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岑非最後醉的意識不清, 敖麓弋把他帶回了他自己家,指紋解鎖也不用鑰匙。把人放到卧室床上的時候,他還幹嘔了兩聲, 于是敖麓弋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岑非淹死在自己的嘔吐物裏, 還為他施了一個小法術。

岑非睡的舒舒服服的, 敖麓弋将被子往他身上一蓋,轉頭關燈關門回了自己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 敖麓弋心事重重的,比白日裏更加沉重,躺在床上,睜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一夜無眠。

暮色漸退時, 他才勉強閉上眼想強迫自己睡一會兒, 朦朦胧胧的也睡不安穩, 過了不知道多少時間, 他就被門外傳來的砰砰砸門聲驚醒了。

岑非在門外着急忙慌的拍着門:“路易!!!快開門!!”

敖麓弋聽見嗚嗚的哭聲,立刻就起床快步走出卧室,門一打開, 他就看見岑非滿臉眼淚的樣子。

“尤溪出車禍了……他出事了——”

岑非看起來像是剛剛接到這個消息,他穿着睡衣光着腳, 頭發還在往下滴着水, 抓着手機的手抖得厲害。

他被這個可怕的消息吓得六神無主, 直接沖過來了。

“你別慌!他在哪個醫院?”

敖麓弋皺起眉來,也大為吃驚。

昨晚還站在眼前的大活人,一下子變得生死未蔔, 看着岑非滿臉驚懼的眼淚,敖麓弋冷靜下來:“現在你回去穿衣服,我們馬上去醫院。”

他的鎮定也感染到了岑非, 他也意識到自己現在更要穩得住,抽噎了兩下,用力點點頭,轉身跌跌撞撞的往家裏跑。

五分鐘之後他們就坐着電梯下了車庫。

敖麓弋恐怕他根本開不了車,直接搶過他手中的車鑰匙:“我來開。”

醫院距離他們的小區也就二十分鐘,敖麓弋硬生生縮短了十分鐘,一路飙車,闖了五個紅燈,吓得岑非都懵了,反倒來勸他:“你開車慢點!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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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心吊膽的捏着安全帶,岑非整個人都縮在了座位裏,現在他對車禍這個詞十分敏感,現在一看敖麓弋開車的架勢,更是要崩潰了。

結果敖麓弋還有餘力安慰他:“別擔心,我開車不可能出事的。”

車停下車,岑非有點腿軟,敖麓弋拎着他胳膊,兩人一路趕到了手術室外。

看到門口‘手術中’三個大字,岑非頓時眼淚又出來了,哭的慘兮兮的,拉着護士問:“我男朋友怎麽樣了?!他有沒有事?”

護士的眉毛高高的揚起來然後又放下了,她瞄了兩眼後面冷靜的敖麓弋和面前這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竭力安撫:“別擔心,沒事,只是手臂骨折,已經算很幸運了。”

敖麓弋心裏有數了,松了一口氣,上來拉住岑非:“好了好了,手臂骨折而已,人沒事就好。”

護士說:“可不是嗎,你們沒看見車禍現場啊,病人開的車跟一輛小皮卡撞了,整個車頭都癟了,就駕駛座還有個小空間,真是命大啊。”

她往兩人身後一看,連忙提醒道:“诶,警察來了,你們趕緊去處理一下吧。”

兩個穿着警服的男警察走過來:“你好,請問是傷者張尤溪的家屬嗎?”

敖麓弋站出來:“我們是張尤溪的朋友。”

岑非吸吸鼻子:“我是張尤溪老板。”

兩個警察同志驚訝的看他一眼,誰家老板會在員工出事的時候哭成這樣,他們還以為岑非是傷者的家屬呢。

“哦,是這樣的,小皮卡的肇事司機已經被拘留了,現在需要你們出來處理一下,到我們所裏去填個事故報告。”

岑非看了一眼手術室,人還沒出來呢,敖麓弋立刻說:“我跟你們去吧。”

他看着岑非:“你留下來照顧他?”

岑非連忙點頭:“行。”他擦了一把眼淚水:“謝謝你。”

敖麓弋拍拍他的肩膀:“說這個。”

來到派出所,敖麓弋跟随警察例行公事之後,提出了一個要求:“同志,我能不能看看現場監控?”

警察點點頭答應了:“行啊。”

派出所早就調取了車禍現場的監控錄像,那個操作電腦的年輕警察已經看過了,他一臉為難微妙的看着敖麓弋:“隊長,這監控好像有點問題……”

“怎麽了?”

“就是,畫面上的,我也說不清楚。”

他點擊畫面上的播放:“你們自己看吧。”

電腦屏幕左上方一行白色的時間日期:xxxx年x月15號/4:12:40

車禍時間就是今天淩晨,張秘書剛剛從公司裏出來,準備開車回家,在一個十字路口遇到紅燈,他緩緩的停下了車。

黑白畫面裏,張秘書的車正對着監控探頭,等紅燈的幾十秒裏,他将手放在方向盤上,看着十分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他開了右轉彎燈,綠燈一亮起,轎車起步,一輛紅色的小皮卡忽然闖入畫面中,這輛車是從張秘書左邊來的,車速目測有一百五十碼,看上去完全失控了,前輪瘋狂擺動搖晃着。

小皮卡開得很快,幾乎是很快就竄到了張秘書側方。

這車出現得太突然了,在皮卡遮擋住張秘書的迪奧轎車之前,還很明顯能看見張秘書緊急往右邊避讓了一下,還踩了一腳剎車。

按照現在的看來,兩輛車雖然靠得很近,但是中間起碼還隔了半米的距離,不至于撞上。

然而就在這時,年輕警察緊張地指了一下皮卡司機的駕駛座:“你們看……”

一個碩大的人形物體突然出現在司機車窗外,肢體頭顱輪廓都很清晰,幹瘦佝偻的樣子,整個貼在車門外,一只細瘦的胳膊仿佛已經伸進了車窗裏。

下一刻,皮卡車頭猛的向右邊甩了一下,砰的撞上了迪奧車的引擎蓋。

皮卡車整個朝着迪奧轎車倒下去,重重的将整個車頭壓扁了,車窗頓時粉碎。

畫面靜止了一會兒,觸目驚心的車禍現場看上去可怕極了,過了一會兒,皮卡司機滿頭是血地從車窗口爬出來,看到車頭幾乎癟下去的樣子,吓得呆住了,腿一軟竟然直接從車上滾了下來。

敖麓弋眼睛一眯。

就在皮卡司機摔下來的時候,他看見一條淡淡的灰影子從皮卡車裏一閃,從迪奧幾乎粉碎的前車窗鑽了進去。

那很不容易看見,打眼一看,還以為是皮卡司機的影子。

監控放完了,年輕警察哆哆嗦嗦的跟他們隊長說:“你看見沒?那個車外面扒着車窗的,好像是個人——”

他這話像是從牙齒裏擠出來的,其實他更想說,那根本就是個鬼。

“瞎說什麽呢!”

隊長斥罵着,看了敖麓弋一眼,發現他面容平靜的沉默着,好像沒當真。

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一點,對年輕警察瞪了一眼。

當警察的,多少也會碰到一些邪乎的情況,自己心裏知道就行,怎麽還能在人民群衆面前嚷嚷出來?

當宣傳牆上二十四字标語是擺着看的啊?

把敖麓弋臨送出來前,警察同志和藹的對他說:“這件事肯定是皮卡司機全責,他說自己當時腦袋迷糊了,顯然是疲勞駕駛,讓傷患回去好好養養吧,有事會通知你們的。”

敖麓弋沒追究看到的監控是怎麽回事,這讓警察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已經明白發生什麽了。

開車回了醫院,手術已經完成了,病人被送到了病房裏,岑非臨時砸錢硬是住了單人間,現在正心疼不已的坐在床前忙前忙後。

張秘書還沒醒,帶着呼吸管躺在床上,房間裏充滿了心率檢測儀的哔哔聲。

聽見開門聲,岑非眼含熱淚的轉過頭來:“怎麽樣了?”

他趕忙擦掉眼淚:“警察怎麽說?”

“皮卡車司機全責,疲勞駕駛。”敖麓弋淡淡的說,慢慢走到病床前。

岑非吸吸鼻子,正要張口說點什麽,心率檢測儀忽然開始哔哔大響起來。

“醫生!醫生快來啊!!!”

岑非頓時慌了,站起來就要去按呼叫鈴。

張秘書忽然猛的抽搐了一下,臉色迅速的從蒼白變得毫無血色,變成可怕的灰敗顏色。

整個病床都吱吱作響起來,連接着他身體的管線都在劇烈掙紮中被掙開了。

岑非驚呆了,他驚慌失措的撲上去按住張秘書的身體,擡頭大叫:“來人啊!!快幫我按住他!!”

他一擡頭,發現敖麓弋沖了過來,并沒有幫自己按住張秘書,反而擡起手把他推開了。

更讓他傻眼的是,敖麓弋像是突然發瘋似的,一把掐住了張秘書的脖子,重重的給了他一拳。

“啊啊啊!!!——”刺耳的嘶叫聲從張秘書嘴裏吼出來,極度刺耳悲慘,簡直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房間裏所有東西都開始震顫起來,仿佛地震一樣離開了地面彈動不停。

岑非渾身熱血上湧,被忽然癫狂的敖麓弋驚得說不出話來:“你瘋了!!!”

他正要跳起來沖過去阻止他,就在這時,張秘書的嘴眼耳朵鼻孔裏忽然冒出一大股黑霧來。

岑非被這非人類可接受的震撼場面吓得呆若木雞,愣愣地坐在地板上,動彈不得。

那股黑霧在天花板上凝聚成一大團,奔突狂湧,霧中仿佛有猙獰得宛如惡鬼般的面龐咆哮扭動。

張秘書生死未蔔的癱倒在了病床上,岑非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見了敖麓弋的眼睛變成了金色,額頭上還長出兩個鹿角一樣的枝叉。

他的手掌中冒出一團燦爛的白光,岑非看見他飛了起來,直奔着天花板上那團霧而去。

刺眼的白光猛的膨脹開來,迫使岑非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

“砰!——”

一聲不同尋常的沉悶巨響響徹整個醫院大樓,人們發出尖叫,還以為發生了什麽。

外面的人只能看見某間病房裏閃過一陣白光,然後這光芒慢慢的暗淡下去。

岑非閉着眼,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力道撲面而來,竟然将他掀倒在地。

當他睜開眼來,那股黑霧已經徹底不見了。

敖麓弋面色嚴肅的站在病房中央,手中抓着一個手臂大小的,四肢細條條,蓬頭垢面的黑色死物。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估計就能去下一個世界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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