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獅和雀(一更)
慕淮探身為她仔細揉着小腿抽筋的那處,自是沒看見女人緋紅的臉蛋和躲閃的目光。
容晞曾聽聞人若抽筋時,若用指腹按按人中那處, 興許能好的更快些。她如今肚子是愈發大了, 可身量卻沒什麽變化, 還是如以前一樣, 有些嬌小。
兩條細細的腿支撐着略沉的上半身, 若白日走得時辰多了些,小腿就總容易抽筋。
想必是前日大婚累到的。
慕淮見懷中的女人終于不在啁啾嘤嗚, 這才将視線瞥向了女人的臉。
卻見容晞小臉透着淺淡的霞粉色,微微颦着眉目,将拇指按在了人中處, 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慕淮不解, 低聲問她:“你臉怎麽紅了?腿就疼成這樣?”
容晞覺小腿上那股難受的勁稍好了些, 終于将手從面上移了下來。
她搖首, 細聲回道:“…沒…是因為殿裏有些熱,太醫又不讓妾身靠近冰塊,也不許妾身吹冷風”
慕淮聽罷眉宇微蹙,他環顧了下布置華麗的寝殿,卻覺這殿中也沒那般熱, 可這女人不僅臉紅, 連玉頸和美人骨那處也如熟透的桃李般,透着嬌美的粉色。
他剛要将女人從身上放到床處, 容晞卻用柔唇輕輕碰觸了下他的唇角。
慕淮心跳微頓, 濃長的鴉睫亦是輕.顫。
待他垂目看向女人時, 她也正用那雙水盈盈的眼稍帶着怯意地看着他。
剛要開口詢問她突獻香吻的緣由, 容晞又連啄了數下他的唇角, 就像小嬌莺叨木頭似的,嬌俏又可愛。
慕淮的氣息微有些不勻,他倏地用大手捧住了女人的腦袋,制止住了她的行徑,沉聲命道:“別忘了太醫的囑咐,這幾月少招惹孤…”
容晞可沒想到慕淮會做怒,她本以為她親他幾下,這男人的心情能好些,她便可以趁此時機向男人提出去明日宴上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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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慕淮這一作怒,她卻更不敢提了。
容晞正在心中思慮着對策,卻覺肩處一涼,她心中微詫,待徇着視線看下去時,卻見自己薄薄的絲制寝衣已然褪至了腰間。
她一慌,忙用雙臂将自己那二軟玉擋護,面色呈着酡紅,就像飲了數杯酒似的。
容晞甜膩的嗓音微顫,小聲道:“…夫…夫君……”
慕淮眸色深晦,上下凝睇着懷中的女人。
不得不承認,這禍水真的是世間罕見的尤物。
雖說她身量不高挑,看着也嬌小,但身材比例卻是纖秾合度,骨肉勻亭。
哪處都生得極美。
這樣的女人,可謂是能讓兩個國家交戰的禍水。
慕淮深邃的墨眸彌散着危險,大手亦攥住了女人纖細的腕部。
容晞力氣敵不過他,只得別過了頭首,不敢再看男人的眼神。
慕淮的嗓音透着沙啞,低聲問道:“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你想見他,是嗎?”
容晞想要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微垂的寝衣拾起,為自己遮蔽,慕淮卻又單手攥住了她的兩只手腕。
慕淮習武,手上蠻力大,态度再一強.橫起來,直讓她想起了以前的他。
粗.暴又強勢,就如地獄走出的修羅惡鬼,讓她心生怖畏。
容晞心中登時充滿了恐懼。
到底還是他太寵慣她了,讓她有時會忘了他的真實性情其實是極其暴虐乖戾的。
容晞慢慢平複着心緒,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回道:“妾身是想見見弟弟,明日也想去參宴…畢竟日後,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膽怯歸膽怯,但不管慕淮答不答應她,她都要盡量再争取一下。
如若他不許,那她再想旁的法子去見容晖。
慕淮聽後,想起自己不日內便要将拓跋虞暗殺,也卻然如這女人所說,過了明日,她八成就再也見不那個狼崽子了。
那就遂了她的心願罷。
心中雖這麽想着,慕淮卻沉聲問她:“孤問你,那拓跋虞只是你同父異母的弟弟,又不是同胞所出,你二人的感情,就那般要好嗎?”
慕淮前世弑過兄,慕濟和慕濤前世的死都是他一手謀劃的,他行事狠辣殘忍,在兩個同父異母的兄長死後,他并未怎麽傷心。
後來慕淮得知自己誤會了慕濤,卻也只是微有後悔和愧疚,從未深深的自責過。
慕淮不能理解容晞和容晖這對姐弟之間的感情,卻憑借男人的本能和直覺,覺出了拓跋虞對他姐姐有着病态的占有欲。
這令他很不爽,且一想起這事,他心中就升騰起一陣無名之火。
雖說他二人有着血緣關系,拓跋虞種種的行為卻也是在觊觎他慕淮的女人。
且他本不欲奪他性命,那小子卻害他在先,想用金雕将他弄死,他怎可再容他?
容晞長長的羽睫上下顫着,迫于男人周身散着的陰鸷氣場,因着驚駭,眸裏已然蘊了水。
她嗫嚅着答:“…妾身就他這麽一個親人了…自是在意的。”
慕淮沉眉,反問道:“那孤和孩子呢?就不算你的親人嗎?”
容晞閉上了雙目,眼縫中漸漸溢出了簌簌的淚珠。
倒不是她想哭,而是迫于對慕淮懼怕的天性才落了淚。
骨子裏,她還是怕他的。
就如在這孕期同他的敦倫一樣,雖說他待她如薄瓷,小心又克制,但二人的力量屬實是過于懸殊。
慕淮一旦忘了克制,失去了理智,就能輕而易舉地傷到她,亦會傷到她的孩子。
容晞有時覺得,慕淮就像只兇猛的獅子,自己則像是獅子身側的一只嬌雀。
慕淮心情好時,她可以叽叽喳喳在他的背上蹦跶。
他心情不好時,又随時都可以捏死她。
二人之間的關系,即如這獅和雀。
慕淮見女人哭泣,邊為她拭着淚,邊沉聲又問:“孤在問你話,怎麽不回?”
容晞閉目小聲回他:“夫君和孩子都是妾身的親人,可弟弟也是親人。”
慕淮微嗤一聲,冷聲道:“好,既如此,那孤就許你見他。”
容晞聽罷,倏地睜開了雙目。
慕淮竟是這麽爽快就答應了她。
她正覺此事蹊跷時,男人已然俯下了頭首。
容晞會出了他要做什麽,美麗的雙目不禁倏然瞪大。
待相思豆被銜時,她嗚了一聲,制止道:“夫…夫君……”
慕淮動作未停,他目眦微紅,只淡淡道:“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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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容晞昨夜并未睡實,做了許多夢,夢中有慕淮,亦有弟弟容晖。
那些夢大多都是以前的事。
現下醒轉,容晞慢慢回想着夢境,卻覺當年弟弟的有些行為,在年幼的她看來,是頑劣和不懂事。
可現下看,容晖幼時的種種搏她關注的行為,卻有些極端。
慕淮這時也清醒了過來,這男人剛起身,氣場就有些淩人。
容晞躺在他身側,他習慣性地用臂一撈,想要将頭埋于她的頸肩,深深地嗅聞着她身上熟悉又好聞的馨香。
待慕淮閉目伸臂,即将要碰觸到那女人纖瘦的肩頭時,容晞卻避開了。
慕淮撲了個空,不禁鋒眉微蹙,待睜開雙目後,卻見容晞正小心地邁過他,想要下地。
他嗓音低醇,不悅地問:“做甚去?”
容晞咬了下唇,她心裏有些生悶氣,不太想回他的話,卻又怕這男人做怒,終是細聲回道:“塗些藥膏……”
慕淮睡意未消,他微微眯着眼,衣襟亦是半敞着,模樣慵懶,瞧着有些疏野。
見容晞嬌美的臉蛋難得存着愠色,慕淮想起昨夜的種種,面色微讪地問:“可有傷到?讓孤看看。”
容晞及時避開了男人的碰觸,細聲回道:“殿下還是別看了…給妾身留些體面罷……”
說罷,容晞赤着玉足便下了地,想去鏡臺處尋些去淤.紫的膏藥。
慕淮啧了一聲,全當容晞是在同他犯嬌耍橫,并沒有多想,待坐于床處後,閉目揉了揉眉心。
容晞走到鏡臺前,她将寝衣微敞,低首看向身前時,眉目颦了起來。
軟玉上斑駁的青.紫.痕.跡簡直是觸目驚心。
慕淮真的是太欺負人了。
她昨夜睡前預想到了或多或少會有些痕.跡,但卻沒想到今晨自己竟會變成這副慘樣子。
容晞微微垂下了雙目。
一想起昨夜,自己就像團棉花似的,被毫不留情地肆意揉.搓,她登時便覺得心中被憤懑沖融。
慕淮還是那個慕淮,一旦起了意,就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縱是她成了他的妻子,不再是他的奴婢,他對她也仍是如此。
容晞耐着心中的羞憤,慢慢地為自己塗抹着膏藥。
卻也知慕淮弄下的這些痕.跡,沒個兩三日是消不下去的。
好在,慕淮應下了她的請求,能讓她參宴去看容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