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蘊為難道：“這……”
段離：“嗯？”
李蘊道：“柳仙友，仙門的規矩，抓住的魔族無論職位大小，能力高低，都要經由明光宗過審，其餘人不能私下審問。”
段離疑惑道：“這是什麽規矩？為何我沒聽說過？”
李蘊解釋道：“魔族有數千年沒在人界的土地上出現過了，近幾年卻頻頻有魔族在人界現身，攪得人界不得安寧。為了查清魔族是如何潛入人界的，明光宗就立了這個規矩，希望能從被捕的魔族口中審出有用的信息，也為了避免不實的消息傳出，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段離唔了一聲，似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他問：“那如果我現在審了，明光宗的人會知道嗎？”
李蘊搖頭：“自然不會。”
段離輕笑一聲：“那不就得了。你不說我不說，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他從長椅上起身，“他們被關在哪兒了？是這邊嗎。”
意識到段離想幹什麽，李蘊忙追上去，“柳仙友，萬萬不可。”
段離奇道：“有何不可？你方才不是說他們不會知道？”
“是不會知道。”李蘊道：“可規矩就是規矩，你不是明光宗的人，你就不能審他們。”他擋在段離身前，“你沒有權利這麽做，你這是動用私刑。”
段離笑道：“放心，我不動手打他們。”
李蘊：“……那也不行。”
他苦口婆心地勸：“柳仙友，看來你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你若是真的這樣做了，被明光宗知道是要受罰的。”
“笑話。”段離道：“誰敢罰本……”他懶洋洋地轉過頭，忽然瞥見坐在一旁的楚岚。
楚岚也在看段離，兩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到了一起，段離頭腦一清，低咳一聲道：“嗯，真的不能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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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蘊堅定點頭，段離唰地将折扇合起，攏在手心，片刻後道：“那好吧。”李蘊松了口氣。
段離沖楚岚揮揮手，“徒兒，回房休息了。”
楚岚應了一聲，跟了過去。
魔盜的船比原來的那艘商船華美的多，房間也寬敞。
段離說休息其實并沒有，他在房間裏翻出好多小玩意兒，眼睛都亮了。他一個人在那玩的不亦樂乎，甚至還想拉着楚岚一起。
自從見識過段離的能力後，楚岚對他更是畏懼，就怕他心情一個不好，把自己弄死。原本想向李蘊求救的念頭也打消了，只怕整船的人加在一起都不是這人的對手。
楚岚蔫蔫地趴在床上，閉上眼睛裝睡。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跟段離待在一起。
楚岚是被敲門聲驚醒的，他猛地坐起身，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睡着了。
打開房門，門外的依然是王管事。
“小仙君。”王管事笑道：“吃飯了。”他往房間裏看了一眼，“你師父呢？”
楚岚也回頭看了一眼，就見房間的地板上散落着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可唯獨不見那人的身影。
楚岚道：“師父他，有事出去了。”
王管事笑道：“那麻煩小仙君叫一下你師父，我去通知李仙君他們。”
楚岚不情不願地領了一個尋人的差事，他慢吞吞上了甲板，卻見那長椅上沒人。
在原地發了一會兒呆，忽然想到白日裏那人似是想去審問魔盜，他腳步一轉，向關押魔盜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單獨的艙室，距離生活區有段距離，走的近了能夠嗅到濃郁的血腥味和尿騷味。
楚岚捂住鼻子，小臉皺成一團。他記得上船的時候依稀聽人說這個地方是魔盜專門用來關押人質——或許對魔盜來說，稱做食物更貼切。
一想到那群魔盜吞食人的血肉，楚岚心底就忍不住一陣作嘔，他左右看了看，見沒人守在這裏，便推開艙門走了進去。
艙內燃着燭火，并不算黑，楚岚看着眼前成排的鐵籠子，只覺心底一陣不适。他攥緊拳頭，呼出一口氣，這才小心地向前邁了一步。
邁下最後一層臺階的時候，楚岚感覺有什麽東西穿過了他的身體，他錯愕地停下腳步，試探着向身後伸出手，那種感覺又出現了。就像手掌穿透水面，很舒服的感覺。
如果楚岚懂得一些仙門知識的話，他就會知道，攔在他身前的東西叫結界，且這個結界的主人，允許他踏足其中。
忽聽艙內傳來一聲慘叫，是那個領頭男人的聲音。
楚岚吓了一跳，他穩了穩心神，最終好奇心戰勝恐懼，他小心翼翼地向深處走去。
轉過一個拐角，空間寬闊了許多，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擠在鐵籠一角瑟瑟發抖的衆魔盜，只見他們捂着嘴巴，指縫中鮮血直流。
在他們不遠處，還有一個人翻倒在地，捂着嘴巴痛苦地□□着。楚岚認得，那人就是這群魔盜的頭領。
而在那個碩大的鐵籠外，則站着一抹修長的身影，正是段離。
楚岚還沒想好要如何面對眼前的一切，就見段離轉過身，目光準确地落在他身上。
楚岚捏着衣角，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些，他道：“師父，王大叔叫我來找你，可以吃晚飯了。”
“好。”段離笑着道：“這就來。”
在段離邁步走來的時候，楚岚就轉過身，他逃也似的說道：“師父我們快點走吧，別讓王大叔他們等急了。”
出口近在眼前，楚岚加快腳步，卻被段離拎着衣領拖了回去。
“師父。”楚岚後頸寒毛直豎，還是強撐着鎮定道：“有，有事嗎？”
段離湊到楚岚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眼底含着期待，“徒兒，你就不想問問為師為什麽在這裏嗎？”
楚岚年紀雖不大，但他不是傻子，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僵。他心道：莫非他想殺人滅口？
“嗯？”見楚岚一直盯着自己，就是不說話，段離從鼻腔裏發出一個疑問的單音。
見段離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楚岚便說道：“……師父，你不是答應過李仙君，不，不會審問這群魔，魔盜嗎？”
段離随意道：“哦，為師那是騙他的。”
楚岚：“……”
段離：“你猜我審出什麽來了嗎？”
楚岚想到段離在甲板上說的話，謹慎地搖搖頭。
段離贊賞一笑：“不愧是我的徒兒，聰明。”他回頭看了一眼，又問：“那你再猜猜，為師方才對他們做了什麽？”
楚岚想到那些人指縫間流出的血，吞了口唾沫，他小聲道：“你說過不會打他們的。”
他并非心疼這群魔盜，只是覺得李仙君若是知道了，找這人的麻煩就不好了。畢竟這人這麽強。
楚岚心中這麽想着，也就把話說出來了。
段離道：“放心吧，我使了個小法子，毀了他們的牙齒，李仙君不會發現的。只是這些人再想吃肉是不可能了。”說完輕笑一聲，“其他東西也吃不得了。”
楚岚一怔，随後只覺心底出了一口惡氣。
楚岚自小跟着柳溪在漁村長大，村裏的人老實淳樸，遵紀守法，柳溪也一直教他要做個明辨是非的好人。
村子裏平日發生什麽事，都會報告給官府。
這群魔盜官府管不了，但有仙門管，楚岚并沒有自己動手報仇的打算。
雖然幾個時辰前，他在甲板上見到那群魔盜的時候，想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但那只是一時腦熱，現在冷靜下來後，他知道自己若是動手殺了那群魔盜，就是動用私刑，這是不應該的。
另外，他也不想給李仙君添麻煩。
**
第二天用早飯的時候，楚岚聽見王管事，李蘊和船長商議，說要在前面一個叫洛城的地方停船。
一來是為了采購補給，二則是要将船上的魔盜轉交給洛城的明光宗分部。
楚岚捏着勺子的手猛地一頓，用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段離，心思活絡起來。到時肯定有很多人下船，他能不能跟着混下船？
就在楚岚思索的時候，只聽王管事對段離道：“柳仙君，一直待在船上你們也悶了吧？等到了洛城，你們可以下船走動走動，看看那邊的風土人情，買點喜歡的東西。那裏可熱鬧哩。”
段離眼睛一亮。
王管事笑着道：“趕在天黑之前回來就行。”
段離道：“好。”轉頭看向楚岚，“徒兒，一會兒為師帶你去洛城好好逛一逛。”
楚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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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很快到港。
段離興致高昂，看着岸邊的熱鬧景象，早已從長椅上起身，他對楚岚道：“徒兒，咱們也下去吧。”
楚岚抓着長椅，掙紮道：“師父，你自己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那怎麽行。”段離一臉嚴肅：“你在船上，為師怎麽照顧你？”
楚岚腦筋轉的飛快，想要找個借口，忽然發現身體騰空了，原是王管事将他抱了起來。
王管事笑道：“小仙君，走 ，咱們到洛城轉轉去。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楚岚道：“我沒有什麽想要，王大叔，我不想去。”
王管事笑道：“你身上這件衣服本是給我家小子準備的，我看你穿着不合身，有些大。走，咱們重新做一件去。”
段離在一旁點頭：“是啊，衣服要合身才舒服。”
楚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