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宮鬥文裏的女主(17)

金秋九月,天已經涼下來了,伴随着一場又一場的秋雨,賜婚的日子臨近。

說來也是怪了,二十六日下了場秋雨,把地面都打濕了,二十七日的時候,天還陰着呢,到了二十八大婚的這一日,卻是一個晴天,萬裏無雲,難得的好天氣。

欽天監在四個月以前選定的日子,也不知這是巧合,還是有真本事,若真是有這樣的本事,那可比後世的天氣預報都精準。

身為安樂公主的蘇苑,婚禮的一切流程都是按照公主的規格來,所以驸馬需要到公主府迎親,而不是國公府。

依着大燕朝的規矩,驸馬在迎親之前,需要先到宮裏拜見陛下,到了周懷城和蘇苑這兒又不一樣了,去宮裏拜見的不止皇上,還有太上皇。

拜見了這兩位,由宮中的侍衛浩浩蕩蕩地擡着聘禮和賞賜,才能啓程去公主府,一路上都有皇家的樂人在一旁奏樂。

蘇苑已經身着嫁衣,也蓋上了紅蓋頭,拉着紅綢子,連驸馬什麽模樣都沒瞧見,就被送上了轎子,一路搖搖晃晃,去的不是周家,而是驸馬府。

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也沒有夫妻對拜,更沒有送入洞房。

到了驸馬府,便有皇上賜下的宴席,也就是說由女方來設宴招待衆人。

衆人之中,地位最高者莫過于太後和皇後,蘇父蘇母連同老夫人也有過來,阿苑以公主之禮出嫁,他們雖是娘家人也是可以過來參加的。

二房和三房雖然分出去了,但都是國公府的近親,自然要來。

周家人丁興旺,不是蘇家能比的,此次大婚,周家男女老少都加起來,足足過來了有幾十人,若是把仆役、丫鬟也算上,那将近有上百人呢。

大婚的整個過程,都累人得緊,各種習俗禮儀就不提了,關鍵是身上這些家夥什太重了

蘇苑頭上的鳳冠和嫁衣、首飾加起來足足有二十幾斤重,就算是天生神力,猛不丁的帶這麽多東西走來走去,也很難習慣,尤其是脖子,這簡直是生命無法承受之重。

真不知道,若是換做一個弱女子來穿戴這些東西,那大婚一次豈不是就相當于‘服勞役’一天,吃苦又受罪,能不能忍得下來都說不定。

好在,大婚這種事情一生只有一次,一輩子就只吃這麽一回苦。

蘇苑回房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人給她拆頭發、換衣服,往日她都喜歡自己來做這些事情,但是今天實在難以忍受,速度越快越好。

周懷城穿着喜服進門的時候,阿苑已經收拾利落了,連臉上的妝都卸幹淨了。

在過去的一年多裏,齊國公府幾乎已經成了周懷城的第二個家,跟旁的未婚夫妻比起來,他見阿苑的次數确實很多。

素着一張臉的阿苑不難見到,這人原本就不愛上妝,尤其是練武時,臉上基本不上妝,也不帶釵環,怎麽利索怎麽來,周懷城時常能見到這樣的阿苑。但是完全散着長發的阿苑,他還是頭一次見。

“九思也快去把衣服換了吧,這比練武都熱、都累,還好是定在了秋日,若是換在夏季,這一天都能熱出痱子來。”蘇苑毫不扭捏的道,“我讓人備了晚膳,馬上就能送過來了。”

雖說是新婚夫妻,但二人已經很是相熟了,再加上蘇苑本身的性格,大婚之夜也‘坦坦蕩蕩’如同往日一般,就如同昨夜從阿娘手中接過避火圖的時候一樣。

如果臉頰上的紅暈可以再收一收,那就更自然了。

完全素着一張臉,沒有抹胭脂水粉的蘇苑,即便是在天色已經暗下來的時候,臉上的紅暈也依舊能讓人看得清楚。

周懷城推門進來的時候,本來緊張的不得了,但是看清楚阿苑臉上的紅暈,心情倒是平複了幾分,只是依然能夠感受到‘砰砰’的心跳聲。

“阿苑這身打扮極美,那我先去換衣服,很快回來。”

周懷城走向裏屋,到門口才意識到,這并不是他的房間,常服放哪他都不知道,只能轉過身去看向阿苑。

他身邊的小厮,當然不能到寝房裏來,打小也不喜歡用丫鬟,在周府時身邊就沒有丫鬟伺候,到了公主府,就更不可能帶兩個丫鬟過來了。

這寝房雖然不是蘇苑親自收拾的,但是她親自設計的,家具怎麽擺,放什麽樣的擺件,擺什麽樣的花,各樣的東西如何規制,都是她安排下來的,雖然知道兩個人的衣服放在那裏。

親自去拿了一套正紅色的常服過來,直接放周懷城手裏:“紅色喜慶,還是穿這套吧。”

确實挺應景的,周懷城雖然沒去看,但是他敢篤定,新房櫃子裏放的衣服全是正紅色。

大婚這幾日穿正紅色既喜慶,又能讨個好意頭,他記得上面那五個哥哥和七弟、八弟大婚時,都穿了好幾日的正紅色。

早在幾個月前,皇上剛剛賜婚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了,大婚後,他要穿整整一個月的正紅色。

蘇苑身上穿的也是正紅,因着要用膳,便用發帶給自己紮了個低馬尾,就連這發帶都是紅的,時時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今兒是她的大婚之日。

等晚膳呈上來的時候,蘇苑都在慶幸,幸好有個公主的身份,免去了掀蓋頭的流程,否則她能尴尬到用腳在新房摳出個洞來。

丫鬟們都被打發出去了,房間裏只有新婚夫妻二人,桌子上擺滿了碗盤,全都是挑兩個人喜歡的口味叫的,但這會兒蘇苑卻是緊張到連味道都快嘗不出來了。

別看她活了兩世,兩輩子活的時間加起來也快有三十年了,可就跟歇後語裏說的一樣,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周懷城也瞧出來了,阿苑雖然看上去是在專心致志的用膳,但額頭上的汗都已經冒出來了,之前只是臉上有紅暈,現在耳朵、脖子都已經是紅的了,就像夏天成熟的桃子,裹上了一層紅暈。

阿苑确實像他一樣緊張,甚至有可能比他還要緊張,緊張的……連筷子都折了。

“明天早上咱們要回周府一趟,我先提前跟你說說家裏邊的情況,嫡親的幾位嫂嫂已經嫁進周府多年了,長嫂和二嫂性子還不錯,不愛找麻煩,都是喜歡關起門來過自己日子的那種,四嫂小事就有點多了,而且嘴還比較碎,不過這人沒什麽腦子,想辦壞事也沒辦不成,有點欺軟怕硬的意思,所以跟她千萬別客氣,忍讓一回,她就蹬鼻子上臉,剩下的嫂嫂和弟妹,就不必關注了,有母親在,都老實着呢……”

周懷城說着的時候,蘇苑已經從食盒裏拿出了備用的筷子,都怪這筷子做的太細,剛剛她也沒怎麽用力,不過是稍稍走了一下神,反應過來的時候筷子就已經折了,還是兩個一塊兒折的。

蘇苑身為公主,而且婚後又不打算住在周府,與妯娌們如何相處倒不重要,只要跟公婆過得去就行,不過用膳時聊聊天,的确可以緩解緊張,尤其九思說話還這樣的……坦誠。

優點也好,缺點也罷,一點修飾都沒有的說出來,甚至有幾分毒舌,不過蘇苑曾經見到過周懷城噴人,這種程度的毒舌,還真不算什麽。

“那侄子侄女們呢,性情如何?明日的見面禮我都已經備好了,不過是依着身份準備的,若是能知道他們的喜好,現在也來得及往裏各添上幾樣。”

蘇苑也是財大氣粗,皇家給的嫁妝是依着公主的禮制來得,除此之外,姑母和表兄還各給了她一處皇莊,祖母和父母準備的那就更多了。

光是明面上的嫁妝就有一百二十八擡,私底下公主府裏的很多東西,都是從國公府分批送過來的。

阿娘給了她十萬兩銀票、十處鋪子、十個莊子,千畝良田,求的便是‘十全十美’之意。

這些嫁妝雖然沒有全都寫在婚書上,可起碼有一半寫上了,周懷城當然知道自家殿下闊綽程度堪比整個周家,周家雖然是幾百年攢下來的家底,但這一代人丁興旺,将來分家時,家産總是越分越少的。

“我知阿苑的心意,只是不必這樣麻煩。我們家人口多,若要做到處處都妥帖,那不知要花多大的心思在裏頭,為人處事不出差錯即可。像我,家中那麽多兄弟,我也只跟二哥關系不錯,雖然是一家人,但性情相合就多處一處,性情不和,那就少些來往。”周懷城一板一眼的道。

他家中那麽多人,親戚朋友那就更多了,真要是處處妥帖,他早些年也不用讀什麽書了,打理庶務時間都不夠用。

阿苑家中人口簡單,岳父岳母就只有一雙兒女,不清楚家裏人口多了會有多大的麻煩,他得趁早說清楚才行。

“見面禮按照他們每個人的心思來送,那将來送年禮,是不是也要這麽麻煩?還是從一開始就簡單些好,按着親疏遠近和地位高低來,不會出錯,也不麻煩。”

這可比蘇苑想象中的輕松多了:“聽你的,那就還是按照原來備好的禮去送。”

聽九思的意思,那麽多兄弟當中,他跟二哥關系最好,不過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送什麽禮大家都清楚,給二哥二嫂一家的禮确實不能單獨準備,還是随大溜比較好。

從平輩聊到小輩,從為人處事聊到星辰大海,再怎麽磨叽,也終有聊完的時候,到了時辰,他們不着急,也還是有人進來提醒的,該洗漱洗漱,該沐浴沐浴,該就寝就寝。

洞房花燭夜,就算是聊得開心,也不能坐在外間幹巴巴的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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