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公子,好了。”餘浣收回手,然後去将手帕晾回原處。
顧衍輕睜眼,微偏頭看向餘浣,他偏頭間,幾縷墨發輕垂于胸前,玉白面容清俊。他靜看着餘浣忙碌着,略微倦怠的神情顯出幾分慵懶。
兩人一個忙着,一個漫不經心的看着,室內安靜極了。
突然,門微微晃動,接着就被人推開了。聽到聲響,餘浣回眸一看。
見是清一面無表情的端着一個白瓷碗走了進來。那碗中冒着熱氣,隐約能聞見食物的香氣。餘浣以為是顧衍餓了想吃東西,便不再關注。誰知她剛扭回頭,就聽顧衍喚她:“餘浣,過來。”
她疑惑的走過去。顧衍坐在桌前輕揚手示意她坐下,然後把冒着熱氣的碗推到她那邊。
餘浣定睛一看,見是一碗撒着蔥花的面條,清香撲鼻。
“這是……?”
“長壽面。”顧衍單手輕撐着下巴道:“今日你及笄,但發生的變故太多,過的不太順利。但這畢竟是你們女孩子很重要的日子,我想着能彌補一點是一點吧。”
餘浣低頭靜靜的看着那碗面,然後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公子,謝謝你。”
顧衍點頭,然後站起身道:“我先去書房看會書,你要是吃完了也回去休息吧。”
“是。”
見顧衍披衣而走,餘浣輕拿起筷子,心中暗道:公子依舊是初見時那個溫柔善良的公子,至于上次宮中所見…嗯,意外,一切都是意外。
公子肯定是個好人,沒錯,就這樣。她自欺欺人的堅定點頭。
……
次日,餘浣起得很早,卻只能無所事事的四處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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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顧衍的貼身侍女,顧衍上朝去了,她也沒什麽事幹,本想幫其她侍女掃掃院子澆澆花,但都被拒絕了,于是就只能站在院中躲着太陽,對樹發呆。
顧衍從朝堂回來時,一入院門,就見一青衣姑娘,楊柳腰,芙蓉面,娉婷秀雅,俏麗多姿的立在院中……和樹對視。
看着餘浣身上的青衣,一眼掃過院中其他侍女,皆是清一色的夏裝青裙。顧衍眉頭微蹙,他走過去站在餘浣與樹的中間,隔絕了跨物種間的對視,然後上下掃了掃餘浣道:“你這裙子不好看,換了吧。”
他的語氣還算溫和,餘浣卻聽得一頭霧水。
“不好看嗎?我覺得還可以呀,而且我是公子的侍女啊,侍女不都是這麽穿的嗎?”
“餘浣,你是我的貼身侍女,與她們不一樣。”他神情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不一樣?餘浣聽得心莫名一跳,接着似有為難:“可是我從餘府淨身出戶,也未帶任何換洗的衣物啊。”
“是嗎?”顧衍語氣随意:“那等我換件衣服,帶你去街上看看。”
“不用了!”餘浣一驚,連忙擺手拒絕:“不用如此麻煩公子的,我穿這個挺好的,清爽做事也方便。”
顧衍瞥她一眼,然後轉身進了屋,邊走邊道:“沒什麽麻煩的,你畢竟是我要天天看見的人,我只是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
他的語氣随意散漫間卻又不容置疑。餘浣擡手看了看衣服,不禁懷疑自己:為眼睛着想?她穿這身很辣眼睛嗎?
很快,顧衍換了件常服,便領着餘浣,帶着清一出門了。
京城街市的青石板路邊載種着兩排綠樹,勾欄瓦舍,店鋪林立,來往百姓絡繹不絕,街道上川流不息,叫賣聲萦繞耳旁,熱鬧非常。
顧衍走在前方,餘浣和清一緊緊跟随在他身後。突然,他停住腳步,緩緩轉頭笑的溫和:“你們誰知道賣衣服的店鋪在哪兒?”
餘浣:“……”
清一:“……”
齊齊搖頭。
清一忍不住道:“公子,府裏下人的衣服由府裏繡娘統一趕制,主子們的衣服一般是由京城幾家有名的店鋪包攬。但是,這些事情都是由雅一負責。”他說這話時依舊木着一張臉,語調平和無起伏,只有最後一句話時透了點無奈。
清一的潛臺詞是——公子,你帶錯人了。
顧衍聽出來了,他擡手輕戳着下巴,語氣中透着幾分無辜:“我習慣每次出門都帶你,所以這次也順手把你帶出來,忘了雅一了。”
依舊木着臉的清一:“那需要屬下現在回府去帶雅一過來嗎?”
顧衍淡淡搖頭:“不用了,找人問問就行,本也就不是什麽難事,用不着來回折騰。”
“是。”清一點頭,然後伸手攔住一個姑娘問路。
片刻後,得知路線,三人很快到了衣店。
餘浣擡頭一看匾額——軟雲坊。她一怔,軟雲坊的衣裙做工精致,樣式美麗,但是價格也驚人。
她心中有些猶豫,她現在只是一個侍女,如何能穿這麽精致的衣裙?且讓公子為她花這麽多銀子,她心有不安。
餘浣本想阻止,但擡眸見顧衍面容帶笑,興致頗高的模樣,阻止的話語便生生梗住。
她嘆氣:罷了,以後用心伺候好公子,就當是報答了吧。可是當顧衍伸出細長的手指對着那精美的衣裙随意劃過時,餘浣呆住了。
“這個,這個,這些。”顧衍手指輕劃過,一掠便是幾十件。見他還要指,餘浣終于沒忍住熱淚盈眶的撲上去,拉住他的手:“公子……”
“怎麽,開心的要哭了。”顧衍挑眉。
餘浣搖頭,本欲阻止的話出口卻變成了:“銀子…夠嗎?”
顧衍湊近她,勾唇一笑:“你家公子給你買件裙子的銀子還是有的。”
餘浣:“……”這是一件裙子的事嗎?!我要再不攔着,公子你怕是想把人家的倉庫給搬空了!
最終,在餘浣的苦苦勸導之下,顧衍松口砍掉一半,但依然還有十幾件,他再不退步讓軟雲坊包好送到顧府。
買完回府後,餘浣以為這就結束了,誰知…這只是一個開始。
顧衍在宮中當官,日日面聖,又深得皇帝喜愛,所以皇帝經常會賞賜他許多東西。有松軟可口的糕點,有精致珍貴的飾品……這些以往他會給謝夫人和各房夫人分送一些。
但自從有了餘浣後,情況就變成了這樣。
“餘浣,這是宮中的糕點,你拿去嘗嘗吧。”
“你這衣服不錯,就是裝飾少了點,正好,這有些首飾就給你了。”
“作為我的貼身侍女,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來,我又讓給你送了幾件裙子。”
幾件?然後餘浣就見一臉麻木的清一捧來一堆。
餘浣苦笑不得。
一日,餘浣換衣服時打開衣櫃,看見裏面滿滿當當的精美衣裙;疏妝時,又見滿滿當當的首飾。她擡眼望天,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進行下去,她怕是要睡在衣服上了。
于是,在照例去書房幫顧衍磨墨時,餘浣醞釀許久,終于鼓起勇氣開口:“公子,您以後不用再給我送衣服和首飾了,你已經送給我很多了,已經夠了,能用上很久了,再送就放不下了。”
說完,餘浣注視着顧衍,以為他會生氣或是笑着答應。只見他握筆的手頓住,沉默片刻後突然擡頭問道:“放不下了嗎?”
“嗯嗯。”餘浣連連點頭,眼神真誠。
他沉吟片刻,聲音清潤:“那要不給你換個大點的屋子?”
驚得一個踉跄,餘浣:“……”
作者有話要說: 清一:我覺得公子對我才是真愛,每次出門都要順手捎上我。
餘浣:哼,他會給你買買買嗎?
清一:他說我是他的習慣。
餘浣:他會給你買買買嗎?
清一:我…我們相處的時間很長。
餘浣:他會給你買買買嗎?
清一:……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