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直到杜悅電話打過來，顧意還有些懸乎。

“你們可以啊，從八月中拍到十二月底，這拍攝周期比電視劇還長。”顧意含糊應着，杜悅那邊又說，“回北京跟我說一聲，你車還在我這兒呢，給你送過去。”

顧意又含糊答應着，最後杜悅忍不住了，“顧意，你傻了吧？”

“你才傻，”顧意輕聲怼回去，想了想，“那什麽，悅悅啊，我有個朋友，有人跟她……”

“你少無中生友。”杜悅一下拆穿她，“除了我，還有哪個朋友？”

顧意默，“簡單好像……跟我告白了……”

陡然飙升的音量，顧意離手機遠了點，“顧意啊顧意，猶豫什麽，馬上、現在、答應他！就沖着他那皮相，你不虧，多少女藝人都惦記着呢。”

不過玩笑歸玩笑，杜悅緩了緩，“你怎麽想的？”

“他說他脾氣不好，其實我覺得還挺好的。”顧意想着他說的話，杜悅默了默，“你完了，你已經完了，該答應就答應吧。不對，也不能這麽快答應，你要有點架子，太容易在一起會沒那麽珍惜。”

顧意嗯嗯地應着，又閑聊了幾句，挂了電話。實在睡不着，又刷起了微博。

主頁推送是再拍的另一部電影，配置很高。導演是黃忠安，簡單的老師。聽圈內人士提起過，當年鬧得不愉快，簡單在圈子裏打出名號之後，其實有不少人想要找他合作。就是因為得罪了黃忠安，導致他有一年半的空檔，後來憑着陸導在圈內的名聲和他本身過硬的專業，生生有了現在的地位。

之後有記者問過他當年的事，他只皺眉，從不談個中緣由。

顧意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上午十一點，看了眼郵箱，林總轉發了一份郵件，是《浮華》的後續計劃。排得不滿，顧意算了算，就叫了去機場的車。

到北京是下午四點多，剛走出機場給杜悅發消息：看到車了，你人呢？

洗手間，被認出來了。等我十分鐘。

顧意無奈，沒一會兒就瞧見一個全副武裝的人沖了出來，身後還跟着一群粉絲。杜悅二話沒說，把鑰匙丢給顧意就上了車，催促着快走。

徹底不見了粉絲的身影，顧意調侃：“杜大明星，你這粉絲怎麽還那麽多小姑娘？”

“大概這就是男女通吃吧。”杜悅毫不客氣，“晚上我住你那兒吧，明天有個廣告拍攝離得近。”

“行。”

她住的的地方是長租的公寓，只有阿姨會去定時打掃，平常不怎麽有人。杜悅随意脫掉高跟鞋，光腳坐在茶幾旁的地毯上，“對了，今天頒獎典禮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麽了？”顧意接了熱水，杜悅樂了，“一水兒知名的導演走紅毯，簡導太顯眼了，鶴立雞群。那記者也是看臉的，奔着他一個人去，結果他真是話少，能不說就不說。顧意，你家這個真是圈內奇葩。”

你家……顧意默默喝了口水，杜悅突然想起來，“不對啊，你也應該有請柬吧？又推了？”

顧意點頭，杜悅恨鐵不成鋼，“多好的結識大導演的機會，下回再有這樣的好機會，給我，我去行嗎！而且這是有網絡直播的，能不能優待下你的粉絲。”

“我一個導演，要觀衆就行。”顧意一向看得開。

晚上十一點半，手機振動，是簡單的消息：結束了，明天上午五點到北京。

那……哪還有時間休息啊……顧意回了句：這麽趕？不能休息下麽。

那邊隔了幾分鐘，回複：睡不着，不如早點回去，還能補覺。

顧意抱着手機，聽到杜悅叫了聲，心虛地把睡衣給她遞進去。然後鑽到被窩，回複：我明天去林總公司，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再給你打電話。

簡單很快回複：辛苦。

顧意默了下，正準備回複，那邊又發來消息：如果拒絕，等《浮華》徹底結束再跟我說。

顧意一時間不知道回什麽，他又說：我無所謂，怕你尴尬。

似乎覺得不合适，很快撤回，重新發：怕你尴尬。

她看着手機屏幕，一瞬間發愣，揉了揉臉，打字：……我看到了，你撤回的。

剛發出去，電話就打來了，還是簡單。

“顧意，”他像是在車裏，有小東的聲音，他回了句稍等，接着就是車門關上的聲音，“你的回複，對我很重要。說無所謂，是因為……我是男人，臉皮厚……”

“……我沒多想，”顧意無意識地起床，走到陽臺，覺得冷，又回到房間。杜悅洗完澡出來了，有門被打開的聲音，他頓了下，“有人？會不會不方便說話？”

顧意搖頭，想到他看不到，只好開口，“沒事，是杜悅。”

聽到自己名字的杜悅莫名看了她一眼，顧意覺得臉在發熱，拿着手機又到了陽臺，“簡導。”

他嗯了聲，顧意鼓足勇氣，“那什麽，我平常可能看上去脾氣挺好的，但其實還挺……”沒找到合适詞彙，她聽着自己的心跳，低聲，“反正，分事情。不喜歡社交，不喜歡面對媒體，也沒什麽上進心。就，挺沒計劃的一個人……”

簡單聽着，想笑，又不忍心打斷她。

“我大學的時候，暗戀過同系師兄，後來學業太忙了，就忘了。”顧意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麽了，“至于趙子齊，我跟他沒什麽，工作室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還有……”

她找不到話了，手指無意識地揪着陽臺的綠蘿，有些尴尬。身後突然傳來杜悅的聲音，語氣簡直痛心疾首，“顧意，說句我願意這麽難嗎！”

顧意吓了一跳，回眸瞪她，她聳肩，無聲道：我不是故意聽的，是真看不下去了。

被她這麽一弄，原本就尴尬的顧意，更尴尬了，推杜悅離開，揪下了一片綠蘿，“簡導？”

“我還在聽。”他像是在隐着笑，顧意呆了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太明白。”他說，有風的聲音傳過來，他像是喝了口水，“當面說？”

“行吧。”顧意有點洩氣，草草挂了電話。

回到卧室，杜悅正抱着電腦看微博，扭頭看她，“說明白了嗎？”

顧意搖頭，也湊到她旁邊，臉埋在抱枕裏，不想說話。杜悅恨鐵不成鋼，過了幾分鐘，戳了戳她，“你确定你沒說明白？”

顧意不想理會，去洗澡。杜悅看着某人的微博，揚聲問：“你們明天會見面嗎？”

“應該是後天吧，他今晚夜航，明天早上到北京，估計要補覺。”顧意抱着睡衣，出了門。杜悅哦了聲，看着電腦屏幕上的一張上海夜景，還附了句：回京。

乍一看沒什麽，可簡單是什麽人啊，什麽時候在微博上說過廢話，那整就一個貼小廣告的電線杆子。擺明了人家這是明白了顧意的意思，逗她呢，真是，老男人的情趣啊。她啧啧兩聲，決定不拆穿這點情趣，心滿意足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