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一早，杜悅就走了，顧意九點鐘到的林總公司。

一推門進去，傻了。會議室裏只有一個人，單手撐着下颚，在看着電腦。聽見聲音，對上顧意的目光，平靜地出聲：“過來看看。”

顧意啊了聲，湊過去看，發現是特意截出的幾個片段。她思考下，拉過轉椅，用鼠标拉了下進度，“這裏，我覺得這個鏡頭可以去掉，”又憑着記憶找了下進度，“還有這個，太空了。還有這個……”

簡單嗯了聲，顧意猛然回神，發覺自己離他很近，還搶了他手邊的鼠标，揪了揪馬尾，又往後挪。

“簡導，我還以為你明天才能來。”林總推門而入時，有些驚訝。身後跟着的幾個人也笑，“終于知道簡導敬業的傳聞是怎麽傳出去的了，不過真沒那麽急，該休息還是要休息的。”

會議三十分鐘就結束了，然後制作團隊換了個地方，繼續開會。定好事宜以後，簡單擡腕看了下時間，問顧意，“走嗎？”

衆目睽睽之下，顧意硬着頭皮，點頭。

他穿的是黑色羽絨服，黑色毛衣加黑色長褲，黑色運動鞋。一身黑，在午餐時間裏，往電梯裏走。個子高，又太紮眼，引得公司裏不少小姑娘側目。顧意在他身後，看他按了電梯，腦子成了漿糊，一路都在想，不是要補覺嗎？幾點到的公司啊，估計洗個澡換個衣服就來了吧？

“走了。”他很快出聲，走進電梯。電梯裏的人一看進來的男人，有小姑娘低語，“16層……咱們公司什麽時候來這麽個帥哥的？技術部的？”

很快，到了一樓，他手放在顧意肩上，往外走，身後議論聲更大了。

出了大廈，他松手，“到北京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直沒正經地請你吃頓飯。”

之前都是在劇組，要麽就是劇組人一起，單獨在一起的機會太少了。簡單低頭，看着小東開車過來了，突然拍了旁拍顧意的腦袋。顧意擡眸，他笑了，把人拉到懷裏，抱了個滿懷。

顧意沒敢動，心跳如鼓。

還是他先松了手，顧意上車，小東剛才老遠就看到他倆了，瞄了一眼，咳兩聲，“昨天看簡哥在車外打電話，那冷風吹得，我拿着羽絨服硬是沒敢過去幹擾。”

顧意窘，“我在陽臺，也挺冷的。”

……暴露了。顧意恨不得咬死自己，好在小東沒繼續說下去。簡單沒說話，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說了句“到了叫我”就靠在車內阖眸。顧意看他這樣，心都軟了，“要不別去吃飯了，去你家吧，你好好補個覺。”

說完，覺得不合适，剛想說自己回林總公司還有事，簡單睜眼看她。

他眼睛很好看，但不說話，就這麽盯着你的時候，總讓人不自覺地有距離感。可不知道為什麽，每當這個時候，顧意就有一種錯覺，總想在兜裏摸出糖給他。

她确實也這麽做了，簡單困意淡了淡，跟小東哥說回家。然後把潤喉糖丢進嘴裏，開口，“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很無聊？”

“……還好，我也挺無聊的，除了劇組就是在家了，唯一的愛好就是在胡同小巷裏找點吃的。”

說起這個，簡單捏着她的手重了重，“你朋友圈把我屏蔽了？”

怎麽還帶秋後算賬的……顧意耐心解釋，“不是屏蔽，就是不讓你看朋友圈。要真屏蔽了，發不了消息的。”

“為什麽不讓看？”簡單問，顧意噎了一下，一個大導演，幹嘛老是糾結這個，“唔，上回不是說了嗎，你要是在微信上加了業內前輩什麽的，萬一發個什麽自己心情不好什麽的被看到，那多傻啊。”

“我是前輩嗎？”他又問，顧意突然不想說話了，覺得這人還挺無賴的，“……當時又不是男女朋友。”

他像是滿意了，“那現在可以看嗎？”

顧意想下車，覺得簡單在她心中敬業事少好前輩的形象崩塌得太快，默默拿出手機給他開放了朋友圈權限。做完，小聲嘟囔，“我又沒讓你開放你的朋友圈……”

小東實在沒想到這兩個人能在這種小事兒上糾結這麽久，覺得很驚奇。

簡單看了她一眼，摸出手機，給她看。

“你就四個好友啊……”顧意驚訝，他點進朋友圈，空的，真的是空的。

顧意想到謝雲的話，又看了眼他的好友列表，還真不超過五個。“你就沒有生活號嗎？就是平常朋友聯系什麽的……”

“不是可以打電話嗎。”簡單收回手機，“我上學那會兒，QQ用的比較多，不對，也不多，後來出了微信，一直沒用。工作後他們都知道我不用，就習慣了，有什麽事會發我郵箱，或者打電話。”

顧意找到了代溝，“不對啊，你也就比我大了四歲吧。”

“……我上學早，跳過級。”

顧意默，被打擊了。

小東的一聲到了，成功讓兩人從這種極其無聊的聊天中回過神來。顧意一路跟着他，想着不愧是名導，再一對比自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新的，沒用過。”他拿出灰色拖鞋，嗯，有點大。顧意倒沒在意，聽他問：“想吃什麽？”

廚房是開放式的，顧意跟着他掃試了一圈，實在沒看出來有過做飯的影子，不确定地問：“簡導，你這有吃的嗎？”

他思考了下，“……應該有。”

确實是有，冰箱裏全是速食，在簡單開口說要不要出去時，顧意湊過去看了眼，“要不……我煮點速凍水餃吧，出去太折騰了。吃完你補個覺，我剛好能順路看下杜悅的廣告拍攝。”

她對路不熟，簡單沒駕照，小東又回去了。真太折騰了。

“抱歉。”簡單說。

确定關系第一天，一切都太湊合了。

顧意不明所以，後頸被他摸了摸。接着，她就看到簡單洗了手，動作利落地煮東西。純黑色運動服，在灰色背景裏，還……挺賞心悅目的……

兩人吃完後，顧意自告奮勇去洗碗，總不能什麽都不做。簡單倒是沒說話，幫着洗完之後問她下午有沒有緊急的事兒。顧意搖頭，“沒什麽緊急的。”

他揉了揉眉心，是真的困，“兩個小時，我去補個覺，你去書房找個電影好不好。結束後，我送你回去。”

顧意說沒事，跟着他往樓上書房走。

整面牆的書架中，留了個空的背景牆。他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腦，連上投影儀，啞着嗓子問顧意，“想看什麽？”

“我等會兒自己找吧。”顧意一時也想不出來，他點頭，說了開機密碼。然後站在書房裏，看着顧意，顧意被盯得心裏發毛，他倒是笑了下，“想抱抱你。”

顧意臉上微熱，往前走了兩步，他伸手。不像是以前隔着羽絨服的觸之即離，因為熱，她早就脫掉了羽絨服，眼下是真正地、确切地擁抱，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溫度。簡單很快松開了她，“兩個小時，有事直接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