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落地後,那道紅影動作突然加快,長劍在她手中快速翻飛旋轉,每一道都劃出一道淩厲的劍芒。琴師的樂聲也開始铮铮作響,随着她的動作越來越快。

她快速旋轉,劍尖劃出無數道圓弧,無數的寒光閃得人目炫。她的動作流暢飄逸且節奏明朗,舞姿矯健多變壯觀非常,劍光璀燦奪目,有如後羿射落九日,舞姿矯健敏捷,恰似天神駕龍飛翔。

她的劍勢如雷霆萬鈞,令人屏息,衆人随她動作心驚魄動臉變色,整個宮殿也仿佛也被她的舞姿感染起了震動。

終于,她的動作緩緩慢了下來,劍尖微旋好象江海凝聚的波光,一切都仿佛要平靜下來,衆人的心也快慢慢平靜下來的時候,卻見突然她手中的劍被擲出,極而速的朝着女眷方向奔去。

準确說是朝着女眷中靠着柱子坐的餘微蘭,眼看着寒芒閃來,餘微蘭臉色一變,吓得花容失色,暮的發出一聲慘叫。

有幾個膽小的姑娘吓得瞬間閉了眼,怕看見血濺當場的血腥場面。

餘微蘭吓得歪倒在柱子上,卻遲遲沒感覺到疼痛。她悄悄睜開眼,恰好對上餘浣似嘲非嘲的目光,她回過神來正要發怒腦袋卻突然一疼。

原來餘浣只是将劍擲進了餘微蘭背後的柱子裏,但她的力氣不夠,劍尖只進去了一點兒,所以很快就掉下來,正好砸在餘微蘭的腦袋上。

沒人去管餘微蘭內心有多麽郁卒,所有人都被這精彩的表演給驚呆了。

“好!”皇帝回過神來大笑着拍手:“許久沒看見如此精彩的表演了,餘姑娘不愧是将門之後,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啊。”

他一話說完,就見下面有人神情怪異,皇帝驀然想起餘浣好像不是餘明淵的親生女兒。

他輕咳一聲,就聽有老臣跟着贊嘆:“餘姑娘的表演的确是非同凡響,老臣也很少能看見有哪個女子能把劍舞的這般好的,想必是費了不少功夫吧。”

餘浣輕垂下眸子,她自幼在宜州長大,父親與兄長戍守邊陲,經常要領兵作戰,她雖未上過戰場,但因為幼時身體不好,便也和餘家人習了些劍法,不過也就是個花架子,為的是強身健體,能勉強自保和應付下今天這樣的場面罷了。

她對自己的表演避而不談,擡手一撩裙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脊背挺直宛如翠竹,聲音清脆悅耳在殿中回蕩。

“臣女餘浣以劍舞聊表心意,祝願陛下洪福齊天,壽與天齊,劍勢長宏!”

她話音一落,滿場賓客一同行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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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卿平身。”皇帝看着心情似乎不錯:“餘姑娘今日表演甚合朕心,賞黃金百兩。”

“謝陛下。”餘浣恭敬行禮,然後擡頭:“可否請求陛下允許臣女下去更衣。”

“去吧。”皇帝擺擺手,随手指着一個宮女道:“你帶餘姑娘下去。”

“是。”

餘浣随宮女去換完衣服後,便讓宮女先回去了。因為殿內太過無趣還要面對一個怒氣沖沖的餘微蘭,餘浣懶得進去應付,于是沒有再進去。

她從殿內出來時,天色已經微黑了,遠處天邊幾點微光若隐若現,月朗星疏。

餘浣随意的走着,沿途許多星羅棋布的亭臺殿閣,腳下縱橫交錯的花石子路,她不知不覺的走到一個湖邊,湖邊月下楊柳随風舞動,柔媚多姿。

她剛想要走近欣賞湖光春景,卻突然看見月色下湖邊站着兩道身影。一道修長挺直,一道妩媚妖嬈,餘浣微微眯了眼,認出其中一道身影——顧衍。

見他們似要看來,餘浣來不及多想,下意識躲在旁邊的一棵樹後,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她內心十分奇怪,顧衍怎麽會在這兒?還有他對面那女子是誰?終是迫于內心的好奇,餘浣悄悄探出腦袋,豎起耳朵。

“顧衍!你為什麽躲着我,為什麽總是拒絕我?我到底哪裏不好?”寧樂公主眼神直直的看着對面俊美清逸的男子,對方越是冷淡越是拒絕,寧樂公主內心便愈發不甘。

自見到顧衍的第一面,寧樂公主就被這樣風姿卓絕的男子所折服,她自負美貌,妩媚妖嬈,又是浔國的公主,父皇疼愛的女兒。任何男子見了她都為她癡迷,恭恭敬敬的俯首稱臣,她還沒有拿不下的男子,除了顧衍。

無論她使盡渾身解數,百般勾引還是威逼利誘他皆不為所動,讓她很是惱火,無從下手卻又滿心不甘。

顧衍似是被安樂公主糾纏的有些煩了,連笑容都淺淡的不太真切:“公主沒什麽不好,是臣不值公主厚愛。”說完,他避開公主擡腳便走。

見他欲走,安寧公主下意識的扯住他的衣袖。

顧衍腳步頓住,垂眼輕瞟了眼被拉住的袖子,神□□發淺淡,他輕拂開安寧公主的手,像是拂走一粒灰塵,随即繼續向前走去。

再被他如此冷淡的拒絕,安寧公主又急又惱,來不及多想,她快步跑上去喝道:“顧衍,你站住。”

顧衍沒停,安寧公主再也不顧及,飛快的跑到他身後一把摟住他的腰。

“顧衍,你不要…我哪裏不好你說,我可以改的。”

看到這一幕,餘浣驚得倒吸口涼氣。

顧衍被迫停住,感受到身後女子的溫度與起伏的曲線,他臉上的笑意徹底消失,一雙本該妖嬈多情的桃花眸瞬間染上寒霜,眼底暗沉一片。

但片刻,他拉開安寧公主的手,轉過身來臉上又泛起溫柔多情的笑容,他輕輕用手指挑起安寧公主的下巴,眼神朦胧魅惑使人迷醉。

安寧公主正沉醉在他的眼神中時,耳邊突然響起他低沉悅耳的聲音:“公主喜歡我?”他沒再稱自己為臣,明明她才是主子,但當他俯視她時,安寧公主卻有一種被壓迫住的感覺,緊張的呼吸急促喘不過氣來。

“我…本宮是喜歡你。”她自稱為本宮,想讓自己顯得有氣勢一些,但似乎并無用處。

顧衍沒在意她的回答,他上前一步,安寧公主不自覺的後退一步。

他微微傾下身子,靠近安寧公主,聲音壓低聽在耳邊酥酥麻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公主今年二十有四了吧。”

安寧公主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點點頭。然後就見他輕笑,眸中如含星光:“說起來比臣還大四歲呢。”

安寧公主面色一變,她自是知道自己年齡比顧衍大,但被他這麽直白的說出來,她臉上有些挂不住,掙紮着道:“年齡不是問題,前楚王妃不也比楚王大了幾歲嗎?只要……”

“可是臣不喜歡比自己大的女子,怎麽辦?公主要如何改?”

這還沒完,顧衍繼續溫柔笑道:“聽說公主府裏養了很多男寵,嗯,是嗎?”

“我……”安寧公主強作鎮定,勾起一抹笑道:“如果你介意,我把他們都送出去,只要你願意當我驸馬,我有你一個就夠了。”

“一個?”顧衍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可是公主你太髒了啊…,臣覺得惡心啊。”

他的神情依舊溫柔多情,但聲音卻突然涼薄:“這些公主似乎今生都改不了,怎麽辦?公主要為臣去死嗎?”

“你……!”安寧公主臉色青青白白,聲音顫抖,有些難以置信他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

“怎麽,不敢?”他眼神嘲諷,但面上還是笑着,聲音也依舊醉人:“公主不是說喜歡臣嗎?這就怕了。”

聽到這話的餘浣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讓人去死,只要是個人都會害怕的好吧。吐槽完,她繼續看戲。

只見安寧公主臉上像是被打翻了的調色盤,她又驚又氣:“你,你你……”指着顧衍,半晌說不出話來,擡頭又見他似嘲非嘲的表情,饒是臉皮再厚,安寧公主也有些受不住了。

“顧衍你給本宮等着。”安寧公主惡狠狠的放完話,然後捂着臉轉身跑了。

躲在暗處看完全程的餘浣:……

受的震驚太多,她已經麻木了。這樣的顧衍太讓她颠覆,內心那個清風朗月般形象的顧公子瞬間崩塌。

成功把愛慕他的人變成了仇視他的人,這顧公子…厲害。

見安寧公主氣急敗壞跑走的身影,顧衍淡漠的收回視線,從腰間一條雪白的帕子慢條斯理的輕擦着剛碰過她的手指。

而後才不動聲色的看向餘浣躲藏的方向,勾唇一笑:“餘姑娘,聽得可還高興?”

餘浣一驚,被發現了?!

下一刻,她恢複鎮定,緩緩從樹後面探出個腦袋對着顧衍甜甜一笑。

“顧公子,真巧,你也出來散步啊。”她從大樹後走出。

看見那紅衣玉面的美麗姑娘,顧衍眸光微微一閃。

他收回帕子,擡腳走過去,溫潤一笑,如春風拂面,如暖陽照人。

再次成功看完他變臉的餘浣,眉心一跳,她不由的後退一步。

見她後退,顧衍腳步停住,而後緩緩笑道:“餘姑娘,怕我?”

“啊…沒有。”餘浣搖頭,怕他不信,繼續重複道:“沒有,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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