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闖禍
白馳聽聲?辯位耳力?極佳, 誰人喊出一?聲?,她立刻就能鎖定方位,眨眼瞬移,單手?拎出, 扔在地上, 一?腳踏上他的腿。
一?個女人能有多重?看?似輕飄飄的一?腳,卻讓被踩的人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她擡起腳又朝那人臉上移去, 那人大駭, 涕淚橫流,大哭道:“饒了我?!求您饒了我?!求求您!”
形容可憐, 全然沒了方才恨不得将郎子君敲骨吸髓的邪惡傲慢。
腳尖略過他的臉, 轉向另一?邊, 衆人這才發現那躺在地上的男子一?條腿凹陷下去一?塊,鮮血濕透了褲腿。
沒有人再敢言語。擋在前面的人悄悄想往後面縮, 擠在後面的人不知內情?,一?心又想往前擠看?熱鬧。
人都是自私的,便是親屬家人又如何,前一?刻還為了子侄兄弟痛哭流涕,嚎叫着要讨回公?道, 現在無一?人留在擔架旁,俱逃到了人群裏,連個小厮都沒留下。
那七個人, 斷了腿的往後爬,想逃命。折了胳膊的也不裝奄奄一?息了, 拔腿就跑。
白馳踩過那爬着往前走的人的手?臂、指骨, 又将那跑進人群的單拎出來,挨個又斷了他們?一?條腿。
她似乎專為卸人胳膊腿, 并不想見紅。除了那個胡言亂語,被一?腳剁碎了腿骨的。
滿場只聽凄厲慘叫。
她的兇殘暴虐簡直不講道理到毫無人性。
有人失聲?尖叫:“殺人啦!快跑啊!”
人群終于□□失控。原本?還你退我?搡靜靜移動的人群,終于達成了統一?,四散奔逃。
你撞我?,我?擠你,飛了鞋子,掉了銀子。張九郎也在四散的人群中被撞下馬。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被失控的人群踩傷之時,圍住他的人忽然自動讓開了道,像是海水分離,又退潮般頃刻遠離,獨獨将他留在了岸上。
随即,他感覺有人提起了他的後衣領子。
張九郎怯怯擡頭,正要道一?聲?謝,觸到一?雙冰冷的眼,緊接着一?耳刮子将他打飛了出去。和那些?被卸了胳膊斷了腿沒敢動的家夥滾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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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郎面上火.辣辣的疼,雙手?撐了下地,碰疼了身邊人,引來一?聲?痛呼。他坐在地上,仰着臉,心髒亂七八糟跳的飛快,感覺随時要暈過去。
“你,你,你……”他一?直知道白馳不好惹,同行一?路,他本?能的靠近溫柔好說話的沈寂。卻對白馳避之唯恐不及。即便一?路上都是白馳在護衛他們?的安全。有她在,簡直比金吾衛都讓人感到安心,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她排斥她。
他一?直有種感覺,雖然她面對寂哥哥的時候看?上去比旁的任何人都好說話好相處。可他總覺得她前後兩張臉,讓人感覺很恐怖。這樣的人說她對自己的郎君有多喜歡多深情?你會信?反正張九郎不信。
她總是欺負寂哥哥,将他當成個下人般使喚來去,有時候居高?臨下的态度又像是個長輩在教育晚輩做人做事。
反正,給人的感覺挺古怪的。
此?時此?刻,張九郎跌坐在地上,承受着她撲面而來的壓迫感,驚慌失措的同時,不禁暗想,他當初是怎麽有膽量在她背後說她壞話的?要死了,要死了,這女人看?上去跟瘋了一?樣,誰人都敢打殺。
他情?不自禁雙手?捂臉,大喊大叫:“寂哥哥救我?!寂哥哥救我?!”
郎子君在極度的震驚過後,見人群四散,早就跑了過來,又見白馳擒了張府的小公?子,驚慌之下,張開雙臂攔在中間:“他不能動,他爹是中書令張鼎,動不得!”
張九郎看?着郎子君的後背,從沒有一?刻覺得她這麽可愛過,以前在家裏常聽家中女人議論她“不知羞恥,傷風敗俗”。聽得多了,雖從未有過任何接觸,潛意識裏也覺得她不是個好人。
白馳果?真停住了手?,沒對張九郎如何。
人人都懼怕的人卻聽了自己的話,郎子君心裏不由生出一?股自豪感。從來沒有人肯如此?為了她大鬧一?場,她的心在激烈的跳動着,血液都跟着燃燒了起來。
縣衙的人姍姍來遲,手?持鋼刀,撥開散亂逃竄的人,大聲?呵斥。有人站在他們?面前手?指白馳,驚魂未定的大聲?喊叫:“官爺!那是個妖魔,劊子手?!是她!都是她幹的!”
衙役紛紛拔出鋼刀,剛要圍攏過來,忽然自一?側巷子竄出一?行幾人,領頭一?人正是彭義武。見縣衙拔刀,也紛紛拔出佩劍,圍成一?圈将白馳護在正中,彭義武亮出信物,“吾乃大長公?主府近衛,何事如此?驚慌喧鬧?”
給官差指認兇手?的正是汪家人,雖然他們?家祖母臨走的時候有交代,此?事暫且不要聲?張,等她回禀了大長公?主自有說法。汪家人卻受不住其他幾家人的慫恿,又聽孫家人說會請到張家人主持公?道,也就無所畏懼的參與進來了。
這人同公?主府走得近,自然也認得彭義武,只是從未有過機會說上話。此?刻見彭義武突然出現,只當他護衛的中心是張公?子,忙遠遠的,急切的喊道:“彭爺小心!那女人是江湖人!殺人不眨眼!彭爺快讓開!”
彭義武眨了眨眼,一?時有些?懵。
張九郎帶着哭腔道:“彭大哥,你們?可算是來了!快,快把她帶走!”這家夥每次遇險就攀親戚叫得甜,等安全了,又翻臉不認人了。
汪家人又大聲?的同官差将前因經?過大概說了遍,無非是他們?七家人有怨,今日上門來讨公?道,誰知郎子君早有準備,安排了江湖殺人魔要将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彭義武聽明白了,又看?四周或躺或坐的人,驚覺當初在別院,少夫人真的是對他們?手?下留情?了。
衙役聽明原委,就要上前拿人。
彭義武神色扭曲,他是個正直的人,平時不會扯謊。臉漲的通紅發黑,只說此?人幹系重大,由他們?帶回公?主府審問。
捕頭求之不得,要真像汪家人說的那樣,是郎子君的人傷了他們?。這番鬧得這般大,絕不可能善了,搞不好就是姬後和雍州世家之間的争鬥。他們?一?個小小衙役,夾縫裏求生,過後怎麽死的估計都不知道。
彭義武要帶人走,郎子君擔心白馳回了公?主府會遭責難,攔住不讓。白馳按了按她的肩頭說:“無妨。”
彭義武又将張九郎捎上,說:“煩請張公?子随我?等回去說明原委。”一?轉頭看?到張家人,也将他帶回去了。還有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未免引來麻煩,也都一?股腦兒的打包走了。
途中遇到國公?府的人,張九郎這才知道哪是他将彭義武等人叫來的,原是他們?一?直在暗中尋找白馳下落,見這邊人多就跟着人群過來看?看?。
女人們?的後宅事歸公?主管。彭義武将人帶去了公?主府。
彼時,公?主還不知道才一?天不見的兒媳竟闖了這天大的禍事,從剛得知兒媳因受不住教誨跑了後的震怒,到後面苦尋不着的寝食難安,現在竟覺得只要她安生在府裏待着,就算當個擺設也好,她也不去讨她嫌了,婆媳倆個相安無事也罷。
可巧,今一?早,瑞雪公?主也來了。
瑞雪公?主名周瑞,年十五,親生母親是賢妃娘娘。八歲那年沒了母親,大長公?主憐憫她,又擔心姬後不會善待她,同太子一?樣,經?常會接到身邊小住。
可想而知,二人雖非母女,這些?年下來也親似母女了。
這段時間因為找回親子,公?主府一?直在忙碌,周瑞許多日子沒過來了,只表哥認祖歸宗那日過來觀禮的時候認了親。這次過來是按照往年慣例,是要過來陪姑母解悶小住幾日的。
公?主見了聽話懂事的侄女非常開心,連心頭的陰霾都散了不少。她不禁想,要是她的兒媳婦能有侄女一?半聽話那該有多好。
公?主一?肚子的煩惱,忍不住跟這位勝似親女的侄女抱怨了起來。周瑞微微睜大了眼睛,她自小養在深閨,又是姑母一?手?教養,循規蹈矩的長到現在,竟不知女孩子還能這般乖張?一?時捂住微張的嘴,難以置信。
姑侄二人正說體己話,忽聽下人來報,說少夫人找到了。
公?主心頭一?松,面上露了笑容。原是想去看?看?的,心思一?轉,算了,眼不見為淨。離家出走,夜不歸宿。無論是哪一?件,她只怕見面就會忍不住吵起來。冷冷道:“帶她下去梳洗梳洗吧,再請府醫請個平安脈。”其他的,等過彼此?冷靜下來再說吧。
丫鬟欲言又止,說:“公?主,彭侍衛有急事要禀。”
公?主心想:人都找回來了,還能有什麽要禀的。正要讓琴姑姑出去問話,豈料劉嬷嬷忽然張皇失措的過來了。還未進門就先跪下了,“求大長公?主做主呀!”
劉嬷嬷昨晚就回了公?主府,此?後發生的事并不知情?。只是少夫人因她而出走,她心裏一?直放不下,派了小丫頭留心大門動靜。彭義武帶人回來後,小丫頭就快速溜回去報信了。劉嬷嬷急急趕出門原是想和少夫人說些?好話,豈料一?眼看?到了自家人。
汪家的人還沒搞清楚狀況,見到她就先嚷嚷上了,直指白馳:“老太太!你看?看?,就是她把俊兒打殘廢的!就是這賤人!你可要求公?主為咱俊兒讨回公?道啊!”
白馳毫無被指證的驚慌不安,一?雙眸子冷靜的可怕。劉嬷嬷只與她對視一?眼,心裏一?片冰涼,幾乎當時就認定了,沒人冤枉她,确實是她幹的!
劉嬷嬷膝行而上,哭着扒住公?主的腿,不住磕頭,又自責又不解:“為什麽呀!少夫人要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只管沖我?來!為什麽要傷害我?家裏人啊!老奴做錯了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