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意外落水
經過花瓶一事以後的天淵沉默了許多,也不知是那日被吓到了,還是有按兵不動的指示,除了沉默以外,倒也多了幾分傻愣——尤其是段挽月當晚親自給了藥粉她去擦拭嘴角的傷口,以及把她調回身邊當一等丫鬟時,天淵整個人除了錯愕以外,更多的還是不知所措。
現在的天淵俨然成為了段挽月利爪下的一只小老鼠,她的生死全憑段挽月的一句話。
第六天,門禁解除,段挽月悠悠地帶着天淵和若雪出了彙雅苑。
在陪着段挽月逛段府的一路上,天淵一直低着頭,靜靜地跟在段挽月和若雪的身後,心緒攪成一團,雙手緊緊地拽着裙角,在背主與忠主之間不停地糾結着。
段挽月倒是萬般自在,一路下來一直看着四周的花花草草,一邊不滿地撇了撇嘴。
堂堂元帥府,種的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這大半天逛了下來,連一棵有藥用價值的花草都沒有發現。
段挽月把目光投向那一片還算寬闊的池塘,和婷婷而立的幾只粉蓮,零零散散地位在池中亭的周圍,岸邊也長滿了蔥郁的雜草,只是有一片不和諧的墨綠色硬生生地破壞了青蔥的美好。
段挽月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在天淵和若雪不解的目光中一聲不吭地朝着那片墨綠色跑去,提起裙角,彎腰蹲下了身,伸手折下了一棵,拿到眼前仔細地看了看,又用指尖碾碎了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段挽月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拍了拍手指上殘留的點點碎葉片後,緩緩站了起來,卻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多了幾道身影。
若雪見狀,臉色微微一變,趕緊跑到了段挽月的身邊,警惕地看着來人,天淵雖然不情願,但主仆之名擺在了那兒,她也只有跑去段挽月身後的份,一瞬間就形成了兩股對立的勢力,給了段挽月一種在前世裏才有的打群架的即視感。
“二姐姐,”段挽月眯了眯眼,盡管心裏有千萬個不願意,但還是努力地擠了個微笑出來:“還真是巧。”
“三妹妹的五天門禁這就算完了?依我看,妹妹并沒有多大變化呢——”段雨辰挑了挑眉,啧啧兩聲:“要不二姐姐去和父親說說,讓父親再關妹妹幾天?”
段挽月在心裏狠狠地鄙視了段雨辰一番,很想翻個白眼丢給她,但一想到薛嬷嬷的話後,硬是把不情願壓了下去,臉上依舊挂着淡淡的微笑。
段挽月這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倒是讓段雨辰不淡定了——才關了五天而已,怎麽感覺她又變了?
段雨辰咬了咬牙,轉念間想到了剛剛段挽月的舉動,忽地就笑了:“妹妹剛剛可是在摘草?可別一不小心就吃下去了呢——不過不對呀,妹妹以前不就愛這樣做麽?還說混着泥土的比較好吃。”
段雨辰說完,便和身後的丫鬟一起抿着嘴笑了起來,鄙夷之情不言而喻。
“二姐姐怎麽知道這種草能吃?”段挽月故作驚訝地反問道,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估計二姐姐是沒吃過吧?那挽月改天讓二姐姐試試好了。”
“你敢?”段雨辰沉不住氣了,臉色拉了下來,聲音也變了調:“段挽月!天聆是我最喜歡的丫頭,可你竟然打死了她——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呢!”
面容一瞬間變得猙獰的段雨辰沖着段挽月大喊道,段挽月看着段雨辰的手已經擡了起來,下意識地知道了段雨辰肯定又是要準備推自己一把的了——若是放在以前,段挽月肯定是能抵擋得了的,可偏偏經過薛嬷嬷那執鳳鞭的折磨以後,身上已帶了傷,只怕是力不從心了;更何況自己的身後還是池塘一片,只怕下場更加難料。
段雨辰的手已經伸到了自己的面前,正準備用力一推的時候,段挽月側身一閃,剛好躲開了段雨辰的手,但段挽月身後的天淵就遭了殃——
天淵被段雨辰這麽一推,徹底失去了重心,連連後退了幾步也沒站穩腳,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抓住一切可以讓自己站穩的東西,不料這一抓,倒是抓到了段挽月的衣角,于是在腳底下一滑以後,連帶着被自己抓住了衣角的段挽月一起,在兩聲撲通的響聲以後,雙雙掉到了池塘裏。
“小姐!”若雪的臉色立馬就白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好在段挽月是會水的,此時她正用雙腳在水裏上下瞪着,雙手也在不停地拍打着水面,努力地讓身體浮上來,讓鼻子和嘴一直在水面上方,這才沒被嗆到。
但天淵是不會水的,落了水以後更是驚慌了,于是抓住衣角的手就抓得更死了,另一只手也在四處胡亂地抓着,似乎是想抓住段挽月,好讓自己不往下沉。
段挽月又怎會不知道天淵的心思,再加上自己在前世的所見所聞,她知道,此時唯有甩掉天淵,自己才能活命。
身上的傷口被水這麽一泡以後,不約而同地痛了起來,段挽月咬緊了呀,飛快地脫下了被天淵抓住了的外衫,這才擺脫了天淵的魔爪,就在段挽月往岸邊游去之時,一聲帶着滔天怒意的聲音響了起來:“藍玉,去救人!”
段挽月還沒看清楚來人,就聽到了撲通一聲,随即便有一道人影下了水,飛快地朝着自己游來,一手揪住自己的衣領後方,往岸邊游去。
在段挽月上岸的那一刻,剛剛喊人下水救自己的那人就沖到了段雨辰的面前,毫不猶豫地甩了兩耳光下去,然後一個箭步沖到了段挽月的面前,脫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段挽月的身上。
段雨辰懵了一下,回過神來正準備罵人的時候,卻猛地變成了啞巴,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段挽月微微喘着氣,道了一聲:“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女子的身子猛地一僵,和藍玉對視了一眼,沉默了幾秒以後,用看怪物一樣的眼神看着段挽月,幽幽地冒了一句:“段挽月,你腦子沒事吧?”
段挽月微微一怔,木讷地看着那名女子,緩緩搖了搖頭。
女子身着一襲青色錦緞長裙,上面有大篇幅的精美的金絲繡花,價值的不菲可見一斑;而插在女子頭上的兩支釵子,則是鑲着藍色水晶的——怎麽看怎麽都是權貴之人。
見段挽月遲遲沒有作聲,那女子的眉頭擰了起來,忍不住搖了段挽月幾下,這一搖,倒是把段挽月身上已結了痂的傷口幾乎全都扯了開來,把疼得段挽月呲牙咧嘴的。
“怎麽會這樣?”
女子大驚,把段挽月的衣袖卷了上去,這才發現了不少在微微滲着血的傷口,經池水一泡以後,變得觸目驚心。
女子的臉色白了一下,随即怒容滿面,二話不說猛地站了起來,再次沖到段雨辰的面前,又是兩巴掌用力地甩了下去。
段雨辰許是被扇得有些暈了,身子晃了一下,好在被身後的丫頭扶住了,才沒往一邊倒去——但盡管如此,她依然只是捂着臉,一句話也不敢說。
“小姐還好吧?”
見女子離開了段挽月的身邊,若雪這才敢到段挽月的身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一臉的擔憂。
“沒事。”段挽月搖了搖頭,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段雨辰,納悶道:“那姑娘是誰?我可認識?”
若雪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答道:“那是思華公主……小姐與她是舊識了。”
原來是原主的老朋友——難怪她會救自己,還跑去教訓段雨辰了。
段挽月驚訝得睜大了眼睛,盯着思華公主出了神。
“小姐……天淵怎麽辦?”若雪側首瞥了一眼幾乎不再掙紮了的天淵,低聲問了一句。
像是聽到了若雪的話似的,思華公主遞了一個眼神給藍玉,藍玉再次跳了下水,朝天淵游去。
不一會兒,藍玉便拽着天淵靠岸了,吃力地把她拖上了岸以後,把手往她鼻子前一放,搖了搖頭:“已經沒氣了。”
思華公主不屑地笑了一聲:“死了好,敢把主子拖下水的下人,救上來了也是死路一條。”
看來思華公主是看到了全過程的——段挽月冷笑一聲,眼神放在了段雨辰的身上,眼角所到之處,不經意地看到了一抹滿是快感的冷笑。
“等等,”段挽月指着段雨辰身後那個正在冷笑的紫衣丫頭,轉身問若雪:“那人又是誰?”
“天珑,觀月閣的二等丫頭。”
段挽月微微皺眉——既然是觀月閣的人,那她的主子十有八九是段雨辰——為何主子遭了殃她卻笑得這麽開心?
“捆起來,丢到段元帥的面前。”
思華公主的命令讓段挽月回過了神,還沒來得及從地上站起來,思華公主的手就已經把她扶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怕再次扯開段挽月的傷口。
“謝謝。”段挽月知道思華公主這是在為自己撐腰,心裏泛起了一陣感動,輕聲道了謝。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首先回應段挽月的還是思華公主那種奇怪至極的目光,下一秒思華公主用審疑犯似的目光打量着段挽月,突然推開了她,冷冷地開口:“你不是段挽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