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句,自己心裏才算痛快。
而萬意似乎并沒有意識到武裎冉對她的寬容。
武裎冉被萬意擠兌慣了,也知道她說話就是那個樣子,或者是只對她那個樣子,可自己卻生不起氣來。連她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對于萬意識是多麽的容忍。
“王府新居起火了,本王怕是近一段時間都要住在這裏了。”武裎冉輕飄飄的解釋了一句。
王府着火了,哪能這麽快,說着就着,你騙候呢?萬意一臉鄙夷的看着武裎冉,這簡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武裎冉一臉坦然,一副你看信不信,反正本王是信了的架勢。
萬意心中有些煩躁,越不想什麽就越來什麽,她越想與武裎冉撇開關系,武裎冉反倒像一塊牛皮糖一般黏了上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武裎冉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麽?
萬意盯着武裎冉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這個武裎冉還是那個武裎冉,而不是什麽人假冒的,“既然如此,王爺就在此地好生暫住,明日我将與家父外出避暑。”
惹不起躲得起吧。
行,你不走,我走。
原來想要欣賞美景的心情生生被破壞了。真是晦氣。
萬意留下此話就準備離開,武裎冉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走。”
“我心裏好難受,我只想找個人和我說說話。”前日上京傳來消息,元朝使者不日将出使曳國,好似還是為元太妃返元一事,陛下有意令她接待。武元陛下能想起她這個遠在嘎啦縫的王爺并沒有令武裎冉感到開心。
一來元太妃一走,她在宮中将徹底淪為孤家寡人。
二來,她此次入京,勢必重新引起兩位皇子的猜忌,好不容易躲來河內,陛下卻在此時相招,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将武裎冉當做了棋子來攪混朝堂那一池春水。
其三,元朝頻頻欲迎回元太妃,這是不是準備與大曳開戰的訊息,若如此,武原令她接待元朝使者,這不是擺明了已經将她抛棄了嗎。
她冒着被生身父親殺死的危險在冷宮中茍延殘喘,如今還被他當做棄子來回擺弄,即便是死,也要榨幹她身上的那一丁點價值。
這怎能不令人心寒。
葉荇之說他危在旦夕,并非危言聳聽。
心裏好似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沖毀了所有理智,連心也開始漸漸結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自那日知道有人向萬意提親後,武裎冉回去後又開始做噩夢了,從高處跌落,飛快的下墜,每次都在落地前被驚醒。聽人說在夢中死去的人就會以為自己真的已經死了,再也醒不過來……武裎冉甚至懷疑如果她沒有在最後關頭驚醒,,是不是真的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畢竟那樣的高度,那樣的速度,就算是一頭熊也會被砸成肉餡的吧。
不安,焦慮,還是不安……
好像只有看到萬意,看到萬意好好的站在那裏,她才能心安,稍稍的緩解一下這種內心的煎熬和不安……
“念兒,你能陪我說說話嗎?”
作者有話要說: ps:感謝sky MIOSdaokoi大旗永不倒(這名字太尼瑪折磨人了,我每次都看成大diao…咳咳上面打錯了,不算啊。你們都沒有看到哈~)等的包養!以及小天使們有愛的評論。
唯有更新回報你們了……今天的大章希望還能令諸君滿意……
令武裎冉上一世的死因我已經重複兩遍了,你們要是再看不懂她是自己跳樓(jasmine小天使麽麽噠)shi的,我就……就……
哭暈在廁所……
武裎冉:念兒,我好可憐,夜裏睡不着覺,白天還要聽葉荇之瞎bb
萬意:別叫我念兒。
那不是給你叫的。
武裎冉:哦。
親親念兒,總行了吧,少了兩個字你還不樂意了。小樣兒,傲嬌~
萬意:……
(是我表達的語意不清楚嗎……)
☆、舌燦蓮花亂情迷
武裎冉你難過了嗎?你也會這麽彷徨,這麽無助嗎?
“對于王爺,民女實在是愛莫能助。”
“只要您振臂一揮,有多少人願意聽您傾訴。”
“何必拿我來開玩笑。”萬意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武裎冉,看着手中空空如也,這比心中的空寂更令人失望。
武裎冉出口道,“你又何必總是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樣子。”她只是想與她親近而已。
這一次萬意沒有令武裎冉失望,只見她停住了腳步,反轉了身子,一步一步逼近武裎冉,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樣淩厲的眼神竟然令武裎冉有一種望而卻步的感覺。
在武裎冉下意識的想要躲閃,逃避那視線時,忽聽得耳邊人開口道:“王爺您難過了,還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跑進別人家裏求安慰。那我呢?我難過了,該去找誰說?”
“王爺,您難過了,我就一定要聽你說話嗎。我也有難過的時候,我難過的時候,一丁點也不想聽人說話。”
為什麽聽萬意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她的心裏酸酸的,澀澀的。我也可以……陪你……這話大概永遠都說不出口了,因為萬意已經離開了。
武裎冉站在竹樓上,看着下面的萬意一步又一步漸漸遠去,與遠處天邊霞,近處林中竹,逐漸融為一體,化作一副美好的畫卷。總覺得這樣的背影莫名的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這個人就已經離她而去。
結果,還是又剩下了她一個……
萬意十分無語的看了看天,很好,黑燈瞎火的什麽都看不到。可是,他爹萬炜已經起床背了一個時辰策論,這會兒已經收拾妥當坐着馬車赴約了。
有一個“學霸”爹,簡直就是對她這個“學渣”的藐視啊。
她昨天夜裏抄了半個時辰的賬單,當然是将之前重金叔回憶着,她記着的東西整理了一遍,這會兒瞌睡的不行。
青芽見萬意人雖坐在床上,眼睛卻是緊緊閉着,便勸道:“小姐,您要不再睡會吧,天還早着呢。”
萬意拍了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不了,你把昨天準備好的那套男裝拿過來吧。”
看着鏡子裏的人,頭戴玉冠,腰墜流蘇青佩,手執白骨折扇,一席白衣飄飄,好一個英俊潇灑的……正太啊。
萬意有些失落的低下了頭,這張臉真是拉分啊,怎麽長都長不大。
萬意在青芽面前轉了一圈,還作勢扇了兩下手中折扇,問道:“青芽,本公子帥嗎?”
青芽冒着星星眼,道:“小姐,您不冷嗎,大早上扇扇子。”她可是穿了三層呢,小姐竟然一點都不冷,太強悍了。
萬意搖了搖頭,“朽木不可雕也”。果然審美這種事,還是要找一個懂得欣賞的人來才好,若是能早點結束,她就去看看江傾。
萬意算好了時間,偷偷摸摸的尾随在萬炜身後進了意園。
萬意這邊剛進去,那邊就有人禀告給了武裎冉,“王爺,她真的來了。”武裎冉擺了擺手,那人便退下了。武裎冉百思不得其解,萬意來這裏湊什麽熱鬧,希望她不要闖什麽亂子才好。
為什麽萬意穿着男裝還被人認出來了呢,大概是她的請柬太不尋常了。應邀而來的人出示的一應是紅紙請柬,而萬意卻拿了一塊玉佩這麽大搖大擺的過來了。
那玉佩自然就是那日武裎冉說要歸還意園并允許萬意随意出入的憑證,守門的一眼便認出那是王爺的貼身玉佩,自是不敢阻攔。
萬意進了園子便大膽的穿梭在各種各樣的才子中間,毫無一丁點自覺,竟然還被她交到了幾個“好友”。
萬意前世在王府可是惡補了許多知識,作詩什麽的當然難不倒她,四書五經什麽的自然也能說得上話。
只是,前世那般拼命學到的東西卻一次也沒有用上,今生倒是用上了,難免有些唏噓。這是不是應該感激武裎冉呢,萬意自嘲的笑了笑。
“我等俱是河內名士,怎可與你一介銅臭商人同席而坐。”喧鬧聲傳來,萬意知道好事要開場了。
“萬炜,你竟然也敢來。”
“大宗師的面豈是你能見得。”
“王爺只不過說說而已,你倒真是厚臉皮的過來了。真是不知羞恥。”
這邊喧鬧聲不斷,終于引起了武裎冉身邊謀士的注意,等到主家一到,衆學子便道:“我等羞與之為伍。”
萬意看着萬炜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中被衆人指責,唾棄,心中怒火焚燒,什麽狗屁的名士,不過俱是一匹眼高手低的無用書生罷了。
這時候,一人的聲音尤為清亮,“諸位,諸位稍安勿躁。王爺既然請了萬先生來,我等同為客人,應是莫論主家是非才好。”
“尤逸致,你讀書讀傻了不成,我們哪裏議論王爺了,明明只是就萬炜而就事論事罷了。”
尤逸致,萬意記下了這個名字。不管他是出于什麽原因,能為父親說話,這個人情她記住了。
又有一綸巾儒衫之人從人群中匆匆趕來,對着萬炜便破口大罵,“萬炜,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看起來火氣不小啊。
萬炜一臉蒙圈,忙道:“江大人,你這是……”
見萬炜一臉茫然無措,毫不知情的樣子,江嶺工更是火大,他的女兒被人拐進了那種地方,這幾日來不知有多少人嘲笑她,指着他的脊梁骨唾棄。而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敢若無其事的來參加河內盛會,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吧。
這可不能讓父親背了黑鍋啊,萬意從一側擠進人群高聲道,“諸位此言差矣。”
這個當頭除了尤逸致那個書呆子還有誰敢替萬炜說話,他這次可是一舉得罪了江家與張家兩大家族啊。衆人尋聲望去,一看竟然是個毛都沒長齊的“乳臭小子”。
萬炜看到來人,突然睜大了眼睛,身體也開始抖動了起來,不是激動的,而是氣的。萬意,念兒,她女兒怎麽跑到了這裏。
萬意卻渾然不知的對着萬炜眨了眨眼睛。
不過,衆人可不敢小瞧這個小子,剛剛春夏秋冬四首連詩一出,誰還敢小瞧他,連王倫這個當世大儒都隐隐流露出欲收他做弟子的意思來。
之前萬意結交的那幾個好友有人好心拉了拉她,“賢弟,我等讀書人還是不要摻和這種事情為好。”
萬意卻笑道,“從前,屠夫要吃肉,就準備殺豬,圈中牲畜無一發聲。後來屠夫胃口大了,就準備嘗試不同的肉味,他殺了羊,圈中的牲畜還是沉默。以至于他胃口越來越大,今天要宰牛了。于是牛哭着留下了一句遺言,‘他殺豬的時候,我沉默了,他殺羊的時候,我還是沉默,直到今天他準備殺我了,就再也沒有其它牲畜為我說話了。’”萬意雖然是對着那學子說的,可是在場的所有人就都聽到了。
一時間,一股唇亡齒寒的悲戚感萦繞場內。
“你們是否覺得剛才那四季連詩其妙無窮,那我告訴你們那詩不是我做的,就是今天這個被你們鄙棄的小小商人做的。”
“怎麽樣,被自己瞧不起的人的學識所打敗的感覺很不爽吧。”
見衆人隐隐有被說服的跡象來,有熱血青年竟然高聲叫道“我輩讀書人當敢為天下先,不做那最後待宰的牛羊。”一人趕緊張口呵道:“住口。你這個毛頭小子,竟然敢在這裏大放厥詞,大言不慚。蠱惑人心,誰借給你的膽子。”
萬意一看,老熟人啊,張沖裁這種小人什麽時候也混了進來,難道是再想找準機會“展露”一下自己的學識,好被一個名士相中,借以翻身。
“不用誰借給我膽子,我自己有膽子。”萬意輕飄飄的回到。
“此乃河內盛會,你有什麽資格為萬炜出頭。”這是江嶺工。
這話倒是問到萬意心口上了,萬意笑了笑,忽然跳上那矮小的案幾,拔了頭上的玉冠,一時之間青絲飄揚。
她站在高處,猶如神祗睥睨道:“我是萬炜的女兒,當然替他說話了。”
竟然是個姑娘,宴會裏竟然混進了一個姑娘來。
衆位名士蒙圈了。
猶如滴進熱油中的沸水,衆人大吃一驚,嘈雜聲不斷。
站在遠處的阿三也被萬意的勇氣和風骨折服,更別提武裎冉了,她近乎癡迷般的看着那個“無法無天”的人兒,她那麽風輕雲淡的站在案幾上,享受着所有人驚怒的目光,陽光從她身後灑進來,就像是她整個人都在發光一樣,那般耀眼奪目。
武裎冉感到心潮起伏,氣血上湧,緊張的握緊了拳頭。
這……就是她想要做到的事啊。
那麽無拘無束的肆無忌憚一回。
可是……她做不到的,萬意做到了,那個比她還小,比她還柔弱的小姑娘做到了。
武裎冉深呼了一口氣,心髒越跳越快,她做到了……
肆意欣賞着那些人驚恐的面容……
萬意……武裎冉激動的緊緊拽着自己的袖口。太刺激了……
“王爺,我們要不要去……制止一下。”阿三出言道。畢竟今天這場盛會幹系重大,萬意這樣做,會令武裎冉很為難吧。
武裎冉突然也想任性那麽一回,不,應該是現在的萬意的樣子太美了,令她不忍心打擾,能令這樣的美景停留那麽一時三刻也是極好的。
原來她最愛她無法無天的樣子……
“就靜靜的看着好了。”武裎冉的眼神依舊火熱,看着遠處那人,有說不完的意亂情迷……
作者有話要說: 武裎冉:萬意,萬意。我是你的腦殘粉~
我最愛你膽大包天,無法無天,無理取鬧,肆無忌憚的樣子。
萬意:這幾個詞,有一個是誇人的嗎?
☆、伶牙俐齒戰群儒
“萬炜,你怎麽把你女兒給帶了進來……不成體統。”
“是啊,太大膽了。”
衆人的矛頭已經指向了萬炜,一句兩句的朝着萬炜開噴。
“哈哈哈……”萬意忽然笑了起來,引來衆人的怒目斜視。
“我為什麽來,當然是為江大人來。”江嶺工繼續蒙圈,只聽萬意接着說道,“父親已經将清越坊交給我打理,你問什麽,他當然回答不出來。我不來又怎麽好回答江大人您的問題。”
“你……竟然是你。”江嶺工對萬意怒目而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萬搶先道,“如果江大人是為了威脅清越坊不要收留江傾小姐的話,那您還是不要開口了。”
“我清越坊開門迎客,最講究的莫過于信用,既然江小姐揭了榜,我們自然會履行諾言。任何人的威脅都是紙老虎,我們決不會像某些人一樣在她生死存亡之際與其脫離關系逐出家門,只要江傾小姐願意,清越坊的大門便永遠為她敞開。”
萬意的話如一顆炸彈在人群中詐響,雖然沒有人應和,但衆人心中也都了計較。在江傾最危難的時候,江家舍棄了她,還高調宣布沒有她這個女兒,而此時清越坊卻願意頂着江張兩家的怒火而信守承諾收留江傾,人心都是肉長的,孰優孰劣衆人心中自有一杆秤。
兩相對比,這江嶺工實在是太可惡了,簡直是枉為人父啊,現在卻又來威脅清越坊不要收留江傾,這不是要逼死自己女兒嗎。
衆人的不屑與奚落,令江嶺工無顏再呆在這裏,腦袋一熱就要暈倒。
這個時候,張沖裁急急忙忙沖進來,對着萬意大吼道,“大家不要被這個妖女蒙騙了,清越坊是什麽地方,那般藏污納垢之地,江小姐自幼飽讀詩書怎會自願去那裏,定然是這個妖女逼迫的。”
萬意對張沖裁并不在意,因為一會兒就有他好受的了,秋後的螞蚱容他再掙紮一會兒,也算是她仁慈了吧。“哦?我逼她自己跑去揭榜,還寧願賴在清越坊也不願回家,那我本事可真大啊,這大概就是自幼飽讀詩書讀來的吧。”
“像你這種被革了功名的品德敗壞之人真不知道誰給你撐腰,讓你混了進來。莫不是偷了誰家的請柬?”
“革了功名”、“品德敗壞”簡直就像是一柄柄飛刀紮在張沖裁心口,沒見到已經有人離他三丈了嗎。這萬二小姐嘴巴忒毒,完全是得理不饒人。
“萬姑娘,老夫托大叫你一聲小姑娘,你今日本就有錯在先,偏偏生就一張伶牙俐嘴,如此得理不饒人,嚣張跋扈太過了吧。”
又是哪裏冒出來的“正義”老頭。
臉上含笑,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帶刺,不就是說她沒教養嗎。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用給他面子了。
“既然知道是自己托大了,那就應該有點自覺,還一口一個小姑娘的叫着,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明知故犯。說我‘得理不饒人’那前提就是你也承認,我說的在理了,既然有理為何還怕我說完。‘嚣張跋扈’,我一個小姑娘在你們面前說了幾句話就嚣張跋扈了,那以後誰還敢在你面前說話?”
武裎冉就差拍手稱快,大喝一聲,“說的好。”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些所謂的清流名士們吃癟,這麽多人說不過萬意一個……舌戰群儒有木有,萬意太了不起了。
哎呀,一不小心好像真的惹起公憤了。
“黃毛丫頭,怎麽跟張大人說話的。”
“不知天高地厚。”
“張大人一生清廉,德高望重,豈是你這個小姑娘随意污蔑的。”
……
萬意掏了掏耳朵。張大人?難道是張沖裁家的親戚?怪不得替他說話呢。阻人功名如殺人父母,怪不得張沖裁要這麽拼命的诋毀他們萬家啊。标準的柿子撿軟的捏,不敢得罪王爺,只能拿他們萬家開刀了。
要是今天她沒來,父親還不知怎麽被他們擠兌呢。
怪不得上一世會被氣的吐血大病不起,新賬舊賬一起算,這次吐血的恐怕要換人了。
“啊?敢問,您是哪位張大人?”萬意立刻擺出一張‘我才知道’,誠惶誠恐的臉問道。
一直偷窺的武裎冉再次握緊了拳頭,“她要妥協了嗎?”
如果被萬意知道武裎冉的心理過程,恐怕又要嫌棄她了,你以為看球賽呢,這麽‘激烈’。整的跟球迷似的,尤其是剛才那句話,跟“球要進了嗎?”沒有絲毫兩樣嗎。
姓張的老頭一手撚須,笑眯眯道:“老夫張景芝。”
原來是他啊?
做了一輩子的芝麻小官如今退休了回鄉了開始在河內倚老賣老了起來。不就是張沖裁的三爺爺嗎。
萬意笑的如沐春風,“哎呀,終于見到您了。”
張沖裁心裏暢快,張景芝也顯得尤為開心。對嘛,這才是你這個商戶女應有的态度,奴顏卑躬屈膝,态度好了,什麽事都好說嘛。
誰知道,萬意下一刻卻說道,“您早年欠我們家的十兩銀子什麽時候還?”
“這也一直見不到您老大人的面,還以為您是為了躲債,不敢出門呢。這不碰巧,今天就遇到了。”
萬意這話說出來,令所有人大吃一驚。
張景芝欠萬家錢,還沒有還,被萬家主的女兒追到了宴會上要錢。這真是天大的新聞啊。
“你……胡說,老夫什麽時候欠錢不還了。”張景芝胡子一抖一抖,顯然是氣的了。
“我就知道您不是故意不還錢的,只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什麽都記不住了。”萬意好意說道,只是這‘年紀大了,不中用’怎麽聽都不像是誇人的,反倒像是諷刺張景芝仗着年紀大了不肯還錢耍懶皮一樣。“大概是二十年前,丙申年五月二十三日,您讓您的侄孫子張沖裁借了我父親萬炜五兩銀子,至今未還。”
二十年前……人物地點時間什麽的人家都說的清清楚楚,看來還真有這麽一回事啊。
張景芝顯然也陷入了回憶中……
“您要是不信,我家中可有張沖裁當初留下的您親手謄抄的書籍作抵押。二十年才收您五兩的利息也不多吧。”萬意這話說出來,衆人都信了一大半了。
連證據都有了,這下可是證據确鑿了。
這事是真是假,張景芝實在是真的記不起來了,當初張沖裁與萬炜交好的時候,自家的确是時常接受萬炜的接濟,三五兩銀子都不在話下,也都沒有人去注意。難道自己那時腦子犯抽說要還了,還留下了證據?
這萬家坐擁萬貫家財,就這點小錢還放在眼裏,真是令人不恥。商人到底是商人,眼睛裏永遠都只有銅臭。
張家借錢是真,可是有沒有那本書卻是萬意胡謅的,就算是有,這麽長時間也早就扔掉了。可是沒有并不代表曾經沒有,最起碼張沖裁與張景芝已經相信了不是嗎?
他們臉色慘白,偏偏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對了,還有……”萬意昨夜特意謄抄了大半個時辰,就是為了整理父親這些年的“爛好心”,那些曾經拿過萬家錢財的大官們,只要是萬重金能回憶起來的,萬意全都記了下來。
她記性一向很好,自己寫過的東西便能記個八九不離十。
這會兒一樁樁一件件說起張沖裁曾從他父親這裏拿走的錢財來,那叫一個順溜。偏偏時間地點人物還那麽精準,讓人反駁都無處反駁。張沖裁臉色刷白,就跟新刷的白牆似的,他現在真想跑上去把萬意那張殷紅小嘴給撕個粉碎……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得了,又倒下一個。
算是剛才的江大人,這場宴會還沒結束就已經暈倒了兩個人了吧。
這個張沖裁雖然臉色刷白卻仍舊堅持着屹立不倒,也算是個“好漢”了啊。
這倒是誤會張沖裁了,他也想暈倒,可是被三爺爺搶先了一步,他現在扶着張景芝,周圍也沒個依靠的東西,他是想倒了也倒不下去啊。周圍人都離他離得那麽遠,他倒下去也沒個人願意攙扶,身上還挂着一個老頭,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萬意對于今天的所見所聞很是滿意,“對了……”
萬意剛說了一句開頭,兩個字,卻見衆人齊齊後退了一大步。這都是怎麽了,這麽怕她?
當然怕了,在這河內誰還沒有過落魄的時候,他們還真的想不起來自家是不是三年或是十年前借過萬家的錢,畢竟都想着萬家有錢,那麽幾兩銀子也不會大動幹戈的跑去逼債,可現在看來人家記得門清呢,誰都不願當冤大頭。尤其是萬二姑娘那張嘴,絕對能把人說的無地自容啊。
衆人齊齊後退一步,生怕萬意看到自己,想起來自家曾經的“陳年舊賬”來。在座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這個時候被指出來,實在是丢不起這人啊。
這個時候,再也沒有人來指責萬意,指責萬炜,指責萬家了。
卻聽一人大怒道,“住口。”
誰也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會是萬炜。
“念兒,我平日裏實在是太慣着你了。從今天起你就在竹樓好好反省,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出門。”
作者有話要說: 武裎冉TO萬炜:岳父大人此計甚好。
武裎冉TO萬意:不要傷心,等你爹消了氣就好了。我永遠支持你。
武裎冉TO自己:竹樓是個好地方啊,可以天天翻牆~
萬炜這個決定好啊,萬意最好永遠住在竹樓裏。
嘻嘻(*^__^*) 嘻嘻……
☆、被人誣告賭人心
“爹。”萬意還想再說什麽,可看到萬炜那張臭臉,她爹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于是只好乖乖閉上了嘴巴。
萬炜瞪了萬意一眼,“你還不快下來。”
“哦。”萬意這才發現,她竟然還站在矮桌上。至于坐在桌旁那位被他吓的目瞪口呆的學子,真是對不起了您,剛沒看到哈。
雖然萬意剛剛維護他的舉動,令萬炜很感動。可這裏畢竟不是萬家,不是萬意一個小姑娘可以随心随遇的地方。更何況,萬意突然翻出陳年舊賬不免令之前與萬家有過交集的官員人人自危,說他們萬家為富不仁斤斤計較倒還是小事,若到時候他們整個聯合起來對付萬家,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破財免災,破財免災,為商之家大多都是如此行事,富戶最容易招人記恨,他這幾年為河內修橋鋪路,捐銀捐糧也大抵是想要買個平安喜樂。
萬意今天的做法太過偏激,恐怕容易引起不良的後果。
萬炜一邊向衆人賠罪,一邊将萬意拉在自己身後,“小女魯莽了,打擾了今日諸位的雅興,實在是萬某的罪過。”
這個時候,還是沒有人發聲。
沉靜了那麽幾瞬後,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指責,“滿身銅臭,有辱斯文。”
“張口閉口全是錢錢錢,真不愧是商賈出身。”
“這樣的女子簡直是鑽進了錢眼裏,以後誰還敢娶她。”
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麽被他們說成了有辱斯文?真教人心裏不痛快。萬意想開口反駁,萬炜一個眼刀子丢了過來,萬意立刻猶如驚弓之鳥,閉緊了嘴巴。父親大人發怒的樣子,好可怕。
誰知道萬炜自己卻幽幽開口道,“養我女兒一輩子,我萬家還做的到。就不勞諸位費心了。”
萬意暗暗給父親點了個贊,正得意着的時候,萬炜又瞪了她一眼,趕緊斂眉肅目。
這場宴會被萬意弄成了這個樣子,萬炜也呆不下去了,估計在場諸位也沒人再想看到他們父女。萬炜就準備帶着萬意閃人了。
萬意跟着萬炜走的時候,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麽,突然回頭對衆人說道:“對了,忘了告訴諸位,我們清越坊今日就正式閉坊裝修,等哪天裝修好了再開門迎客,到時候諸位可一定要來捧場啊。”
這武裎冉舉辦的河內盛宴簡直就是給她準備的盛大新聞發布會啊,平時還聚集不了這麽多人呢。這個時候,一定要趁機打廣告。不能讓機會白白溜走。
有人有心想反駁,結果看到萬意朱唇微啓,我的媽媽呀,她不會又要背賬單吧,立刻就吓的閉上了嘴巴。
萬意對衆人的表現很滿意,不錯,都挺懂得審時度勢的。
萬炜來時小心翼翼盡量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中不被發現,走時卻是大步向前,衆人矚目。也許是他們這樣張揚的姿勢惹惱了場中一位一直沒有說話的中年男人。
只見他忽的摔碎了手中的杯盞,立刻從四面八方湧進了一批侍衛,侍衛們習慣性的摸了摸腰側的佩刀,卻發現進園之時早已經被武裎冉的人給收繳了。
他們阻擋住了萬意與萬炜的去路,将他們兩人團團包圍在其中。
“本官剛到河內,就遇上有人攔路告狀,本想按兵不動徹查清楚再說,沒想到你們萬家父女如此張揚,看來此案已成定局。”
“來人,将萬炜先行羁押。”
萬炜不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此時他并未驚慌失措,而是先躬身作禮道,“敢問,這位大人是何要職,又以何名義羁拿在下?”
那中年男人站起身來,走近衆人面前,“本官姓郭,奉命巡視河內。”
衆人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郭巡按,早就聽說有巡按駕臨,卻遲遲不見動靜,原來是早已經輕裝簡行進了河內,微服私訪來了。”
郭巡按一副不怒自威的架勢,道:“現本官懷疑你與一起‘組織暗|娼案’有關,特将你羁押。”
暗|娼?何為暗|娼?那是比妓|女還要不如的勾當,妓|女最起碼是明碼标價,官府承認的,可暗|娼卻是私底下經營的,她們隐藏在百姓之中,有可能是良家婦女,也有可能是官家小姐,總之範圍之大,危害之廣,這是被官府明令禁止的。
萬炜一聽到這兒,氣的昏昏欲倒,這還了得,只要與這種東西粘上了,名聲可就全毀了,就算日後查明與他無關,那也于事無補。本來他這商人身份想要重新致學已經極為困難,若是再惹上了這種官司,那以後他再參加科舉,主考官們一提起他便想起這事,自然是不會再錄用他的了。老天爺,難道他今生真的就與科舉無緣,不管自己再怎麽努力,也是于事無補。
誰這麽狠毒,他豈會……做出這等勾當,又為何要如此陷害他?
萬炜有些站不穩身子,立刻強言争辯道,“郭大人明示啊,我怎麽會做出那種事?到底是何人誣告我?”
“是不是誣告,本官自會查明。”這個郭大人似乎全不在意萬炜的生死。誰管你一個小小商人是不是誣告,他要的是政績,政績!只要查明此事,不,不用查明,只要有此事,那他就又為自己的政績上增添一筆。
本來嘛?做個巡按就夠郁悶的,你到哪兒人家都不待見,雖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卻防他跟防狼一般,誰不把自家的事情捂得嚴嚴實實的,要想查出點什麽真是困難百倍。就算有,這朝中官員錯綜複雜,沒有足夠的證據,他也不敢抓人啊,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哪個大官,等到自己回去,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啊,這巡按是最不好當的官啊。
本來以為此次又要無功而返,沒想到剛到河內,就有人攔路告狀,牽扯的也不是什麽大官,就是一個小小秀才,還是棄文從商的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