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最後一面
龍淩簫點了點頭，側眸沉思了一下向着藍玉招了招手，低聲耳語了一句，随後藍玉便迅速消失了。
段挽月定定地盯着龍淩簫看，心像是被人抓了一把似的，異常難受。
段挽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到龍淩簫上衣再次敞開了大半後，一聲不吭地把外衫和比甲脫了下來，往龍淩簫身上套，待龍淩簫穿好以後，段挽月忽地舉起手，一巴掌甩在龍淩簫的臉上。
此時此刻的段挽月恨極了龍淩簫，恨透了龍淩簫男扮女裝騙了自己，也騙了原主好幾年。
“……對不起。”
龍淩簫把頭轉了回來，定定地看着段挽月，毫無半點兒心虛懊惱之意：“公主的身份是假，但喜歡你是真。”
“可你的身份不允許我們在一起！”
段挽月朝着龍淩簫大聲喊了出來，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側首低聲說道：“在外人眼裏你還是思華公主，我還是元帥府嫡女……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更何況，我們都快要出嫁了。”
段挽月把頭轉了回來，冷冷地瞪着龍淩簫：“如果不是他們動了手，你是不是也打算瞞我一輩子？”
“不是，”龍淩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也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告訴你……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向你解釋的。”
“以後有機會的話……”段挽月冷笑着點了點頭，只感到一陣心寒，冷眼看着龍淩簫，幽幽地問了一句：“那你現在說完了嗎？”
龍淩簫怔了怔，點了點頭。
段挽月微微一笑，滿意似的又點了點頭，猛地站了起來，轉身便往巷口外的大街上走去。
“挽月！”
龍淩簫一驚，起了身趕緊追了上去，堵在段挽月的面前，一手扣住段挽月的手腕，哀求似的低聲道：“你別這樣，我……我告訴你……”
“沒什麽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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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挽月搖了搖頭，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猛地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着龍淩簫：“等等，你該不會……是在觊觎我父親手裏的兵權吧？”
段挽月打聽過了，放眼整個荊國的兵權，段景閻手上的就占了一半，其餘的一半，則是被太子、二皇子以及五皇子平分了，而皇上手裏握着的是禦林軍的兵符——好在段景閻多年以來一直深得皇上信任與寵愛，否則段景閻的腦袋可是随時都有被砍下來的可能。
而且如今皇上即将步入暮年，雖說早已立了太子，然而太子生性懦弱寡言，似乎并不能擔起一國之重任；二皇子和五皇子終日形影不離，似乎暗示着他們已經結盟；眼下三公主突然變成了三皇子，似乎也要參與這場奪嫡。
如此一來，如何得到段景閻手裏的兵權，或是得到段景閻的全力支持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幾乎可以斷言，得段景閻者得皇位。
“你覺得我在利用你？”
龍淩簫難以置信地看着段挽月，又生氣又無奈地翻着白眼，思索了半天才憋了一句話出來：“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你是清楚的——你覺得我會為了兵權而花了這麽多年的時間呆在一個……你身邊？”
“那你為何要男扮女裝？”
段挽月直接忽略龍淩簫的反問，繼續追問道，還往後退了一步，以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皺眉問道：“這件事只有藍玉和我知道？”
“不，”龍淩簫搖了搖頭：“所有近身丫鬟都知道——因為她們都是母妃的人。”
“那你母妃……”段挽月狐疑地盯着龍淩簫看，頓了頓才開口：“你男扮女裝究竟是何用意？”
龍淩簫沉默了，面露難堪，欲言又止。
“我不勉強你。”段挽月瞥了一眼龍淩簫，垂了垂眸：“那……我先走了。”
龍淩簫猛地拉住了段挽月的手，低聲應了一句，橫腰一抱，也不管段挽月撲騰得有多厲害，硬是把她帶回了方才小巷的深處。
“我告訴你，”龍淩簫把段挽月放在地上坐着，自己則是蹲在她面前：“為了皇位。”
“皇位？可你沒有兵權，你怎麽和他們争？”
段挽月被龍淩簫放回在地上後，第一時間往外挪了幾寸，和龍淩簫保持距離，用警惕的目光直盯着龍淩簫看：“你莫不是打算讓他們争個你死我活後，你再幹掉半死不活的那個，然後上位吧？”
“這個計劃聽起來不錯。”龍淩簫往段挽月身邊邁了一步，輕輕笑了笑：“但這不是我的計劃。”
段挽月不解地看着龍淩簫，龍淩簫再往段挽月身邊邁了一步後繼續道：“奪嫡不一定要争兵權，其實只要有自己的勢力就好了。”
“例如藍玉，和你身邊的近侍？”
段挽月定定地看着龍淩簫，試探性地問着：“可是也太少了吧？”
“……算了，我不該問這麽多的。”段挽月扭開頭，定定地看着小巷外的大街，自言自語道：“知道太多反而早死……我還是比較想活久一點兒。”
段挽月莫名地又想起了前世被追殺時的逃亡生涯，尤其那種終日提心吊膽，卻依舊是防不勝防的日子，心底一片苦澀，也說不出話來了。
“你走吧，該去哪兒去哪兒。”
“作為你以前幫過我的回報，我答應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我們也……不要再見了。”
段挽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和神色一片冰冷，厭惡似的瞪了一眼龍淩簫後，起身扭頭就走。
龍淩簫急了，一個箭步竄到段挽月面前，再次把她攔了下來，眼中一片難堪：
“挽月，我喜歡你。”
“挽月，我只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
“挽月，你等我好不好？”
“等我回來……娶你。”
……
“等你？怎麽等？等多久？”段挽月沉着臉，一手推開了龍淩簫，冷笑一聲：“別忘了，我四個月後就要嫁給你的四弟了！而你——也會在不久以後嫁入丞相府！”
龍淩簫神色一片堅定，冷笑着答道：“我不會嫁進去的，也不可能會會嫁進去。”
龍淩簫說着，手擡了起來，在段挽月的衣襟處停留了片刻後伸了進去，再伸出來時，手中多了一枚月牙兒形的白玉。
段挽月正準備自己伸手把這塊玉墜解下來時，龍淩簫的手已經繞到了段挽月的脖子後方，很快地，這枚白玉便乖乖地躺在龍淩簫的手裏。
段挽月對此并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她知道，這是龍淩簫在和原主在第一次分別時送給原主的，如今自己和龍淩簫的關系徹底斷了，龍淩簫把白玉拿回去也是正常的。
“白月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面分別時送給你的……”
“我知道。”段挽月冷冷地打斷了龍淩簫的話，伸出手把白月戴在龍淩簫的脖子上：“物歸原主。”
龍淩簫一愣，神色有些欣喜：“你全都想起來了？”
段挽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不過不多，只有一部分。”
“挽月，等我回來。”
龍淩簫的神色有些激動，看向段挽月的眼神裏有堅定，也有狠厲：“等我回來娶你……哪怕你已成策王妃，我也一定會把你搶回來！”
“你到底要去哪兒？”
段挽月不解地問道，龍淩簫已經不止一次地提過她要離開，但始終沒有說出她将要去哪兒。
“一個……不屬于荊國的地方。”龍淩簫頓了頓，微微昂首，定定地看着漸漸變紅的天空：“我母妃是鄰國的皇室公主，我要回去了——我接下來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麽繼位，要麽……死。”
龍淩簫輕描淡寫地說着，收回了目光，然而讓段挽月依舊十分不解的是，龍淩簫為何要男扮女裝。
“所以說……這場奪位戰，你也要參與了？”
段挽月輕輕碰了碰龍淩簫，神色一片擔憂，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冰冷與厭惡。
龍淩簫像是默認似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小巷盡頭的大街上，靜靜地看着出了神，像是在等待着什麽。
段挽月眉頭微皺，也順着龍淩簫的目光看去，不多時，巷口處突然出現了藍玉和千霜的身影，再一眨眼的功夫，兩人便到了段挽月和龍淩簫的面前。
藍玉和千霜向龍淩簫行禮，龍淩簫點了點頭，向着千霜使了個眼色：“從這一刻開始，你的主子就是挽月。”
“你這是……”
段挽月一下子就懵了，當猜到龍淩簫這是派千霜來監視自己時，怒火噌地一下就往上冒，段挽月壓低了聲音質問道：“你不相信我？”
“今天是我以公主的身份與你見的最後一面，不久你就要嫁入策王府了，你身邊只有若雪，我不放心。”龍淩簫像是沒有聽到段挽月的話似的，自顧自地說着：“藍玉太顯眼了，我給不了你；千霜是我母妃留給我的人，有她護着你，我比較放心。”
段挽月靜靜地聽着，點了點頭，龍淩簫伸手再次抱住段挽月，伏在段挽月耳邊輕聲道了一句：“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禮尚往來’。”
段挽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想起禮尚往來的含義，只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一陣猛烈撞擊般的疼痛，下一秒，便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