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岚覺得明光宗的這些人跟李蘊說的不一樣。
這些人這麽兇，真的會為百姓做實事嗎？
他不由想起他們縣那個被罷職地貪官，村子裏王爺爺說，那貪官手下就是這樣，态度惡劣，從不聽百姓的需求，只知道對權貴溜須拍馬，阿谀奉承。
楚岚站在人來人往的長街上，肚子餓的咕嚕咕嚕直叫。他沒理會，在長街上慢慢走着，他身上沒錢，對外面的世界也不了解，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能去哪。
漸漸地街上的攤位都撤了，人也越來越少，楚岚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着，忽聽一道蒼老的聲音道：“孩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回家？”
楚岚擡頭，就見一對老夫妻站在面前，跟他說話的正是那個老婦人。楚岚轉頭，才發現他竟不知不覺來到了港口。
楚岚的嘴巴動了動，他已經沒有家了。但這話他沒有說出來，他問：“奶奶，您知道天昭門嗎？”
“天昭門？”這對老夫妻對視一眼，都茫然地搖頭。
恰好有位中年人路過，聽到了他的談話，便笑道：“天昭門在一線天，距離這裏很遠哩。”
楚岚的心髒怦怦直跳：“一線天？”
中年人笑道：“是啊，天昭門是仙門，遠離俗世，他們的門派依海而建，那裏是一處陡峰，名喚一線天，天昭門就建在那陡峰上。”
中年人又道：“你要去天昭門？那得坐船過去。”他伸手一指，“就是那艘，坐到武陵溪，大概要三天。上了武陵溪，再搭去餘晖島的船，過個十天半月才能到地方呢。”
楚岚心道，竟然這麽遠。
那對老夫妻回頭看了一眼，笑道：“孩子，正好，我們也要去武陵，你跟我們一起吧。”
楚岚捏了捏衣角：“奶奶，我，我沒錢坐船。”又道：“你們去吧，我……”
老婦人上前道：“孩子，告訴奶奶，你去天昭門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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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抿了抿唇，低聲道：“我去找，家人。”
“走散了？”老婦人回頭看了老伴兒一眼。
老大爺笑道：“我說呢，這麽晚了，你一個小孩子還在街上逛。這多不安全。孩子 ，你就跟着我們，這船費啊，我們幫你出。”
楚岚忙道：“那怎麽行。”他知道掙錢不易，尤其是這兩位老人年紀都那麽大了，身上哪有那麽多的錢呢。
“沒事。”老婦人笑的一臉慈祥，“我們家孩子就在武陵，不缺錢。走吧。”
楚岚感激道：“謝謝。”
就這樣，楚岚跟着這對老夫婦上了船，兩天後武陵溪到了。他默默記下在船上問出的老夫婦地址，下船後拒絕了兩位老人遞給他的錢，飛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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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天昭門在什麽地方，楚岚也就不那麽急切了。他想靠自己的雙手賺夠去餘晖島的錢，然後把老人家替他墊付的船費還上。
花了一些時間，楚岚終于找到一家酒肆，在後廚幫忙洗菜刷碗。恰好這家店裏也有男孩在幫工。
那個男孩看起來十一二歲，皮膚黝黑，身材壯實，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完成月牙，非常活潑的樣子。
楚岚蹲在地上洗碗的時候，那個男孩湊了過來：“哎，你今年多大呀？這麽小就出來幹活了？”
楚岚說：“九歲。”
“九歲？”男孩睜大眼睛，“你不會騙我吧？”
楚岚搖頭，男孩又問：“你家人呢？”
楚岚洗盤子的手一頓，再次搖頭。
沉默了一會兒，男孩用胳膊搗了楚岚一下，“哎，老板娘管吃管住，你賺了錢之後想做什麽？”
楚岚對人沒有防備，他說：“我想去天昭門。”
“天昭門？”男孩上下打量楚岚一眼，“你去那兒做什麽？拜師學藝？”
楚岚搖頭，沒說話。
男孩道：“你是想賺錢，坐船過去？”
“嗯。”
“不用那麽麻煩。”男孩看着楚岚，眼珠一轉，他咧嘴笑道：“你還不知道吧，武陵溪現在就有天昭門的人。”
楚岚猛地擡頭，“真的？”
“是啊。”男孩點頭，“天昭門的人正在武陵溪招收新弟子呢。”
“天昭門？”老板娘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她道：“江升，你不是被刷下來了嗎？怎麽還做着修仙飛升的美夢呢？去，別在這兒偷懶，好好幹活，小心我扣你工錢。”
丁升臉上的笑容一僵，忙抓了一個盤子在手裏，他道：“老板娘，我沒有呀，是這小兄弟提起天昭門，我才跟他說的。”
“哦”老板娘看了一眼低頭擦拭盤子的楚岚，見他抓着盤子的手又小又瘦，好像只要輕輕一掰就能掰斷似的。
她撇撇嘴，說道：“別做那些不切實際地夢，現在你們要做的就是給我好好幹活。不許偷懶，聽到沒有？”
老板娘離開後，丁升不滿地嘟囔幾句，看向楚岚：“哎，你不拜師學藝，去天昭門做什麽？”
楚岚将最後一個盤子擦洗幹淨，這才擡頭說道：“我有事。”
“什麽事啊？”丁升十分好奇，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楚岚：“我找他們有事。”
丁升盯着楚岚看了一會兒，最後失望地低下頭：“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
楚岚茫然，他分明已經說了呀。
沉默了一會兒，楚岚道：“丁大哥，你能告訴我天昭門的人在什麽地方嗎？”
丁升眼珠轉了轉，“你想去找他們？”
楚岚點頭，就見丁升湊了過來，并伸手撩起了他的劉海。楚岚不喜歡跟陌生人有身體接觸，往後撤了撤，他道：“怎麽了？”
丁升将手收回去，笑的人畜無害：“沒什麽，天昭門招收弟子外形也在考察之列。我看你長得不錯，就是這頭發太亂了，一會兒你整理一下，我帶你過去。”
楚岚不疑有他：“那真是太謝謝你了。”
丁升眼底閃過一抹精光，笑道：“不用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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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打烊後，楚岚收拾好所有的碗盤，又把垃圾倒了，這才來到跟丁升約定好的地方。
丁升早就到了，此時正蹲在地上，用樹枝戳地上的土。
聽到腳步聲，丁升擡起頭，當看見站在面前的小孩的時候，眼神倏地亮了。
只見楚岚将原本亂糟糟的頭發重新梳理了，沒有了劉海的遮擋，他的五官清晰地顯露出來。
楚岚雖瘦弱，但他的五官生極好，可能是膚質的原因，他自小在漁村長大，風吹日曬的，皮膚竟很白皙。
白淨的面龐，配上一雙黑亮的眸子，殷紅的嘴唇，若是再換上華貴的衣服，簡直就像是畫裏走出來的小仙童。
丁升圍着楚岚轉了一圈，滿意地點點頭：“好，你這模樣，肯定能通過的。”
楚岚并不想修仙問道，他沒說什麽，只是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不用楚岚催促，丁升好像比他還急。楚岚人小腿短，幾乎是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丁升的腳步。他沒有抱怨，也沒有出聲，只咬緊牙關默默跟了上去。
終于，丁升停下了腳步。他說：“到了。”
楚岚用袖子擦去額上的汗珠，上前與丁升并肩站在一起。
這是一條挂滿各色燈籠的長街，街上人聲鼎沸，好不熱鬧。楚岚掃了一眼，發現這裏多是衣着暴露的女子，也有衣衫輕薄的男人。
那些男人臉上甚至像姑娘家一般上了妝。
這些男人或女人，正站在門前，沖過往的行人含笑招手。
楚岚不明白這些人在幹什麽，但見他們臉上的笑，只覺得十分不舒服。
楚岚拉了拉丁升的袖子，“丁大哥，天昭門的人在這嗎？”
丁升點頭，他伸手指着這條街上最大最華美的一座高樓，說：“天昭門的人就住在那裏，走，我帶你過去。”說着不等楚岚出聲，拉着他就走。
一路走過去，楚岚嗅了滿鼻子的脂粉香，他覺得難受極了，忍不住打起了噴嚏。
很快他們來到那座高樓前，楚岚擡頭看了一眼，就見樓上有一塊匾額，上書春風樓三個字。
到門口的時候，楚岚，丁升被兩名壯漢攔住了。
看着面前兇神惡煞的兩人，楚岚心底不由咯噔一聲，他想到洛城明光宗分部的那兩個人，心道：這裏的人難道也跟他們一樣？
似是察覺到楚岚的不安，丁升安撫地沖他笑笑，說道：“你在這兒等我，我跟他們說。”
楚岚點點頭，就見丁升上前跟那兩個男人交談起來。
他們的聲音很小，周圍又很吵鬧，楚岚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只感覺到那兩名壯漢不時的将視線投到他身上。
楚岚有些緊張地攥緊了衣擺，萬幸的是，最後這兩人同意讓他們進去。楚岚悄悄籲了口氣。
其中一名壯漢帶他們進了春風樓，楚岚小聲問丁升：“丁大哥，你怎麽跟他們說的？”
丁升笑道：“就說來找天昭門的仙君，拜師學藝。他們就放我們進來了。”
見楚岚還想再說什麽，丁升忙噓了一聲，“不要說話了，若是被天昭門的仙君看到，會覺得我們沒規矩。”
楚岚哦了一聲，乖巧地點點頭。
他的目光掃過高高的樓層，暗暗猜測天昭門的人住在那間房裏。
作者有話要說： 段離:徒兒，為師明天就來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