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宮鬥文裏的女主(7)

吳姨娘在齊國公這兒,确實算是個有能耐的人,她這能耐不是指能糊弄住齊國公,而是讓齊國公覺得可憐。

明明一滴眼淚也沒流,但看着吳姨娘微紅的眼眶,有些發腫的眼皮,就讓齊國公的老心髒跟着抽痛了。

不用打聽,他也知道肯定是孫氏出的主意,那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腳,府裏的二姑娘如今才只有十歲,還不到着急婚嫁之事的時候,就算是着急,那也是大人想法子,讓二姑娘和大姑娘把關系處好對這事兒有什麽幫助。

孫氏的這套說辭,也就是能糊弄糊弄吳姨娘。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眼皮子淺,做事情不講究,他當年為着吳姨娘,才給老三挑了出身不高的孫氏。

孫氏的出身,別說跟老大媳婦相比了,就是跟老二媳婦比,也還差着呢。

那親家公不過是一個七品知縣,孫氏的哥哥倒還算有出息,那也僅僅只是個兵部員外郎,正五品的官職。

在旁的地方,正五品的官員還能拿出來唬人,但是在京城這地界上,正五品的官那就只能夾着尾巴了。

對于孫氏這個兒媳婦,齊國公是說不上滿意的,雖然是個能生養的,但這性子可跟他當年調查的不一樣,本以為是個溫婉孝順的,實則是個內裏藏奸之人,連婆母都敢糊弄,這違背了他當初特意給老三找小門小戶的本意。

孫氏那些個小算計,實在上不了臺面,但這人也有些小聰明,知道說動吳姨娘來勸他。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吳姨娘于他已是有幾十年的情分了,吳姨娘心思單純,一輩子都沒為自己求過他,如今這也是為了小輩。

齊國公不得不把事情應承下來,可這事兒他又不能直接找兒媳婦開口,找夫人,他還不至于臉皮這麽厚,便只能找兒子了。

“你不是給大姑娘請了位好先生嗎,就讓二姑娘跟着你家大姑娘一塊讀書,你媳婦精于管家之道,教大姑娘的時候也順帶着教教二姑娘,反正也就是順手的事兒,咱們蘇府雖然分了家,可還是一家人,又在一個府裏頭住着,彼此之間理應多親近幾分,別疏遠了。”

齊國公壓根就沒把這當回事兒,那女先生既然請到府裏來了,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不也是教,大兒媳婦也是這樣,不是單獨請她教二姑娘,這不是順手的事兒嗎,就當是二姑娘沾沾大姑娘的光了。

蘇長平可不慣着他爹,他要是事事都聽爹的,早多少年就從老三那邊過繼一個兒子到自己膝下了,讓老三的兒子占了自己長子的位置,百年之後連同爵位也給了老三的兒子,老爺子就高興了。

“阿苑都已經開蒙那麽多年了,早先也沒有找過伴讀,再說了咱們不過區區一個國公府,又不是皇家,用不着找什麽伴讀,三弟要是請不來女先生給二姑娘,那我讓人去給他請一個回來,保證不會耽誤二姑娘讀書。”

自己女兒自己還不了解嗎,把蘇蓉弄過去陪着一塊讀書,心裏邊肯定不暢快。

再說他跟老三說是兄弟,可并沒有兄弟之情,犯不着往一塊湊。

“不是伴讀,二姑娘那也是你兄弟的嫡女,有讓過去做伴讀的嗎。”

伴讀不是下人,那也相當于半個下人了。

蘇長平是個喜歡講規矩、講道理的人,對着自個兒的老父親也是這樣。

“父親也別一直自欺欺人,吳姨娘不就是母親的半個下人,父親擡舉她,也改不了她的出身,若是再早上幾百年,三弟也不過是跟在兒子身邊的下人,庶出的永遠是庶出,老老實實待着就是了,該是老三的東西,兒子不會去搶,但老三若是非要去謀求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父親答應,兒子可不答應。”

吳姨娘是她母親的半個下人,吳姨娘的孫女又怎麽能跟他的女兒平起平坐,說破大天去,也沒這個道理。

齊國公把手裏的茶盞都摔出去了,又氣又惱:“滾,趕緊給我滾出去。”

蘇長平站起身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這才慢條斯理的走出去,父親這麽多年脾氣一直沒變,明明是沒道理的事情,卻還能說的那麽理直氣壯。

可惜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孩子了,父親手裏頭也再沒有什麽能拿捏他的東西。

是沒什麽能拿捏長子的,齊國公氣得要死,可國公府頭幾年就已經分了家,公中的産業和銀兩全都分了,他雖說是國公,可世子之位不是他說了能算的,是由朝廷的法度說了算,除非長子和冬郎都不在了,否則就不會有庶子什麽事兒。

齊國公能做主的就只有自己的私房,可他的那些私房這些年大部分都已經給了吳姨娘,剩下的那部分,也是打算等将來自己走了,留給吳姨娘養老的,根本就沒有長房什麽事兒。

不能跟這逆子生氣,齊國公不斷的用手給自己順氣,最出息的一雙兒女都是夫人生的,他活着的時候還好,等他哪天死了,還不知道老大一家要怎麽磋磨吳姨娘呢。

所以他不能死,得活的長長久久才行,他活着,就能護着吳姨娘不被人欺負了去,長子和長女才會有所收斂,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

蘇長平從來都是個睚眦必報的主兒,這事兒他沒跟母親和夫人說,而是直接去找了蘇長青。

對着當爹的不能動手,只能講道理,但對着這個三弟,就沒那麽多顧忌了,該出手的時候便出手。

文臣跟武将打架,局面還幾乎是一邊倒,蘇長平不往臉上打,專挑身上肉多的地方,既不會把人打壞,還得把人打疼。

齊國公府的練武場是公用的,長房去得,二房去得,三房也去得。

世子爺打三爺不是頭一回了,不過那都是早些年的事情了,這幾年還真沒動過手,蘇苑就沒見過這場面,特意帶着阿娘和冬郎過去圍觀。

府裏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都過去看熱鬧,三房那一大家子,二房的兩口子,最後連國公夫人都過來看熱鬧了。

場面實在有些……慘不忍睹,蘇苑在一旁看着,都替三叔覺得難堪,這打在身上疼不疼的不要緊,好歹也是一武将,這點疼應該能受得了,關鍵是丢人吶。

一個武将被文臣打到連還手都不能,一心往別處躲,可躲都躲不開,被攆的在練武場滿場轉悠,可身上挨的拳腳也沒少。

又有這麽多人圍觀,下人不敢過來看三爺的熱鬧,可正兒八經的主子就沒那麽多避諱了,尤其三房一大家子都過來了。

被妻兒看到這麽狼狽的場面,可真是夠難堪的了。

蘇長平也沒想着把三弟打出個好歹來,都是做了父親的人,跟年輕時那會兒還不一樣,還是要給三弟留點臉面的,所以這次壓根就沒有打盡興,等到三弟開口讨饒了,蘇長平也就順勢收了手。

“我還是那句話,不對女人動手,她們要是鬧什麽幺蛾子,我這個做兄長的就直接過來找你,你最好還是把人管好。”

俗話說的好,長兄如父。他倒是沒想做老三的父親,不過出手教訓自己的弟弟,那也是名正言順的事情,旁人挑不出理來。

蘇長青這是打不過長兄,要不然拼着名聲不要了,也非得把這些年挨的打都還回去。

既窩囊又憋屈,偏偏這事兒還不能跟外人講,在府裏頭丢人也就罷了,要是傳到外面去,他還怎麽帶兵,那些同僚又該怎麽看他。

別人只知道長兄是工部尚書,是科舉入仕的文臣,有幾個知道長兄拳頭這麽硬的,天生神力不說,做了文臣,這些年也沒把他拳腳功夫落下,這練武場來的比誰都勤快。

蘇長平出了氣,蘇長青是紅着臉走的,也用不着人攙扶,全都是皮肉傷,骨頭沒傷着,不影響他走路。

孫氏根本就不敢往前湊,這事兒是她引起的,老爺沖着世子爺發不了脾氣,對她發脾氣那還不是一發一個準,等老爺消消氣,她再過去認錯。

二房兩口子見沒有熱鬧可看了,人家直接就回去了,本來夫妻倆感情不怎麽樣,見了面幾乎都冷着臉,可這回卻是說笑着回去的。

國公夫人是讓人攙着回去的,大概是在憋笑吧,以至于都到了需要讓人攙扶的地步。

大人還好,不是頭一次見這情形了,但是對于小孩子而言,最年長的蘇苑都是頭一次見,旁人就更是如此了。

三房除了年紀尚小的六郎,所有的孩子都過來了,有義憤填膺的,有覺得難堪的,還有看到一半轉過身去就走的。

長房這邊就兩根獨苗,冬郎還不太曉事,只知道攥着小拳頭看熱鬧,可能還當是兩個大人鬧着玩呢,而且挨打的也不是自己爹爹,小家夥還暗自給爹爹加油鼓勁兒呢。

蘇苑呢,本來就喜歡練武的人,這會兒更是堅定了練武的決心,決定每天再多加一個時辰的練武時間。

也不知道三叔是哪裏得罪爹爹了,以至于直接動了手,不過蘇苑環顧四周,也不一定是三叔得罪了爹爹,府裏頭正兒八經的主子,只有祖父沒過來圍觀,可能又是祖父為着三叔開罪了爹爹吧。

祖父偏疼吳姨娘,連帶着也偏疼吳姨娘所出的三叔,這可是大家都公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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