹妹一臉幸福的笑着，歡迎着姐姐的到來。
觀月擡了擡眸子，發現音無的情況有些不穩定，拳頭緊緊的捏在身側，似乎不極力控制住就要揮上去的樣子。
拳頭與肉體親密接觸的聲音在這個沉默的雨夜是那般清晰可聞，直井被再也摁捺不住的音無打翻在地，丢在一邊的帽子接受着大雨無情的沖刷。
「那種事情…不要因為那些扭曲的記憶而消失啊！」
聲嘶力竭的聲音回響在操場的天空上，驚醒了還在夢境中沉淪的小百合。
少女一臉困頓無神的望着紅發搭在臉頰上，雨水滴滴答答落下的音無，漸漸清醒過來。
音無的聲音一遍一遍回響，無論是觀月，還是直井，以及衆人都沒有出聲，愕然的望着突然爆發的少年。
「我們活着的人生是真實的，那可是毫無謊言的人生啊！大家都在努力的活着啊！」暴怒着拉起直井的衣領，少年哀怮的帶着淚光的眸子直直映在直井眼底。
「那是被刻在靈魂上的記憶，是用盡力量活下去的證據，不管那是好是壞，也是我們活過的人生啊！」
「你的人生應該也是真實的吧！」被雨水洗刷的暗茶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距離自己極近的音無，少年微不可見的瑟縮了下眸子，恍惚中想起自己那個虛無的人生。
——我的人生就像是從來不存在一樣，再怎麽努力都比不上哥哥，父親給予我的，只有一次又一次嚴厲的批評。
——再然後，哥哥死了，為了不辜負父親的期望，我開始更加努力的練習陶藝，只為換得父親一個滿意的微笑，可這樣為着父親、為着家族努力的我，承擔着責任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最後的最後，父親死了，人生從此，再無意義。哥哥走了，父親也走了，似乎從一開始，自己的努力就沒有意義。
——死去的，應該是我才對。
「努力過的人是你，拼命掙紮過的人也是你，不是嗎？」音無一把抱住少年，用着最大的力氣，牢牢的摁住少年，将他的頭顱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個少年，也曾如此努力的生活過，去反抗着這般不公平的命運。
立華奏手裏的劍漸漸消失，夜神月用暗紅色的眸子重新打量那個原本在他看來毫無優點的普通少年，日向虛弱的望着情緒失控的音無，小百合的嘴角牽起虛幻的笑意。
——音無君，總是那麽不按常理出牌啊。
夜神月輕輕打了一聲響指，趁着衆人都被音無吸引住視線時，控制的學生已經輕松解決掉直井帶來的人馬。
嘛，既然音無君都打出第一拳了，他也不能落後啊。
觀月沉了眸子，悄無聲息的從原地消失，再出現，已是在操場不遠處的教學樓天臺。
臉色有些陰沉，居然來晚了一步，他一開始便察覺有人在一直觀察這裏，卻沒想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地面上沒有任何食品包裝袋，空氣裏卻泛着一股獨屬于甜品的香味，即使在如注的大雨之中，依舊沒有消失。
扯了扯嘴角，觀月沒有心情再去追查這個人是誰，如果真的與戰線作對，總會冒出頭來，犯不着這麽大張旗鼓的搜索。
雨中，兩人的對話還在繼續，只是直井文人周身的氣息已經隐隐變的溫和起來，少了些劍拔弩張。
文人再次陷入回憶，年少時，和哥哥一起爬上樹，去摘壓根就沒有熟的澀柿子。那是他第一次贏了哥哥，父親也別扭的誇獎了他。
——最想得到的，就是父親承認我的話。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希望，恍惚間，早已不知被丢在歲月的哪個角落裏——似乎在雨停的這一刻，被自己從記憶深處泛起，帶着那年盛夏特有的幹燥。
慢慢閉上眼睛，吶，音無，既然你把我從極端中拉出，就不要像父親和哥哥一樣，将我抛棄喔。
經此一事，音無成功捕獲【劃掉】一枚小尾巴，小尾巴名叫直井文人。
「這裏是小學嗎？麻煩這麽多…」日向被由依纏的不行，一臉人生無望的吐槽。
瞅瞅自家這群活寶們，一個裝憂郁，一個耍長戟，還有一個一直嚷着膚淺之極，以及一個改機關狂人，還有兩個學跳舞的……
簡直累不愛…
坐在沙發上的少年“啪”的一聲合上書本，低垂着眉眼隐隐透露出他的不悅，「你在說我嗎？我可是神喔…」
日向：呵呵，中二病無救什麽的趕緊狗帶吧！
「你還這麽說啊，那時候明明抱着音無哭的死去活來…」日向一手搭在沙發上，斜眼看直井。
觀月默默替日向點蠟，像直井這種中二少年，你居然敢大喇喇戳他黑歷史，唉，筒子喲，希望你死的不要太慘。
果不其然，直井少年身後升起了濃重的黑色怨氣，呼嘯着向日向襲來，輕輕的哼了一聲，用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當時把他吓了一跳，幹脆利落的發動催眠…
觀月翻開書頁的手一頓，感覺自己不如晾衣架能幹的日向少年喲，拜托你安靜一點可以嗎？你吵到本少爺看書了。
一只手敲無聲息提溜起直井的衣領，「別把催眠當成洩憤的工具。」
壓低眉毛，音無感覺自己真是撿了個大麻煩回來，少年似乎被自己說教一頓後，頓時戀母情結油生，居然開始依賴自己。
「早上好，音無桑！」
看吧，看吧，他就知道會成這樣，這家夥對誰都一副天老大自己老二的樣子，結果到自己這裏，簡直成了人畜無害小貓咪，笑眯眯的沖自己打招呼，态度不要太乖！
「吵——死——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看着日向跪着敲沙發嚎啕大哭，耳邊的噪聲越來越大，觀月食指輕輕絞着自己黑亮的劉海，盡力保持優雅，如果忽略掉他額頭上不斷跳着華爾茲的青筋的話，一切，都很美好。
優雅的用書簽夾住書頁，優雅的合起書本，再優雅的起身，“細心”的替日向沖了一杯不知名飲料。
語氣溫和的簡直能擠出水來，「日向君也哭累了吧，來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音無識相的提着直井站到一邊，看着背景紫黑的觀月坐在沙發上，溫柔柔的遞過去一杯水。
衆人突然戛然無聲，靜悄悄屏住呼吸等待事件發展，觀月對于這種情況不發飙才怪，這回居然不怪罪日向，絕！對！不！正！常！
「連晾衣架都不如的我怎麽能夠喝水呢，它那麽能幹都沒要求什麽blabla…」
一時間，只有日向嚎啕大哭的聲音更加清晰，觀月不耐煩的按了按不斷鼓噪的太陽穴。
拽着日向的頭發粗魯的灌下那杯不知名飲料，少年臉色如同調色盤般變化着，突然吭都沒吭一聲直接栽倒在地。
衆人整齊劃一的摸了摸額頭，日向少年那裏如今鼓起了老大一個包，看起來都疼啊！
「觀、觀月，你給他喝了什麽…」直井近距離觀察到日向的變化，恐懼的咽了口口水，顫巍巍的伸出手指指着地上人事不知的少年。
「嘛，又不是什麽有毒物品，只是當初朋友曾經制作出來為了督促訓練的飲品，作用很強大喔。」
耳邊少了日向的聒噪，頓時安靜下來，觀月拍了拍手，眼角挑起得意洋洋的弧度，滿意的摸了摸下巴。
雖然很久沒做，但也沒有手生呢，觀月版“乾汁”。
「你們要不要也試試？」興趣盎然的沖着衆人建議，不出意外看到齊齊搖頭的大家。
笑話，日向都被那種東西整成那樣了，他們才不要試試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