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車子開了将近四個小時，才到地方。顧意和簡單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率先下去，高梓寧一下來沒忍住，就蹲在路邊緩了緩。
“就半個月，拍完前幾場，條件會好點。”簡單在她身邊說。
顧意點頭，“我知道。”取景和場地是他們一起定的，當然知道。
“其實條件也沒那麽差。我有次拍戲，在尼泊爾，”謝雲開口，“沒熱水，和經紀人擠在一個房間裏，拍戲用的服裝還不能洗，太潮了，洗了幹不了，真不知道對戲的人是怎麽能忍得了我的。”
“這麽艱苦……”陳宇峰想象不出來，顧意笑，“這大概就是條件充足的人生總是相似的，條件匮乏的人生各有各的凄慘。”
“顧導文化人啊。”謝雲調侃。
顧意無奈笑，見江副導過來了，和簡單一起過去溝通，決定明天開拍。謝雲幾個人剛到場地看了下環境，覺得沒想象中那麽差，領了明天的劇本就先回去了。
她和簡單還有兩個副導演一塊定了明天幾場的分組，結束後，天已經黑了。江副導想起什麽，看向顧意，“小顧導是不是還沒看住的地方，單人間，很小。本來打算訂酒店的，但酒店來回太遠了，只能湊合。”
“沒事兒。”顧意轉頭跟導演助理說了幾句話，徹底結束今天的任務，幾個人一塊往回走。
直到回到住的地方，顧意才明白江副導說的很小是什麽意思。很小的旅館，一張單人床，一張放東西的桌子，還有簡易衣櫃，唯一的好處就是這麽小的房間，居然還隔出了獨衛。
顧意有些哭笑不得，匆匆洗了個熱水澡，吹着頭發，接到了杜悅的電話。
“氣死我了，我一個女二號戲份本來就不多，女三號還加戲。偏偏導演還同意了，讓編劇臨時改戲，真比陸導差多了，也不知道這個導演上部戲的收視率都是哪來的？”杜悅憤憤不平。
“資本入駐，導演話語權有時候也沒那麽多，電視劇更明顯，電影還好些。”幹得差不多了，她拔掉吹風機，杜悅不滿，“要不是喜歡這個角色，我看得上他一個女二號嗎！”
顧意摸出電腦，打開，邊搜索敦煌小吃，邊說：“還有兩個月你不就殺青了嗎，再忍忍，咱們都是底層勞動人民。”
杜悅又吐槽兩句，說開拍了，就挂了電話。
顧意在備忘錄記下幾個地方，就打開微博，發現簡單和杜悅的熱搜還在挂着，不過輿論導向已經變了，大多都在調侃。有人說實在為新電影預熱，也有人說是在為公布戀情預熱，更有人爆料稱簡單這麽多年沒緋聞是因為早和圈外女友隐婚了，最後更是在讨論簡單圈外女友是不是大學認識的……
看到這幾條，她愣了愣，想到他僅有的幾次采訪，都是在紅毯上。言簡意赅，只說宣傳電影，絕口不談私生活，隐婚……也不是不可能罷……
他這樣的人，就算隐婚了，應該也能把女友護得很好，太讓人放心了。她想着，不想再看下去，在微博上傳了今天拍的天空，附上一句話：久不見藍天白雲。
謝雲很快評論：導演夠酸啊。
你酸，你才酸。顧意盯着這個評論幾十秒，突然聽到門外有人說話。
房間并不隔音，是謝雲問簡單要不要下去喝一杯，簡單答，不去。拒絕得幹脆利落。
不一會兒，謝雲又笑，“你那熱搜可還在挂着呢，不過你确實也不能回應了，昨天該回應的時候不回應，今天要回應，那就還得再挂兩天。”
“沒什麽可回應的。”他說，謝雲嗯了聲，“也對，我剛才點進去看了看，可都在讨論簡大導演是不是隐婚了，一定是圈外女友。”
顧意被迫聽着，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窺探別人的隐私。于是，她開門，看到對面謝雲和簡單在對面門口站着，笑，“那什麽，房間不隔音。”
言外之意，就是你們說話注意點，我是個外人，要是聽到了什麽秘密多不好。
謝雲笑出聲來，“顧導，沒事，我們聊得都是能播的，不需要馬賽克。”
顧意：……能不能有點影帝的架子。
“沒有的事兒。”簡單突然開口，謝雲咦了聲，他重複，“不可能隐婚。”
“又不是我說的……”謝雲狐疑地嘟囔，“我還不知道你嗎，就說說。”
說完，又問了句，“真不去？一樓有個小酒吧，很小，沒什麽人。”
沒等簡單說話，謝雲就沖着顧意笑，“小顧導要不要去？”
顧意搖頭，“不去，明天還要開工。”
謝雲一連被兩個人拒絕，吹着口哨走了。顧意正要關門，看簡單還靠在門框上，皺着眉頭。
“有糖嗎？”他突然開口。
顧意連說有，在行李箱裏翻出了一整盒遞過去，本來想都給他，也省得每次都開口要。沒想到，他打開，拿出了一個，又遞了回去。顧意哭喪着臉，“簡導，要不你都拿走吧，我行李箱裏還有呢，而且地方小，真沒地方放了。”
簡單想了下，都拿走了，關門，全程沒說一句話。顧意懵了懵，這人不說話的時候，真挺吓人的，不就聽了會他和影帝的對話，至于麽……
顧意定的是七點鐘的鬧鐘，但六點多鐘就醒了，聽到有放輕的關門聲，好奇，打開門看了看。走廊昏暗的燈光裏，簡單剛帶上門，黑色短袖和運動褲，外加上黑色運動鞋，像是要出門。
看見顧意，簡單也呆了下，擡手看了看時間，盯着顧意，“吵醒了？”
聲音很低，顧意搖頭，也壓低聲音，“不是，我醒得早，簡導這是？”
“出去走走。”簡單答。
顧意說了聲再見，九點多開工，她洗漱完還不到七點鐘，墨跡到七點半，也換上衣服出門了。旅館很小，昨天進來的時候沒注意，下樓的時候就發現了謝雲說得那個小酒吧，和旅館是連通着的，人是真少。
而且她驚奇的發現，這個酒吧，居然還提供早餐，這業務範圍……還挺廣……
窗口的大媽過于熱情，顧意聞着香也沒忍住，進去了。要了一個包子一碗粥，付錢的時候有些尴尬，大媽樂呵呵地說：“不能微信支付寶，我們只收現金的。要不然，姑娘先吃，下次來得時候再帶現金。”
顧意不好意思，把粥放好之後轉頭跟大媽說，“您等我一會兒，我上去拿了就下來。”
大媽覺得這姑娘還挺可愛，打算直接說送她了，就瞧見一個全身黑的人進來，從錢包拿出現金，“一起。”
說完，沒有廢話，端着自己的早餐坐到了顧意早餐的對面。
大媽眼神在兩個人身上轉了轉，一臉我懂了的神情。總不能還跟陌生人解釋下，我跟這位沒關系吧，顧意懊惱着過去，坐下，“我等會兒轉你。”
“不用。”還沒昨天她送的那盒潤喉糖貴呢，簡單想。
從他開始坐下吃飯後，就沒再說別的，顧意低頭啃着包子，味道還挺好。
他們吃到一半，劇組的人陸陸續續下來，小地方內瞬間擠滿了人，窗口大媽立即笑成了花，招呼着。謝雲剛端着東西過來，簡單看向顧意，“吃好了嗎？”
顧意點頭，簡單嗯了聲，“走罷。”
她摸不着頭腦地跟着簡單出了門，沒看到謝雲震驚的臉色。從進了破舊的小電梯，顧意還在想，怎麽就不自覺聽他的了……一定是他氣場太強了，她如此總結。
他們先上了樓，顧意見他回房間那東西，自己也回房間拿着昨天的文件，想了想，又往兜裏裝了一把潤喉糖。以前做導演的時候，喉嚨喊得都啞了，演員一遍遍說臺詞，也會嗓子啞，後來就養成了随身攜帶的習慣。
無聊的時候，還能當糖吃。她想。
第一天的戲，拍得很輕松。B組收工的時候，她一一跟劇組人員說辛苦了，然後去A組的拍攝場地。
還在拍男女主初遇的戲份。她問江副導怎麽回事，江副導看了眼監視器後喝水的簡單，“我覺得不錯了，簡導不滿意。剛還提前拍了謝雲兩場戲，就剩下這一場了，高梓寧找不到狀态。”
陳宇峰也跟在她身後過來看，簡單調着監視器進度，轉頭問顧意，“怎麽樣？”
不錯了其實。顧意想說。可想了想，明白了簡單不滿意的點，開口，“還可以更好。”
謝雲也過來看了看，同樣不滿意，跟身後的高梓寧說，“沒事兒，調整一下，繼續。”
高梓寧神色內疚，簡單喝了口水，“女主角在接近他的時候，是有目的的，你眼神太幹淨了，不夠細膩。這樣，換種說法，把謝雲當做你忘不掉的前任，但你現在要背着你的現男友，去找前任複合。”
“……太渣了。”顧意忍不住低聲說了句，陳宇峰和江副導連連點頭，吊着現任還想跟前任複合，真的太渣了。簡單也聽到了，看了眼她，沒說話。
高梓寧明白了，點頭，“導演，給我五分鐘，可以嗎？”
簡單點頭，看了眼時間，想找水，發現手邊瓶子已經空了。顧意正準備去拿水，被他叫住，“有糖嗎？”
一瞬間，圍在監視器旁邊的幾人臉色各異。顧意硬着頭皮從兜裏掏出來，遞過去，衆人一看是潤喉糖，氣氛坦然許多了。還以為是什麽秘密情調……
“給我也來一個。”謝雲湊了過來，顧意為難，“沒了，給B組分完了，下次我都帶來好了。”
“不用。”簡單開口，對上幾人震驚的目光，他說了名字，繼續，“他那有很多，可以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