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養你一輩子(一更)
容晞在那戶部員外家做事時,每逢休憩時,情窦初開的小丫鬟們閑來無事、想消磨消磨時日,便喜歡互相傳看那些不太正經的話本子。
她倒是對那些話本不敢興趣,不過待那些丫鬟并坐于青石階上,叽叽喳喳地舉着話本讨論其中內容時,容晞也會走到她們身側瞧兩眼書封。
容晞對其中兩個話本的書名印象深刻。
一本叫《少爺的嬌奴》,另一本叫《王爺的寵婢》。
她雖未讀那二話本,卻也從那些丫鬟的探讨中大致了解到其中的內容,無外乎便是那嬌奴和寵婢如何曲迎讨好自家主子,以及不羁的少爺和矜貴的王爺是如何對他們的奴婢産生情愫。
這些話本裏自然還帶些雲**雨的描寫。
那員外府上的少爺倒真與那話本中的人物一樣,明明是個要科考的人,卻終日被幾個頗有姿色的小丫鬟纏着,不務正業、不思進取。
後來員外夫人将心思尤為不安分的那幾個丫鬟趕出了府外,那員外家的少爺方才收斂了些許。
如今她的境遇自然算不上是什麽勞什子的嬌奴或寵婢。
慕淮雖未明說,但既是今夜還命她侍寝,她的身份便也從普通的宮婢,淪為了他的侍婢。
思及,容晞呼吸微滞。
她怯怯地攀附着慕淮的頸脖,強自将心中的凄楚和懼意壓了下去。
眼見着女人要從他身上墜地,适才還算柔順的烏發也變得微散微亂,慕淮扣住了她纖軟的腰|肢,讓她坐穩。
見容晞未回話,避着他的視線不敢看他,慕淮又問:“伺候我,委屈?”
容晞颦着眉目,連連搖首,略帶着哭音地回道:“奴婢…奴婢不委屈。”
慕淮沉目,單手捏住她的下巴,臉湊近其幾分,二人的額頭幾乎相抵。
Advertisement
他盯着她的眸,低聲複問:“是不委屈,還是不敢委屈?”
容晞眼目微垂,看向了男人指骨分明的右手。
再度掀眸時,男人看她的目光又深邃了幾分。
容晞唇瓣微顫,終是回道:“不委屈…奴婢不委屈,奴婢願意伺候殿下……”
語畢,慕淮又睇了她半晌,方才松開了對她的桎梏。
陣陣秋風紛湧入室,搖曳的燭火被熄了數盞。
慕淮薄唇微勾,在明滅的火光中雖俊美異常,卻宛若修羅。
明明他未作任何怒态,而且那雙英隽的眼分明還含着笑,但容晞卻從骨子裏對他生出畏懼。
真是噩夢一樣的主子。
容晞只覺自己的頭發正沿着發根,一根又一根地往上拔。
她想,或許就是多年後離開了他,不在他身側伺候做宮婢。
夜半入睡時如若夢到這人,聽他在夢裏沉聲喚她容晞,她興許都會被混身膽寒得驚醒。
慕淮将手置于她的發頂,一下又一下地順着,就像撫弄着一只小貓似的,複迫問:“伺候男人的法子,你不會?”
容晞重重閉目,她明白慕淮這樣問她是有緣由的。
畢竟昨夜荒誕之際,慕淮已知曉她并非什麽不懂的單純少女。
她曾為了幫俞昭容固寵,習過媚君之術。
原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用這手段,可沒想到今日竟是要在慕淮的面前使出,真是世事難料。
容晞呼吸漸變得清淺,她這種低微身份,太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既已到了這種境遇,怨天尤人只會讓自己的情況更差。
她邊讓自己冷靜着,邊慢慢傾身,嘗試着先用柔唇輕輕碰觸慕淮的。
待明顯覺出慕淮呼吸微頓時,便緩而下移,将唇止在了他的喉結處。
慕淮的手仍置在她的長發上,見美人蘊水的眸子微掀,正略帶怯意地看着他。
他颔首,示意她繼續。
容晞橫了橫那顆狂跳的心,緊緊閉目後伸出了那寸溫甜。
就如含着糖饴般,上下啓合着雙唇。
感受到自己頸間的濕|癢,慕淮蹙着眉,手指已然深深地嵌進了容晞的發絲之間。
妖精。
他在心裏暗罵後,倏地将女人的腦袋捧了起來,随即迅速奪回主導之權。
洩憤般地嘬、吮。
容晞連連低嗚時,黯紅的簾幕已在被人猛拽後,重落微蕩。
她用餘光看了眼簾外愈發幽微的燭火,終是慢慢阖上了雙目。
*****
次日,翰林院的夫子和學士集體休沐。
因着翰林院的差事并不辛苦,平素在宮裏負責修書撰史,或者幫中書的官員起草召令,算是清閑的職位,所以翰林院的官員一般做十休一,每月比尋常官員休沐的日子少兩天。
皇子和皇女們便也可在這時當貪睡幾個時辰,不用再起個大早去治學。
慕淮并沒有貪睡的習慣,平日也很少犯懶,昨日他雖折騰到了深夜,可次日醒來卻是神清氣爽,絲毫不覺倦憊。
他用單臂撐身後,便半躺在床,用手揉了揉眉心。
身側的女人似是仍在熟睡,慕淮猶回味着昨夜種種,便垂首看了看她。
見容晞将衾被整個覆于頭上,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身子也蜷成了小小的一團。
慕淮不禁蹙眉,手一伸,便将她的衾被掀開了一角。
卻見容晞并未如他所想,仍在酣睡。
而是慘白着小臉,螓首正涔涔冒着冷汗,一看便是身子極為不舒服。
慕淮見此心中微慌,昨夜他确實粗魯了些,會不會傷到她了?
便将容晞小心地抱在了身上,邊拍着她的背,邊低聲問:“怎麽了?”
慕淮的聲音竟難得帶着幾分關切,可容晞嘗試着啓了啓唇,卻因着腹痛說不出半個字來。
她原本身體康健,來月事時從來都不似尋常女子一樣會腹痛,可那日為了幫慕淮退高熱,于深秋身浸冷水,到底還是損了身子。
見容晞不語,慕淮心中愈發焦急,他隐隐嗅到,她身上泛着的清甜奶香中,竟夾雜着淡淡的血腥氣。
容晞略有些無力地倚靠着男人,剛要開口告訴他沒事,慕淮卻開始上下翻看她的身體。
他将她翻了個面,見其身後素白的寝衣上,果然染了血。
初時,她居間的衾褥上卻然有落|紅,卻只是一小處。
現下這血,卻是渲連成了大片。
看來還是傷到她了。
慕淮眉間愈沉,心中懊悔。
見容晞耳尖如滴血般紅,他猜她現在一定害怕極了,是他不知輕重害她至此。
他性子一貫倨傲,卻是頭一回對女人感到愧疚。
他聲音透了幾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卻故作鎮定地在容晞耳側低哄道:“莫怕,我會喚宮裏最好的太醫為你治病…開最好的藥來給你治……如若治不好也不用怕…我衢雲宮不缺伺候的下人,如若真治不好就閑養你一輩子……”
見容晞仍未回話,慕淮将頭埋在了她的頸間,他心中的恐慌驟然加劇,又添了句:“不僅養你,你要多少月俸我都許你。”
語畢,容晞心中滋味難言,用纖手輕輕地推了推他。
“來人。”
慕淮這時揚聲,要喚侍從去請太醫,容晞将手覆在他的腕上,半晌終于開口,艱澀地喚住了他:“殿下……”
來的侍從已然站在寝殿外的飛罩處,靜等着慕淮的命令,他隐隐聽見殿中有女人講話的聲音。
那聲音聽着極為耳熟,嬌嬌軟軟,又柔又嗲,應是慕淮身側近侍的容姑姑。
那侍從立即垂首,他想起昨日為慕淮在殿外守夜時,也聽見了容姑姑的聲音。
只是昨夜那聲,卻是媚極的哭吟。
那侍衛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慕淮的寝殿裏怎麽會有女人的哭聲?
但現下,他能确定,自己沒有聽錯。
看來那容姑姑是與殿下……
思及,侍從的臉也蔓上了紅意。
——“有什麽事等太醫來了再說。”慕淮道。
他将容晞的手從自己的腕部移下,剛要撐着身子坐在床側輪椅上。
容晞這時酡紅着雙頰,咬唇低聲問他:“殿下知不知道…女子與男子不同,每月…是會來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