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姚皇後注意到他的眼神, 莫名失笑。
“怎麽?皇叔這是想做什麽?”姚皇後說完這句,聲音忽然沉下,“可別忘了,如今需要求着本宮的, 不是旁人, 而是皇叔你自己。”
現下這番話, 姚皇後算是徹底表明了立場,她選擇站在端親王的對立面。
又是輕而易舉的打醒了端親王, 告訴他他們之間終究是不會成為一條繩上的螞蚱。
這件事情令端親王實在難以接受。
他“噌”的一下站起身, 冷着臉一字一句的道:“你一定會為你今日的愚蠢選擇而後悔。”
姚皇後滿臉漠然,盯着他轉身離開。
一直到離宮,端親王才慢慢緩下情緒。
他抿緊唇吩咐随侍:“郡主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嗎?”
随侍點頭:“是。”
端親王接連喘了好幾口氣,他眼神陰戾的低聲道:“回府告訴她, 解藥若是交不出來, 本王直接将她交給宋時矜。”
“這……”
“現如今還不能與宋陵郅徹底撕破臉皮, 與西涼那邊沒有達成共識,招兵買馬也未準備好……”端親王按着太陽穴頭疼道:“你現在就帶話回去。”
看着随侍離開,端親王腳鋒一轉去了太後宮中。
殿內。
範太後的指尖拂過鬓角, 似笑非笑的從銅鏡中看向站在身後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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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今日怎麽有空過來看哀家。”
端親王眼尾笑意缱绻, 簪好宮花後, 溫熱手指落在她耳畔上:“數日未見,皇嫂可有念着我。”
“我念不念不打緊,打緊的是王妃不是嗎?”範太後自稱已然改變,顯然是在生氣。
端親王的手指慢慢往下滑,最終搭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揉捏着:“瞧你這話說的。”
這樣的舉動不常見,但太後宮裏的老人們卻都低垂眼睑絲毫不放在心上,顯然這并非是第一次。
嬷嬷帶着丫鬟出門, 順帶還關上了門。
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範太後稍稍側了些身子,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頸,右手緩緩側上覆在端親王的手背上,眼神暧/昧,殿內氣氛旖旎。
端親王看着她:“怎麽了?”
“你不是問我可有念着你嗎。”範太後往他跟前湊了湊,握着端親王的手往下帶,直到入了領口攏住那處,她才嘆息般的輕哼一聲:“答案在這兒呢。”
端親王眼神逐漸變暗,盯着範太後,嘴角緩緩上揚。
不得不說,如今剛過三十的範太後真真是風韻猶存。
端親王的手指動了動,用力一握,他聽見身前難以掩蓋的呼吸聲。
瞬間察覺到自己身體熱流湧動,端親王彎腰将人抱起,轉身進入殿內。
……
屏風後的床榻上滿是狼狽,範太後媚眼如絲的靠在端親王的身上,光裸着白嫩的肩頭摟住他的脖子。
“宋翌。”範太後呼吸溫熱,落在端親王的耳畔,低聲呢喃:“我們這樣,你愛我嗎?”
端親王的手指在她的脊背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撫摸着,嗓音沙啞:“這重要嗎?”
範太後仰起頭,湊近去親他的嘴角:“那你說,我跟甄以謠,誰更重要。”
提起先皇後的名字,端親王的眼神一頓,臉色明顯有了變化。
停滞片刻,他笑了笑回應道:“自然是你。”
範太後心裏十分清明,但仍是被他這番話取悅到,閉着眼睛散漫問:“今日來詢問,所為何事?”
“我想提前計劃,媛兒,你會幫我的吧?”端親王垂眸盯着她,嘴唇擦過她的額角。
範太後睫毛輕顫:“非得這樣嗎?”
“是。”端親王輕笑。
“我幫你。”
面對端親王的這些要求,範太後從始至終都沒有別的回答。
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無條件的幫他。
先帝、先皇後、端親王、範太後他們四人一道長大,當初先帝只是因為嫡出,便輕而易舉的得來了皇位與權力,擁有同樣謀略的端親王卻只能位列臣子。
範太後自幼愛慕端親王,從起初到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思及此,範太後将端親王抱的越發緊。
只要能夠幫到她眼前的這個人,無論做什麽,她都甘願沉溺其中。
哪怕是做盡這世間肮髒之事,範太後亦無悔。
宋時矜的病情終于在西涼使臣入京之前好起來。
那日從宮裏出來,宋清吟就被端親王的人挾持着入獄看了姬榕,兄妹兩個面面相觑,直到看清姬榕渾身傷疤,宋清吟才開始怕了。
當日傍晚,宋清吟就将得來作為備份的解藥單交給了端親王。
太醫檢查過後,先給何秀母女喝下一碗後,确認此藥并非是毒藥,才敢給宋時矜喝下。
端親王妃壽宴因此事延遲舉行,宋時矜病情好轉後,姬榕才在容铖的視線下被放出來。
這日下朝,端親王被宋陵郅召入養心殿。
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宋陵郅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這位是他曾經少不更事時最信賴的長輩,可如今種種證據下,他才恍然明白,一切忠誠不過是掩蓋他想要篡位謀逆的本質罷了。
而宋陵郅仍在思索,當初逆王與皇貴妃一事,些許與端親王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端親王見宋陵郅久久未曾開口說話,擡眼看去,“陛下這是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适?”
宋陵郅笑意略顯蒼白,扶着額頭低聲道:“朕最近眼前發暈,時常耳鳴,也不知究竟是為何。”
聞言,端親王眼前發亮,心口怦怦跳。
想起一直以來責令霜姑下的毒藥,他控制住胸口的起伏,“可要臣為陛下尋太醫?”
宋陵郅揉着太陽穴,搖頭道:“不必。”
“朕今日召皇叔前來,實則是為了西涼使臣入京事宜,這次恐怕是要麻煩皇叔了。”宋陵郅嘆息,神情疲憊道:“再者皇嬸壽宴在即,朕不能親自賀壽,便尋來黃玉特意命人制成玉佩,今日便由皇叔替朕轉交。”
內侍上前,将手中的盒子遞給端親王。
黃玉乃是玉中珍品,經常被用在祭器中,更代表皇室的華貴,如今宋陵郅竟然能夠将此等貴重之物作為禮物交給他,這其中的重視昭然若揭。
宋陵郅盯着端親王躍躍欲試的模樣,心思微動:“皇叔可還記得逆王?”
“嗯?”端親王神色平靜下來,擡眼盯着宋陵郅,微微一笑:“陛下怎麽會忽然問起逆王?”
“只是忽然想起來,逆王生辰就在不久後,一時間難免傷感。”宋陵郅低垂下眼睑。
端親王沉默片刻,安撫道:“微臣看着陛下與逆王長大,自然是明白手足情深,但到底是謀逆篡位之人,陛下還是不要在外提起為好。”
宋陵郅與逆王兄弟情深,這是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磨滅的事實。
若是旁人聽見,便也只是聽見,但端親王聽見,心裏卻是給他敲響了鳴鐘。
好端端的送他黃玉,又無端提起逆王。
究竟是重視,還是敲打。
這其中深意是什麽,端親王竟有些看不明白他這侄兒的心思了。
宋陵郅按着太陽穴的指頭用力,骨節隐隐泛白。
端親王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收回視線,他對這狀況心知肚明。
等他離開,宋陵郅敲了敲桌面,暗衛從屏風後走出。
“陛下。”暗衛湊近,低聲回禀:“端親王近來與西涼那邊往來密切,最近也時常出入太後宮中,咱們可要……”
宋陵郅放下胳膊,擡手打斷他的話:“不必。”
“好好看着,若是當真如同容铖所說,盡快一網打盡,朕沒那麽多的時間陪他們玩。”
暗衛應下。
今日這一切都是宋陵郅與容铖起先安排好的一場局。
裝頭痛,包括提起逆王。
都只不過是想看看端親王的反應罷了,然等到看見後,宋陵郅心裏的那一絲僥幸終于被磨滅。
或許容铖說得對。
許多事情不必再從長計議,直接甕中捉鼈手到擒來更快。
以免夜長夢多。
宋陵郅想了想,又吩咐道:“去問問晉王,讓他調查的端親王一脈證據準備的如何了。”
“是。”
八月初,延期許久的端親王妃壽宴如期而至。
宋時矜身子痊愈,也收到邀約。
這些天宋時矜困在府中出不得,将從起初到現在所夢到的一切都重新捋順一遍,許多細枝末節她都記不太清了,但仍是察覺的出來,夢境與現實是有關聯的。
于是今日壽宴,宋時矜又回想起那些記憶。
雲霄為其梳妝,見她緊皺着眉,笑着問:“這是殿下回京來第一次赴宴,怎的瞧着不大高興呢。”
“只是在想些別的事情,并非不高興。”宋時矜對着銅鏡描眉,“大哥哥的生辰就快到了,有些事情是不是能夠安排了。”
“您确定要這麽做嗎?”雲霄手微頓,猶豫道:“若是被發現,可真是得不償失。”
宋時矜輕笑:“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若是心裏沒鬼,也不會被發現。”
換好衣裳,宋時矜起身。
“今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雲霄,你一會兒記得配合我。”
雲霄不明就裏的眨眼:“好。”
端親王妃壽宴果真如同她那夢境中一樣,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今日邱家來了長輩,邱閱寧在閣中繡嫁妝,便只有宋時矜跟虞綿到了場。
兩人将壽禮帶過去,又說了吉利話這才往席面而去。
這裏倒是與夢中不大相似,但仍是在經過石子路時,遇上了兩個小丫鬟。
宋時矜知曉會聽到什麽,打算離開,誰知虞綿一把拉住她。
宋時矜偏頭看她:“做什麽?”
“等等。”虞綿指指那兩個,“我聽見了你的名字。”
見她滿臉好奇,宋時矜站定腳步,無奈的等了好一陣。
直到前院管事來訓斥,說話聲音中斷,虞綿才不情不願的拉着她離開。
一邊往前走,虞綿一邊碎碎念:“誰說長公主就得履行和親義務了。”
“你可是大宋皇室唯一的公主好嗎,天之驕女,憑什麽嫁去西涼找那罪受。”
“天高水遠,還沒有朋友。”
“若是出點事情,你說我都不能幫幫你。”
雖說虞綿這嘴實在是碎的不行,人又風風火火不符合宋時矜交朋友的性格,但為什麽時至今日,她們還是這樣要好。
都只是因為虞綿真誠,懂得感恩,別人付出一分,她能付出三分。
宋時矜點點她的額角,失笑:“你想那麽遠做什麽,眼下都還是猜測罷了,況且皇兄都還沒發話,誰能娶我?”
“話雖如此,可若是你當真嫁了,容将軍怎麽辦?”虞綿憋嘴。
“我若真是嫁了,容铖不會怎麽樣的。”
宋時矜笑了笑,語氣淡淡:“他也會迎娶別的姑娘,到底是容家長子。”
虞綿盯着宋時矜的側臉,嘴巴張了張,最後還是沒說什麽。
這些天來容铖待她的那些好,可謂是遍京城的人都看在眼裏。
身患重病喝藥都成問題,容铖就整日往長公主府跑。
沒有解藥,他就四處打聽名醫。
可就算是這,宋時矜仍舊是不相信容铖會為了她放棄別的。
虞綿嘆息般的搖頭,但轉念再一想,宋陵啓若有天為她做到此步,她也不敢相信的。
等到地方,席面已經開始。
宋時矜按照那夢裏的一切軌跡開始,幾杯酒下肚,她雙頰酡紅,揉着腦袋對虞綿嘀嘀咕咕說着話。
宋清吟被端親王打發過來,剛下臺階,就看見宋時矜迷迷糊糊的樣子。
想起這段時間京中有關她與容铖的傳言,宋清吟面無表情。
走到她跟前問:“要不要我找個房間扶她休息會兒。”
雲霄雙眼防備,虞綿更是将人護着:“不用了。”
“行吧。”宋清吟懶得勉強,轉身就走。
宋時矜酒氣上頭,一把揪住宋清吟的袖口不讓她走。
幾人盯着宋時矜醉成這幅模樣,又不好再勉強,虞綿勉為其難的開口道:“那麻煩郡主了。”
宋清吟看着雲霄與虞綿将人扶起來,她在前面帶路。
等到了後院,宋清吟經過岔路口的步子一頓,步鋒一轉走上了另一條路。
雲霄看着她的動作,眼神微閃。
将人安置好,虞綿累出了一身汗。
“雲霄,你好生照顧她。”
雲霄應下:“小姐放心吧。”
宋清吟跟着虞綿一前一後離開,門剛被合上,宋時矜就醒了過來。
“殿下,郡主的确是故意的。”雲霄聲線低沉。
宋時矜嗯了聲,慢慢站起來。
今日她離開時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提前喝了醒酒的藥,就算是臉色泛紅,但神智依舊清醒。
雲霄四處看了幾眼,确認無誤,回頭給宋時矜眨眨眼,她才緩慢走上夢裏的那條路。
剛到珠簾,那後面果然若隐若現亮着光。
宋時矜繼續往前走,直到看見木門邊的夜明珠才停下腳步。
她循着光亮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密道。
這條路布置得十分精致,牆面上繁複的花紋以及地上幹淨的羊毛地毯,無一不都在告訴宋時矜,這裏面的東西很重要。
密道太長,宋時矜走了好久,一直到了拐角口。
她終于看見了那一幅幅熟悉的畫像,畫紙上的女子神韻高貴,模樣明豔,與宋時矜的眉眼甚至還有好幾分相似。
若不是曾經在先帝寝殿內見過,宋時矜只怕是真的認不出。
畫像上這人,是宋時矜的親生母親,是大宋皇室先皇後,是甄以謠。
這每一張畫都是甄以謠的模樣,笑的,哭的,明媚的,張揚的。
宋時矜扶着桌子連連後退。
所以……
所以這是什麽意思?
端親王愛慕先皇後?是為了她篡位?
越來越多的念頭竄進腦子裏,宋時矜咬着牙齒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
她手腳顫抖的推開最後一幅畫像背後的木門。
看清裏面的場景,宋時矜捂着嘴巴瞳孔瞬間驟縮。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去複診了,肥章補償你們。
晚上應該還有一更,我盡力。
求下專欄預收。
下本現言《為她淪陷》,古言《重生後我養成了病弱帝王》求收藏啦,順便再求下作收可以嗎?
愛你們>3
這張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