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熟人

與此同時,門被緩緩打開。

宋時矜摟着容铖的胳膊都還在輕輕顫抖,她莫名有點害怕,但害怕只有一點點,更多的是無措與緊張。

這是生平第一次,與容铖這樣接近過。

上次在滢水嶺那會兒,她也不過是腳下滑倒撲進容铖的懷裏,可此時,卻是實打實的相擁着。

聽見腳步聲從門口過來,越來越近,宋時矜閉上眼睛沒有任何動靜。

容铖忽然動了動腿,像是在夢中被驚醒,他輕咳一聲,進來的一行黑衣人瞬間頓住。

聽見呼吸聲慢慢平緩,前面的兩個男人對視,都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不可置信。

“不是說這屋裏是長公主嗎?”刻意壓低的聲音在空寂的屋子裏格外明顯。

最前面的男人擰眉,盯着床邊那雙金絲線祥雲紋的筒靴許久,他才擡了擡手:“撤。”

一行人來去自如,直到門被合攏,容铖瞬間松了手坐起身,而宋時矜也反射性的從他懷中退出往床裏面滾去,她緊緊貼着裏頭的木欄,心跳如雷。

兩人都沒有立刻出聲,不多時,外面适才說話的兩個男人開了口。

“怎麽會有男人?”

“會不會是房間弄錯了?”

“先撤。”

究竟是出于什麽原因讓黑衣人認為屋子裏面的人不是宋時矜,這些她都不在意。宋時矜在意的是,為什麽容铖這個時候會出現在她的房間裏,這人又是怎麽找到她的。

忍了忍宋時矜想開口問,就看見容铖已經下床穿好鞋子,回頭道:“我昨天就已經到了昌州,你們下船時我就在不遠處,怕被人發現沒有立即找你。你明天就去葉家,其他的事情不用多管,我會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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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宋時矜擁着被子起身,想了想,她出聲道:“你也住在葉家嗎?”

容铖隐在暗色中的臉看不清楚情緒,他點點頭:“我會來找你。”

說完這話,容铖二話不說行至窗戶邊又要翻身出去,宋時矜忽然伸手撩開床幔道:“容铖,你查一查近水閣的那位老板,我覺得那裏是有問題的。”

容铖腳步微頓,反手打了個手勢翻窗而出。

宋時矜看着打開又被合上的窗戶,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悵惘。

起初想到用三個月讓容铖對她動感情,誰知昌州除了這起子事情,若是順利,回京怕是也已三個月了。

兩人一明一暗,她甚至都能設想得到或許他們每日都會忙的像條狗。

別說培養感情,就連見面都難。

思及此,宋時矜将下巴磕在被子上,霎時心煩意亂起來。

她本以為容铖說的會來找她只是安撫她的說辭,卻不曾想兩人再次見面只相隔一夜。

葉家祖上是做茶葉起家的,後來也不知是何人說起商賈人家出來的,到底是矮人一截兒,葉老爺就極力培養膝下唯一的小女兒。

直到後來英國公幼子四處游歷來到昌州,兩人一見鐘情,成了一樁佳話。

宋時矜見過那位英國公幼子,說起來,英國公府與宋家都還有些淵源。

前任英國公由大房襲爵,宋時矜姑母慶寧大長公主下嫁前任英國公,這樁婚事轟動全城,兩人恩愛有加,不過好景不長,前任英國公婚後第二年就征戰沙場逝世,慶寧大長公主未有所出,爵位便到了二房頭上,而後來大長公主獨居公主府,未在二嫁。

容铖母親是英國公府嫡女,慶寧大長公主的婆妹。

這樣說來,她與容铖之間倒也是有些緣分的。

雲霄将車簾放下,在宋時矜身側道:“昨兒夜裏,奴婢聽聞葉家大公子回來了。”

“大公子?”宋時矜皺皺眉,心裏頭劃過一絲奇怪的念頭。

雲霄點頭:“大公子身子不好,自幼在山上靜養,後來十五歲那年,他便修書回家告訴父母要外出歷練,如今算是二十多年來頭一次回昌州呢。”

這些對宋時矜并沒有什麽吸引力,她點點頭表示知曉。

可直到下馬車,看見葉府門口站着的那位月白鑲金線雲紋長袍、嘴角含着溫潤笑意的翩翩公子時,宋時矜好半晌都沒能回過神。

“這就是……你說的葉家大公子嗎?”

宋時矜低聲喃喃。

雲霄也跟着看過去,沒忍住失笑:“奴婢竟不知這位公子是老熟人。”

下了馬車,葉老爺快步趕過來,滿臉笑容道:“甄小姐。”

“葉伯父,叨擾了。”宋時矜與他寒暄,落在容铖身上的那雙眼睛絲毫沒有挪開。

見狀,葉老爺轉身喚道:“阿緒,快來見過甄小姐。”

容铖大步流星的朝她而來,笑意清朗:“在下葉緒,有失遠迎還望甄小姐見諒。”

“……?”宋時矜只想将昨夜的經歷全盤托出扣在他腦袋上。

雲霄在一邊拉扯她,宋時矜笑容奇怪,壓低聲音:“葉公子別來無恙。”

昭陽宮內一片安靜,範太後坐在屏風後靜靜卸着釵環。

她望着鏡子裏自己仍然姣好的容顏,入主中宮那年她已二十有三,在宮中熬過九年,如今模樣卻還似當年雍容清雅。

範太後的指尖劃過細膩的皮膚,心思微動。

貼身嬷嬷快步走向她身邊,彎腰道:“太後,楚王來了。”

範太後聞言随即摘下發髻上最後一根鳳簪,錯開妝臺起身迎出去,瞧着年歲尚小的孩童,她笑着擡手:“則兒,快到母後這兒來。”

六歲的楚王名喚宋陵則,範太後膝頭就這麽一個孩子,看護的跟眼珠子一樣緊實。

宋陵則因年幼,昭陽宮內只範太後獨居着實孤獨,就将宋陵則留在身邊。

往日裏每每看見他,範太後都會将人抱在懷裏。

可今日看了眼宋陵則愈顯清晰的眉眼,她緩緩松開了手,渾身一陣無力感,讓嬷嬷将孩子抱上軟榻,她低垂着腦袋揉着眼窩。

“他還是不來見見哀家。”範太後微微擰眉,看着鞋面上金黃絲線繡着的姚黃牡丹。

嬷嬷給宋陵則添杯水,而後道:“想來是在忙,您也別多想。”

範太後輕笑,嘴裏劃過一句“可笑”,便再未開口。

兩人在宋陵則跟前絲毫不避忌,顯然這樣的場景已是多次出現了,小少年的雙手捧着臉眼神天真,也似乎根本不理解她們所說的是何意思。

嬷嬷看了眼宋陵則與先帝不甚相似的輪廓,擔憂道:“殿下年歲漸長,這模樣越來越明顯,若是日後被發現……”

“昌州那邊得手了嗎?”範太後打斷她的話,神色嚴肅。

嬷嬷應聲:“應該就是今晚。”

範太後擺弄着腕子上溫熱的絞絲玉镯,眼神陰狠:“皇帝還是沉不住氣,竟然能舍棄自己的親妹妹讓她下昌州去查探此事,宋時矜那丫頭小心思雖多,可到底是個姑娘,難成大器。”

“皇帝終究只是個剛及弱冠的孩子。”嬷嬷輕聲附和。

範太後笑着擡手,扶住嬷嬷的胳膊道:“讓咱們的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了她,免得留下這不是咱們的爪牙日後礙事兒。”

“您放心,老奴明白的。”

外頭天色已晚,範太後走到宋陵則跟前,蓋上他的頭頂摸了摸,對殿內候着的乳娘吩咐道:“把殿下送回寝宮吧,該歇下了。”

宋陵則被乳娘抱着離開後,嬷嬷才跟着範太後進了寝殿。

她拾起桌面上的信,轉手交給嬷嬷:“去把這個拿出宮交給他,就說我有事尋他商議。”

“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喂養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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