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其不意
*現代校園paro
00
身處黑暗中的人會比普通人更加向往光明。
所以我向往你。
哪怕你只是疏忽一瞬的焰光,也足以照亮我的生命。
01
這是第幾次了?
莫名的欺淩、毆打、搶劫。
茨木靠着身後粗粝的水泥牆吃力地坐了起來,他垂頭粗重地喘息着,眼睛卻向上翻起透過額前垂落的發,死死盯着一群已經走遠到巷口的人。那些人勾肩搭背,肆意地笑着,仿佛這之前發生在小巷深處的暴力事件與他們毫無幹系。
巷子盡頭的喧鬧聲遠了,整條巷子都沉寂下來。
茨木一動不動地在原地坐了許久才慢慢緩過勁兒,他試着動了動,确認自己只是新增了幾處外傷後才撐着膝蓋站起身來。因為太久保持一個姿勢,他的股骨和脊柱被堅硬的地面和牆面硌得有些發痛,一瘸一拐地往旁邊挪了幾步,他撿起滿是塵土的背包抖幹淨再把散在地上的書一本一本裝了回去。這個過程進行得很慢,每一次彎腰撿書的動作都會牽動身上的新傷舊傷,讓茨木疼得倒抽涼氣,但最讓他難受的還是那口郁結在胸腔裏的氣,簡直快要把他憋死了。
但最終,他也只是粗喘一聲,步履蹒跚地離開了。
出了巷子口左拐就是學校附近商販雲集的小吃街,不少學生放學後都喜歡三五成群的在此地逗留一番,吃點東西聊聊天。距離放學已經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了,學生們大都陸續回家去了,只有極個別的還在街邊游蕩。
青春期的男孩子體力消耗得很快,茨木也不例外。聞着不時飄過來的食物香氣,他很清楚地感到自己餓了,可他摸了摸自己分文不剩的口袋,只能咽咽口水,盡快穿過小吃街。
“喲,你怎麽又送上門來了啊?”
身後傳來的聲音令茨木身形一頓,他回過頭,果不其然看到那群人從旁邊的小飯館兒裏出來,個個都是酒足飯飽的模樣。看他們沖自己走過來,茨木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被打頭的人一把抓住了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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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呵,看見哥兒幾個也不打招呼就想跑啊?”
心中暗道倒黴,茨木也不掙紮,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錢都給你們了,還想怎樣?”
“不怎樣,就想讓你來陪哥兒幾個消消食兒。”
那人看着茨木獰笑,一副老子就是要找你茬的勢頭。
茨木肚子餓身上疼,聽他這麽說不覺皺起了眉,“你放手,我該回家了。”
“急什……”
“借過。”
插話的是個紅頭發紮小辮兒的男生,叫酒吞,茨木認得他。
這個男生偶爾會在這裏出沒,話不多但是個狠角色,幾乎沒人敢去找他的是非。有幾次茨木被別在牆角挨揍的時候他就站在另一側的牆根下,似乎是在等人,他的視線偶爾會飄過來短暫地停留一瞬而後又飛快地轉開——茨木期望中的出手相救,從不曾發生。
這次也不例外,酒吞絲毫沒有要多管閑事的意思,之所以會打斷他們純粹是因為小吃街太窄,他被擋住了去路。
“誰啊這麽不長——”挑釁的男生罵罵咧咧地扭過頭去,在看清楚發話的人是誰後生生把沒說完話給咽了回去,改口道:“吞、吞哥?怎怎怎麽是你啊?”
酒吞一聽這話,樂了,“不能是我?”
“不是不是,哪能是這個意思啊,我就……”
“行了,”酒吞懶得聽他瞎扯,擡手在他臉上拍了兩下,“別擋道兒,讓我過去。”
“哎是是是,吞哥好走。”男生被他拍得直愣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撒開了抓着茨木衣襟的手,側身讓到了一邊。
酒吞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和男生擦身而過,順便搡了一把還杵在路中間的茨木,“走啊,好狗不擋道兒。”
被他推得一個踉跄退出好幾步才穩住下盤,茨木有些狼狽地看向他,卻又被他眉宇間的嚣張神色驚得迅速別開了視線。低下頭,茨木二話不說轉身就走,根本不敢妄想他是有意在幫自己解圍。
礙于酒吞的存在,那群人沒敢追上來,低聲咒罵幾句也就散攤了。
茨木走得很慢,他在盡力穩住步伐,好讓自己看上去不至于是一瘸一拐地在走路。酒吞雙手插在褲兜裏漫不經心地踢着路邊的小石子,居然走得比茨木還慢,等茨木忍不住回頭去看他的時候,兩個人都快差出十步遠了。
“酒吞?”茨木一直等到他走到自己身側才斟酌着開了口,“那什麽,謝謝你啊。”
酒吞就跟沒聽見似的繼續往前走,走出了将近四五米才停下來回過身來打量他,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說什麽?”
“啊?”茨木本就心頭惴惴,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酒吞開始用鞋底踩着小石子在地上磨來磨去,發出些刺耳的聲響他才慌張地重複道:“我說謝謝,謝謝你剛……”
“哈!”酒吞用一聲毫無笑意的笑聲打斷了他,腳底一使勁把石子踢飛出去。
茨木眼看着圓溜溜的石子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落到地面又彈進路邊的草叢裏,再擡眼,酒吞已經走出老遠了。
茨木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許久,心想,什麽情況?
02
一般來說,每次被那群男生狠狠欺負過一頓之後茨木就能度過一段相對平靜的日子,直到下一次的欺淩事件到來。然而這次不同,雖然打也挨了,錢也給了,但由于酒吞的打斷,霸淩者沒能盡興,所以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茨木總是大小麻煩不斷。
交上去的作業被撕掉頁,值日時剛掃完地就又被扔了一地紙屑,書包裏莫名其妙多出來的女性用品……茨木習以為常,可面對老師不分青紅皂白的責問時,還是會有些難過。不過他知道,總有一天自己會麻木,就像從很難過到現在的有些難過一樣,用不了多久時間。
很快又到了周五,茨木如往常一般等教室裏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後開始做值日。集中在教室中部的幾個男生一直在打鬧,很妨礙掃地,茨木估摸着他們一時半會兒走不了,只好先去前面擦黑板了。目光在黑板右側寫着自己名字的值日欄掃了一眼,茨木搖搖頭擦掉了其他地方雪白的粉筆字。
“砰——!”
書脊砸在黑板上發出一聲巨響,茨木看着掉在地上的書有些冒冷汗——如果他剛才沒有往左挪上那麽一步,肯定要被書脊打中後腦勺了。
“喂!這麽多人沒走你擦什麽黑板!”
身後傳來一陣怒吼,茨木暗自嘆氣,撿起書轉身放到講臺上,他看着那三五個所謂的“這麽多人”說:“我做值日。”
“做什麽值日,作業是什麽我們都沒記,你故意的吧?”男生不依不饒。
茨木知道這是故意找茬,幾乎不抱希望道:“我記了,借你。”
“萬一你記的不對,害我寫錯頁了呢?”男生攔住了走下講臺要去座位上拿記事本的茨木。
茨木看他一眼,心想:說的跟你平時寫作業似的,“不會,是對的。”
“要不你把我這份兒作業一塊兒寫了,你看怎麽樣?”男生活動了下手指關節,看向茨木的眼裏透出一絲威脅的意味。
“對啊,幹脆把我們的也給寫了吧。”旁邊幾個男生跟着起哄。
茨木垂着眼,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正準備說好就聽教室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了。
“喲,幹嘛呢這是?開會啊。”酒吞單臂夾着籃球站在門口看着幾個表情錯愕的人不禁好笑。
“呃……”鑒于他上次有意無意出手管了茨木的事,為首的男生摸不準他的态度,所以多少有些忌憚。
酒吞心下了然,不過是随口一問,壓根兒沒想聽他們答話,自顧自走到座位上開始收拾書包。
茨木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幾個男生瞪他一眼又轉過頭去偷摸打量着酒吞。
氣氛一度非常詭異。
“我說,都不着急回家啊?”打破沉默的是酒吞,背起書包,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站的跟電線杆子似的幾個人,沖黑板斜上方揚了揚下巴,“監控可開着呢,別怪我沒提醒你們。”
“靠!”為首的男生低咒一聲,沖另外幾人使了個眼色,抓過書包走了。
酒吞看他們陸續走了個幹淨,也轉着籃球往外走去,卻被茨木擋在了兩排桌椅中間。
茨木要比酒吞高一點,酒吞看他的時候需要稍微擡起頭,這讓酒吞很不爽,“幹嘛?”
茨木仍舊垂着眼,嘴唇動了動卻還是只憋出一句,“謝謝。”
“哼。”酒吞冷笑,用肩膀撞開他,走了。
教室門“砰”的一聲被關上,樓道裏傳來儲物櫃打開又合上的聲音,匆忙而暴躁。
茨木扭頭望着門口許久,一直到外面的腳步聲遠去,他才重新回到講臺上繼續擦起了黑板。
他又幫了我。
可他讨厭我。
茨木突然連擦黑板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弓起背趴到講臺桌上,把頭深深埋進了臂彎。
直到靜校的鈴聲響起,茨木才回到座位上收好書包離開了教室。
今天就不做值日了吧。他想,反正下周一做值日的還是自己。
結果,周一茨木遲到了。原因是周日他打工的店生意太好,他一直忙到深夜才回家,以至于第二天睡過了頭。
緊趕慢趕跑進教室,正好撞見來查早讀和衛生的班主任。
這下可好,遲到加上周五和今早的值日都沒做,直接換來之後一節班主任的課都在教室最後排罰站。
課間的時候,班主任喊茨木過去談話,還是老一套的訓話,茨木根本不想辯駁,只管點頭認錯。
談話以他繼續負責班上一個月的值日告終。
茨木回到座位上坐下,開始在桌洞裏翻找下節課要用的書本,找出來擡頭的瞬間他撞上了坐在自己斜前方的酒吞投來的目光。茨木一愣,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酒吞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無聲地做了個口型便轉過身繼續趴桌子了。
茨木望着他,眉頭皺緊又松開,半晌才收回目光兀自嘆了口氣。
如果可能,他希望自己沒有看懂酒吞的唇語。
03
整整一節課,茨木都在盯着酒吞的背影出神,以至于被任課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都不知道在講哪裏。
任課老師氣的把粉筆一摔,聲色俱厲道:“都什麽時候了上課還開小差!你看看你模考考的那點分,再看看還有多久高考!”
茨木臉一紅,也不知道是被當衆揭短氣的還是羞的。
“對不起。”他瞄了眼黑板上方已經變成“4”開頭的兩位數高考倒計時,小聲道了歉。
“坐下!好好聽課。”
茨木應聲落座,匆匆找到老師正在講的那道題,确認自己其實會做後小小地松了口氣。
酒吞側過頭往斜後瞥了瞥,像是想起什麽似的,目光裏透出一絲玩味。
膽小怕事、孤僻寡言、成績平平、家境貧寒。
打從茨木轉學到這所高中起,他給人留下的印象就不外乎此類。
同學孤立他,老師不待見他,再加上幾個男生的欺淩,普通的上學對茨木而言成了件辛苦又可怕的事。
但沒有人能救他。
在高壓的學習環境中,每個人都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除了施暴者就是冷眼旁觀者。
所以,酒吞的存在顯得有些特別。
家庭背景強大,成績出衆,可又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在同學間很吃得開,但跟誰都不會走得太近;行事看似随性實則有着自己的原則。
矛盾卻閃耀的人。
他對茨木的關照,即使他本人并不承認,也足夠在茨木心底掀起波瀾。
下午上完體育課,茨木照例去器材室還器材,酒吞作為體委拿着器材統計表一項項核對。兩人誰也沒想到剛數完籃球的數量器材室的鐵門就被大力撞上,随之而來的是從外面落鎖的聲音。
酒吞反應快,一個箭步竄到門口開始拍門,“別鎖啊,還有人呢!”
茨木把最後一個籃球收進箱子後也走到了門邊,但聽到外面隐約遠去的笑鬧聲後,他便抓住了酒吞的手,“別拍了。”
酒吞不爽,抽回手甩了甩,恨恨道:“什麽毛病!”
茨木看着他運動過後外加生氣而發紅的面頰忍不住笑了一下。
酒吞瞪他,臉上分明挂着“這好笑嗎?”的表情。
茨木倒是不甚介意,轉身到一堆海綿墊上坐了下來,“坐會兒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也不會來人。”
他說得沒錯,器材室在操場上離教學樓最遠的位置,是一幢單獨的小房子,如果不是上體育課,平時幾乎沒人會經過這裏。
于是,酒吞也走過去在海綿墊的另一邊坐下。
一時無語。
茨木盯着自己的鞋尖看了會兒,扭過頭去看背對自己的酒吞,就看他手肘搭在岔開的兩條腿上,腦袋低得很低,大概是體育課上體力消耗太大,整個人的姿态都很疲倦的樣子。
“你喝水嗎?”茨木問完頓了頓,叫了他的名字,“酒吞?”
“啊?”酒吞稍稍偏過頭,表情有些茫然,嗓子裏只發出一點幹澀的氣聲。
茨木看見一滴汗珠從他額上滾落,把問句變成了陳述句,“我拿瓶水給你喝。”
“哦。”疲勞讓酒吞的思維跟不上趟,只是呆呆地看着茨木繞到放排球的架子邊蹲下身,從架子低下夠出來一個工具箱,再從工具箱裏拿出瓶礦泉水抛給他。
拿到水,酒吞一口氣灌下去小半瓶頓時舒坦了不少,望向茨木的眼裏也透出一絲愉悅來,“你怎麽知道那兒有水?”
茨木走回來坐下,又遞給他兩塊兒糖,“是我放的。”
酒吞覺得挺奇怪的,從他手裏拿了一塊兒糖剝開吃了,同時示意他把另一塊吃了,“怎麽會想到在器材室放這些?”
茨木低頭慢慢擺弄着糖紙,要笑不笑道:“經驗。”
“這算什麽經驗?”酒吞一陣發笑,可旋即便反應過來這不是茨木第一回經歷這種事兒了,不由尴尬起來,“啊……”
茨木笑笑,主動接過了話頭,“對不起,連累你了。”
酒吞捏着礦泉水瓶,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知該作何回應,只能生硬地扯開話題,“你不喝點水?”
“不用。”茨木把糖放進嘴裏,再開口聲音含混了些,“你也別喝太多。”
酒吞把在瓶蓋上的手頓住,眼裏透出不解。
茨木飛快地看他一眼就扭開了頭,臉上發燒,“想上廁所的話,會……不方便。”
酒吞一聽,樂了,放下礦泉水瓶逗他,“你臉紅什麽?”
茨木擡手在臉上搓了搓,故作鎮靜道:“太熱了吧。”
“呵。”酒吞輕笑一聲,不做深究,往後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海綿墊上喃喃道:“你這個人可真怪啊。”
身後的海綿墊随着酒吞的動作向下陷去,茨木的心也跟着陷下去,小心翼翼地深吸一口氣,他試探性地問道:“哪裏怪?”
“比如……假裝很好欺負,明明打得過卻不還手;還有故意考低分,試卷和草稿紙寫的比答題卡全乎;還有……”酒吞翻來覆去地想找個更舒服的姿勢躺着,語調拖得很長,聽起來懶懶的,“多了去了。”
茨木聽得心驚肉跳,他不明白酒吞怎麽會知道這些他自認為隐藏得很好的事實。僵硬地轉過頭,茨木的聲音都在細微地顫抖,“你在說什麽?”
酒吞也不答話,只半眯着眼睛與他對視着,嘴角始終勾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茨木最終在這場眼神的角鬥中擺陣下來,他垮下肩膀低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酒吞勾手示意他靠近點,“你過來,我告訴你。”
茨木猶豫着,轉過身單膝跪在海綿墊上,彎下腰慢慢靠近他。
“不過,”酒吞話鋒一轉,突然伸手抓住他的前襟發力,二人瞬間耳唇相貼,酒吞帶着溫熱的氣音緩慢而清晰地傳進茨木的耳朵裏,“作為交換,你得先告訴我,你這麽做的原因。”
04
茨木并不像傳言中的那樣家境貧寒,但他的家庭背景确實不好,或者說,他沒有家。
在他幼年時便去世的父親和在他初中時留下一筆錢後與他人遠走高飛的母親讓他過早的開始了獨自一人的生活。特殊的成長環境讓茨木自小便養成了獨立且堅毅的品格,所以面對被抛棄的事實時,除去傷心他也不是那麽手足無措——畢竟,一切都不是沒有前兆,他也不是沒有做過這般假設。
茨木栖身的居所不大,采光也不太好,但他每天都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把窗簾全部拉開,盡可能讓這間屋子看上去亮堂一些。正如他一直認真、井井有條地安排自己生活那般,他希望終有一日,灰暗的人生能夠迎來期盼已久的光彩。
“我不像你們,無論做什麽至少還有父母來兜底。我呢?”茨木看向酒吞,後者蹙眉聽着,臉上看不出更多的表情。茨木繼續道:“把欺負我的人揍得滿地找牙,被學校開除再在檔案裏被記上一筆,我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
茨木只是簡單的舉了個例子,現實生活遠比言辭要艱難得多,他要對自己做的每個決定、每件事情負責。因為不能不計後果,所以必須忍受各種遭遇。
“你可以……”酒吞斟酌了一下措辭,“當個好學生,成績好了老師對你關注得多,他們多少會收斂。”
“會嗎?”茨木反問,臉上帶着一點嘲諷,“指望老師來管?”
看慣了茨木逆來順受的樣子,酒吞很難相信他也會露出這種表情,不由得一愣,旋即哼笑道:“也是。”
“你們擁有太多我沒有的東西,我唯一能仰仗的,只有我的腦子和能力,這也是那些人搶不走的,可搶不走不代表不能毀掉。”
“什麽意思?”
“我高二轉學過來後的第一次月考成績在年級前十,第二次考試之前他們就問我是不是能提前拿到試卷,我說不能,他們就讓我幫他們作弊。就算是學習再好的學生,比如你,如果一而再再而三被抓住在考場舞弊會是什麽後果?”
酒吞緊抿着唇沒做聲,卻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再忍四十九天。”搭在膝上的手攥了攥拳,茨木緩緩呼了口氣,轉向酒吞,“該你回答我了。”
“哦。”酒吞一個打挺坐起來,勾過他的脖子,言簡意赅道:“許你跟後頭盯着我一看看兩年,就不許我注意你一下?”
“什麽?!”茨木一驚。
“還好喜歡上的不是個真廢物。”酒吞放開他,自說自話地又躺回海綿墊上。
廢物。
茨木心尖一顫——今天上午,酒吞将将才用這個詞,給了他一個無聲的輕視。
看着酒吞一手枕在腦後另一只手從褲兜裏摸出手機開始按撥號鍵盤,茨木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套路了。從震驚中回神,茨木迅速抓住他按鍵的手,整個人罩在酒吞上方俯視他,一字一頓認真道“我不是廢物。”
被徹底壓制的姿勢令酒吞有些惱火,但對上茨木灼灼的目光時,他心裏又沒什麽脾氣了,“我知道。”
“還有你剛剛……剛剛……”茨木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跟着松了松,“剛剛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任由茨木抓着自己的手腕,酒吞松開手機,慢慢将手向下抽,使二人的掌心相貼,然後,他的手指從茨木的指縫間穿過,十指相扣。
“我中意你的意思。你呢?”
茨木從不知道一個人的心情可以在一天之內經歷如此之大的起伏,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是在這樣一天聽到酒吞的告白,他更不知道他一直沉重灰暗的生活竟會迸發如此的驚喜。
思之如狂。
欣喜若狂。
酒吞望着茨木,已經得到了答案。
“現在,可以讓我打電話喊人來開門了……唔!”
05
我向往你。
你明光爍亮,我夢想成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