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是大關,大家總是看到那裏棄文

漸漸的,涼若的身形開始發生變化。

她的眼睛變得更圓,下巴變得更尖,一頭墨色長發也變成了白色。那白色的頭發被沒有散亂的披在腦後,而是被一個淡紫簪子束住。她的腰肢變粗了一點,腿變長了一點。

她的衣服上繡着繁複的紫羅蘭,十分美麗。

“月連。”齊鳴欣喜的抓住涼若的手。“主人,主人。”齊鳴哭了。

涼若騰起沒被抓住的那只手,柔柔的撫摸着齊鳴的長發。在同一時間,涼若又恢複了擋雨的法術。

暴雨當中,齊鳴和涼若相互依偎。

站在一邊的雲澤神君震驚的看着涼若。

月連竟然是花仙。

“涼若。”雲澤輕輕拍了涼若的肩膀。

“唔……”齊鳴還在嗚咽。

涼若搖搖頭,示意雲澤不要打擾齊鳴宣洩情緒。

雲澤卻又高聲叫了一聲涼若。

齊鳴被雲澤的聲音驚擾,他從涼若的身邊慢慢移開,沉默的看着涼若。

良久。

齊鳴說:“仙姬你終究不是月連。”

涼若懊惱的瞪着雲澤。“都怪神君,你為什麽要把齊鳴喚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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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澤神君冷冷的說:“假的就是假的。”

“你…”涼若的臉因為憤怒皺在了一起。

“你過來。”雲澤用命令的口吻把涼若拉過來,然後低聲說:“月連是花仙。”

涼若的臉一時間變了好幾種表情。驚訝、不信、心疼。

“怎麽會?”

“本君見過花仙,确實是你那個樣子的。”

“花仙叫月連?”

雲澤神君搖頭。“花仙叫紫蘭。”

涼若擔憂的看着齊鳴,她覺得齊鳴好可憐,他根本不知道她等的那個是花仙,他也不知道紫蘭不會回來了。

“那他?”

雲澤嘆了口氣。“本君大概知道為什麽要來北山解決禍患了。剛來的時候,本君還在疑惑,一個空山,一個狗妖能造成什麽大災難。原來是這樣。”

“唉,一個仙子,一個狗妖。真是…”

“悲劇啊,悲劇。”音嬈接上話腔。說完她就跑到齊鳴的身邊去。“齊鳴是吧,你要是淋死了你還怎麽找你主人啊?”

齊鳴奇怪的看着音嬈。

“我是樹妖,是你的妖胞。他是蛟龍,也是妖,我們才是一隊的。”音嬈把墨醴扯過來。“他很厲害。”

“嗯。”齊鳴的眼光飄向涼若。涼若現在還是月連的樣子。

“我跟你說,妖和仙相戀沒什麽可怕的,有的仙還特地跑下來搶人的家的相公。”音嬈尖刻的看着涼若。

“什麽?”齊鳴猛地抓住音嬈的手問:“你說什麽?什麽仙?”

墨醴無奈的看着音嬈。這個樹妖,真是口無遮攔。

涼若和雲澤站在遠處,也是一臉的無奈。

就怕豬一樣的隊友,不,就怕豬一樣的妖孽。

音嬈扶額。“齊鳴,你不要暴躁。月連她是花仙。”

齊鳴睜大了眼睛,突然哈哈大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音嬈長呼一口氣。

“你的月連還活着,我的劍客都已經死掉了,我比你更傷心好不好?”

齊鳴還是不能夠平靜,他在雨中大叫。

***

“齊鳴,以後你就叫齊鳴好了。”月連摸摸小狗的腦袋,齊鳴舔了舔月連的手掌。

那一年,齊鳴剛剛被下凡的月連撿到,還是一個小狗崽子。

月連把齊鳴抱在懷裏,笑着說:“你怎麽會這麽可愛呢,你這麽可愛,你的娘怎麽會把你弄丢了呢?”

齊鳴嗚嗚的叫着。

“你是餓了麽?”月連看着漫山的紫羅蘭,走過去撚起一片花瓣送到齊鳴的嘴邊。“吶,我沒有饅頭包子,只有花瓣,你吃這個吧。”

齊鳴盯着花瓣猶豫了好一會,然後湊過去聞了一下,好像味道還不錯。它小小的舌頭輕輕掃過花瓣,然後把花瓣卷起來吃掉了。”

“嗚~。”齊鳴呆呆的看着月連。

“很好吃是吧,這花裏有我的靈氣,你吃了肯定能飽的。”

“嗚~。”齊鳴再次舔了舔月連的手。

月連的手心覺得很癢,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陽光鋪灑在北山之上,月連穿着一件紫色的裙子,發絲雪白,懷裏頭的齊鳴很不安分的拱來拱去的。

也許是太陽太暖,也許是月連的懷抱太暖,齊鳴低聲叫了幾聲,就沉沉的睡去了。

月連坐下來,躺在草地上,弓着身子抱着齊鳴也去睡午覺。

等到齊鳴化成人形的時候,已經是五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齊鳴常年食用有月連靈氣的花瓣,不知不覺就有了靈性。小時候的齊鳴總是很乖,不怎麽講話。和月連出門的時候總是怯怯的抓住月連的手。

等到大了一點,齊鳴漸漸有意避開月連。因為他發現只要月連拉着他的手或者把他抱起來,他都會莫名的臉紅。

後來,跟着月連在人間闖蕩之後,齊鳴就明白對月連的那種感情叫做喜歡。

雖然齊鳴已經百歲了,但是他對月連的這種感情,還是很單純的。就像是十多歲的小男生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隔壁的姐姐,想說又不敢,羞澀難當。

月連起初以為齊鳴是因為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想被當做小孩子,所以才刻意避開她的。她也不點破,就這麽和齊鳴繼續生活。

在她的眼裏齊鳴一直是當年那個可愛的小狗崽。

直到齊鳴八百歲的時候,她和齊鳴去給山下的人送紫羅蘭。恰巧碰見迎親的隊伍。

齊鳴站在迎親的隊伍後面,偷偷跟着人家隊伍跑了好久。親眼見到了新嫁娘出轎門的場面。新郎,在喜婆的陪伴下,踢開轎門把新娘帶出來。

朱紅色的衣服,流蘇的吊墜。讓齊鳴大開眼界。

“以後月連也會嫁人麽?像那個新娘子一樣?”

月連看了一眼新娘子,笑着說:“月連不會嫁人的。”月連是仙,不能嫁人。

齊鳴聽到這句頓時很沮喪。“那月連能嫁給妖麽?”

“呵呵呵。”月連輕聲笑了出來。“說什麽傻話。”

“月連是花妖,為什麽不能嫁給妖?”齊鳴一直以來都認為月連和他一樣,是有靈氣的妖,他的本事不大,只能維持人形,他當時辨別不出來妖和仙。

他只是覺得月連的氣味和他不一樣,月連的身上永遠有紫羅蘭的香味。

“那…月連以後嫁給妖好了。”月連開玩笑的說。

齊鳴揚起頭,眼睛裏激蕩着興奮。

月連卻被齊鳴的眼神吓壞了。她看出來了,齊鳴喜歡她,齊鳴以為她以後可能會嫁給她。

“算了,月連長得不好看,還是不要去禍害妖了。”她拉着齊鳴的袖子,走出熱鬧的人群。

“月連哪裏不好看了,月連明明就是最漂亮的花妖。”

月連沒有說話,走到郊外的時候,月連把頭發又變回白色,她指着自己的頭發說:“你看看那個新嫁娘,頭發多漂亮,月連這樣很吓人的。”

齊鳴盯着月連的白發看了好久然後抿了一下嘴唇。他遞出一個淡紫的簪子。

“月連把頭發束起來吧。”

月連接過簪子,她以為齊鳴覺得她披頭散發的樣子太難看了,才給她簪子把頭發束起來。

其實齊鳴是覺得,披着頭發的月連好漂亮,他自私的不想讓別人看見月連的美。

作者有話要說:

☆、百顏鬼王

“音嬈,你看你幹的好事。”墨醴責備到。

音嬈撓撓腦袋,看着發狂的齊鳴。

“他這是震驚過度,等他鬧完就會好些的。總不能一直瞞着他啊。”

“就你的理由多。”墨醴冷眼看着齊鳴,然後淡然道:“所以說就不該和什麽神仙有瓜葛。他啊,又是個被神仙禍害的家夥,和你一樣。”最後四個字,墨醴用了濃濃的鼻音。

音嬈斜着眼看了墨醴一眼,墨醴還是一副淡然的模樣。

涼若走到齊鳴的身邊。“齊鳴。”

“你走開,你們神仙最會騙人了。”

“齊鳴,不是這樣的。你好好冷靜一下,也許這其中有什麽誤會呢?”

“誤會?”齊鳴紅着眼睛看涼若。“你跟我說誤會?她明明知道她是仙,我是妖,她根本就是故意把我扔在這裏的。”

“齊鳴,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麽?我雖然不知道月連為什麽沒有回來,但是我相信,一個能讓你牽挂許久的仙,她是特別的。”

“對,她是特別的。但是,這根本不是她欺騙我的理由。”

“齊鳴,有的時候,不管是妖、人還是仙,他們都會有不得已。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們也許會不得已的撒謊。而謊言,有時候傷害的不止是被騙的人。如果有選擇,誰都不想撒謊去騙自己親近的人。”

涼若的聲音不高,在雷鳴之下甚至顯得有些虛弱。

齊鳴再次看向這個變成月連模樣的仙姬,沒有說話。

“她那是為自己的過錯找說辭麽?”音嬈戲谑的說。

“不過她說得挺好的。”墨醴故意膈應音嬈。

他很喜歡看音嬈生氣的模樣,很真實,很可愛。

雲澤神君全程都在一邊,他聽到涼若那番關于謊言的解釋時,沉下了臉。

誰都不願意撒謊麽?可是為什麽又要去欺騙呢?明知道是錯,為什麽不去避免呢?就因為自私,就因為欲望,就因為所謂的不得已,所以就可以撒謊?

雲澤神君不認同這一點。

解決問題有千萬種方式,而撒謊是最快捷,卻也是最惡心的有一種方式。

“你能幫我找到月連麽?我想親自問一問她。”齊鳴仰起頭問涼若。

涼若欣喜的咧開嘴。“我可以。”

紫羅蘭開遍的地方,散發着濃郁的香味。風兒吹拂過去,漾起一片波濤。

涼若款款上前,坐在花叢後面的紫衣女仙站了起來。“君妃。”

涼若上下打量了一下,蹙眉問:“紫蘭仙子呢?”

紫蘭便是月連在天界的稱呼。

那紫衣的仙女遲疑片刻,茫然的說:“小仙不知,小仙自千年前來這的時候就不曾見過紫蘭仙子了。”

“那你可聽說過紫蘭仙子去了何方?”

“小仙不曾。”

涼若站在花海前,心裏一片惆悵。月連不在天界她又在何方呢?

閻王司是掌管人間動向的老大哥,要在人間找人、妖或者仙,還是得去找他。

閻王司低着頭,一臉恭敬。面對涼若這個闖禍小祖宗他是大氣也不敢出,更何況小祖宗的身邊還有雲澤神君。

行禮過後,閻王問:“不知二位仙尊來此有何貴幹?”

“閻王司,你可知道這人間有一個叫做月連的花仙?”

閻王派小鬼拿來人間的活動記錄簿。

低頭翻找了好一陣子才擡起頭,面色凝重。“回君妃,沒有。”

“沒有?那叫紫蘭的呢?”

閻王又找了一會。“回君妃,沒有。”

這下奇怪了,按理說紫蘭之前是被派往人間的,閻王那裏不可能沒有她的。

“你再給本君好好查查。”事态的變化讓雲澤也生了好奇心。

“就查一千年前的記錄,看看天界有沒有叫紫蘭的仙子下凡?”

閻王趕緊去拿千年前的冊子。

“回禀神君,君妃,沒有。”

涼若和雲澤一無所獲的回到北山,兩仙的臉色都不是那麽好看。

音嬈在齊鳴的身邊不住轉悠,總是拉着齊鳴聊天,此舉讓墨醴看得很不爽。

墨醴咳嗽了一聲。

音嬈轉過臉來。“墨醴你咳那麽多聲幹嘛啊?我在和齊鳴講話。”

墨醴淡然的回複到:“本尊不過是嗓子有點不舒服。”

“哦,那你繼續不舒服好了。對了齊鳴,你為什麽不去找你主人啊?”

齊鳴垂着頭說:“主人讓我呆在這裏,要是我出去了,主人回來了,我和主人不就錯過了麽?”

“笨蛋啊。你不會讓山裏的精靈給你傳信麽,你出去找,他們在這裏呆着幫你等月連。”

“我想親自去接月連,月連說她會回來的。”

音嬈無奈的搖搖頭,這個狗妖是個死腦筋啊。

音嬈搖頭的時候,正好看見涼若回來了,音嬈怪裏怪氣的問:“不知道涼若你找到月連了沒有?”

涼若抱歉的看了眼齊鳴。“沒有。”

“天上、地下都沒有月連的身影,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真的有月連這個仙麽?”

齊鳴站起來,悲傷的說:“月連是不是不想讓我找到她,所以藏了起來。”

大雨過後的天,漸漸的明朗,美麗的彩虹絲毫沒有讓齊鳴的眼裏閃出光彩。

他的眼睛變得更加的憂郁。

“主人她果然還是不要齊鳴了。”

“齊鳴。”涼若想安慰齊鳴卻發現自己的這種安慰是蒼白的。齊鳴的心情不是她用幾句話就可以安慰的了的。

齊鳴就像個迷路的孩子,而月連是唯一能帶他走出去的人。

月連,你究竟是怎麽回事?

或者,你真的是刻意抛棄齊鳴的麽?

涼若想不通。

“墨醴,你怎麽看這件事?”遇到難題,音嬈迅速向墨醴求助。在音嬈的心中,墨醴就是那種黑白兩道都混的很開的妖,沒什麽他是不知道的。

“本尊沒興趣去管閑事。”墨醴一口回絕音嬈的求助。

“你看人家齊鳴多可憐,幫幫他了嘛。”音嬈撒嬌到。

墨醴的眉毛狠狠挑了挑,她那個谄媚模樣是怎麽回事?墨醴沒有屈服在音嬈的糖衣炮彈之下,他堅定且冷漠的說:“人家神君都不知道的事情,本尊怎麽知道?況且這是仙家整出來的煩心事,你跟着瞎湊什麽熱鬧。”

“可是齊鳴是妖啊。我和他同病相憐。”

“……你們兩個妖。”墨醴揉了揉眉心。“只有在智商上是同病相憐,人家齊鳴的情況比你好,至少月連還沒死。”

“還沒死?”音嬈一聽這話,立馬精神了。“還說你不知道。”

“墨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涼若也精神的看着墨醴。

墨醴傲嬌的轉過身子,不講話了。

“你倒是說啊。”音嬈催促到。

“你…”墨醴剛準備開口就被音嬈打斷了。“難道墨醴你不好奇?”

墨醴睥睨音嬈,好像在思考音嬈的問題。接着他看了一眼還在自顧悲傷的齊鳴,說:“好吧,本尊有點好奇。”

“那不就得了,快說,快說。”

齊鳴其實一直都在關注墨醴和音嬈的對話,這個時候他也把腦袋湊過來。

“天上找不到、地上找不到,你們覺得還有哪裏沒有找?”

雲澤神君首先反應過來“魔界。”

魔界,是三界衆生當中最最特別的。他們不歸天管,不歸地管,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他們只聽命于他們自己。

魔界,現在由百顏鬼王接任魔尊的位子。這鬼王是近萬年才冒出來的一個‘新魔’,因為做事果敢吸收了一堆的小魔跟随。大有一呼百應的影響力,因此成為新一任的魔尊。

墨醴聳肩,表示雲澤說的不錯。

齊鳴這個時候發話了“月連怎麽會在魔界呢?”

墨醴說:“那本尊就不知道了,不過本尊也好久沒見百顏鬼王了,去見見也是很樂意的。”

“那就去魔界吧。”涼若慫恿到。

***

百顏鬼王坐在冬暖殿中,一臉的惬意。她剛剛睡了一個好覺。

“聽說月連又研制出了新的安眠粉,叫她送上來給本尊瞧瞧。”百顏慵懶的向底下的小魔下命令。

“是的魔尊。”

不一會兒,一個白發的女子袅娜的走進冬暖殿。

百顏遣下殿裏的小魔,這時候白衣女子擡起頭,笑着朝座上的百顏說:“姐姐,你又睡不好了麽?”

百顏招招手,示意月連上來,卸下臉上的冰冷說“月兒研制的安眠粉很好用,剛才我睡的很好。”

“你呀,都叫你以前不要那麽拼命做事了。現在倒好,一睡下,前塵往事一股腦的全回來了,讓你睡也睡不好。”

百顏拍了月連一下,示意她閉嘴。“該來的總歸躲不過的。倒是你,在我這裏呆了近千年,仙也不做了,究竟是什麽意思?”

月連面露難色,呵呵笑着。“不是說不問這個了麽?”

百顏拉過月連的手,努着嘴看向前方。“他可是要來找我要你了。”

“你就說我不在這裏。”

“那可不行。”百顏的臉變得嚴肅,“你知道的,我是騙人騙怕了。做了魔尊之後發誓不說謊的了。”

“好姐姐,你再讓我躲一躲不行麽?”

“你就是個縮頭烏龜,這件事是躲得過的麽,說穿了,天上的那兩位尊者早把你除名了,你也沒有仙骨了,你的情絲也被抽走了,你空留這那段記憶,不肯去見那個狗妖是什麽意思啊?”

月連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了。“我不過是不想這樣見他,要是我見到了他,我是不會再為他動心了。”

“那不是正好,省得煩心。”

“姐姐,你經歷過那麽多情愛的折磨,你該知道的,我雖然沒有了情絲,可是我的記憶裏我是愛他的,我不想這樣為難的見他。我不能夠忍受見他的時候,心如止水。”

百顏嘆了口氣,然後罵了一句:“都是情愛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一眼情深【捉蟲】

百顏鬼王和月連還在說話,一個小魔跑了進來。

小魔說:“啓禀魔尊,殿外有妖求見。”

百顏收起臉上的慵懶,重新換上一副冷峻的模樣,清麗的嗓音充滿了威嚴。“讓他們候着,你先下去吧。”

小魔聽令出去向墨醴回複了。

墨醴聽罷,噙着笑也沒有惱怒,只是朗聲說了一句:“冬暖殿就這麽大,魔尊大人是準備把人藏到哪裏去呢?”貫耳的聲音穿透整個冬暖殿,回響三次。

“哈哈哈,妖尊你還是那麽喜歡說笑。多年未見百顏自然要好好收拾收拾殿堂,不能污了妖尊的眼。”同樣回響的魔音,只是多了女子獨有的爽朗。

“不知道…”

“你們進來吧。”百顏打斷墨醴的疑問,霎時間,殿門大開,裏頭白光亮的刺人眼。

墨醴帶着音嬈等進入殿內,等到能看清東西時,就看見華美的殿內,只一個美豔非常的女子端坐寶座之上。

“多年未見,百顏你還是一樣貌美。”

百顏噗嗤一笑。“別人說這個本尊還信,可是你,墨醴,本尊不信。”

音嬈大着膽子仰頭端詳百顏,确實是絕色,人面桃花,柳眉星眼。她端坐在那裏,眼底平靜如水,嘴角含笑卻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肅穆。音嬈知道這才是王者,這才是魔界的天。

“要我說,這張臉就是你百顏的,我說你美就是真的美。今天,我是來問你這位舊友讨人的。”在百顏的面前,墨醴放下了一慣的尊者傲氣,像一個真正的朋友一樣,你我相稱。

音嬈驚訝的看着百顏,她忽然覺得,這個魔尊很滄桑。雖然魔尊長相美豔,可是她的身上透着一股濃濃的塵世滄桑。只有滄桑與悲怆才能虜獲妖尊墨醴的傲氣,也只有真正的苦難才能讓墨醴認同。

她究竟是個怎樣的魔尊?

百顏慘然一笑,揉了揉太陽穴。“你就是齊鳴吧。”

齊鳴的眼裏存着滿滿的希望,他點點頭。“月連在這裏麽?”

“嗯,在的。”

百顏毫不猶豫的說出事實。

穿堂的風獵獵吹着,不知道哪裏飄來了一股奇異的紫羅蘭花香,站在殿中的兩個仙,三個妖全部都沒有說話。

終于,齊鳴紅着眼睛再次看向百顏。“能讓我見見她麽?”那聲音像是從地府裏飄來的,帶着慌亂,帶着決然。極輕,極輕。

“可是她不想見你。”百顏仍然沒有遵守諾言,她為了她的朋友再次說了謊。

這個世界上,唯有感情才能讓人一次次亂了方寸,忘了承諾。友情是這樣,愛情更是。

“能讓她見見我麽?”齊鳴好像沒有聽見,他不死心的看着百顏。“哪怕是一眼。”

“她不想見你,哪怕是一眼。”

百顏的心裏也微微不忍,那一眼,對于月連而言是千年的愁腸,是千年的愛戀,是千年的苦痛。對于齊鳴而言,也會是千年的疼惜與不忍。這一眼,不可以。

她冷冷的再次強調“你回去吧,她今生今世都不會見你的。她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她不要你了。

這話回蕩在冬暖殿中,讓人心中生寒。

齊鳴跌坐下來。“月連!你說過永遠不會欺騙齊鳴的,你說過會回來找我的。你說過要和齊鳴一起踏遍山河把紫羅蘭的花送給每個人。你說過,你說過的。你怎麽…可以騙我。”他無力的哭喊着,一點也不像是個千年的妖怪,一點也沒有風度。

“你在這裏吧,你能聽見我的吧。月連,我的命是你給的,你把我養大,你讓我愛上你,你現在不要齊鳴了,那齊鳴這條命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我在這裏死去,你也會出來看我一眼吧。”齊鳴猛然低下頭,右手刺向自己的前胸。

“你要是敢污了冬暖殿,本尊就把你大卸八塊!”

齊鳴扯開一抹極為苦澀的笑,他聞到了那熟悉的紫羅蘭,他呆呆的看着殿後的屏風,喃喃自語。“你還是舍不得我的是不是?”

屏風微微顫動,風鈴随風擺動,發出好聽的聲音。

涼若、音嬈齊齊的把頭轉向屏風。

屏風被素手推開,裙袂飄飛,她分花拂柳的往前走,一步步是那麽得慢,眼淚迷蒙了眼睛。這段路好長,好像過了一個世紀她才走到齊鳴的身邊。她蹲下來,抱起齊鳴把臉貼在齊鳴的臉上。“我舍不得你。”

齊鳴笑了。他攬手要把月連揉進懷裏。“我知道的,月連一定舍不得我。”

“可是我不愛你。”月連的眼淚流進嘴裏,她的臉被淚痕交錯,一塌糊塗。

齊鳴的身子猛地一震,他把月連抱得更緊,他慌亂的說:“月連,你就喜歡騙我。”

月連用力推開齊鳴,她的眼裏有些東西音嬈看不懂。她坐在冰冷的殿上,沒有一點美感。“齊鳴,這一次我沒有騙你。”

齊鳴搖頭,要去拉月連的手,月連卻躲開了。

“我出來是要告訴你,我再也不想見你了。”因為見你是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我已經沒有了情絲,我再也不會為你心跳了,可是我卻記得我愛你。

我見你一次,我就矛盾一次。現在的你之于我只是一個會讓我一遍遍心痛的熟人。

“我再也不想見你了,你是要死到還是怎麽樣,再也和我沒有關系了。”

齊鳴笑着去拉月連的手,臉上全是讨好。“月連,別開玩笑了。”

月連卻轉身決絕的走向百顏,她說:“我有點累了。”

百顏立刻了然的起身攬過月連,準備送客。

齊鳴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月連我們回家好不好。”

百顏冷着一張臉把齊鳴擋住。

月連最後一次回過頭來,眼眶深紅。“小孩子,別鬧了。”

“我不是小孩子,我是個成年的狗妖,我能愛你,也能娶你。你連仙都不做了為什麽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說最後一次,我不愛你。”

齊鳴這回終于是相信了,他可憐的看着月連。“那你為什麽哭?”

百顏幫月連擦掉眼淚。“冬暖殿的空氣不好,她被迷了眼睛。”

百顏仰頭看向墨醴“你帶來的,煩請帶走,要是墨醴你要和我敘舊,我們可再擇日子。”說着百顏扶着月連走到後殿。

接着就有小魔來趕墨醴。

齊鳴站在那裏,看着月連一步步走掉。他收起臉上的悲傷,這回他沒有做樣子,他狠狠的刺向自己的左胸。

碰!他像一個沒有依傍的孩子,重重的落在殿上。

“殺千刀的!我的冬暖殿!”遠處傳來百顏咬牙的怒吼。

素白的殿磚上,染上了大片的紫色鮮血,散發着濃濃的香味,那是紫羅蘭的奇香。

月連再也沒有忍住,她猛地嘔出一口血。捂着臉失聲痛哭。

涼若上前搬起齊鳴的身體,迅速給齊鳴治療,可是醫得了傷,醫不了心。

***

北山的花還是沒有開,北山的風還是那麽冷。

齊鳴的臉沒有一點血色,他想了好久好久。月連哭得那麽慘,她的眼眶那麽的紅,她怎麽舍得自己呢?她一定是有不得已。

她是九天的玄仙,他是地上的狗妖。雲泥之別。

終其一生,他都只能仰望,他只配叫她一聲主人,他不能奢求她的眼底溫柔。

他雖然痛,卻也不想再死了。因為即使他死了她也不會來看他一眼,他要在北山繼續呆着,他要讓山重新活過來,他要在漫漫紫羅蘭的花海裏同她白頭偕老。

來年風起,又會是別的氣象。也許,有一天月連會被紫羅蘭的花香吸引回來,同他再說一句“齊鳴,我是月連。”

雲澤神君站在北山之巅,他學着齊鳴的樣子坐在山石上,往山下望。可是任憑他視力那麽好,他卻望不破厚厚的雲層。他這才明白,千年來狗妖只是枯等。高聳入雲的山巅與塵泥鋪灑的山腳,隔了一個天地。

是秋水望不穿的無奈,是自我欺騙的等待。

雲澤神君無意識的側過頭看着一邊的涼若。

萬年的等待是什麽滋味呢?一定是比千年的枯坐更煎熬。玉銜山的山山水水見證了涼若兩萬五千年的孤寂。多少個漫漫長夜,她一個仙獨坐天明。

“齊鳴,算是幸運的。月連顯然還活着而且愛他。”涼若出神的看着山頂的層雲。

“那你呢?”雲澤神君盯着涼若。

涼若一驚。“不過是一個充滿罪惡的仙。”她站起來,走向音嬈,她要再去向音嬈說聲抱歉,抱歉讓音嬈也承受了萬年的孤寂。

夕陽染紅了天空,透着雲斜刺進來,把整個北山籠罩。不知道什麽地方飄來淡淡的紫羅蘭花香。也許是齊鳴新栽的花。

山腳下,一頭白發格外的惹眼,女子仰頭看山頂卻只有冷漠的白雲。她還是沒有忍住,她跑了出來,她想再看看她的心上人,那個像孩子一樣的齊鳴。

如果下一世,我不是仙,你也不是妖。我一定笑着嫁給你。可是我已經沒有仙籍,堕入魔道。我只求,你在萬年後,孟婆橋上用那碗湯将我忘的一幹二淨。

那樣,便是我心所願。

作者有話要說: 有的遇見,不是得到而是無奈,可是我們仍然會被一次次的遇見撥動心弦。

齊鳴有點傻,有點孩子氣,他和月連是說不得的緣分,是情深的錯過。

小虐怡情啊,表示最後還是不悲的啦。

希望看文的小天使天天開心喲~

大故事是不悲的,請堅強的支持喲~

☆、小小的漁村

東海龍王與龍母最近打了一架,原因是龍王弄丢了躺在水晶棺材裏的一片龍鱗。

龍母堅持是龍王把龍鱗藏起來了,而龍王堅持是龍母把龍鱗藏起來了。争執不過,夫妻兩個就扭打到一起去了。

在東海之濱的一個小小漁村裏,最近也發生了一件大事,打漁的葛家在東海邊救起一個美麗的女子,女子能斷人生死,知人未來。

東海的大浪洶湧澎湃,不知疲倦的打在漁村的土地上,濕漉漉的地上綿延着漁人的腳印。碎撒在土地上的貝殼,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又是一個好日子。

葛大娘看着天,問到:“玉娘覺得今日出海怎麽樣?”

苓玉仰起頭,漾出一抹醉人的笑。“今日并不是個好日子。”

葛大娘聽言,趕緊撂下手裏的篩子,沖出院門。“老頭子哎!別出去啦!”

苓玉站起來,悠悠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思索什麽,轉而一笑,呢喃了一聲:“總歸還是要來的。”

那邊,雲澤神君和涼若站在漁村村口,看着漁人忙碌的往船上裝漁網,熙熙攘攘一派熱鬧場景。

涼若沒有見過漁村,好奇的問:“他們是在幹什麽?”

音嬈踩在軟軟的土地上,正掬起一把沙子灑向墨醴,嗆得墨醴直往後退。“這你都不知道!這是漁村,虧你還在人間生活了一年多呢?”

涼若尴尬的看向音嬈。“原來是這樣。”

雲澤神君轉過臉去,走向一個老翁。“請問你們這裏最近有什麽怪事發生麽?”

老翁一臉厭煩的看着雲澤神君。“大早上的,問什麽怪事!沒看見老頭子我要出海麽,晦氣!”

雲澤神君趕忙道歉:“晚輩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晚輩初來這裏想了解些情況。”

老翁把雲澤神君上下打量了一遍,還是沒好氣的說:“不知道。你要問就去問玉娘!”說着老翁馱着漁網往前疾走。

這時候,後面傳來一個老婦的聲音。“老頭子哎!老頭子哎!”老翁回頭看見葛大娘一路狂奔。

“跑的這麽急。”老翁走向葛大娘,嗔怪的看了自家娘子。“把汗擦擦。”

“老頭子哎,玉娘說今日不宜出海。”葛大娘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葛老漢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明明是好天啊。”

“玉娘說的準沒錯,老頭子你快點回來吧。”

葛老漢糾結了一會,還是決定相信玉娘的話。“鄉親們!玉娘說今日不宜出海,還是回去吧。”

漁人們聽見葛老漢的大喊,也紛紛開始收拾東西回來了。

天再好都抵不過玉娘的預言。

雲澤神君疑惑的問葛老漢:“請問老人家,玉娘是誰,怎麽這麽有公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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