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朕的小晞兒
夜漸深沉, 雍熙宮內靜籁到,似是能聽見簌簌的落雪之音。
卻如容晞所想,在半推半就地同慕淮敦倫了一個多時辰後, 她從慕淮的身上得到了撫慰和疏解,那些動搖的念頭也俱都消弭殆盡。
慕淮也很明顯地,十分享用她的主動。
二人這番,算是互惠互利。
容晞身子虛乏地靠在了男人的懷中, 趁男人仍閉着雙目, 便微掀了掀美目,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但她的這種想法, 可不敢讓慕淮知道。
若慕淮得知, 她竟是想通過他的身體來纾解內心的恐懼和膽怯,他定會愠怒至極。
慕淮雖阖着眸,卻将美人兒如絲綢般柔軟的烏發用指挑了一縷,他将其繞于指尖, 邊把玩着,邊低聲問道:“歇夠了沒有, 繼續?”
容晞心中一驚, 垂于眼睑處的長睫也顫了起來。
她竟是忘了,慕淮貫是個怎麽也喂不飽的, 忙糯聲推拒道:“…臣妾…臣妾還是好累,還沒歇夠呢……”
慕淮冷哼了一聲。
他将修長食指上的那縷烏發輕輕松解後,便語氣頗為幽怨地問:“你把朕當什麽?自己舒坦後,就壓在朕身上貪懶, 就一點都不顧及朕?”
容晞嗓音嬌哼哼地, 耍賴地回道:“臣妾沒有, 臣妾怎麽會這樣對陛下, 臣妾是真的好累吶,所以想好好歇歇……”
牙尖嘴利的小禍水,一貫會诓騙他。
慕淮心中雖暗自責罵着,涼薄的眸看向女人的小腦袋時,卻透着淡淡的寵溺。
他真是愈來愈喜歡這個小禍水了。
慕淮原本以為自己前世對容晞的感情,是一種年少的執念。
因為容晞是他的第一個女人,卻在他剛剛對她動心時,便香消玉殒了。
他忘不掉她,眼中也再也容不下別的女人,除此之外,卻尋不出個實際的理由。
慕淮重生後,才真正地同容晞好好相處。
也是在他重生後,他才得以漸漸地了解這個女人。
慕淮知道容晞心機頗深,不似外表那般嬌柔溫軟,偶爾會流露出蛇蠍美人的姿态。
但這樣的容晞,于慕淮而言,卻更像是寶藏一樣。
他每日都能從她身上挖掘出新的潛質,容晞亦能每日帶給他驚喜。
容晞感受着自己的發頂被男人輕輕地撫着,心尖那處甜絲絲的。
她喜歡男人對她肆無忌憚的寵愛,甚至是沉淪又上瘾。
雖說她這只弱小的雀鳥,仍對慕淮這頭兇殘的獅子感到懼怕,但卻會在他心情尚好時,邊惴惴不安着,邊用爪子踩着他的背,在他的背上蹦噠着。
她喜歡看慕淮這頭獅子,拿她這只雀鳥無可奈何的模樣。
容晞将腦袋往男人懷中又靠攏了些,她暗覺自己的心裏真是愈發霸道上了。
她真想一直霸占着慕淮,獨享他的寵愛,不想讓旁的莺莺燕燕碰他半厘。
無論她怎麽克制,她還是善妒。
八成待她百年之後,齊國的史官還是會将她記載成妒後。
“咕嚕——”一聲。
容晞的肚子竟是叫了。
慕淮聽到後,不禁悶聲失笑。
想起二人還未用晚食,便急不可耐地共赴巫山**了。
他擡聲喚宮人去備晚膳,亦輕輕地推了推懷裏的女人。
容晞跪坐在床上後,雙頰緋紅着,也赧然地垂下了眸子,這副乖順的模樣瞧上去可愛極了。
雖說慕淮盡量克制,但二人還是在寝殿內折騰了許久,二人都不欲在這時辰用太多的飯食。
容晞的椒房宮裏常備小廚房,宮人只端來了幾樣菜色。
有溫潤可口的鮮蛏蛋羹,還有用雞湯煨制的三筍羹,這三種筍分別是天目筍、冬筍和問政筍。
還有一道芙蓉肉片、适合冬日吃的魚圓淡菜湯和用于給容晞補身的一小盅蟲草黨參雞湯。
慕淮每每來容晞這兒處時,便發現她命宮人呈上來的菜式都不奢靡,可卻都是事先精心準備的。
菜樣雖少,卻都很可口營養。
小嬌莺飲湯的模樣也是格外的乖順可愛,她的吃相很秀氣。
但身為皇後,卻沒必要這麽節儉。
容晞因着白日的忙碌,已然累得嘤嘤輕嘆,回來後又被慕淮不甚憐香惜玉地欺負了一頓,卻在用完晚膳後,仍讓丹香将賬簿給她拿到了羅漢床處。
慕淮見女人纖嫩的胳膊上還存着他留存的泛紅指印,不禁覺得,做他的女人,是個苦差事。
原本想着,容晞不再為婢,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女人後,便可以過些清閑的富貴日子。
可如今看來,容晞現下是賬簿不離身,差事沒比做奴婢時輕松多少。
見容晞微垂着眼眸,神情專注地看着賬簿,慕淮伸手捏了捏嬌人兒軟小的耳朵,調侃道:“沒想到朕的小晞兒,竟是比朕還要勤勉。”
容晞唇角微漾,柔聲回道:“皇上可別折煞臣妾,臣妾哪兒能同皇上比?”
說罷,便側首用那雙含笑的桃花眼看了慕淮一下。
容晞是絕色的美人,唇角也只是微微牽了牽,卻給人一種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感覺。
慕淮被她看得心顫,神色卻是鎮定如常,又道:“你身子尚弱,莫要累到。”
容晞的仍專注地看着賬簿,卻細聲回道:“臣妾…可能就是傳說中的勞碌命罷,做這些并不覺得累,反倒是不喜歡清閑。臣妾更希望,自己能有事情做。”
話落,容晞突覺自己的腰間竟是一緊。
慕淮大手一伸,已然摟住了她的纖腰,讓她靠着他,随後又輕輕地咬了下她的耳垂,低聲道:“那朕陪着皇後。”
容晞的耳珠瞬間變得滴血似的紅,還算鎮靜地軟聲道:“嗯...”
她強迫讓自己專注,男人熟悉且清淺的氣息卻噴灑至了她的頸側。
慕淮這樣,她根本就看不好賬。
他一靠近她,她的身子就會很沒用的變軟。
容晞剛想讓慕淮松開她,男人卻變本加厲,圈着她腰肢的手往上一提,竟将她抱在了膝上。
慕淮動作小心地将她的長發攏了攏,随後将下巴抵在了她纖瘦的肩上,嗓音低沉溫醇道:“看你的賬,不用管朕。”
容晞有時覺得,自己就像慕淮養的一只貓。
他閑來無事時,便會将她這只貓抱在膝上,撫一撫、再摸一摸。
容晞對此無奈,好在宮人知趣,都退出了偏殿。
慕淮本是個殺伐果決的帝王,卻是如此的黏她,若讓宮人看去,那可怎麽得了。
容晞沒再多顧及慕淮,漸漸地将心思都專注到了賬簿上。
看了沒多久後,容晞翻頁的動作微頓。
她有一事不決,便細聲問向慕淮:“內諸司的錄事前日曾說,阖宮諸處的角樓多年未葺,前陣子逢秋,這些角樓總是被陰雨侵蝕,多有損毀之處。好像有駐衛險些從上面摔下去過。臣妾想着,這角樓是與禁城的布防有關,不完全算是後宮的內事,便有些拿不準主意,想問問夫君該如何處置。”
“嗯,是該好好修葺修葺那些角樓了。年節前,便是父皇的忌辰,按制,應是要在紫瑞殿上的鐘樓舉辦祭典,那鐘樓也是多年未修,這番一并讓工部的人好好修葺。”
慕淮回完容晞的話後,想起戶部曾将今年國庫的支出呈給了他,東巡用于各州郡的防旱開支雖耗銀不少,但大齊今年的收成不錯。
雖然朝廷還降了些稅賦,但在嚴居胥的輔政下,國庫仍有盈餘。
前世他是在莊帝駕崩後的第二年,也就是在齊國大旱的前一年,首次攻伐了邺國。
近來慕淮心中也有了猶豫,若他明年不伐邺,那北方的燕國很可能會先于齊國伐邺。
如果燕國真的成功攻下了邺國,那他面對的局勢只會更加不利。
前世他只在位十一年,對中原後來的局勢是不甚明晰的。
燕國君主姬蠡溫懦無能,自他登基後,便由蕭氏太後把持着朝政。
說來燕國宮廷的傳聞也是廣為別國皇室诟病,這蕭太後為了握緊權柄,竟是同權傾朝野的燕國攝政王私通。
二人還生下了一個孩子,名喚姬肄。
攝政王為燕國先帝的宗室兄長,所以他和蕭太後的孩子也姓姬。
燕國百姓都知道姬肄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攝政王的私生子,可攝政王還是将這個兒子立為了世子。
對于這位世子姬肄,慕淮也有所聽聞。
這姬肄有大燕第一美男之稱,行在燕國市集時,待遇不亞于從前擲果盈車的潘安。
可這姬肄,卻是個性情佞浪風流的,做了許多霍亂宮帏的醜事,慕淮在燕國的細作曾探得,說這世子姬肄,竟是同燕國君主姬蠡的數位妃嫔都有着不為人知的關系。
總而言之,這姬肄同他父親攝政王一樣,都是性情不羁,且好人|妻的。
慕淮一想起燕國皇室的那些密聞,便覺心生嫌惡。
擁有這樣一個混亂皇室的國家,內政竟還算安定。
但姬肄和他父親的癖好實在是讓人不齒,太過惡心。
思及,慕淮不由得觑了觑目。
容晞覺出了男人的不對勁,細聲問道:“夫君…你要是累的話,便将臣妾放下來罷。”
慕淮回過神後,不以為意道:“抱着你有什麽好累的,瘦得跟沒骨頭似的。”
話落,男人微涼的薄唇亦吻了下她的頸脖。
容晞微縮了縮脖子,小聲推拒道:“臣妾看完賬了,夫君還是将臣妾放下來罷。”
慕淮依言将小人兒放在了地上。
容晞卻繞到了他的身後,跪在羅漢床上替他捏揉起頸肩來。
慕淮漸漸阖上了雙目,可容晞沒替他按摩多久,便将嬌小的身子伏在了他寬厚挺拔的背上。
待慕淮睜眼後,容晞卻疲憊的閉上了眼。
慕淮問她:“這麽會兒功夫,手便酸了?”
容晞閉目嗯了一聲。
慕淮方才覺出,這女人原來是困了。
他将嬌弱困乏的女人橫抱在身後,心裏頭也漸漸安沉了下來。
甭管他伐不伐邺,好在這齊境內,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惦記他慕淮的女人。
容晞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帳中嬌,誰也不能觊觎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