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懷疑
一聲爸，喊的于重恩老淚縱橫，他想響亮的應一聲‘哎’，可顫抖的嘴唇蠕動了半天，硬是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怕自己沒有及時回答惹兒子不高興，于重恩急忙用袖子擦掉臉上的眼淚，吸着鼻子緊張的盯着于哲的臉看，樣子可笑，更引人心酸。
“爸……”車外的于哲彎下身體，單膝跪在冷冰的地面上，頭微微前傾，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視線和車內的于重恩處于一個平衡點，眼睛裏很快也蕩起了淺淺的晶光，“對不起。”
簡簡單單三個字，卻讓于重恩的眼淚再一次蜂擁而出。
使勁搖了搖頭，于重恩哽咽着道：“小哲，別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你們，我……對不起……”聲音越說越小，他怎麽有臉面責怪兒子不認他？他哪裏有資格接受兒子的道歉？他根本不配當小哲的父親，他不配！
兩父子一個陷進自責裏無法自拔，一個跪在車外暗恨自己為什麽不早點解開心結，哀傷彌漫了整個空間，感動的司機大哥抽抽噎噎直接紅了鼻頭。
等收了車之後他要馬上去探望父親，拎兩瓶好酒，買兩個父親愛吃的下酒菜，爺倆一醉方休。
‘哇’驟然響起的哭泣聲，驚散了車內壓抑的氣氛，坐在後座的于甜甜仰着粉嫩嫩的小臉蛋，使勁兒嚎。
她才不管爺爺為什麽哭呢，反正看到爺爺掉眼淚，她就會很傷心很傷心。
小姑娘嗓音兒高，力氣用的也大，普一張開嘴，就将于重恩的低泣聲給死死的壓了下去，大家本來還挺為兩父子久別重逢的畫面而感動的，被于甜甜這麽一攪和，突然有點想笑。
連于重恩的表情都頓了頓，終于意識到身邊坐了好幾位圍觀者的于老爺子，瞬間窘紅了臉，跟着心尖子又揪了一下。
他家寶貝小孫女哭那麽大聲，會不會傷到嗓子？
趕緊扭身回頭，可撞進眼簾的一幕，卻讓于老爺子恨不能把于甜甜提過來猛拍一頓小屁股。
誰家熊孩子一邊哭還能一邊收禮物的？手上不停的接過蘇然塞進手裏的糖果，臉上的眼淚吧嗒吧嗒不斷往下流，她倒是兩頭不耽誤。
車外的于哲站起身，也顧不得腿上涼不涼，眼神略有些急切的移向後座，還沒等看清楚自家閨女變沒變樣，就被坐在閨女旁邊的少年驚的屏住了呼吸。
這是人？長長的流海，大大的眼鏡，蒼白的膚色，外加一身肥厚的深色綿服，乍一打眼，還以為是從哪個陰森森的地界裏跑出來的阿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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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打量把自己武裝到只露出一張嘴的少年，于哲警覺的眯起了眼睛。
當了十幾年的兵，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少年絕對有問題，至于問題是出在身份上，還是腦子上……得等到進一步接觸才能夠判定。
想着，于哲收斂起外放的情緒，眼神不動聲色的又在蘇槐山的身上溜了一圈，暗暗記下了蘇槐山的長相之後，才輕輕打開車門。
“甜……”
“不準你碰我。”躲開于哲伸過來的手，于甜甜挪動屁股坐在了蘇然的大腿上。
她讨厭他，每次他來爺爺都會不高興，剛剛他還把爺爺惹哭了，她才不要他抱，哼。
手臂僵直在空中，于哲盯着于甜甜氣哼哼的小臉，熟悉的五官讓他根本氣不起來，更何況孩子不認他并不是孩子的錯，是他，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
但是！
甜甜躲開他卻坐在了‘嫌疑人’的懷裏怎麽能行？瞧‘嫌疑人’眼神清明舉止正常，明顯有問題的不是腦子，那就肯定是身份不足為外人道了？
“壞人，帥哥哥是我的。”小孩子要比大人敏感的多，于哲隐晦的眼神，也許蘇然只是若有所覺，可于甜甜卻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
屁股挪，再挪，直到後背緊緊貼着蘇然的胸膛于甜甜才停止下來，小手一左一右抓住蘇然的手掌往自己肉肉的小腰上一圈，小丫頭趾高氣昂的斜瞄着于哲，明晃晃的告訴他，身後的少年歸她所有，他不準動。
剎那間，于哲臉色鐵青，這種‘閨女大了叛逆了有了男朋友就不要爹了的吐血即視感’是怎麽出現的？他家閨女才七歲，過了今年整七歲，求別鬧。
蘇然幹脆把臉埋在了于甜甜的頸窩裏，肩膀一抖一抖的笑個不停。
于重恩……別以為他不知道蘇然笑的是誰，他和于哲是親生父子兩，相像有錯嗎有錯嗎？！
推開車門走下車，見于哲還站在後門不舍得移開，曾經同樣與兒子相處不太融洽的于老爺子嘆了口氣，揚聲把小孫女叫了下來。
小丫頭扁着嘴巴慢騰騰湊到于重恩跟前，寧肯垂着腦袋看腳尖，也不願意理會眼巴巴望着他的于哲。
“甜甜乖，叫爸爸。”不忍心看到兒子和自己當年一樣心傷，于重恩蹲下身摸了摸于甜甜的發頂。
還是垂着腦袋不吭聲，于甜甜的脾氣随了于哲，特別認死理，倔的像頭牛。
“甜甜，你……”
“我不聽不聽不聽！”雙手捂着耳朵，于甜甜一扭身，跑到剛走下車的蘇然面前，用力抱住了他的大腿。
“怎麽了甜甜？”聲音輕柔，強忍着疼痛把小姑娘的手臂扯開，蘇然姿勢別扭的彎下腰，笑着捏了捏于甜甜的臉頰，“告訴帥哥哥，你為什麽不肯叫他爸爸？”
卡吧卡吧大大的眼睛，于甜甜回頭看了眼生氣的爺爺，小小聲道：“別人的爸爸會陪着小朋友玩，會帶小朋友去野餐，還會給小朋友買好多的玩具。”
“就因為這些？”雙手捧着于甜甜的下巴，讓小丫頭沒法躲開自己的追問，“在我的心裏，甜甜向來是個懂事聽話的好孩子，我不相信，你會因為他不陪你玩不給你買玩具就不喜歡他，把你心底的小秘密都告訴我好不好？我想聽真話。”
于甜甜眼圈泛紅，抽了兩下鼻子，猛的撲進蘇然的懷裏大聲哭述道：“小朋友們都說我沒有爸爸，說我是個壞孩子，是爸爸不要的壞孩子，他不喜歡我，我也不要喜歡他，唔唔……”
于甜甜的哭述像把刀，狠狠割在了于哲的心坎上，沖上前一把抱起閨女軟軟的身體，小心翼翼為她擦掉臉上的淚，“甜甜，爸爸愛你，最愛你，爸爸向你發誓，以後會陪着你玩，帶你去郊游，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玩具，還要送你去上學，讓所有的小朋友都看一看，你有一個多麽愛你的爸爸。”
“你愛我？你不讨厭我？”小手不自覺揪緊了于哲的衣服，于甜甜問的很急切。
“不讨厭，你是爸爸的寶貝，獨一無二的寶貝。”親一親于甜甜的額頭，于哲把閨女抱的更緊了一點。
于甜甜窩在于哲的懷裏，細細看了他好一會，‘叭叽’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吻，“我也愛爸爸。”
“好，好啊，這才是爺爺的乖孫女。”于甜甜肯認于哲，于重恩比于哲更高興，“走，我們回家。”真正過個團圓年。
一聽到爺爺說回家，于甜甜拱着小屁股就要從于哲的懷裏下來。
“甜甜要去哪兒？”才抱了一小會兒，于哲表示，沒抱夠。
“帥哥哥的腿上有傷，甜甜要扶着帥哥哥走路。”握拳，“這是甜甜答應爺爺的，不能半途而廢。”
腿—上—有—傷？
于哲緩緩轉身，眼神慢慢放在身後看不清楚面孔的少年身上，再一點點往下移，最終定格在了少年修長的雙腿，久久，不動。
B市商業區
“老姐，三哥是男生，你逛女裝區做什麽？”蕭安頭痛的揉着太陽穴，買禮物不應該是認定了目标買了就走的嗎？可老姐逛了兩個多小時，一次男士精品專賣店都沒進去過，她确定她是在給三哥挑禮物，而不是在給自己的衣櫥添磚加瓦？
“随便看看不行嗎？反正回去早了也沒意思，不過……”胳膊搭上蕭安的肩頭，蕭晨晨揚一揚眉稍，“你若是擔心韓祁的話，姐立刻放你自由。”
“我才沒有擔心誰，你少胡說。”打死不承認被戳中了心思，蕭安一把拍開蕭晨晨的手，“我是替三哥不值，還沒回家呢，就被你拿來當幌子用，你羞不羞？”
“我羞不羞是我的事，你擔不擔心是你的事，扯不到一塊去的小弟。”再次粘過去，怕又被拍開，蕭晨晨果斷用雙手圈住了蕭安的脖子，“來和姐姐說一說，你們私定終身沒有？昨天晚上大哥二哥揍韓祁，你心裏邊是什麽滋味？”
“蕭晨晨，請注意點形象。”掙了兩下沒掙開，蕭安惱了。
他們兩個雖說是雙胞胎，可性別不同，穿着打扮不同，站在一起完全看不出來是孿生姐弟，蕭晨晨對他又是抱又是摟的，難免被別人誤會，就是不被誤會，他也不願意和蕭大小姐當連體人。
“形象是神馬東東？”歪着頭賣萌，腳尖往地面上一蹬，我跳~
‘唔’脖子上的手臂勒的蕭安臉色發紅，等順出口氣，背上早已經多了個人。
“蕭晨晨！”這裏是商場，衆目睽睽之下往男人的身上跳，她也不怕走光？
“我親愛的弟弟，你要是敢把我扔下來，我就喊非禮你信不信？”到底是在一個娘胎裏待過，蕭安心裏的小九九瞞不過蕭晨晨，“乖噢，背五分鐘姐姐就放過你，不然……”
不然就回家告狀是吧？由小到大吃過無數次暗虧的蕭安，默默在心裏拿牙簽把名為蕭晨晨的小人戳了個稀巴爛，最終卻還是得忍氣吞聲的背着蕭晨晨往前走。
“你把臉挪開，別離我太近，熱。”
“我抱着你脖子呢，怎麽挪？”後仰？想就知道傻透了。
“那你抱松點OK？”
“NO，松了我怕掉下去。”
蕭安……欺人太甚！
“我不背了，你給我下來。”叔可忍，嬸忍不住，他要抗議。
“不下。”
“下來！”
“不下！”
蕭晨晨雙手死死圈着蕭安，他甩的越用力，蕭晨晨摟的就越緊，手臂纏着脖頸，大腿圈着蜂腰，兩人的臉還暧昧的貼在一處，活脫脫在秀恩愛。
“沈……念？”
正鬧的起勁，一道顫抖的，疑惑的，還雜夾了點小驚喜的聲音乍然響起于耳畔，兩兄妹神情一頓，齊齊擡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