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大關,大家總是看到那裏棄文

安然無恙。

倒下的大漢,一個接一個變成黑色的小紙人,軟下去,然後變成齑粉。

音嬈從墨醴懷抱裏探出頭,揮去墨醴頭上的土,滿含歉意與感激的說:“謝謝你。”

“樹妖你要還的。”墨醴舒展了一下身體,就朝張大海走過去。

音嬈立在原地,她想:反正已經欠了那麽多,還也還不清,以後再說。

墨醴骁勇的過去,像一個戰士。

他站定,并不看張大海,他字字像尖刀,帶着滿滿的殺傷力。

“鬼繡。”

張大海聽見這兩個字,猛地變得很慌亂。

墨醴像個王者一樣,板着一張臉。

雲澤神君的身體也因為這兩個字一震,他張大眼睛,看着小個子的張大海。

“鬼繡。”這兩個字像燙人的熱鐵,雲澤碰了一下就慌忙閃開。

怨念之鬼啊。

涼若的與音嬈的眼裏卻滿是疑惑。

“那是什麽?”兩個女聲不約而同的響起。

張大海哈哈大笑。“既然知道了,就該明白,這裏不是你們能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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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澤神君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他挑眉。“本君還不信有什麽地方是來不了的。”

“那這裏,就是神君你的禁地了。”張大海的聲音忽然變的又尖又細。

巨大的黑暗,随着尖細的聲音,鋪天蓋地。

是天地都失去了顏色,還是眼睛失去了視覺,分不清,兩妖一人只是覺得好壓抑,好壓抑,喘不過氣來。

當黑暗離開的時候,是刺眼的光,沒有一個妖或者仙能快速适應這場暗與明的戰争。

風打着旋從地上掠過,前方是一馬平川的蒼涼。沒有寨子。

“這是怎麽了?”音嬈張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的魔術。

“不過是鬼繡的把戲。”

還是墨醴與雲澤同時說出口。

“但是,鬼繡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的時候是晚上9點10

碼完的時候是晚上11點58。

卡文卡到略辛酸,但是阿琴還是勇敢的寫完了。

加油~

☆、追擊

“鬼繡啊,就是怨氣的集結體。”墨醴的聲音帶着惆悵,帶着不甘心。“他殺不了我們,我們也傷害不了他,任憑我的戾氣再強烈,打在他身上都是沒用的。”沒用的,這三個字墨醴是從牙縫裏蹦出來的。

這個世上還有妖尊墨醴沒有辦法對付的人,這讓他感到焦躁和郁悶。

“回去吧。”雲澤轉過身子就要往回走,眼前的地方是一片黃土,在這裏呆着就是浪費時間,還不如下去試試能不能問些消息。

“神君,我也一同去。”涼若歉疚的瞥了音嬈一眼,慌忙往前跑去。

夕陽的光芒灑在累累黃土上,空氣中漂浮的細小微塵被陽光照的清晰可見,塵土在雲澤的腳下輕輕翻起又輕輕落下,在涼若的快跑裏湧起更大的翻騰。

音嬈望着前方的景象,不屑的聳肩,從鼻子裏哼出“假惺惺”這三個字,然後和墨醴一起追了過去。

他們的腳下是更多被踏起的灰塵,枯枝被風吹動,和落葉一起摩挲出極小的聲響。

“古大夫,求您看看我的孩子吧。”之前被涼若他們攔住的婦女,在經過一番努力終于到達了山間的一處茅草屋,在她的身後,排着長長的隊伍。每一個排隊的人,都苦着一張臉。

古渝仁翹起食指在木桌上無節奏的敲擊,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婦人懷裏的孩子,臉一沉。“準備後事吧。”

婦人聽完後,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古大夫,救救我的孩子吧,古大夫,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古渝仁的食指停止敲動,他再看了小孩子一眼,小孩子的臉全紫了,他漠然的說:“幫不了。”

婦人還要央求,卻被身後的一個男子拽了過去。男子的聲音很輕卻很急躁。“耽誤什麽事兒?沒看見後面排着一串人麽。”說着男子就湊到古渝仁的面前,滿臉希望的問:“大夫,您看看我?”

古渝仁壓下心裏的煩躁,像看小孩子一樣,用那種随意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男子,沉默了一會,擠出幾個字。“還有救。”接着,他就執筆刷刷寫下幾味藥,遞給男子。“去藥廬取藥。”

男子千恩萬謝的接過單子,扭頭離開。

古渝仁的聲音又追了上去。“這藥,大概能保你五日的性命,好好準備後面的事情吧。”

跑了沒多遠的男子一聽這話,腿當即一軟。

天已經全暗了下來,夜風嗖嗖的吹着,排隊的人漸漸走開,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老人彎着腰在那等着。

終于等到古渝仁看完了所有的人,不,是給所有的人标明了死亡日子之後,涼若開口了。

“大夫為什麽不讓長者先來求診?”

古渝仁眼皮都沒有擡一下,只是在那裏安靜的收拾東西。

“有區別嗎?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年輕的,年老的,都要死了。只是死的快慢不一樣。早點的,就是先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罷了,長者等了這麽久,晚點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我看還是好的。”

古渝仁站起來,要去關上房門。“你們四位,是要走,還是來問診的?”

雲澤神君上前擋下門,冷冷的說:“不問診。”

“那就離開吧。”古渝仁擡手讓他們走。

音嬈這個時候從黑暗裏冒出來,借着昏暗的光打量了古渝仁一眼。疑惑的說:“你不會是庸醫吧,怎麽你治的病人全都是治不好的。”

“庸醫?樹妖你這麽想就是吧。”說着古渝仁一使勁,門馬上就關了,抵在門口的雲澤狠狠的吃了個閉門羹。

墨醴上前,想也沒想就用掌去劈門。

門卻在墨醴的掌出去前一秒,‘吱呀’一下開了。

“我就這麽一間小房子,不要跟我的門過不去。”

朗朗的聲音,不同于診病時的漠然。

音嬈首先踏門而入,一進去,一股桂花香撲鼻而來。

音嬈左右看看,并沒有桂花,這也不是桂花的季節。

“左邊的第二間房間,你們進來就好了。花啊,是我存起來的。”

音嬈大着膽子,拐入第二間房。

房門被音嬈大力推開,接着兩妖兩仙,一個接一個進來了。

這是一間簡樸的房間,裏頭物件不多,一個暗灰色的大櫃子,一張木床,一張木桌。

古渝仁已經泡好四杯桂花茶,放好四個凳子,滿臉嚴肅的坐在桌子邊。

“坐。”

“這麽說來,你是山仙?”涼若吃驚的看着古渝仁。“身上竟然沒有一點仙氣,你是怎麽做到的?”

古渝仁微笑。“不,現在是個大夫,不是山仙。”

墨醴沉聲。“是張大海把你怎麽了麽?”

古渝仁贊賞的看着墨醴,然後點頭。

“你們知道的,張大海說白了就是一團怨氣,我是山仙,但我曾經也是個花妖,我經過艱辛的修煉才位列仙班,被派往女兒山守山。”

音嬈聽見花妖這兩個字,有種遇到老鄉的感覺,她佩服的看着古渝仁說:“妖要修仙簡直就難于登天,你竟然做到了,肯定吃了不少苦。”

古渝仁朝音嬈點了一下頭。“位列仙班,是一種榮譽,也是一種折磨。作為妖仙,我不能上九天雲霄,我只能在山間停留。所以我怨恨了。”

雲澤神君安靜的聽着,這時候他詢問到:“正是怨恨讓張大海找到了你,把你的仙骨拿走了?”

古渝仁突然笑了。“你猜的不錯。但我現在感謝他拿走我的仙骨,讓我變成一個平凡的大夫。我不再怨恨,因為我可以自由來去,雖然我沒有了法力,但是我有了尊重和自由。”

“四位,你們想問的,都知道了,現在茶也喝了,故事也聽了,你們也該走了。”古渝仁講完就下逐客令。

房門應聲打開,在沉靜的夜裏發出古怪的響聲。

兩妖兩仙面面相觑,終于還是走開。

“古大夫,謝謝你了。”音嬈由衷的鞠躬,然後才最後一個踏出房門。

古渝仁點點頭。

兩妖兩仙踏出古家大門的那一剎那,整個房子的燈全滅了,又是一片黑暗。

噼裏啪啦作響的枯木炸裂的聲音,伴着被風吹擺的火苗成為黑夜裏唯一的光彩。

涼若和雲澤坐在火邊,音嬈和墨醴靠在一起坐在離涼若他們不遠的地方,誰也沒講話,他們都在思考。

當白天的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除了山中的植物充滿了生機,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死氣沉沉的,包括兩妖兩仙都沒有什麽生氣。

“張大海。”雲澤咬出這個名字。“本君一定要找到他!”

涼若踱着步子,無意識的踢着腳邊的石塊,突然一個念頭跑到了她的腦海裏。

“我想,我知道他可能在哪?”

“在哪?”音嬈的眼皮一跳。

“他是怨氣,他肯定在怨氣最多的地方。”

“可是,哪裏的怨氣最多你知道麽?”墨醴搖搖頭覺得是白開心一場。

雲澤神君也搖搖頭。“這一點本君早就想到了,可是正如這個蛟龍所言我們并不知道怨氣最多的地方在哪?”

“不。”涼若叫起來。“古渝仁知道。”

所以,沒過多久,兩妖兩仙又跑去找古渝仁。

古渝仁的門前仍舊是長長的隊伍,音嬈不耐煩的插到最前面去,湊下腦袋問古渝仁“古大夫,你知道哪裏的怨氣最重麽?”

古渝仁斜着眼睛,推開音嬈。“不要妨礙我。”

“你告訴我,我馬上就走。”

古渝仁指着北邊。

“你們往那走,看見第一戶人家就進去,那家有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他喜歡漂亮姑娘,你們可以去試試。”

音嬈還要問。

古渝仁用力推開音嬈,冷漠的說:“別妨礙我。”

音嬈悻悻的回去,指着北邊沒好氣的說:“說是有可能在那。”

涼若、雲澤、墨醴順着音嬈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樹林陰翳。

“他說北邊第一戶人家有個漂亮女兒,張大海喜歡漂亮女人,也許會在那。喂,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會不要命的在那?”音嬈滿臉的嫌棄,在那吐槽。

可是雲澤一聽就和涼若一起向北跑去,墨醴用力推了音嬈一把。“還不快跟上去。”

“欸,可是,張大海真的會這麽笨的去那裏麽?”

“他的這裏。”墨醴指着自己的腦門。“真的沒有多大智慧。”

音嬈在墨醴的慫恿下,還是跟了上去。

古渝仁這個時候擡起眼皮,瞟了一眼音嬈他們離去的方向。

“啊!”一聲驚叫刺痛涼若、雲澤、音嬈、墨醴的耳膜。

雲澤的臉瞬間變得陰沉。“不好。”他抛下後面的涼若一個飛身就過去。

“碰!”門在雲澤的怪力之下歪向兩邊,垂到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智鬥怨氣

“張大海。”雲澤怒吼一聲,沖上前去。

雜亂的房間裏,空無一人,只有一扇打開的窗戶。

雲澤左右環顧,當即跳下窗戶追了出去,後進門的涼若也跟了過去。

晨曦之下,綠葉随風飄動,揚起的風塵,旋轉在雲澤的腳畔。

“神君。”涼若叫喚着,雲澤卻沒空理睬,他堅定的朝前飛去。

音嬈聽見門內響聲,快步過去,卻沒見到涼若、雲澤的影子。

“他們是去哪了?”音嬈回頭問墨醴。

墨醴擡起眼皮,左右看了一下,然後指着窗戶說:“估計從那跑了。”

音嬈湊到窗戶前,果然看見窗沿上有些腳印,佩服的朝墨醴點頭。“真的是這樣。”說着音嬈攀上窗沿敏捷的跳了下去。

還在門口的墨醴當即就飛身跟了過去。

***

灰色裙衫的女子閉着眼睛,像是昏過去了。她面容姣好,在晨曦的映襯下,她的臉紅潤而有光澤,唇豐而紅,像剛摘下的櫻桃,讓人想一親芳澤。

張大海一邊飛行着,一邊望着少女美好的唇瓣,就像望着一頓營養的早餐。

他是怨氣的集結體,無愛無恨,有的只是數不盡的欲望,他喜歡美麗的女子,比如懷裏的這個鮮嫩的早餐。

他飛到一個山溪邊,溪邊石塊突起,草長林豐,他把少女放在草地上,準備享用他美好的早餐。

可是總有不速之客要來打擾他。

“張大海。“雲澤神君冷冷的看着草地上的女子。“放開她。”

張大海重重的搖頭,粗粝的嗓音傳向雲澤。“不可能。”

雲澤神君神色一凜。

綠樹搖擺交錯,草也東倒西歪,溪水驟然蕩起,濺起一片水漬,少女的灰色裙衫沾上了點點水暈。

雲澤神君與張大海在山溪邊激烈的打鬥。這個時候,涼若趕到了,她把昏迷的少女救了過來,飛身加入到激烈的打鬥當中。

雙方都紅了眼,雲澤與涼若的黑發在打鬥中幾次交纏。

張大海氣定神閑,兩個仙的法術對他而言沒什麽作用,他瞥了一眼被轉移的少女。

少女的後方漸漸出現一個藍色的小點,一個黑色的小點,兩個小點越變越大,到最後張大海看清了,是一個藍衣女子和一個黑袍男子。

他看見的正是音嬈與墨醴。

音嬈站定仰頭看天空中那場激烈的打鬥,扭頭問墨醴。“你說我們的攻擊對張大海沒用,那上面這二位是在做無用功啦?”

墨醴看了眼昏迷的少女,笑着說:“那倒不是,至少他們救了她。”

音嬈這才低頭仔細看了一下少女,啧啧稱嘆道:“真是個美人。”

墨醴收回目光,立馬加入涼若與雲澤的隊伍當中。

墨醴搶在涼若、雲澤詢問之前開口說:“本尊不喜歡被一團怨氣牽着走的感覺。”

墨醴的好鬥心被張大海完全激發出來了,他施出戾氣卻不直接打向張大海。戾氣在空中停頓了一下驟然分散形成一個暗黑的氣罩,張大海被罩在其中。

***

音嬈蹲下身子,食指點向少女的眉心。

少女的眉頭微微蹙起,輕咳一聲,過了一會少女睜開眼睛,音嬈聞聲看向少女,發現她的眼裏全是慌亂。

“不要抓我。”哀哀的哭腔。

音嬈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你在這裏呆着,他不會再來抓你了,有可能的話。”音嬈望向少女的身後。“你可以回家。”

少女似乎沒有理解音嬈的話,她恍惚的想了一下,然後激動的點頭。“哦,好好好。”少女感激的看着音嬈然後拔腿就跑。

音嬈的目光沒有在少女的身上停留,她眯起眼睛看向墨醴。

墨醴沉着臉,對雲澤神君說:“本尊最多只能困住他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涼若重複了一遍。“我們能做什麽?”

“那本尊就不知道了,天界派你們下來除妖,問本尊作甚麽?”墨醴無所謂的搖頭,就向音嬈的方向飛去了。

“墨醴你很厲害嘛。”音嬈顯然看見張大海被困住了。

墨醴勾起一抹笑。“本尊一向是這樣。”

“你留了個爛攤子給上面那二位?”音嬈的語氣裏充滿了竊喜。

“這不正是你喜歡的?”

音嬈揚起笑臉,點點頭。“說的沒錯。”

涼若和雲澤在碩大的戾氣罩面前,不知所措。

涼若問:“神君可有什麽好法子治治張大海?”

雲澤神君走來走去,想了好一會。“本君需要仙姬你的協助。”

“什麽協助?”

“同本君一同施法,把這團怨氣變成一塊石頭。”

“變成石頭,你是說用鶴族的變化術和神君你的禁锢法結合起來,讓他變成一塊動彈不得的死石麽?”涼若瞅了眼在氣罩中不斷掙紮的張大海,順便贊賞了一下墨醴。“那條蛟龍也真聰明,懂的用氣困氣的道理。”

雲澤點頭。“本君正是這個想法。”

戾氣罩裏的張大海漸漸感覺到危險,他使勁的撞擊戾氣罩,卻一次次被彈開。他望着氣罩外聯手施法的涼若、雲澤,他整張臉都扭曲了,他叫嚣着,他憤怒着,卻只能眼睜睜看涼若與雲澤的清氣一點點逼近自己。

終于,在一聲巨響當中,戾氣罩被涼若與雲澤的清氣團擊破,整個清氣團像一匹野馬向張大海襲去,張大海完全無力反抗。

這時候涼若像觸電般的松開雲澤的手,轉向張大海,她意念一動張大海變成的那塊巨石就向山腳飛去。

涼若與雲澤随即跟過去,把大石塊安放好了以後,涼若與雲澤才笑了出來。

“神君,我們這是完成了一個任務了?”

雲澤神君松了一口氣。“這下,張大海就成了女兒山的守山石了,以後這山生他也生,這山要是有一天毀掉了,他也就毀掉了。”

“那還真是因果報應啊。”悠悠的聲音,從涼若的背後冒出來。

涼若與雲澤回頭一看,正是音嬈。

“沒想到你們還有着一手。”墨醴推了石塊一把。“挺結實。”

雲澤神君這個時候轉向墨醴,語氣不善。“你們還要跟到什麽時候?”

墨醴指着音嬈,一臉淡然。“你問她。”

音嬈因為解決了張大海的事情,心情很好,她笑着說:“唔,這個是不可能的。”

雲澤很不耐煩問涼若:“仙姬準備讓他們一直這麽跟着?”

涼若低頭。“跟就跟着吧,也沒怎麽樣?”

“沒怎麽樣?”雲澤的眉毛一挑。“仙姬你覺得沒怎麽樣?”

涼若又換上了一副可憐的表情。“真的沒什麽的。”

雲澤實在看不了涼若這副樣子,他刻薄的說:“算了,也是你自己造的孽,活該。”說着雲澤就離開山腳,再次往山上去,他想去看看瘟疫有沒有辦法解決。

古渝仁收回目光,嘴角帶上一抹笑。

正在問診的老婦人奇怪的問:“古大夫,什麽事情這麽開心啊?”

古渝仁執筆寫下藥方,溫柔的遞到老婦人的手裏,開心的說:“您哪,還有好長的日子呢。”

老婦人一聽,止不住的說:“古大夫,古大夫,你說的真的?”

古渝仁點頭,然後對着後面一長隊的人,朗聲說:“大家都有好長的日子啦。女兒山的妖孽已經被懲治了。”

古渝仁說完,一長隊是死一樣的沉靜,但下一秒,老老少少紛紛驚喜的歡呼。

雲澤神君在遠處,看着這些病怏怏的人歡樂的相互擁抱,他欣慰的笑了。

看來,瘟疫也是張大海弄的。

雲澤神君剛準備離開,就看見古渝仁投過來的善意的笑。

雲澤忽然心裏一暖,他也朝古渝仁點頭。可是對方又投入到忙碌的看診當中去了。

“神君。”涼若站在雲澤的身後。“我們接下來去哪裏?”

雲澤嫌棄的看了涼若一眼。“仙姬你下凡的時候真的是什麽都沒有去了解啊。”

“啊?”

“天母娘娘,也就是我的生母,她真正的意思不是讓我們滅盡天下的妖。”雲澤看了涼若一眼“我們也沒這個本事。”

“那她什麽意思?”

“所謂凡間大難,主在兩山一海,只要把這三個大患解決了,我們就是完成任務了,至于那些小妖的打打鬧鬧,自有天兵去收拾他們。”

涼若眼裏是掩不住的欣喜。“這麽說,再解決兩個禍患,我們就能回天界了!”

“你別開心的太早,這次我們耗費了這麽長的時間,下一場又不知道是怎麽樣的一場惡鬥。”

涼若心裏還是很開心,不管怎麽說她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拿到離魄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齊鳴

北山之巅上常年有一個孤獨的身影,他總是仰着頭看着山下,他希望有一天能看見他一直等待的那個身影。

“主人,我們說好的,我在這裏等你回來,你一定不可以食言。”齊鳴記不清這究竟是第幾次在這裏呼喚主人了,他只記得每一次他都是落寞的下山。

齊鳴是一只狗妖,今年正好一千零五十歲。鶴發童顏,因為長久的思念,他的臉上總帶着濃濃的憂郁。

“主人,難道你真的不回來了麽?”這麽多年來,他開始慢慢懷疑主人的承諾了。

齊鳴坐在北山的石塊上,哀哀的望着山下。

他的嗅覺靈敏,他的視力很好,他希望在這無盡的等待中,有一日,他能聞到主人的味道。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他總是從滿心期待等到失望至極。

他見過無數次太陽升起的美景,也看過數不清的日落昏黃,他心裏有無數的話想和主人分享,他…在夢裏也想着主人的面龐。

可是,日子真的過去太久了。一千年的光陰像開玩笑似得就過去了。他不得不承認,主人的樣貌他已經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不記得主人是大眼睛還是小眼睛,主人笑起來是有梨窩還是沒有,主人生氣的時候是會破口大罵還是不言不語,他記得不清楚了。

他只記得在主人離開北山的那一天,她說:“齊鳴,你在這好好呆着,我會回來的。”

齊鳴知道他喜歡上主人了,可是他不知道主人有沒有喜歡他。

***

“這座山是一座空山啊。”涼若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

雲澤神君仔細的觀察周邊的景象,并沒有回複涼若的話,只是悶頭往裏走。

涼若發現雲澤不理她,也只好閉嘴不再搭話了。

“這山裏的陰氣真重。”跨過一片小水塘,涼若搖搖頭。“樹木全都凋謝了,一點也不符合現在的氣候。”

“嗯。”雲澤出聲贊同。

“哎喲!”雲澤和涼若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擾,回頭一看——

音嬈的一只腳浸在水塘裏,水花飛濺,把音嬈的裙角沾濕。

“叫你不好好走路。”墨醴在後面數落音嬈。

音嬈扭頭,做了個鬼臉。“我沒看見嘛。”

墨醴生氣的把音嬈拽上來。“你的眼睛長天上去了。”

“不,你應該說我太專注于追涼若了。”

墨醴拉着音嬈一個大躍步,安安穩穩的到了水塘對面。“下次本尊是不會這麽好心的拉你了。”墨醴恐吓到。

音嬈吐了吐舌頭,嬌憨的說:“蛟龍墨醴最好了。”音嬈這個滑頭和墨醴相處這麽長時間以來,得到了一個經驗——蛟龍他呀是最看不得她撒嬌的,只要她撒嬌耍賴,他就會臉紅的。

墨醴這下也真的有點臉紅,胡亂把音嬈往前一推。“走你的路吧。”

雲澤神君看見音嬈就頭疼,沒好氣的沖着涼若說:“他們跟的還真緊啊。”

涼若把頭轉過來,淡淡的說:“就這樣吧。”說着涼若就往前走去。

涼若也想開了,雲澤神君不喜歡被妖怪跟着,是正常的,如果她要一直這麽和雲澤神君解釋,還不知道要解釋到何年何月呢。以後的路,根本無法預料,她要保存精力去完成任務,得到離魄燈。

“就這樣是什麽意思,你給本君解釋解釋。”雲澤神君追上前去。

涼若走了幾步,終于回過頭來,眼睛紅紅的。“不要再問我了好麽?”

“你看看這兩個妖孽是不是你招來的?不是你這個仙姬本君完成任務的速度會更快,我不問你問誰啊?”雲澤神君選擇主動忽略涼若的情緒,他仍然咄咄逼人。

“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行了麽?難道我連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麽?神君你一定要一直這麽問我麽?”

“仙姬你要贖罪,當然是可以的。只是本君很不喜歡被妖這麽跟着!你就是個笨蛋。你已經被關了兩萬五千年了,你欠樹妖的也已經差不多了,你一個堂堂仙姬為什麽要被一個樹妖吃的死死的。”說到底雲澤神君是看不慣涼若就這麽輕易的被音嬈制約了,以前的涼若他說一句,她堵一句。現在的涼若呢?遇到和樹妖有關的事,全是那副低聲下氣的嘴臉。

讓他生厭!

涼若的眼睛瞪大。“神君你說什麽?”

“你這是在關心我麽?”涼若震驚的看着雲澤。

雲澤不自覺的別過臉,咳了一聲。“仙姬你想多了。本君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雲澤這個時候有一種話題被帶跑了感覺,他快步往前,大嘆一聲。“随你怎麽想。”

涼若望着雲澤快走的身影,一種巨大的無力感傳來。

雲澤神君他,現在一定是生氣了,一定是更讨厭自己了。

算了,她本來就是闖禍精,本來就該被雲澤神君和音嬈讨厭,這些都是她自找的。她深深的呼出一口氣,甩甩腦袋。繼續向北山深處走去。

音嬈這時候一臉郁悶。“前面那兩個是吵架了?為什麽用我做吵架的幌子?”

“哼。”墨醴輕呼一聲。“本來就是因為你老跟着啊。”

“不不不。”音嬈大幅度的搖頭。“還有蛟龍你跟着。”

“那樹妖你見到涼若被罵,你的心情是?”

音嬈馬上把臉上的郁悶丢到烏拉哇國去“我只是郁悶他們拿我當幌子,至于涼若被罵嘛,我當然是特別開心啊。”

***

北山上的雲慢慢聚集到一塊,齊鳴擡頭看了一下天,他知道要下雨了。

“不知道,主人在的地方有沒有下雨。”他閉着眼睛等待着那場預料中的大雨。

果然,不一會兒,天空當中電閃雷鳴,緊接着是密集的大雨。

雨點打到石塊上,濺起,又落下。

齊鳴的長發耷拉下來,散在他的背後,他全身沒有一處幹的地方。

“你不走麽?”涼若一到北山之巅就看見這麽個怪妖。“這場雨怕是要好久才停。”

齊鳴茫然的回頭。大雨磅礴,涼若身形消瘦,她站在雨中卻沒有被一滴雨打到。她慢慢的走來,眼裏帶着探究。

“你是什麽妖?你怎麽不離開這裏。”涼若自從和音嬈有了交集之後,對那種沒有戾氣的妖沒那麽讨厭,她知道,妖也有善良的。比如音嬈,本質不壞。

“不用你管。”齊鳴繼續坐在那裏,像一座雕塑。“你是神仙,不要來管妖的閑事。”

“可是這場雨真的很大。”

“淋不到你。”齊鳴背過身子,專注的看着山下。他剛才早就聞到兩妖兩仙的氣味了,可是他懶得管,他不是這山的主人,他只是在等待着自己的主人回來。

涼若覺得這個妖怎麽那麽頑固呢?這麽大的雨打在他的身上,他難道就沒有感覺麽?他為什麽不用法術避開雨呢?

涼若多管閑事的拽了齊鳴的衣服。

她就是覺得一個妖被這麽大的雨淋,好可憐。要知道,整個北山除了他們四個新到的,這裏沒有一個活物。

在這樣蕭條的地方,在冷冷的山巅,在大雨滂沱之下,只有他孤單的身影。一如她在玉銜山的時候,雖然玉銜山草木豐茂,靈氣逼人,但是山中只有她一個仙。

萬年滄桑,萬年的孤獨,只有她一個人。

“你在等什麽人麽?”

齊鳴的身子微微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你有沒有許下過一個諾言,卻在轉身之後忘了它。

你有沒有等過一個人,有沒有從期待變得彷徨。

☆、月連

“你在等什麽人?”涼若再次問出了聲。

“我在等我的主人。”

“你有沒有見過我的主人?”

涼若搖搖頭。“我沒見過,我不知道你的主人是什麽樣的?”

“那你就不要管我,等到夜深的時候主人要是還沒回來,我自己會走的。”齊鳴揮揮手,趕涼若走。

“仙姬你在那裏磨磨唧唧了那麽長時間,到底有沒有問到什麽啊?”雲澤神君站在雨中,一臉不耐煩。

到達山頂之後,他們就發現了齊鳴。涼若主動請纓,上前去問情況,可是拖拖拉拉到了現在還沒回來。

涼若急切的回頭。“他不肯走。”

雲澤神君跑上前來,打量了齊鳴一眼。“仙姬你別管了。”

“怎麽不管?神君你是沒體會過等待的滋味,你當然不知道其中艱辛了。”

“本君知道你被關了兩萬五千年。”

大雨還是不停的下着,雷聲變得更大。齊鳴抱住膝蓋,抹掉眼睛上的雨水,還是一動不動的等待着他的主人。

“你們神仙不是無所不能麽?能幫我找到主人麽?”齊鳴回頭看向涼若和雲澤。

“本君不是幫你來找主人的。”雲澤冷哼。

涼若卻蹲下身子,關心的看着齊鳴。“你的主人是什麽樣子的?你描述一下,我想我能變成她的樣子。”

“你能幫我找到她麽?你不用變成她。”

“她是獨一無二的。”齊鳴的下巴貼在膝蓋上,聲音很輕很輕。

“我不記得她的樣子了,可是我相信只要她出現我就能認出她。”

“那你還知道她叫什麽麽?”

“她叫,”齊鳴閉上眼睛。“月連。”

雲澤神君拉住涼若的衣擺。“只知道一個名字,不可能找到她。”

“不會的,我能找到。”涼若堅定的說。

“狗妖,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麽麽?”

齊鳴擡起眼皮。“齊鳴。”

“好。”涼若說着咬破自己的食指,點上齊鳴的額頭。齊鳴微微的反感,他不安的後退。

“齊鳴,別怕。”涼若溫柔的安慰。

齊鳴點點頭。

上古仙鶴的血,散發的點點腥味彌漫在北山之巅。為了更好的靠近齊鳴,涼若在咬破手指的那一刻已經把擋雨的法術去掉了。現在的涼若也是一身狼狽。

血順着齊鳴的額頭流下來,齊鳴感覺到有一點溫熱。

雲澤驚訝的看着涼若的瘋狂舉動,卻沒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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