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顧意送他去機場。
太冷，他沒讓顧意下車，只在車窗旁揉了揉她的頭發，“就是個公益宣傳短片的拍攝，我盡快結束。”
想了想，他又說，“應該也不會遇到暗戀過的同系師姐。”
“……”
身後有人在叫他，顧意只好催他快走，想着師兄這茬還真過不去了。簡單幹脆利落說了句走了，直接進了機場大廳。
顧意剛到家，就接到了制片人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想看看年前能不能先把男女一號磕下來。
預定的休息沒了，她直接開車過去。到了地方，人沒到齊，制片人抱着保溫杯在會議室裏閑聊，說到《浮華》，就問和簡導合作感覺怎麽樣？顧意思索着，“敬業，嚴苛，好像總有辦法能激發演員潛力。”
制片人笑，“上部戲想找簡導合作，給簡導發了郵件，回複就倆字兒：謝謝。一句客套都沒，拒絕得那叫一個幹淨利落。”
顧意沒接話，翻着手中的文件，手機振動，是宿舍那個跟她同是導演系的室友。就一句話：爺的青春結束了。
寶，相信自己，青春沒有終點。顧意忍住笑回複。
對方幾乎是秒回：不一樣，當年我把簡導當考神和門神用，現在考神門神都有主了。我結束了，徹底結束了。
顧意驚了一下，自己暴露了？
結果對方又回：我的青春一共結束過三次，大學畢業一次，不做導演一次，這是第三次，苦啊。
你怎麽知道人家有主了。顧意問得膽戰心驚。
又是秒回：微博。
沒等顧意看，開會的人逐漸到齊了。
題材是古裝輕喜劇，有不少耳熟能詳的老演員參與，制片人又是熟人，過程很順利。說到女一的時候，顧意還是想到了範阮阮。
“別說，她這個清瘦可人的形象來演虎裏虎氣的黑衣大刀客，還挺有反差和看點的。”編劇很滿意。男一號也很快确定，結束後制片人一看人選，“嘿，都是和顧導合作過的，這什麽緣分。”
“還真是。”顧意驚奇了下。休息期間，顧意給範阮阮經紀人打了電話，那邊剛好年後有檔期，直接敲定了。男一號又是制片人自家公司的藝人，也不用擔心。
末了，顧意笑着看編劇，編劇認命，“我加班，年前搞定。”
“我應該能在開拍之前把劇本反饋給你。”一句話，編劇懂了，前期還要跟組。制片人笑出聲，“都說小顧導脾氣好，這是軟綿綿的柳葉刀啊。”
徹底結束，是下午五點鐘。顧意這才看手機，想起室友的話，點進了微博。
簡單換了微博頭像，從以前沙漠餘晖變成了個背影，紮着高馬尾的背影。
逆光拍攝的照片，背景是黃沙落日，還有背對着鏡頭的人。
顧意不記得這張照片，但記得這是在敦煌。B組開拍前，高梓寧說了句，導演，看，這景是真好。她就擡頭，拿劇本擋在頭頂，看過去。
心髒像是悄然被人緊握，又緩緩松開，心跳開始加速。除了微博頭像外，沒有發任何微博。
她想了想，想給簡單發個消息，發現他微信頭像也換了，一樣的照片。
怎麽突然換頭像啊。顧意問。
過了一會兒，他回複：看到了？
又說：沒什麽，就是想到，沒什麽能向外界表明非單身的東西，就換了。
“簡導，可以開始了。”副導演叫了聲，簡單進去，幾個大衆形象不錯的年輕演員站在玩沙盤的小孩子旁邊。他想了想，讓副導演去請志願者和醫生們進來。
他跟攝像師調了幾個鏡頭，才到沙盤面前蹲下，看着年級最大的那個孩子，“幫我個忙，教一下這幾個哥哥姐姐玩沙盤，好不好？”
大孩子在小孩子中覺得自己有帶頭作用，咬唇狠狠點頭。演員也适時蹲下，開始跟大孩子聊天，有了開始，年紀小些的就湊了過來。
簡單退後，比了個手勢。出了點小意外，但還算順利。結束的時候是下午七點鐘，他站在機器後，看着醫生帶小孩子出去，雙手插進長褲兜裏。有個年輕男演員一直往他這裏看，簡單擡眸，“有事？”
年輕男演員忽地搖頭，拉着同行的人就往外走，簡單疑惑，不一會兒，人又回來了，在門框後露出半邊身子，“簡……簡導……我有個師兄，學導演的，讓我替他跟你要個……簽名……行嗎？”
簡單看他一眼，沒說話，男演員立即說，“不行也……”
“筆。”簡單開口，年輕男演員猛地松了口氣，“給給給，紙，還有筆。”接着，一直往門外得意地挑眉，看，吓人是吓人，其實還挺好說話的……
簽完之後，簡單從機器上拿起手機，看到顧意的未接來電，撥回去。
“結束了？”顧意問，“拍小孩子會不會很難？”
“還可以，難的是明天。”年輕演員跟他打招呼，指了指門，示意先撤，簡單看着還留在拍攝現場的年輕女演員，沒動，繼續說，“想你了。”
女演員臉色變了變，和幾個年輕演員一一走出去，簡單和工作人員留下，随手拉了個椅子，跟顧意說，“明後天不一定能回去，今天在治療中心看了下，小孩子的狀态太難穩定了。”
顧意說了聲好，又說：“我有個同學，後來學心理學了。實習期間就是在康複中心，聽她說過，有的才幾歲的孩子由于先天後天的因素造成了精神問題。自閉還算好的，還有更嚴重的，光是聽着就難受，孩子難受，家庭更難受。”
簡單揉了揉眉心，他上午在治療中心待了會兒，看着兩歲大的孩子開始還在玩沙盤，突然就失控、自殘，完全無意識地自我傷害。讓人心疼，又覺得無力。聽着她的聲音覺得心中靜了會兒，走出了拍攝場地，“顧意，以後要不要孩子，我都聽你的。”
顧意不知道話題是怎麽轉到這裏的，還沒說話，簡單繼續，“你好好休息，我去看下片子。”
她說好，愣了會兒，才去洗澡。本來是窩在被窩裏聽杜悅吐槽，結果聽着聽着自己睡着了。
十一號下午，顧意在機場跟杜悅通電話，那邊啧啧兩聲，“怎麽樣，是不是發現《浮華》一結束，更沒時間談戀愛了？以前在劇組還能暗度陳倉。”
“在劇組也沒暗度陳倉啊。”顧意反駁，杜悅不信，“你确定？”
“……劇組都在拍攝，哪有時間暗度陳倉。”顧意看了眼時間，“不說了，登機了。”
她低頭給簡單發了個消息，開了手機沒多久就接到簡單的電話。
“到了？”他嗓音有些啞，顧意嗯了聲，“你不是剛起吧？”
“嗯，算着你該到了。”簡單說，“怎麽回去？”
“有家裏人接。”顧意看到老爸對自己招手，壓低了聲音，“等我回家給你再給你……”
“顧意，我剛看到叔叔阿姨在還奇怪呢。”一道男聲成功打斷了顧意的話，她愣了愣，看着陳俊霖和陳媽媽也在等人，慌忙挂了電話打招呼。
顧爸接過了顧意的行李箱，“你陳阿姨是來接俊彥的，他也是今天的航班。”
陳俊霖還沒說話，人群中就有一個年輕男孩走了出來，“媽，叔叔，阿姨，顧意姐。”
兩家人都在同一個小區，自然認識，熱熱鬧鬧地往外走。顧意落在後面，想跟簡單發個消息，誰知道身旁有人開口：“上回見你還是在學校，好像每年春節都沒能趕到一塊。怎麽五年一點變化都沒有？”
顧意含糊點頭，擡頭就看到自家爸媽和陳阿姨頻頻往這裏看，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到陳阿姨拉着陳俊彥一起上車顧爸的車，陳俊霖也懂了，兩人尴尬一笑。
“我有女朋友了，演員，打算等穩定了再跟我媽說。”陳俊霖為了避免誤會，開口，為顧意拉開車門。顧意又看了眼揚長而去的自家老爸，暗道了聲不靠譜，也笑，“我也有男朋友了。”
尴尬立即解除，兩人都樂得自在。一路上聊了兩句春節檔的電影，就沒再說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