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速之客
吱——????
木門移動的聲音突然響起,盡管聲音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但背對着木門而睡的段挽月還是聽到了,作為夢境而呈現在段挽月眼前的原主的記憶,也在段挽月睜開雙眼的一瞬間消散。
盡管推門聲很小,腳步聲很輕,像是怕吵醒自己似的,但段挽月還是聽到了那人每一步腳步聲。
段挽月集中注意力,聽着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又輕又慢地,似乎正朝着自己小心翼翼地走近。????
直到聽到腳步聲來到自己跟前了,段挽月這才猛地一個翻身,從床上跳了起來,手再順勢一揚,就把若雪手裏的東西打翻了。
嘩啦——????
一大盆還冒着霧氣的水毫無征兆地潑向了若雪,把被段挽月吓到的她從頭澆到了腳,渾身濕了個透。????
段挽月疑惑又防備地看着變成了落湯雞的若雪,冷冷地開口:“你來做什麽?”?????
“奴婢知錯,奴婢不該來吵醒三小姐的。”
若雪沒有多說什麽,立馬就跪在了段挽月的面前,把頭低下:“奴婢昨夜裏來看過小姐,發現小姐發燒了,就去打了盆水來,準備用毛巾敷一下,沒想到吵醒了小姐……”?????
段挽月微微一驚,看着由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的若雪,這才看到若雪的皮膚已被熱水燙得微微泛紅,心微微一顫,伸手把若雪拉了起來。??
若雪微微一怔,像是猜出了段挽月的心思,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解釋道:“奴婢是安夫人的陪嫁丫鬟,是看着小姐長大的……奴婢怎會加害小姐呢?”?
段挽月沒有回應,看了一眼幾乎渾身都在滴水的若雪,心裏劃過一絲愧疚,若雪似乎也覺得有些尴尬,于是把話題岔開了:“老爺清晨時派人來過,說是想請小姐過去劍淩軒一起吃個午飯。”?????
“我自己去就行了。”段挽月說着,又去一邊的抽屜裏翻了幾下,卻沒發現有薄荷膏之類的應付燙傷的藥品。
“奴婢沒事的。”?像是看出了段挽月的心思,若雪主動開口:“奴婢這就去換衣服,和小姐一起去。”??
“我又不是不認識路。”?段挽月一口就拒絕了,扯了扯身上那套還是不合身的衣服,洗漱完畢後,淡淡地瞥了一眼低頭掃着院子裏的樹葉的天淵,快步走出彙雅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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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一會兒,換了一身淡藍色衣裙的若雪也房間裏出來了,小跑着出了彙雅苑,像是在追着段挽月而去。????
天淵擡起了頭,看着身影漸漸遠去的若雪,咬了咬牙,狠狠地啐了一口,憤憤地把手裏的掃把扔在了地上,雙手叉着腰,死死地瞪着段挽月和若雪離開的方向:“呸!什麽東西!”?
以前自己在觀月閣裏的時候,怎麽說也是二小姐身邊的一等丫鬟,整座段府裏除了段元帥、大夫人和二小姐以外,還真沒怕過誰,更沒有被誰欺負過——就連大小姐段雲歌自己也是不放在眼裏的;更何況以前都是自己欺負段挽月的,可如今她的腦子好使了,立馬就蹭鼻子上臉了,不光是把天聆打死了,還把自己扔到了院子裏來掃地——天淵越想越氣,眼角再一掃那地上的掃把,火氣蹭蹭地就往上冒,忍不住狠狠地踢了一腳那掃把。????
“怎麽這麽大火氣?”?????
滄桑的聲音打斷了天淵的思緒,也澆滅了天淵心頭上燒得正旺的怒火,天淵擡頭一看,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吳媽媽!”?
一見到大夫人身邊的吳媽媽來了,天淵立馬就綻了笑顏,正準備撲過去大吐苦水的時候,卻突然想起了昨天毒害段挽月一事并沒有成功,立馬又蔫了下去,畏畏縮縮着來到了吳媽媽的面前,等着訓話。????
吳媽媽背着雙手,站在彙雅苑的拱門前,似笑非笑地看了天淵好一陣後,板起臉朝她走來,并揚聲道:“大夫人命你好生伺候三小姐,你可有盡職?”?
天淵先是微微一愣,腦子轉過彎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吳媽媽就別裝了——那傻子出去了,這院子裏只剩下奴婢在了。”?????
吳媽媽一聽天淵這麽說,臉色立馬就緩了下來,臉上也堆起笑容來:“難怪剛剛在發脾氣。”
天淵聽了以後,肚子的火又往上冒了起來,而且越想越憋屈,幹脆哭了起來:“吳媽媽,奴婢可是被那丫頭欺負慘了!”天淵一邊哽咽着,一邊把段挽月從昨天到今天如何欺負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吳媽媽一邊聽着,一邊不停地點頭,還把天淵摟進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安慰道,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說:“那你可知天聆現在在哪兒?她可有被那丫頭欺負?”?????
一說起天聆,天淵哭得更兇了,一抽一抽地把昨日段挽月如何毒打天聆、以及逼着自己去扔掉天聆的屍體的事說了出來。
吳媽媽臉色白了幾分——沒想到這三小姐徹底清醒過來以後,下起手來也不是個軟弱之人。
吳媽媽放開還在啜泣的天淵,手下意識地摸了摸懷裏的東西,沉思了片刻,拉起天淵的手就往院子後枯井的方向走去。????
“吳媽媽,這是要做什麽?”
天淵想起昨天的事就是一陣恐懼,如今要去找天聆的屍體,天淵更是覺得驚悚,臉色白了幾分之餘,下意識地用力,想把手從吳媽媽的手裏掙脫出來,但吳媽媽也是用了力的,根本就不容許天淵掙脫。
“奴婢不要去!”天淵的恐懼不斷地放大,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像條泥鳅似的拼命地扭動着身體,死活也不肯往枯井的方向靠近。
吳媽媽面對天淵如此猛烈的反抗也失去了耐心,用力地把天淵扯到自己身邊,半拖半拽着往前走,側過頭瞪了她一眼:“大夫人說了,如今那丫頭腦子清醒了,咱就沒好日子過了!你若不想再被她欺負,那就乖乖聽話,趁早除了她!”?
天淵不敢違抗大夫人的命令,但又真的不敢靠近那口枯井,更不敢看一眼天聆的屍體。
天淵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死死地抱着吳媽媽的大腿:“奴婢求您了,您要奴婢做什麽都行,就是不要去……奴婢真的害怕啊!”
吳媽媽的耐心被天淵磨得所剩無幾,一氣之下只好一巴掌抽在她的臉上:“沒用的東西!這事兒要是辦不好,別怪我沒在大夫人面前幫你說好話!二小姐會不會扒了你的皮還不一定呢!”
吳媽媽把話擱明了說,但天淵還是跪在地上哭鬧着,說什麽也不敢去,吳媽媽把牙一咬,伸手就抓住天淵的頭發,揪着她的頭發在地上拖着走,絲毫不理睬哭得更兇的天淵,硬是把天淵拽到了枯井邊,這才松開了手。
天淵跪坐在地上不停地顫抖着,瞪得比銅鈴還大的眼睛一片呆滞,被吳媽媽揪着一路拖過來的頭發淩亂地披散在肩上,臉色更是慘白得毫無血色。
“還坐着做什麽!快過來幫忙!”吳媽媽狠狠地瞪了一眼抖個不停的天淵,挪開井蓋,把天淵推了過去:“事情完了以後記得把頭發梳好,二小姐下午就會過來了,到時候可別壞了事!”
天淵差點兒沒把頭撞到井口上,當她回過神後,看到井裏天聆那雙像死金魚似的眼球正瞪着自己時,雙眼不禁猛地往上一翻,整個人幾乎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