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亡沙漠(8)
阿森還想搶救一下, 但還沒開口,前座的人已經開口。
“停車。”聞聲偏頭,吐字, “滾下去。”
阿森遲疑了會,車裏的氣氛冷得吓人。
他甚至覺得自己不乖乖滾下去就會被聞聲給做掉。
從K營地裏走出來的人,哪一個手上沒沾上百八十個人的血。
他心底一陣發涼,立刻開了車門下去了。
安逸了太久,這一動傷口又痛了起來。
他倒吸一口冷氣, 草, 果然不該惹女人,他真是蠢到家了。
晚上的視線到底不如白天好,林之下也怕開快了掉沙坑,或者撞了什麽小動物, 開的速度極其緩慢。
聞聲問,“你不問我K營是什麽?”
林之下頓了頓, “那你說吧。”
“……”怎麽像我求着你要聽似的。
林之下也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不夠誠心發問, 補充說,“聽起來是個有點可怕的地方。”
【彈幕】何止是可怕!!
【彈幕】弟弟你太年輕了, 被保護的太好了這孩子
聞聲扯了扯嘴角,“不想說了。”
【彈幕】我想聽啊!我肯定戰士是從K營出來的!
【彈幕】還愣着幹嘛高手們趕緊去查啊
【彈幕】軍師竟然不好奇, 這孩子一點也不懂我們廣大吃瓜群衆的需求,求你問, 求你問
但林之下實在是辜負了他們的期待。
從頭到尾他再也沒問過一句。
車又開了十餘公裏, 這會已經換聞聲開了。
林之下開了半天車也累了,在後座睡覺。
聞聲緩慢地開着車,耳邊只有輪子在沙地上行走的聲音,還有風過岩石縫隙的聲響, 除此之外,夜十分安靜。
太過安靜,以至于那靡靡歌聲就變得格外明顯了。
聞聲停下了車往前方看去。
一座古城赫然坐落在荒涼的沙地上。
殘月映照,滿眼斷壁殘垣。
“林之下。”聞聲探手推了推沉睡的人。
換做是她車子一停她就醒了,林之下卻是一點要醒的跡象都沒有。
睡眠質量好得跟個青少年似的。
真的是毫無戒心。
林之下被推醒了,聞聲說,“看前面。”
林之下戴上眼鏡往那看,一眼就看見了一座古城。他在腦海裏找到地圖,坐标已經跟普塔城的位置對上,“是普塔城。”
聞聲踩了油門,朝古城開去。
夜晚下的廢舊城鎮靜谧安寧,在殘月的籠罩下添了幾分悲涼。
城門大開,木門早就被風沙吞噬,只剩兩側被啃噬得所剩無幾的門柱,在告知來者這裏曾有兩扇高聳威儀的大門。
兩人踏入城中,大理石鋪就的地面讓他們意外,街道兩側殘存着無數建築,仍能窺見出當年的精美和繁榮景象。
但也正是因為讓人發現了古城過往的繁盛,如今滿目殘損,反而更讓人心生唏噓。
剛才聞聲聽見的歌聲在進城後反而聽不見了。
是停止了還是她的錯覺?
林之下看看系統提示,沒有任何反應,估計又是要自己走到目的地的任務。
撒旦真是越來越狗了。
從寬敞街道和四通八達的巷子來看,普塔城的布局很好,建築雖然殘損,可規劃得很好,并沒有左一家霸占道路右一家搶占小道的模樣。
整齊地林立在街道旁。
走了十分鐘,他們來到了一處寬闊的地方。
這應該是一個廣場。
廣場四面還殘留着石凳,中間竟然有個噴水池,池子裏站着一個男童雕像,做着撒尿的姿勢。
如果按照正常的設計來說,那應該是出水口。
可是……沙漠裏出現這種噴池,實在是讓人覺得奇怪。
但存在即合理。
林之下已經走到噴水池前,往池底看。
幹幹淨淨,沒有一點沙子。
不但是池子,就連他們一路走進來的地方也很少沙子。
“發現了?”聞聲問。
“嗯。”林之下的視線從池子裏收了回來,看看手表,“快12點了。”
“一般按照這種設定,一定有蹊跷。”
“嗯。”
【彈幕】我聽不懂啊
【彈幕】他們已經默契到可以說暗語交流了嗎?
【彈幕】以後是不是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那我們這些吃瓜群衆怎麽辦?
“铛——铛——”
沉悶的鐘聲在古城中敲響,餘音震撼腳下的石板,從腳底微微漾起,直蹿全身,仿佛在瞬間讓外人也随之變得肅穆起來。
兩人擡頭朝鐘聲傳來的方向看去,鐘塔高聳,古老的大鐘上鑲嵌着碩大的羅馬數字,古典陳舊。
“嘩啦——”幹涸的水池忽然傳來水聲。
池子的水瞬間浸滿。
“叮叮——”鈴铛聲在廣場上響起。
一輛挂滿了玩具的推車出現了,空無一人的廣場上忽然湧出百餘人影,十餘孩童歡快地朝推車跑去。
長椅上已經坐滿了交談的婦人和男人。
歡聲笑語,似乎在交換着什麽秘密。
原本空曠的廣場,“活”了過來。
可是這絕對不正常。
不是因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是因為——他們通通沒有臉。
【彈幕】鬼城啊……
【彈幕】媽的吓死我了,大半夜看得我頭皮發麻
在他們出現後,聞聲終于又聽見了剛才在外面聽見的歌聲,在這裏聽得更清楚,像是歌劇。
她終于察覺到林之下沒有吭聲,當話痨不說話也不科普的時候,大概是……被吓到了。
她偏頭一看,林之下的臉果然很白。
聞聲笑了笑,“怕了?”
林之下把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沒有。”
“你發現池子裏沒有一粒沙子的時候就該明白這裏不簡單,怎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一座坐落在沙漠裏的廢棄城鎮,街道怎麽可能會是幹幹淨淨的。
而且池子也沒有一點沙子?
種種跡象來看,這座城是“活”的,只是聞聲不知道它“活”到了什麽程度。
現在看來,在她的可接受範圍內。
但林之下明顯是個怕鬼的人。
她想笑,又覺得被他盯得不自然,擡手擋臉,“別盯我。”
林之下挪開了視線,可眼前游蕩着一群一群無臉人,他們的行動跟正常人一樣,但正因為沒有臉反而顯得更可怕。
很快他又把視線挪了回來。
聞聲可不想被他這麽盯着,再怎麽說她也是個女的,不是24k純金漢子。
“那你把眼睛閉起來,我帶你往前走。”
林之下接受了這個建議。
然後一把抓住了聞聲的手,緊緊扣住,還扣錯了手指指縫。
逼死強迫症。
別扭無比。
聞聲試着把手指抽出來,林之下反而抓得更緊。
一會她放棄了。
怕滑溜溜東西的林之下,怕鬼的林之下。
這驚恐的技能全點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上了。
于是她牽着林之下穿過無臉人群,循着歌聲走。
雖然無臉的人看着有點可怕,但習慣了也還好。
“你不覺得這還挺熱鬧的?”
“沒有。”聲音僵硬無比。
“孩子們的笑聲難道不可愛?”
“……哪裏可愛!”
只差沒叫起來。
【彈幕】媽呀軍師太太太太可愛了
【彈幕】……為什麽我膽小就是個慫貨,軍師膽小卻這麽可愛!!
【彈幕】能不能把手指扣好啊啊啊我難受
普塔城的範圍并不大,似乎是NPC特地為了玩家量身打造的地圖,所以主要的建築都堆積在了城內。
聞聲按照地圖顯示往前走。
走了大概六分鐘,那歌聲更加嘹亮清晰了。
此時街道上也亮起了燈,兩邊攤販賣着琳琅滿目的貨物,商隊行人往來,熱鬧如集市。
終于到了劇院前面。
聞聲說,“松手吧,要上臺階,這裏沒有人。”
林之下這才微微睜眼,往左右看看,果然沒人。他側耳聽了聽,裏面歌聲嘹亮悅耳,十分動聽,驅散着心裏的恐慌。
“來劇院做什麽?”
“聽歌看戲。”
聞聲走上臺階,門口有兩個門衛。
一樣沒有臉。
林之下趕緊跟了上去。
劇院不算很大,只能容納四五百人的規模。
臺上有十幾個演員,一個女人正在臺上唱歌,懷裏還抱着一個倒地的漢子。
漢子心髒上插着一把劍,看起來已經“死”了。
女人同樣沒有臉,但歌聲凄涼,讓人動容。
她一身華麗服飾,頭頂王冠鑲滿鑽石,看起來像是個中世紀的王後。
林之下這才看見劇院裏坐滿了人。
他們一進來,衆人齊刷刷回頭,林之下頓時遭受到了五百人的無臉暴擊。
“……”
也不知道是游戲設定還是什麽,聞聲看見過道上有兩個空位,拉着林之下要過去坐。
林之下死活不肯,“我出去等你。”
“你确定?你出去可就看不見我這個唯一的活人了。”
“……”很有道理的樣子。
林之下硬着頭皮坐下。
衆人立刻不看他了,“視線”重新回到了舞臺上。
臺上的人唱的鬼話聞聲聽不懂,她往左邊探頭低聲,“你聽的出是哪國語言嗎?”
林之下時而睜眼看看臺上,大多數時間都在閉着眼,他使勁搖搖頭,“聽不出來。”
聞聲嘆氣,“我們應該選個翻譯機。”
【彈幕】我怎麽覺得……這像是一對小情侶在看電影呢?
【彈幕】我好像得了粉紅眼,看啥啥暧昧
歌聲忽然驟停,舞臺上的氣氛一瞬變幻。
這種變化連林之下都鼓起了勇氣往舞臺上看。
只見臺上兩側湧出許多士兵,要把那“死去”的漢子拖走。
婦人死死阻攔,但沒有用。
争執之下,一個男人沖了過來粗魯推攘,婦人踉跄幾步,悲憤大喊,最後拔出勇士身上的劍仰頭自刎。
血濺當場。
凄慘死去。
男人發出憤怒的嘶吼。
臺上兩人的血交彙在一起,月光照入,映得血光粼粼。
帷幕緩緩落下,宣告歌劇的結束,衆人起立鼓掌,還有啜泣聲。
忽然一衆鬼影消失,就連劇院裏起立鼓掌的人,也瞬間消失了。
人去椅空,聞聲發現劇院裏還有人。
兩個。
巫師。
還有刺客。
等楊洪輝要走的時候,才看見背後有兩個人。
他沖他們輕蔑地笑了笑。
坐在劇院另一頭的宋雅琪看見他們,幾乎沒有片刻遲疑,像兔子一樣跑了。
動作之快仿佛是常年訓練出來的條件反射。
難怪叫刺客。
來無影去無蹤的。林之下想。
楊洪輝沖他們比了個中指,慢悠悠地走了。
林之下說,“舞臺上的那場戲有暗喻嗎?”
沒有暗喻的話為什麽大家不約而同來了這裏?
這像極了NPC在冥冥之中推動支線任務。
突然系統蹦了出來——
【任務提示】您已抵達任務場景,請解題
好吧,他果然猜中了,撒旦依舊狗。
聞聲看了看屏幕上的提示,“那個唱歌的女人應該地位尊崇,推她的那個男人看起來也很尊貴,從頭冠和士兵來看,像是國王和王後。”
“那死掉的那個男人呢?”
“王後那麽悲痛,像是她的男人。”
林之下困惑問,“為什麽不能是兄長或者是弟弟?”
聞聲微頓,一會才說,“如果是至親死去,做姐姐的不會是這種反應。”
林之下想問,為什麽他舉例是哥哥弟弟,但聞聲卻直接選了“弟弟”。
他看着聞聲變淡的表情,忽然……猜到了什麽。
聞聲大概有個弟弟。
甚至可能——已經死了。
他一直好奇像聞聲這種不愛錢財又不愛名利的人來參加游戲的目的是什麽。
現在看起來,難道是為了複活弟弟?
本能讓林之下下意識猜了一堆,但理性又讓他停止了繼續猜想。
林之下收回思緒,“我們沒看上半場,不知道男人為什麽會被殺。但估計今天不開演了,明天我們早點來。”
“好。”
“那我們快點出去吧。”
他已經快要被吓哭了好嗎。
聞聲差點沒忍住笑。
老天保佑讓他們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不然林之下非得被吓出毛病來。
林之下出了劇院迅速指了個方向,說那個位置有小旅館。
雖然還是會有人,但進了房間至少有門,也不用看見無臉人在面前晃來晃去。
他跟着聞聲一路過去,路上還見了不少行人。
本來城鎮的燈火就不明亮,從巷子裏穿過去更是昏黑,偏他們的臉蛋光滑無比,昏黃燈火一照簡直可以當做鏡子。
更吓人。
林之下戰戰兢兢到了小旅館。
老板果然也是個沒臉的。
聞聲說,“兩間房。”
林之下立刻說,“一間。”
聞聲盯他,“你是沒把自己當男人呢,還是沒把我當女人呢?”
“……我睡地板,別把我一個人丢在那。”
聞聲無情摧殘,“林之下你真慫。”
林之下點頭,“我慫。”
“……”你承認的那麽痛快我還怎麽拒絕?聞聲嘆氣,對老板說,“一間,謝謝。”
老板把鑰匙遞給聞聲。
房號404。
對中國人來說這個數字很不友好。
旅館不大,樓梯狹小,大概是NPC在建模時偷了個懶,這裏的裝潢十分粗糙,就連木梯都歪歪扭扭的。
牆壁上挂着幾幅畫,畫上的人沒有五官,花草也是随筆畫,頗有抽象派大師的風格。
——不,這就是懶的吧。
旅館的牆也沒有刷顏色,以石頭堆砌,不過幸好石頭光滑巨大,不至于給人造成密集感。
進了房間,也算是建模師有良心,有床。
嗯,只有床。
連被子椅子都沒有。
NPC根本沒想過會有人來住旅館的吧!
林之下也發現這不過十個平方大的房間什麽都沒有,他想了想問,“聞聲,你喜歡睡硬一點的床還是軟一點的?”
大半夜的一個男生這麽問實在是不合适。
聞聲沒有直接回答,“你問這個做什麽,你對我的事也不好奇。”
“好奇。”林之下說,“很好奇,我也是人。”
聞聲笑了,“哪裏好奇,你甚至不問問我K營的事。”
林之下看着她,又下意識環顧了一遍四周。
聞聲等着他說話。
忽然林之下朝她彎腰,臉幾乎是貼在她的側臉上,唇齒在耳邊輕輕呼着微微熱氣,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你在誤導觀衆,我知道。”
聞聲一頓。
“說的越多,就越容易露餡。”
所以他選擇不問。
雖然他相信聞聲會編造出一個特別完美的謊言,但他不想聞聲冒這個險。
只要讓觀衆捉到了K營的重點就可以了。
只是一個K營就足夠讓觀衆們在迷宮裏轉很久。
聞聲怎麽會重複強調K營的事,甚至主動引導他問?
那一定不是她的本意。
但他猜的出來,別人未必猜不出。
雖然結果如何都是聞聲在布迷陣,但他想幫聞聲一起造一個更大更空泛的迷宮,讓觀衆的猜想都歪到天涯海角去。
現在看起來,他沒有猜錯她的想法。
林之下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麽開心。
耳垂邊的呼吸已經離開,但餘音還在回響。
讓人有些回味。
聞聲又對林之下充滿了好奇。
她擡頭看着林之下,如果不是他的資料太過透明,透明到連身高的毫米都被扒了出來,她真的要懷疑他是不是有另一個身份。
聞聲見過很多人。
但從來沒有見過林之下這樣的。
他對人的好細微到了極致,可絲毫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像個天使。
卻不是那種純粹的天使。
是一個有目标、有欲望、有善惡,還有小脾氣的天使。
【彈幕】什、什麽情況?軍師對木蘭說什麽了?
【彈幕】沒聽見啊,沒說話吧,這頻道不能調出音頻太狗了
【彈幕】窒息,軍師親了木蘭,當着全世界的面!!
【彈幕】親?cp實錘啊啊啊啊啊
【彈幕】這到底是什麽頻道啊我迷茫了
【彈幕】尖叫就完事了!!!
公屏上的畫風如果可以轉化成實體,那估計整塊公屏都已經變成了暧昧無比的粉紅色。
但因為不斷有觀衆送出鮮花,屏幕早就成了一片紅色的汪洋大海。
——戲裏的人清醒無比,戲外的人反而先瘋了。
林之下沒有再說話,他從背包裏取了一把芭蕉葉出來鋪床,鋪好後覺得硌人,又把降落傘拿了出來,仔細鋪上。
鋪好後他拍了拍,驗證了它的松軟度,這才說,“你睡吧。”
聞聲沒有客氣,床鋪的還不錯。
林之下問,“合适嗎?”
“合适。”
“那看來你喜歡睡硬一點的床。”
聞聲沒有否認,她正要問林之下怎麽睡這硬邦邦的地板,就見他又從包裏取了一把芭蕉葉出來。
“……”倉鼠實錘了。
鋪好“床”後,林之下倒身躺下,背對着她,“晚安。”
坐在床邊的聞聲看着林之下的背,看不透。
猜不着。
她看了好一會才躺。
“晚安。”
旅館外的聲音随着沉落的夜幕而漸漸停息。
屋裏兩人的呼吸聲彼此聽得更清楚。
聞聲就在這聲音裏,睡着了。
似乎是确認對方的呼吸起伏均勻後,一直沒翻身的林之下翻了個身,動了動快壓麻的手和腳。
借着外面的月色,他看見了聞聲的臉。
白月光映照的靜谧面龐一瞬晃入眼底,心仿佛被什麽輕輕一彈。
他愣了愣。
随後迅速收回視線,又背轉了身。
【彈幕】哪裏來的大可愛
【彈幕】木蘭快醒醒軍師他偷看你!
【彈幕】emmmm戰士這麽漂亮,這都能忍?
【彈幕】散了吧散了吧
天一亮,普塔城又恢複了死寂。
無臉的居民已經不見蹤影,廣場的噴泉水源又已幹涸,鐘已停擺。
又變成了一座荒涼古城。
林之下醒來的時候聞聲已經不在屋裏了,他在窗戶上往外看了一眼,聽了聽動靜,确定沒有無臉人,這才開門出去。
聞聲正在樓下,看樣子剛從外面回來。
聞聲見他就問,“醒了?昨晚很晚才睡着?”
林之下一口就說,“沒有。”
“睡眠質量真好。”聞聲早就被席卷在古城裏的風沙聲吵醒了,林之下倒是睡的很沉,“這裏的食物和水都是假的,吃不了,也無法儲存。”
林之下猜到了。
如果能吃,那這個副本就不殘酷了。
這可不是撒旦會做的善事。
林之下說,“半夜的時候我又聽見歌劇院那傳來聲音,聽起來像是又開演了。”
聞聲說,“你睡的那麽熟能聽見?”她一會明白了,“你下半夜才睡着?”
剛說謊了的林之下只好承認,“是。”
“這可不像你。”聞聲想了想說,“舞臺劇分很多幕,難道昨晚落幕的并不是最終幕?”
“等會去劇院裏蹲守吧。”
“好。”聞聲又說,“我們把背包裏的東西整合一下,看看能撐多久。”
林之下說,“水我已經喝完了。”
聞聲說,“我每天固定六升水,如果不在烈日下行走,省着點喝,那我們可以熬過去。”
林之下有些意外,他感覺得出來,聞聲比之前更信任他了。
刺猬身上的刺在慢慢掉落。
“白天我們在古城裏走一走,如果沒有什麽發現,就去附近找找水和食物吧。”
“好。”
有車就是可以往返千裏還不慫。
林之下相信附近會有水源的,不然沒有選擇水的玩家早就渴死了。
昨天他看楊洪輝和宋雅琪的狀态就不錯,沒有脫水的跡象。
那附近一定有水源。
聞聲說,“我往東南兩邊走,你往西北,無論有沒有水,兩個小時後我們在這裏集合。”
“好。”
聞聲給他分了兩升的水,然後就分開行動。
古城的地板被夜裏的寒涼浸透,這會腳踩在上面還微覺冰涼。
過了半個小時日照東升,迅速吸收酷熱,熱意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
林之下盡量貼着牆走,借着屋檐的陰影躲避日照,避免身體裏的水分蒸發太快。
古城裏白天沒有行人,風沙在殘垣中肆意穿梭,飛撲得人滿身風塵。
前面牆壁拐彎,林之下繼續貼牆前行。
拐過這個路口,他忽然發現前面有人。
是個個子小小的女生。
臉上依舊塗着濕泥“染料”。
不用猜也知道是宋雅琪。
林之下淡定打了個招呼,“早。”
宋雅琪也沒想到會碰見他,拔腿就跑。
林之下覺得她大概有心理疾病,不合群,不正面跟人說話,甚至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沒忘記宋雅琪的身份。
超級富二代,不過是私生女。
親老爸很有錢,奈何是頭奔騰的種丨馬,以至于她的兄弟姐妹多達二十一個。
就連媒體對她的稱呼都是老十三,而從不用真名稱呼。
像一個充滿了侮丨辱性的代號。
林之下想着,忽然發現跑遠了的宋雅琪又折回了。
不過是遠遠站在那。
然後朝一個方向指了指。
林之下順着她的示意往那看。
牆體擋住了他的視線。
林之下朝那邊走,從牆後面探頭一看,就見地上有個土坑,地下不斷有土被抛起。
分明就是有人在挖坑。
難道又是巫師在挖陷阱?
他繼續探頭去看,随後看見了楊洪輝在勤勤懇懇挖坑。
果然是。
重點是,那抛出來的泥是濕潤的。
也就是說,巫師在挖的不是陷阱——也沒人會在角落裏挖陷阱吧。
他是找到了水源。
只是他想不明白一個問題,宋雅琪為什麽要給他指路?
水源在沙漠裏不是兵家必争之物嗎?
他擡頭往那邊看去,早就沒了宋雅琪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加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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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0-08-14 15:10:02~2020-08-15 17:41:1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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