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雨了
周六的半天課上完之後，鄧凱風想着趁周末回奶奶家，也免得爸媽在自己耳邊指指點點。
116路的公交車來了，他一跨步，一勇當先，超越了許多人，成功擠上了公交。
昨天打了三把王者，早上又上了課，他現在很困，他趴在椅子上，想着反正還有十幾個站，眯一下也就十幾分鐘而已。
他睡了一會，耳邊有東西炸開的聲音，鄧凱風被吵醒，他一睜開眼，發現下了暴雨，此時雨滴砸在車窗上，噼裏啪啦的，活塞鞭炮一樣。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前面站是合渭村，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合渭村是什麽東西，怎麽都沒有聽過啊，不對，這不是終點站嗎。
司機一剎車，開了車門，對着後頭說道：“到站了，下車了。”
鄧凱風從座位上下來，頓覺一個頭兩個大，他對着司機說道：“師傅，下一站什麽時候開，我坐過站了”。
司機看了卡天空，說道：“小夥子，我下午才上班，你要不找個什麽地方先等等。”
“師傅，我沒有傘。”鄧凱風看了看他手中的雨傘。
師傅卻不大願意：“小夥子，我就這把雨傘，你外面不是還披着一件夾克，你用夾克擋雨，不行嗎？”
鄧凱風無語，這夾克可貴了呢，他扭扭頭，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背影下了車，現在距離車十米左右，那人不是陽嘉葉是誰。他丢下一句：“不用了，謝謝師傅。”就往車外跑去。
陽嘉葉走在路上，內心吐槽着鬼天氣，然後身邊忽然竄入了一個人，陽嘉葉無語至極，“鄧凱風，你要臉嗎，我沒邀請你，你往我雨傘裏面鑽。”
“都是同學，你幹嘛這樣生氣。”鄧凱風裹緊了自己的夾克，嘴角是得意的笑。
“同學？我哪裏有你這樣蠢笨的同學，連自己坐過站都不知道，笑死人了。”陽嘉葉冷言冷語。
“那個，這雨下的很突然，然後司機說下午才開車，所以……”鄧凱風竟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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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嘉葉撇撇嘴，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所以，能不能給我一條毛巾。”
陽嘉葉聽到這句話，她的嘴角抽了抽，然後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看鄧凱風，這才發現他半個身體都濕了，她撐的這把雨傘很小也很舊，鄧凱風一八米的高個，此時只能彎着身體前進。
陽嘉葉把雨傘往鄧凱風那邊傾了傾，“雨傘沒遮到你，也不說。”
——這不是怕你那邊遮不住嘛。
鄧凱風卻不吱聲，然後把雨傘往陽嘉葉那邊傾了傾。
“我家快到了，你到我家換衣服吧。”
“啊。”鄧凱風愣住了，沒有想到陽嘉葉竟然會帶他回家。
經過前面兩層的樓房，鄧凱風繼續往前走，陽嘉葉卻就此停下來，“你要去哪裏呀，鄧凱風？”
鄧凱風停住了腳步，這才看清楚了整個房子的面貌，這兩層房子從外面看來年久失修，仿佛被風一刮就會被吹走，鄧凱風有點震驚，這樣的房子真的能夠住人嗎。
陽嘉葉自然不知道鄧凱風心中的想法，她也不管鄧凱風，自己往樓上走去。
鄧凱風自然也跟着她走上了樓，踩在木質的樓梯，嘎吱的聲音傳來，鄧凱風覺得不過瘾，複而又踩了幾腳，嘎吱嘎吱的聲音傳來，就跟鞭炮一樣。
陽嘉葉忽然來了氣：“鄧凱風，你腦子有問題啊，別人走路要走過去的樓梯在你這裏是消遣的東西啊？”
“對不起，對不起。”鄧凱風垂下頭，“抱歉啊，我第一次看到嘛。”
陽嘉葉聽到了他說的後半段，笑了笑，可惜笑意不達眼底，帶着清清冷冷的嘲諷之意。
是啊，她過的日子別人也是第一次看到。
鄧凱風進到二樓，他發現屋子裏面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沒有破破爛爛的家具，雖然簡單但是卻很溫馨。
陽嘉葉把鄧凱風的夾克放在電風扇下吹，順手拿了一件白T恤給了鄧凱風：“可能沒有很大件，你穿一下。”
還好，還可以穿，鄧凱風從屋內出來，朝着陽嘉葉會心一笑，陽嘉葉點點頭，卻沒有笑意浮現。她來到了客廳，拿起了中央的電話機打電話。
鄧凱風想怪不得自己沒有看到陽嘉葉拿過手機，原來她沒有手機。
陽嘉葉打了好幾個電話，可對方卻一個電話也沒有接，陽嘉葉的臉上浮現着急躁的表情，她挂斷了電話，對着鄧凱風說：“你待在家裏，我去去就回來。”
鄧凱風看了眼天氣，此時大雨滂沱，她一個女孩子現在能去哪裏。
“你等等，我和你去，不管幹什麽，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鄧凱風拿起了自己的夾克。
陽嘉葉點了點頭。
雨傘根本沒有用，此時大雨從縫隙中擠進來，她的身上都是雨絲冰冰涼涼的感受，鄧凱風全身又濕透了。
兩人走過了橋，陽嘉葉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直接跑了過去，鄧凱風打着雨傘追了過去。
“媽——你幹嘛，這麽大的雨，不回家。”
“嘉葉，媽這不是得推水果車嘛，你先回家。”
“我和你一起推。”陽嘉葉推着車上橋，此時雨水如簾一樣流淌而下。
鄧凱風也上前幫忙，他看水果車的一角水果要落下來，趕快把自己的夾克裹在那一塊上，站在了陽嘉葉身邊，和她一塊推着車。
“這是？”嘉葉媽看到了忽然出現的鄧凱風，問。
“我同學，坐車坐過站了，來我們家躲雨。”
鄧凱風笑了笑：“阿姨好。”
“你好，你好。”嘉葉媽想到了什麽，又皺了皺眉頭。
鄧凱風好像知道她想要說什麽：“阿姨，我沒事的，我是體育生，力氣可大了，身體可強壯了。”
嘉葉媽這才點點頭，放下心來。
陽嘉葉的卧室中，鄧凱風喝着陽嘉葉送來的姜茶，問：“這衣服你爸的吧。”
陽嘉葉神色淡了淡，不說話。
“電吹風在外面，你把頭發吹一下。”
“不用了，男孩子吹什麽頭發，風一吹就幹了。”鄧凱風笑嘻嘻的。
“不過，你媽也放心一個男孩子進入到你的房間裏，不怕我倆談戀愛嗎，我覺得自己長得還挺帥的。”
陽嘉葉坐在了桌子前寫試卷，聞言看了眼鄧凱風，抿了抿唇：“不是誰都像你一樣怎麽不着調的。你知道嗎，每天你遲到，我們班扣平時分，自從你來到了我們班，我們班就沒有見過小紅旗了。”
“小紅旗怎麽了？你要的話，我給你買一包的貼紙，全是小紅旗。”鄧凱風插腰說道。
“期末評獎小紅旗占比百分之五。”
“你想要獎學金啊？”鄧凱風說完，轉頭看到了一面牆上全是陽嘉葉的獎狀和證書。
鄧凱風：“……好了，我知道了嘛，我之後肯定不會再遲到了，你放心吧。”
“鄧凱風，你爸是教導主任，為什麽天天都在混日子。”
“誰混日子了，”鄧凱風否認道，然後又問，“你怎麽知道的，關心我？”
陽嘉葉給了他一個白眼：“我交英語作業的時候，聽到英語老師說道的。”
“哦，”鄧凱風的興致下降了一個點，又說，“我真的不是混日子，體育生的學習成績不需要那麽好。”
“可是體育生的學習成績也不能很差，何況，你的生活對于別人來說已經算是很好了，你應該珍惜它。”陽嘉葉的視線和鄧凱風對上，鄧凱風這次沒有逃避她的目光，聽着陽嘉葉的話語，他也沒反駁，點點頭，“知道了。哎，天氣晴了，我先回去了，我奶奶還等着我呢。”
譚語薇覺得後面那個體育生竟然最近開始乖起來了，上早自習竟然不會再遲到，而且好像和陽嘉葉，裴宜年的關系都好上不少。
鄧凱風有一天發現裴宜年和陽嘉葉竟然在給譚語薇補課，他立馬申請加入學習小組，四人學習小組補課就持續到了期末考前。
考試考完放寒假，譚語薇參加了合唱部組織的志願活動，要去敬老院獻愛心。
志願者不多，譚語薇看着敬老院的孤獨的老人陷入了沉思，其中一個老人，不會說話，只會用手比劃着什麽，譚語薇根本看不懂，明明是冬天，可是她急得滿頭都是汗。
“她在說想要剪一剪手指甲。”旁邊有人遞過來一張紙，上面是這樣寫道。
“謝謝啊。”譚語薇長舒一口氣，然後擡頭，看到了裴宜年。
她很驚訝：“裴宜年，你怎麽來了？”
然後她看到了裴宜年正推着一個輪椅車，車子上坐着的是他的奶奶，而身邊謝蘭月正對着譚語薇微笑着。
“阿姨好，奶奶好。”譚語薇笑着說道。
“薇薇好。”
輪椅上的奶奶盯着譚語薇看了很久，很久，想要從輪椅上下來，謝蘭月急忙說道：“媽，你腿都摔傷了，不要亂動。”
譚語薇想着她畢竟是老年人，于是上前一步，來到了裴奶奶面前，豈料裴奶奶一把揪過譚語薇的辮子，說道：“你把我孫子的糖還回來。”
“痛痛痛……”譚語薇叫道。
一時間大家都懵了，謝蘭月也完全沒有料到這點。她上前，把裴奶奶的手拉開：“媽，你幹嘛呢，你孫兒在這裏呀。”
裴奶奶一說，譚語薇記起來了，小時候她的确有一次搶過裴宜年的糖果，但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裴奶奶還沒有老年癡呆。
裴宜年安頓好了裴奶奶，從門口出來，譚語薇正在踢敬老院路上的石頭，他在譚語薇的手上寫道：“對不起。”
“有什麽好抱歉的呀。對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手語耶。”
裴宜年臉上帶着苦澀的微笑，然後在她的手上寫道：“其實這個社會上不是聾啞人懂手語的人其實并不多，有時候會感覺我們這樣的人就如同游魂一樣，也不知道哪裏才是自己的居所。”
“哪裏能夠這樣說，傻瓜，有親人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居所，就是你的家，你看呀，阿姨為你取名叫裴宜年，宜年，宜年，就是很好的年份，你看啊，阿姨很愛你。”
“你奶奶也很愛你，我記得當時拿你糖果的時候發型也是今天這樣雙馬尾，裴奶奶雖然老年癡呆了，可是關于你的事情還是記得很牢。”
聽到了嗎，裴宜年，這個世界上很多很多人都很愛你啊。所以你不要以為自己獨身一人，你其實并不孤單。
裴宜年看着譚語薇的眸子裏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他頗受安慰似的笑了笑，點點頭。
是啊，每當我感覺難受的時候，這個世界上有好多的溫暖讓我能夠堅持下去，所以我才如此強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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