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公子, 不好了。”慶俞喘着粗氣站在門外,也不知他是如何找到此處來的,但是一聽這話,容铖就覺得不大對勁。

看了一眼姬榕後, 容铖轉身出門, 抿唇道:“何事?”

“長公主高熱不退又暈過去了。”慶俞腦門上的汗珠一顆一顆往下滑, 看着着實刺眼。

容铖的那顆心漸漸下沉,神色愈發清冷:“去把姬榕綁起來, 帶去府衙, 就說此人謀害長公主殿下,先關押起來。”

“你!”姬榕目瞪口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來,他驚了好半天, “你不能抓我, 我可是為人辦事, 你……”

話未說完,容铖已經将手裏的匕首狠狠地朝他揚了過來,眸色陰鸷:“若不是知道你背後有人, 我須得留你一命救人, 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的下來嗎?”

容铖大手一揮, 慶俞上前将姬榕雙手反向朝後捆了起來,他神情猙獰着試圖逃開,但慶俞手勁大,被桎梏着只能就這麽往出走。

容铖押走姬榕這事情,三人剛出門就傳開了,平柳巷裏頭的人看見容铖修羅一樣的臉色也是怕的緊。

離開平柳巷,容铖沒有過多停留, 喚了暗衛去給宋陵郅與宋陵啓傳了話,他重新回到公主府。

宋時矜這一病,似乎讓許多事情都滞停在了原地。

或許在就為這個結果的那人眼裏面,為的就是這樣,将所有事情往後拖一拖,到底是在拖什麽,容铖想不太明白。

但是這并不妨礙什麽,不妨礙要不要繼續追查姬家之事,這與宋時矜的病其實并無多大幹系。

不過唯一有幹系的,應當是這兩件事想要同樣結果的人是一個人。

容铖心裏已經有了定數,他将馬鞭交給公主府門口的侍衛,大步流星的往裏而去。

猶記得夢裏面的這個時候,應當是宋時矜在公主府醉酒,與宋清吟痛哭流涕闡述對他的愛意,而夜裏她鬧騰得緊,雲霄不得不在宵禁前去尋他。

只可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雲霄被暗殺,死在了容府不遠處的岔路口。

Advertisement

思及此,容铖後背一陣涼意。

今生到底是命數改變,軌跡也已經不再是從前那條路,或許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情。

可容铖仍是會想到,雲霄死後,宋時矜與他之間的關系是的的确确的疏離不少。

“容将軍,奴婢剛給殿下喂了藥。”雲霄見容铖在一旁出神,小聲解釋。

容铖點點頭,神色未變:“太醫怎麽說?”

一提起适才太醫說的話,雲霄的眉心就緊緊擰在了一起,她道:“說是先用治療天花的藥,等看看情況再做定算。”

容铖的眸色一寸一寸冷下,他試圖往裏走,卻被雲霄直接攔住:“将軍不可!太醫說過此病傳染性不可小觑,如今病情已加重,您還是在外為好。”

“我上陣殺敵多年,什麽沒有見過,若是有事我陪她一起便是。”容铖眼角微微帶着紅,“她最不喜生病獨自一人,如今沒人陪着她,她一定很害怕。”

雲霄從小跟在宋時矜身邊,這麽多年來不是沒有人追求她,有人愛她尊貴無比的身份,有人愛她明豔動人的容貌,從來沒有一個人說,沒人陪着宋時矜她會害怕。

其實宋時矜怕什麽,雲霄不知道,也從沒見過她有怕的東西。

但今日容铖這麽一說,雲霄難忍淚意。

眼淚猝不及防的往下落,她偏頭去擦,聽見容铖低低道:“我會顧好自己不會有事,但也總得去陪陪她。”

話音剛落,容铖擡步往裏走。

他站在門口将面紗系好,繞過屏風看見床榻上呼吸均勻的宋時矜,她唇色泛白,雙頰泛紅,看着憔悴不已。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來了,宋時矜居然半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容铖坐在床榻前的矮凳上,兩人對視。

容铖喉嚨發緊,揚起唇角笑開問:“是不是很難受?”

宋時矜藏在被窩裏面的手指慢慢伸出來捏住他的,委屈巴巴的點點頭,眼睛裏面還閃着淚意:“跟之前得風寒時的症狀一樣。”

“我好困。”

容铖反手抓住她的胳膊,又傾身過去搓了搓她的眼角,柔聲道:“那睡會兒好不好?睡會兒覺應該會舒服些。”

“不能睡。”宋時矜閉了下眼睛又努力睜開,聲音突然哽咽:“我要是睡着了,就會在夢裏夢見你,夢見你離我越來越遠,夢見你們都不要我了。”

宋時矜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的眼淚嘩嘩往出流,容铖伸出手去給她擦眼淚,可越擦越多。

“當初雲霄同我說,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不能急于一時,亂了陣腳讓旁人捷足先登。”

“可她不知道,我最聽不得這樣的話,若真是叫我瞧着你娶了旁人成家立業……”

宋時矜喉嚨一哽,話沒說完。

若真那樣,那就是噩夢了,是她畢生的噩夢。

容铖這人,是從她能分辨感情起就極其喜歡的,起初是對大哥哥的依賴,不知何時,那份依賴感變成了不可描述的年少悸動。

一晃小十載,這感情刻骨銘心,但凡抽離就是剝皮锉骨的疼。

悸動留在心底,每每遇見就歡喜的緊。

她把他擱置在最隐蔽的地方,三不五時看一看,讓他的名字悄悄從齒間來回溜過,時間久了,宋時矜的眼中便再也入不了旁人。

這麽多年來,宋時矜眼裏的景色從來沒有變過,一直都是這麽個人。

這點容铖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現在這樣從她嘴裏得知這件事情,還是讓容铖無比心酸。

看見宋時矜昏昏欲睡的模樣,容铖低聲道:“睡吧,我陪着你。”

宋時矜困倦的合上眸子,半晌後,容铖稍稍傾身,嗓音略微有些哽:“先前你問過我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回答你還來得及嗎?”

“時矜,快點好起來,等障礙全除盡,我娶你做我容家婦。”

鳳和宮內。

姚皇後彎腰給宋陵郅一邊系荷包,一邊溫聲道:“也不知嘉兒如何了,太醫院首都去公主府這麽久,怎麽也不見回宮回話。”

“別太擔心,若是有消息的話,自會有人前來回禀的。”宋陵郅捏捏她的手指,低聲安撫,“倒是你,這些天我政事繁忙,也不知你身子如何了。”

提起她的身子,姚皇後低垂的眼睫下眸色一暗,淺淺勾起嘴角:“臣妾的身子好着,陛下不用擔心。”

宋陵郅看着姚皇後精致的發髻,想起容铖的那番話,他微微閉了閉眼,手指在姚皇後嫩白的脖頸上輕輕蹭了幾下。

“傍晚來陪你用膳。”宋陵郅詢問。

姚皇後擡起頭的那瞬間目光輕閃,随即反應過來道:“陛下今夜還是在養心殿用膳吧,臣妾若有時間會去找您的。”

這話一出,宋陵郅自然是明白是什麽意思,他眨了兩下眼睛,眸子無意識的看向霜姑。

上次容铖對他說過後,宋陵郅并沒有即刻處置了這個人,到底是姚皇後的陪嫁,況且這人後面的那些人究竟是在做什麽打算,還有什麽陰謀詭計,又要下什麽網宋陵郅一無所知。

收回眼,宋陵郅拂過姚皇後的鬓角,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等宋陵郅徹底離開後,霜姑才從走到姚皇後身邊來,她低着腦袋,面色淡淡:“娘娘這是忘了約定,還是當真愛上了皇帝。”

姚皇後看着宋陵郅的背影,譏笑道:“咱們之間那叫什麽約定,難道不是強迫行為嗎?況且本宮有沒有愛上他,霜姑的眼力見兒這麽差,不去讓他重新換個人來伺候本宮吧。”

霜姑神色微凜,“娘娘這話是何意。”

“還能有何意,霜姑,有些事情你們可以支配我,但是有的事情,你們做了讓我不滿的,我就不會繼續這樣下去。”

姚皇後慢慢轉回身子,笑意吟吟,“我這個人與他虛與委蛇可以,但我在這人世間唯一的一點點真心給了誰,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應該明白,有的事情你知道就知道,但要是敢告訴別人,你的族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面前這人從來都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霜姑在她身邊此後的久了,看着她對宋陵郅那樣溫柔體貼,霜姑竟也忘了原本的姚珈尚且不是皇後,是個什麽樣的人。

霜姑手指不停地戰栗着,看着姚皇後的眼神漸漸變得恐懼。

“還有,他為什麽會把手伸向宋時矜,宋時矜可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就算他真的做了想做的,宋時矜也不會妨礙什麽。”姚皇後将霜姑慢慢逼向角落裏,一字一句的說:“你告訴他,宋時矜要是出事,那就是宋陵郅的半條命,宋時矜要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掌上明珠。”

霜姑瞬間僵住。

“你……你到底還知道些什麽。”

姚皇後眼底終于浮起了一絲笑意,嘴角上揚,“我知道的不多,但有關我的,該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的身份,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麽會變成禦史大夫的女兒,我為什麽姓姚……”姚皇後擡起手擱置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你以為我是小白兔嗎?”

霜姑吓得狠了,一張臉慘白的不成樣子,她抖得像篩子,那張年老但能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個美人胚子的臉輕輕扭曲。

“最後的機會,三天時間,要是他還是不能把宋時矜治好,完好無損的交給宋陵郅,我會跟你們魚死網破。”

霜姑擡頭,姚皇後冷嗤:“我不是你,我也不是範太後,能為一個男人神魂颠倒,被他的幾句話洗腦,我做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應該還會有兩更,時間不定,偶爾來刷刷就行。

數據好差,我會好好完結的。

加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