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鄭剛和那兩個年輕人沒有留太久，用他們帶來的水桶裝了水，用肩膀挑着回去了，順帶帶上了一把野菜。
這黑燈瞎火的走夜路也是辛苦，那點野菜湯也不夠路上消耗的，只是末世十七年的人們早被磨練出了極強的耐力和忍受力，這點辛苦根本不算什麽。
這一天的和平基地，幸存者們依舊是在等死，白天分到的那點水，實在不夠哪裏，嚴重的缺水讓大部分人萎靡不振，身體虛弱的甚至陷入了昏厥。
“媽，媽！”一戶人家裏，兒媳婦之前就聽老太太在那不知道念念叨叨着什麽，過了一會兒就沒動靜了，她覺得有些不對勁，過去喊了兩聲，老人沒動靜，推了推，身體都涼了。
年輕女人頓時驚了，悲怆地喊叫起來。
“……喊啥呢？”老太太聲音微弱地說。
“媽，你還醒着啊，我還以為……”
“好着呢，瞎擔心……”老太太擡了擡手，又無力地放了下來，因為缺水，她手腳冰冷，眼睛都看不清了，腦袋裏一陣陣暈，“天黑了啊，快去做飯啊，一會兒強強他爸該回來了。”
強強是年輕女人的兒子，老太太孫子，才五歲，然而聽到這句話，年輕女人卻安靜了下來，過了一會人才顫聲說：“媽，你忘了，強強他爸走了。”
那個自私狠心的男人跟着離開基地的隊伍走了，他以為自己走得很隐蔽，其實這兩個女人都知道，但她們也知道自己留不住他，所以誰都沒有出聲。
“哦，是啊，是啊……”老太太有些神志不清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阿芬啊，以後你好好、照顧強強，咱劉家……對不起你……”
年輕女人什麽也沒說，只是從塑料水壺裏倒出所有的水，也就淺淺一個碗底：“媽，你喝點水吧。”
“不喝，不喝，留給你和強強……你們娘倆好好的……這賊老天，還不下雨……”老太太嘀嘀咕咕不停，年輕女人眼睛酸澀，知道婆婆這是要不行了，這些年，尤其是今年，她看過太多人這樣死去了。
只是她眼裏卻再也流不出淚了，不是因為麻木了，而是因為脫水，根本無淚可流了。
這樣的事情，不僅這麽一戶人家裏在發生，這個夜晚過去，又不知道有多少生命這樣無奈而悄寂地逝去。
天似乎越來越黑，一點光亮都沒有，然而這時卻突然響起一個高亢的聲音：“來領水喽！分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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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先是只有一個人在喊，接着遠遠近近好多人都在喊，奔走聲，歡呼聲，沉寂的夜晚霎時像被注入了魔法般，被喚醒。
年輕女人也匆匆跑出去，好多人都拿着盆子水壺朝一個方向感，年輕女人也顧不得發生什麽事，和老太太說了聲，叫醒睡着的兒子，讓他們警醒些，自己拿了水壺也跟着人們趕過去。
那個唯一還能出水的水井邊，此時豎着個火把，圍着一圈人，吵吵嚷嚷着，卻十分有序地分着水，不斷有人拿着空的器皿進去，卻端着清淩淩的水出來。
年輕女人心焦極了，好不容易輪到她，她才發現人們圍着的是兩個小腿高的紅色舊水桶，這會兒一個桶裏已經沒水了，另一個還剩半桶水。那水其實也不是很清澈，但比這幾日的井水強多了，在火光下粼粼反光，看着就特別喜人。
分水的年輕人她也認得，是剛哥身邊的人，他先看了她一眼：“家裏幾個人？”
“三個，還有一個老人，一個孩子。”年輕女人立即說，旁邊也有人替她作證。
年輕人其實對這女人有印象，知道她沒說謊，就拿一個漏鬥扣在她的水壺上，用手裏那個水壺蓋子給她打了六蓋子水。
“今天水不多，一人就分兩蓋子啊，到了明天你們自己去領水，一人能領到大約三升水。”年輕人解釋了一句。
年輕女人心頓時跳了起來：“去、去哪領？”
旁邊有人之前已經聽過了，就嘴快地給年輕女人說：“山裏發現了個水坑，以後我們就自己去領水了，每天都有的，就是要組個小組，十人一組統一領，不然要亂套的……哎呦，一會兒剛哥還要開會細說的，一家人至少去一個去聽啊，就在種植園那邊倉庫裏”
年輕女人聽得有些亂，但她反正聽懂了以後每天都有水可以領，一個人能領三升。
三升啊，像她這個大水壺只能裝五升，她家三個人領的兩都能裝兩壺了！
年輕女人幾乎喜極而泣，哽咽着往家裏跑，想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家人。
和她一樣的人很多，好消息長了翅膀一樣，不到片刻功夫就傳遍了。
不說基地裏如何過年一樣地歡慶着，林滿這邊仍是安安靜靜的，因為白天拿來了兩個床墊，吳家三口子加上新來的那個老太太和中年女人，總算不用直接睡地上了。
四周很安靜，只有山風徐徐吹過的聲音還有一兩聲蟲鳴，林滿還是和林媽媽一起睡在她鋪的簡易床鋪上，看着天上一閃一閃的星辰。
“咕嚕嚕……”
“咕嚕嚕嚕……”林滿的聽力很靈敏，一開始還以為是那邊五個人肚子裏發出來的，後來才發現是自己肚子裏傳出來的。
唔，餓了。
“餓了吧，明天別換鈣片了。”林媽媽顯然也聽到了那聲音。
今天三樣東西的份額，林滿又給換了一顆鈣片，另外兩樣嘛，換了雜糧餅和一碗面，找機會和林媽媽分着吃了。
林滿發現自己飯量大了，兩個雜糧餅和一碗面，她一個人也完全能吃得完，現在只吃了一半，而且一整天也就吃了那麽點東西加一點野菜，早就餓了。
“媽，你不餓嗎？”她小聲問。
“不餓，你還在長身體，又一直在活動，不經餓，快零點了吧，你換樣東西來吃吧。”
林滿想了想，悄悄說：“我進空間了。”
她悄悄爬起來，走到山谷外面，然後進了空間。
空間裏依舊光明，林滿看着已經長得比較密集了的，看過去綠油油的野菜地，咽了咽口水，問那只趴在那醉生夢死狀的白白雞崽：“管管，空間裏能開火嗎？”她想煮野菜吃。
“能啊。”小雞崽“啾啾”兩聲，“爐子，鍋，鏟子或者大勺子，鹽，需要什麽都用你每天的份額來換吧，允許你賒賬。”
林滿悶悶地掃它一眼，她要是舍得換，直接就跟它換現成的吃的了。
看來得從外面弄廚具進來。
現在麽，林滿蹲在野菜地裏，總不能把這些家夥生啃了吧？
番薯還太小，削了皮就沒肉了，玉米杆才一點點高，土豆……土豆才剛長出土豆苗。
林滿嘆了口氣，往後一倒，餓就餓着吧，以前又不是沒餓過。
她就躺在空間的土地上睡了。
小雞崽看了看她，暗暗反省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畢竟是契約人合夥人，她要的東西自己都有，就是免費給她而已。
好吧，下次她再要的話，就給她吧。
小雞崽想定了，毫無負擔地繼續吸靈氣去了。
過了一段時間。
“……”哪裏不對？小雞崽“啾”地擡起頭，靈氣怎麽突然少了，不對，是都往一個地方飄走了。
小雞崽四下看看，目光落在呼呼大睡的林滿身上就頓住了。
難道……怎麽可能？一個凡人，肉體凡胎的，怎麽吸收得了靈氣？
小雞崽又驚又心疼自己的靈氣，撲閃着稚嫩的翅膀撒丫子跑過去：“林滿！林滿！”
林滿被喊醒：“啊，我居然睡着了，嗯？有事？”這家夥的黑眼珠為什麽瞪那麽大？
靈氣的吸收停止了。
小雞崽繞着她走了一圈：“你沒覺得哪裏不對？”
“……”林滿看看自己，“哪裏不對？”
小雞崽嚴肅臉：“你剛才在吸收靈氣。”
“就是那些菜啊苗啊産生的靈氣？”林滿感受了一下，身上也沒什麽變化啊，“我沒感覺啊？吸收靈氣會怎麽樣？”
“不知道，靈氣是我們修煉需要的，你是凡人，按理說感覺不到靈氣，也更加不能吸收靈氣的。”
“……”林滿确實感覺不到靈氣，但按管管說的，她是跳過了第一步直接奔着吸收去了。
“剛才我睡着了，要不我再睡睡試試？”
小雞崽頓時嘟起了嘴，它那個尖嘴巴，居然還能嘟得起來也是厲害，而林滿能從那一片白中辨別處她嘟起了嘴，林滿覺得自己也是挺厲害了。
林滿抱着肚子：“我太餓了，餓得要昏迷了，再沒有吃的我真的要暈了，啊呀……”
林滿作勢要暈倒，小雞崽連忙說：“好了好了，給你廚具。”
說着它垂着腦袋吧嗒吧嗒地又去那間神秘的小木屋了，一會兒拖出一個平底鍋，一會兒拖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的什麽東西，一會兒又拖出鏟子、碗、調味料。
“喏，都給你，都是你的了！”
林滿訝異，看着這些嶄新的家夥什：“真的都歸我了，下次還能用？”
“嗯。”小雞崽垂頭喪氣。
林滿暗暗憋笑，對于自己能夠吸收靈氣這一點，她當然也吃驚且激動，但她也知道現在空間裏新生的靈氣極少，這只小雞崽當寶貝似的，恨不得跟只小蜜蜂一樣，湊到每個植株上去采集，林滿再想探究自己身上的變化，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和它搶靈氣。
不過能拐到一組廚具，那真是意外之喜，她算是明白了這只小雞崽收藏很多，拿出什麽都沒有限制，但它就是不肯多給，特別寶貝自己的收藏。
以後有機會的話，從它那拐走了多少，都給它還回去吧，現在麽，這不是自己太窮了嗎？只能盯着它來坑了。
不過——
“這個四四方方的薄薄黑黑的家夥是什麽？”
“電磁爐，你這個沒見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