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回生二回熟
宗主,什麽時候才看得到我啊?”
林蘇哼了聲,瞥都不瞥他一眼,道:“等你死的時候。”
藺晨:“……”真是個無情的人。
知道梅長蘇沒事之後,林蘇才終于把注意力分了一點點給衛峥被捕這件事。
“衛峥的事宗主沒有事先準備嗎?”林蘇問。
按道理,他已經把消息傳給梅長蘇,就算梅長蘇沒有全信,也該做些防備措施才對,怎麽到最後衛峥還是被抓了?
這是劇情的不可變性?還是梅長蘇在謀劃什麽?亦或是……
林蘇不自覺地露出沉思之色,藺晨眼神幾經閃爍,探究地看着林蘇,嘴角無意識地輕抿着。
楊郁琛一直低着頭,退居于後方,倒是沒多在意林蘇的神色。
蔡穩看了眼藺晨,然後才回答了林蘇的問題。
“夏江的動作太快,宗主沒來得及防備。”
“沒來得及?”林蘇重複道,覺得很不可思議,他的信明明就已經寄出去三天了。
難道……
林蘇瞳孔緊縮,突然想到什麽,抓着蔡穩的手腕就問,“你的信鴿回來了沒有?”
蔡穩輕輕皺着眉,道:“我的信鴿失聯了。”
“失聯?”林蘇覺得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滑稽,他想也不像脫口而出:“莫非你的白鴿就叫馬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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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蔡穩道,一本正經的,“我的白鴿叫大白。”
林蘇:“……”
“送信的白鴿失聯,一般情況下是什麽原因?”林蘇問。
蔡穩自己對這件事也有疑慮,之前思考過一陣,他道:“有可能是天氣原因,也有可能是中途被人攔截,”想想,又自行補充道:“這幾天大雪紛飛,我想,是因為天氣原因大白先找地方避雪去了吧。”
但林蘇顯然想的跟蔡穩不一樣。
因為他早就有預感這封信的送出會受到阻撓,看來這場雪,真是下得及時,連續四天的大雪,就是為了阻止他擾亂劇情嗎?
難道……劇情真的不可更改?
林蘇猛地松開蔡穩,不斷地後退着,腳步有些踉跄。
楊郁琛眼疾手快地扶住林蘇的肩膀,藺晨死死地盯着林蘇,不容他退縮地逼問道:“你在信裏寫了什麽?”
林蘇張了張嘴,徒勞地嘆了口氣。
“是關于夏江謀劃誘捕衛峥、分裂宗主與靖王,進而除去靖王的消息。”
林蘇話說出口,藺晨等三人皆是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藺晨,不過他的反應有些激烈,他拽住林蘇的手,死死捏着,同時死死盯着林蘇的眼睛,“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這個消息?董玉意那裏嗎?”
“我……”林蘇舔舔嘴唇,保留着清醒,道:“我是伏羲門徒的後代子孫,這件事是我算出來的。”
藺晨還是拽着林蘇,面沉如水,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林蘇由他看着,卻突然臉色劇變。
信鴿根本就沒有走到金陵,梅長蘇根本就沒有收到他的信,或許根本不是信鴿跑去躲雪了,或許他寄出去的信被人截了。
董玉意。
林蘇瞬間咬緊了牙關。
“竟然是他。”
林蘇略微有些豔麗的臉龐染上暴虐的氣息,不知哪裏來的力氣,他竟掙脫了藺晨的桎梏。
藺晨:我只是被他吓到了,真的,不是林蘇掙脫了我,而是我卸了力道。
林蘇突然氣勢大漲,餘下三人都有點措手不及,也不知曉林蘇突然發什麽瘋,更加來不及制止,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林蘇越過他們,推開門。
看樣子,是想出去。
可在他出去之前,從外面進來一人。
一個他們挺熟悉的人——董玉意。也是林蘇的表哥。
林蘇看見董玉意進來瞬間發難,想要上前鉗住董玉意的脖子,卻被突然出現的小七攔住。
小七護着董玉意,戒備地看着林蘇,“休想傷害我老板!”
林蘇微偏着頭,眼角高高提起,眼中像是風暴中心,洶湧澎湃,險象環生。
“讓開!”
這聲音太過暴虐,就連小七都禁不住恍惚了一下,但他還是堅守在董玉意前面。
藺晨幾人也有些意外,倒是董玉意,自從出現以來,沒說過一句話,攏着衣袖,微低着頭,站在門口,卻一動不動。
“讓開。”
董玉意終于說話,卻是讓小七讓開,小七自然不願,“老板,林蘇他……”
董玉意直接打斷小七的話,他擡起頭,嘴角挂着溫潤的笑意,道:“我無礙。”
小七又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聽從董玉意的吩咐退下,只是依然站在董玉意旁邊,警惕地盯着林蘇。
沒了小七橫隔在他們中間,林蘇終于得見董玉意此時的表情。
他在笑?他還在笑?林蘇出奇地憤怒了。
但在林蘇發難之前,董玉意已經搶先開口,“我知道你要見我,所以我來找你了。”
說完,朝林蘇安撫一笑,又轉頭對藺晨幾人說:“我和林蘇有話要說,幾位先回避吧!”
……
藺晨幾人回避,小七帶着他們去了客房,離林蘇的房間很近。
安頓好之後,小七便要離開,卻被藺晨叫住。
“你老板和林蘇之間可是有什麽矛盾?”藺晨問。
小七皺眉,話說這麽明目張膽地問別人家的隐私很不禮貌吧?小七再度瞄了一眼藺晨,心中暗道:果然是跟林蘇一樣的妖豔賤貨。
對藺晨觀感不好,說話便沒那麽的客氣,小七面無表情道:“只是誤會而已。”
藺晨眼珠子一轉,還是糾結在這個話題上,“可我看林蘇的樣子,像是要把董玉意生吞活剝了啊!”
小七表情不變,繼續答道:“嗯,誤會比較大。”
藺晨:“……”真是好單純不做作啊!
藺晨敗,小七勝。
此時蔡穩慢悠悠上陣,他像是還在思考之中,話說得極慢,但卻很有條理。
“大白的失聯,是不是與董玉意有關?”
小七詫異地挑了下眉。
蔡穩看見小七的表情,便确定了他的猜測是對的,于是他繼續道:“林蘇送出的消息,也是被董玉意攔截了,對吧?”
“可董玉意不是林蘇的表哥嗎?為什麽他要阻撓林蘇?還是說,董玉意真的是謝玉?”
蔡穩之前便是做情報工作的,他對秘密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敏感,董玉意是謝玉的消息,沒人告訴過他,但他從董玉意與宇文暄的交談之中,也隐約能猜到一星半點。
當然,他的猜測還沒有達到怪力亂神的階段,他只是猜測,董玉意易容成謝玉的樣子而已。
蔡穩的話出口,小七當即就變了臉色,後退一步,展開防禦姿勢,戒備地看着蔡穩三人。
楊郁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小七準備戰鬥,他也暗自準備運功。
藺晨是知道這件事的,雖然也是剛知道不久。
可以說,他會跟林蘇走得這麽近,其中不一定就沒有梅長蘇的要求——董玉意是個變數,必須看好。
以一敵三,小七的手心捏出了一把汗。
“你說的都沒錯。”小七正面承認道。
……
那邊氣焰嚣張,劍拔弩張。
這邊情況也不算樂觀。
林蘇坐在圓桌旁邊的凳子上,背對着門,也背對着董玉意。
看上去,像是在鬧別扭。
還真是傲嬌,董玉意在心中道,現實中,他卻是嘆了口氣。
小七出去的時候在他的示意下關上了門,他現在靠着門站着,背貼着門,攏在寬大袖口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有些顫抖。
說實話,他也挺害怕林蘇突然發瘋的。
片刻的安靜之後,董玉意腳步輕動,緩緩上前。
“不是跟你說過不能拿背對着人嗎?很容易遭到暗算的。”
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快明亮,帶着一股能夠安撫人心的力量,響在耳畔,林蘇竟分不清了,這個董玉意跟要害梅長蘇的董玉意是同一個人嗎?
“哼!你說這話,莫不是在隐喻什麽?”林蘇冷聲道:“董玉意,背後小人最是可恥,我記得這話還是你說的。”
林蘇終于轉過身,仰頭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董玉意,眸色很深,醞釀着強大的風暴。
董玉意卻像是沒看出林蘇對他那不加掩飾的敵意,伸手拍拍林蘇的肩膀,搬了張椅子在林蘇對面坐下,兩人的膝蓋碰到一起,有點暧昧。
林蘇眼神微閃,不動聲色的将凳子往後移了移。
董玉意将他的動作看在眼裏,不由得笑了,他道:“這還沒嫁過去呢,就已經學會守身如玉了嗎?”
這話直接觸碰到林蘇的逆鱗,他險些忍不住站起來,好歹忍住了,他捏着拳頭,目光灼灼地盯着董玉意。
“你什麽意思?”
董玉意卻是但笑不語。
林蘇眼神一閃,暫且越過這個話題。
“你為什麽要阻止我把消息發給梅長蘇?”林蘇問。
“你為什麽要把消息傳給梅長蘇?”董玉意反問。
林蘇一怔,低下頭,聲音卻異常的堅定,他道:“我喜歡他,不想他受到傷害。”
聽到林蘇的答案,董玉意半點驚訝都沒有,然後他回答了林蘇的問題。
“我阻止你,是因為我跟梅長蘇是對立面。”
林蘇猛地擡頭,看進董玉意眼睛裏,厲聲道:“可你已經不是謝玉了!”
“是啊。”董玉意還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林蘇卻愈發看不明白他了。
“林蘇,還記得老爺子說過的話嗎?他說,我們這輩人,只有你跟我最像。”董玉意突然沒頭沒尾地變了個話題。
林蘇遂不及防,只能睜大着眼睛看董玉意嘴唇開開合合。
“瞎婆婆給我們寫的判詞也是一樣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意圖撥弄天軌,落子無悔。”
“……你到底想說什麽?別賣弄關子。”
“你既已對梅長蘇生情,想要為他修改命運軌跡,我便不能再容你了。”
董玉意突然伸手摸上林蘇的臉龐,溫熱的指尖,指甲銳利得,像是能在林蘇的臉上劃下一道開口。
然而,他的聲音是那麽的溫柔,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慈愛。
“接下來的事,都交給我,我承諾,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梅長蘇。”
話說到這個地步,林蘇也明白董玉意想要幹什麽了,他抓住董玉意的手,聲音有些顫抖,緊皺着眉的樣子,像是遇到了極大的困擾。
董玉意安撫意味地輕撫他的後背,道:“你放心,我已經謀劃許久,對此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你早知我對梅長蘇……”
董玉意笑了,風流恣意,他道:“你的脾性我還不了解?”
見林蘇還有疑惑,董玉意捏了捏林蘇的鼻梁,像是個在欺負弟弟的哥哥,調侃道:“小悶騷,你不就喜歡梅長蘇那種腹黑中帶點悶騷,悶騷中帶點賴皮的人嗎?”
林蘇:“……”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更新。
歡迎評論,歡迎收藏!
十二點還有一更,不見不散。
☆、42回歸
跟董玉意談過之後,林蘇瞬間就滿血複活了。
既然董玉意承諾了不會傷害梅長蘇,還答應要還他一個活蹦亂跳的梅長蘇,那林蘇還能怎麽着?自然是對董玉意言聽計從啦。
因為藺晨三人對董玉意态度不好,林蘇還專門給他們幾個牽線,好好解釋了一番,基本上能說的都說出去了。
對此——
董玉意:做一個好人真難。
小七:一群妖豔賤貨。
藺晨:雷聲大雨點小,我就知道林蘇堅持不了多久。
但不管怎麽樣,日子還是照樣過。
唯一不同的,就是林蘇現在張嘴閉嘴都是梅長蘇,“什麽時候回金陵啊”“我愛江左盟我愛梅長蘇”這些話更是時常挂在嘴邊。
藺晨幾人都有些吃不消——這他媽的還沒在一起呢就開始秀恩愛,那以後……
對于林蘇現在三天兩頭問他一遍“什麽時候才能回金陵”這件事情,董玉意剛開始是拒絕的,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偶爾還能反過來調戲一把。
但從頭到尾,董玉意的回答都是——“時候未到。”
而金陵那邊,最近也挺鬧騰的。
十三先生城門口劫囚的計劃失敗了,此役之後,江左盟損失慘重,衛峥也被關入了懸鏡司的地牢,随後,藥王谷的谷主來到金陵,而靖王,也從赈災之處回到金陵。
當然,最重要的是,梅長蘇醒了。
林蘇收到消息的時候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然而看到下一句,頓時臉黑如鍋底。
梅長蘇和蕭景琰那場雪中悲情大戲終于上演了。
“我很生氣。”
董玉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林蘇就拿着死魚眼看他,一臉的死相。
董玉意連忙捂住嘴,拱手讨饒。
林蘇狠狠撇了下嘴,撕了張紙,拿起毛筆就在紙上寫:“好好說話不肯聽,非得逼你沖他發火,才肯消停,此乃真賤也!”
董玉意看得清楚,就是看清楚了,才覺得眼睛有點疼。
“你當着梅長蘇的面罵蕭景琰?”
林蘇卻不在意,看上去還挺滿意,随意地應付董玉意,道:“沒事兒,我們宗主可寵着我了。”
董玉意:“……”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
這張紙,最終是跟着蔡穩的報告書信一起送到了金陵蘇宅。
那時候梅長蘇正忙着設計從夏江手裏救下衛峥,忙得焦頭爛額的,黎綱收到蔡穩的報告信,本想着先放着,不去打擾梅長蘇,沒想到裏面竟然還夾帶了一張林蘇的親筆信。
雖然只有二十幾個字,用的還是一張小紙條,寫得密密麻麻的,字還不好不看,但畢竟是林蘇的親筆信。
黎綱只能把這信火速送到梅長蘇手裏。
梅長蘇見黎綱過來有些詫異,示意他将信件放下。
黎綱卻不幹,固執地把信件塞到梅長蘇手裏,然後才後退一步,迎着梅長蘇疑惑的眼神道:“這是蔡穩從南楚送來的信。”
梅長蘇點點頭,“我知道。”說着,就要把信放下。
黎綱:“……”
為什麽他要為宗主和林蘇的感情操心啊!
因為他是江左盟的頂梁柱啊!
“裏面夾帶着林蘇寫的信,”頓了頓,還是補上一句,“是寫給你的。”
梅長蘇挑了下眉,看了眼手中的信,又看了眼黎綱。
黎綱肯定地點點頭。
梅長蘇瞬間喜上眉梢,歡歡喜喜地把信拆了,從幾張大紙裏面拿出一小塊紙條。
——好好說話不肯聽,非得逼你沖他發火,才肯消停,此乃真賤也!
這是在說景琰?真是……
黎綱看着自家宗主那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再想想之前看到的那張紙條的內容,黎綱瞬間淩亂了。
黎綱: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低。
不過,不容否認的是,聽見林蘇這麽埋汰靖王,他也挺開心的——誰讓靖王那麽折騰宗主?!該罵!哼哼。
不久之後,林蘇就收到了梅長蘇的回信。
也是一張小紙條,上面很簡潔,只有六個點。
林蘇:“……”
董玉意瞬間笑得只能趴在桌上,肩膀還在一聳一聳的,就像是在癫痫中的小豬,說話的聲線也是波浪狀的,好不好聽不知道,反正林蘇聽着覺得想打人。
“梅長蘇有前途啊!這回答夠簡單粗暴,我喜歡。”
說着,董玉意揩了揩眼角,抹去那笑出來的眼淚。
林蘇木着臉看着董玉意,哼了聲,道:“你再喜歡,梅長蘇都是我的。”
董玉意:“……”這詭異的獨占欲是什麽鬼?!
這就是林蘇和梅長蘇互通書信、飛鴿傳書的開端,之後,蔡穩送出去的消息就都是林蘇的親筆信了,而黎綱也被勒令收到信之後不許偷看并且要馬上送到梅長蘇手上。
很快就過年了。
年底的時候,太子終于被廢,封為獻王,遷居獻州,靖王因為赈災有功,再加上梁皇有意為之,又加王珠兩顆,年底的祭禮也是雙親王陪祭之禮。
七珠親王,靖王蕭景琰,離那個至尊之位又進了一步。
将近年關,在外奔波了許久查探消息的夏冬也終于回京,還去見了衛峥一面。
而經過一番謀劃,梅長蘇拯救衛峥的行動也慢慢揭開帷幕。
先是策反夏冬,後又請言闕和言豫津幫忙,大年初五那天,金陵很熱鬧。
衛峥順利救出來了,不過,梅長蘇也被夏江帶走了。
林蘇徹底急了。
這次收到的信是黎綱代寫的,黎綱沒有任何隐瞞地将他們現在的形勢寫出來,林蘇看着字字誅心。
“表哥,不能再等了。”
董玉意還是那句話,“時候未到。”
林蘇急得都快哭了,可憐兮兮地扒拉着董玉意的衣袖,“表哥,梅長蘇都被夏江帶走了,懸鏡司地牢那麽陰森的地方,梅長蘇受不住的。”
董玉意任他拉着,還伸手安慰地摸摸林蘇的鬓角,卻又道:“沒事的,我們再等幾天。”
林蘇瞬間板下了臉。
“你這樣,要我如何相信你沒有害梅長蘇的心思!”
董玉意看着林蘇,只能在心裏說——真是好好的兄友弟恭說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
瞎婆婆的判詞果然很準,“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其實他們這類人,最不适合動真感情,可偏偏……
想到宇文暄,董玉意也就能體會林蘇的感受了。
只是,他已經提前布好局,現在時候未到,那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林蘇回去的。
“從南楚郢都到大梁金陵,最快兩天就能到達。”
林蘇不得不提醒董玉意,“我不會騎馬。”
董玉意:“……”
林蘇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服軟,梗着脖子強撐道:“我是天-朝人,我們不興騎馬。”
董玉意揉着眼角,覺得很累。
其實,他們老家是有馬場的,只是林蘇不想學,诶,也不是,林蘇也學了兩天,但也只是兩天。
“明天出發,”董玉意面容扭曲地看了林蘇一眼,忍不住閉上眼睛,妥協道:“坐馬車。”
林蘇這才放心。
但很快,又開始擔心坐馬車會不會太慢了。
“坐馬車必定沒有騎馬快,算下來,等你回到金陵,大概也正好是梅長蘇從懸鏡司出來的時候。”
“我懷念那個有各種車的時代。”林蘇惆悵地道。
董玉意剛剛那話,林蘇剛開始還沒有多想,可一琢磨,就覺得不對勁了。
當即便眯着眼睛去看董玉意,“你怎麽算得這麽清楚?”
“什麽?”董玉意還是老神在在的。
林蘇越發覺得其中另有蹊跷,便逼近董玉意,手按在董玉意肩上,沉聲道:“你為何就那麽肯定,我到金陵的時候,就正好是梅長蘇從懸鏡司出來的時候?”
董玉意緩緩笑開,把林蘇按在他肩上的手拿下來,然後突然沒頭沒尾地說道:“林蘇,你還記得安和嗎?”
林蘇面有懵懂之色,目露茫然之意,但還是順着董玉意的話說,“安和?安學長嗎?”
他讀大學的時候,曾多次受到這位安和學長的照顧,安和性子很軟,溫和羞澀,極為照顧人。
“怎麽說起他來了?”
董玉意拍着林蘇的手背,眯着眼睛笑道:“他也過來了,來的,還比我早。”
林蘇瞬間瞪大了眼睛,急問:“是誰?”
董玉意張嘴,說了兩個字。
林蘇瞬間如墜冰窖。
……
“你要回金陵?”
蕭景睿對這個消息表達了十分的驚訝。
林蘇只能再次點頭,“嗯,明天就出發。”
蕭景睿瞠目結舌,偏頭看門外紛紛大雪,不由得擔心道:“可是近日天氣如此糟糕,路況必定不好,不如暫歇幾日,等天氣緩和再出發?”
林蘇搖搖頭。
“不了,金陵有急事,我得馬上回去。”
看林蘇如此堅持,蕭景睿也不再多說,只是面上的擔憂之色不退,然後又染上幾分即将別離的哀愁。
“那你路上小心點,到那邊,記得給我寫信報平安。”
林蘇突然定定地看着蕭景睿瞧。
蕭景睿臉上的笑有些僵住,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麽了嗎?”
“沒事。”林蘇搖搖頭。
他只是突然覺得,蕭景睿這幅臨刑前千叮咛萬囑咐的樣子有點像慈母對游子的臨行囑托而已。
“你在這邊也要好好的,楊郁琛和蔡穩都會留在這邊,有什麽事情,你可以去找他們。”
“林蘇你放心,我在這邊很好。”
“嗯。”
林蘇歪着腦袋笑看着蕭景睿,片刻之後,突然伸手猛拍蕭景睿的肩膀。
蕭景睿馬上配合他,縮着肩膀,一邊笑着一邊讨饒。
“景睿,等你回金陵,我們再一起喝酒。”
蕭景睿停下來,看着他,良久,緩緩笑開,“好。”
這次回金陵,蕭景睿本來也想一起的,只是現在剛剛過年,很快就是元宵了,他這個時候走……總歸是不合适的,便只能對着林蘇揮手告別了。
而宇文暄,身為南楚的王爺,他自然也不能跟着。
所以,這一次回金陵的人,就只有林蘇、董玉意、還有小七。
城門外,宇文暄跟董玉意在上演一出“長亭送別”的大戲。
宇文暄拽着董玉意的衣袖,那可憐的小模樣,活像是要哭出來似的,董玉意簡直無語至極。
看這情景,誰能想到在床上的時候宇文暄能夠死命折騰他到那種地步?
唉!
“成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董玉意道。
宇文暄眼眶微紅地看着他,嗫嚅着開口:“誰知道你會不會又想丢下我自己去浪。”
董玉意:“……”和着他在人家心目中的形象是這樣的?
“我不丢下你。”董玉意咬着牙承諾道。
宇文暄卻還是不肯松手,硬逼着他進一步承諾,“你什麽時候能回來?”
董玉意:“……”
耐心耐心,這是自家男人,要有耐心,董玉意深吸一口氣,溫聲道:“最多半年。”
“那兩個月之後我去看你?”宇文暄問。
董玉意狠狠按壓着拼命往上挑的眼角,溫聲道:“可以,到時候去蘇宅找我就行。”
宇文暄這才肯松開董玉意的袖子,又吧唧一下親到董玉意的嘴角,然後這才把人放行。
林蘇看看那個邊往這邊走邊拼命擦着嘴唇的董某人,又看看城門下一雙淚眼婆娑望着媳婦兒漸行漸遠的某王爺,咬了咬下嘴唇,對旁邊的小七說:“我也好想在我們宗主臉上啃一下啊!”
小七根本不可能理他。
林蘇也不在意,繼續憂傷地說:“可惜還沒追到手不能耍流氓。”
小七:“……”
……妖豔賤貨。
金陵。
雖然梅長蘇被夏江帶走了,但他們的計劃還在進行着。
紀王将那日的所見所聞盡數告知于梁皇蕭選,果不其然,梁皇就開始懷疑懸鏡司了。之後,夏冬的證詞,更是讓他對夏江和懸鏡司大失所望。
此事未結,私炮坊舊案隐情被掀開,大理寺卿朱樾獲罪,同時,這把火也順利燒到了譽王身上。
而此時,林蘇也已經在回金陵的路上了。
真的就如董玉意預料的那般,林蘇三人到達金陵的時候,正好是梅長蘇從懸鏡司出來的時候。
董玉意熟門熟路地帶着林蘇和小七抄小路往懸鏡司趕去。
林蘇從馬車上下來,正好看見蒙摯帶着禁軍去查封懸鏡司,甄平和飛流扶着梅長蘇從懸鏡司出來的場面。
梅長蘇似乎站不太穩,面容有些憔悴,但好歹雙目有神。
“看樣子,藥效已經起了。”
董玉意緊随林蘇下了馬車,由小七虛扶着,林蘇看了他一眼,眼神閃了閃,沒說話。
“過去吧。”
林蘇輕聲道,率先走過去。
夏江被上了鐐铐,跪在邊上,蒙摯和梅長蘇到他那邊去,不知說了什麽,蒙摯突然發難,伸手将夏江拽起來,看樣子,像是在質問。
林蘇一怔,他倒是知道他們是在說什麽。
烏金丸,夏江給梅長蘇喂了烏金丸,烏金丸毒性強烈,中毒者,只剩七日可活。
“不去阻止嗎?那個姿勢,還蠻疼的哦!”
林蘇眼神一閃,深深看了董玉意一眼,疾步上前。
“蒙大統領為何發這麽大的脾氣啊?”林蘇走過去,笑着開口。
林蘇回來的消息沒有事先發出,這會兒在這裏看見林蘇,蒙摯和甄平都有些詫異,倒是梅長蘇,從頭到尾都沒有看林蘇一眼。
夏江看見林蘇的時候反應有些大,一雙眼睛瞪得老大,似乎看見了什麽不該看見的東西,然後他又轉而看向不遠處——在那裏,站着一前一後兩個公子哥。
蒙摯随着夏江的視線看過去,卻發現是不認識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
這時,梅長蘇慢慢擡起頭,拜托甄平的攙扶,站穩了,誰也不看,就只看着林蘇。
淡淡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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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和是誰猜到了嗎?嘿嘿。
☆、43病況
蘇宅。
黎綱早就在門口候着了,梅長蘇一進門,就被黎綱和甄平扶着進屋躺着。
林蘇算是徹底被忽視了。
但他還不能說啥。
林蘇:“說好的燈光呢,說好的撒花呢,說好的熱烈歡迎呢?”
“哼!”
林蘇回頭,年已半百的老頭背着藥箱,捋着胡子,站在廊下看他,目光有些發沉。
“晏大夫。”林蘇眼觀鼻鼻觀心老老實實行禮,他有些懼怕晏大夫,這點,倒是跟梅長蘇一樣。
晏大夫“嗯”了一聲,然後上上下下掃視了林蘇好好幾回,面無表情點評道:“瘦了。”
林蘇撓着頭傻笑,“南楚的夥食吃不慣。”
“那就別總往外跑!”晏大夫沉聲道。
林蘇趕緊點頭附和,“是是是,以後就老老實實待在江左盟,哪也不去。”
晏大夫哼笑,嚴肅的表情松垮下來,見林蘇那身體前傾,時刻想着往前沖的架勢,不由得又板起了臉。
“怎麽?嫌我煩了?跟我一個老人家說話還心不在焉的?”
林蘇頓時欲哭無淚:“我哪敢啊?”
“哼!”
晏大夫又是挑眉又是抖胡子的,可把林蘇這小家貓吓得不輕。
“晏、晏、晏大夫,”林蘇哆哆嗦嗦開口,“宗主最近、那個身、身體怎麽樣?”
晏大夫捋着胡子,慢悠悠道:“還成。”
林蘇總算放心了。
雖然梅長蘇和黎綱傳到南楚的信件上都說梅長蘇最近身體不錯,但跟親耳聽到權威專家的承諾還是不一樣,反正,林蘇這回,是徹底松了口氣。
“不過這次在懸鏡司……”晏大夫說着,神情有些猶豫。
林蘇的心一下子又高懸起來。
晏大夫迎着林蘇心驚膽戰的小眼神,頓了很久,才慢吞吞地道:“具體情況還得看看才能知道。”
林蘇差點當場吐血身亡。
林蘇把湧到喉嚨處的血生生咽回去,然後催促道:“那晏大夫你趕緊去看吧!”
“正有此意。”
說着,晏大夫轉身往梅長蘇房間走去,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過頭,疑惑地看着林蘇,問:“你不跟着?”
林蘇抿着嘴角搖頭:“我等會兒再過去。”
而現在,他還有其他的事。
董玉意和小七還在後面呢。
“難為你還記得我們倆。”董玉意被小七攙扶着進來,笑着打趣道。
林蘇卻完全沒有說笑的心情,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董玉意,冷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董玉意笑意盈盈地回視林蘇。
片刻後,董玉意偏頭,附在小七耳邊小聲說了什麽,然後小七朝他拱手離開。
林蘇看着這一幕,眸色愈發暗沉。
小七走後,董玉意再次看向林蘇,見林蘇那臉色,有些詫異地眨眨眼,道:“放心,小七不是去做壞事的。”
林蘇扯了下嘴角,有些嘲諷的意味。
董玉意委屈地眨眨眼,“這麽不相信你表哥真的好嗎?”
林蘇面無表情地“呵呵”笑。
董玉意:“……”媽蛋瞬間就尴尬了!
“咳咳,不去看看你家宗主?”
林蘇條件反射地就要轉身,轉了一半又轉了回來,皺眉看着董玉意,眼神發狠,語氣低沉,滿滿的都是警告的意味。
“你最好別做多餘的事。”
董玉意眨眨眼,像是聽不懂林蘇的警告似的,笑道:“我從不做多餘的事。”
林蘇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哼了聲,這次是真的轉身了。
看着林蘇那走着走着突然跑起來的身影,董玉意低低地笑了,“真是個小笨蛋。”
說着,追尋着林蘇離開的方向,董玉意也不緊不慢地跟上去。
“唉,真是的,從沒見過像我這麽為表弟的婚事擔心的表哥……不過我這個表弟似乎還有些不領情啊真是的……”
屋內。
梅長蘇卸了發冠,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厚重的棉被蓋在身上,又蓋了一層大襖,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個腦袋。
林蘇看着,眼睛瞬間就亮了,噌噌噌跑到床邊,龇着牙沖梅長蘇傻樂。
被林蘇擠到旁邊的飛流:“……”那是我的位置!
同樣被林蘇擠開的晏大夫:“……”我連脈象都還沒摸清呢!
林蘇什麽也沒說,看着梅長蘇,笑得跟個傻逼似的,而梅長蘇在林蘇這麽灼熱的目光下,竟也沒有任何不良反應,十分淡定地把被子往上拉了點,并且閉上眼睛假寐。
甄平:“……”
黎綱:“……”
甄平:“咳咳——林蘇,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