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漁翁得利
“姐姐別欺人太甚!”
裴氏也怒了,叉着腰回道:“動用家法得經過老爺同意的——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嚴氏瞪着裴氏,喝着身邊的一個小丫頭:“那就把老爺請過來,看老爺如何收拾你!”
“小姐……”若雪皺了皺眉:“要不我們也趁機走吧?”
“別,”段挽月一口就拒絕了,低聲道:“再看一會兒。”
那個跑了出去的小丫頭很快就跑了回來,裴氏眼尖,趕緊沖到段景閻面前,抱着他的手嗲聲道:“老爺,妾身是冤枉的!”
段景閻沉着臉,不解地看着裴氏,又看了看嚴氏和段挽月:“怎麽回事?”
“妾身想起老爺這些天都是在倚馨園過夜的,便和挽月來查了一下,結果發現茶水裏有媚藥……難怪老爺明明睡得好,身體卻是依然乏累了。”
嚴氏也走到了段景閻的身邊,一手就把裴氏給推開了,硬是把怒火壓了下去,指着裴氏嚴肅道:“三房為了得老爺寵愛竟用這種手段,這對老爺的身體可是極為不利的!偏偏三房不承認,還說是妾身污蔑她,妾身實在氣不過,于是便想着動用家法,好讓她反省反省。”
嚴氏一邊說着,身邊就有一個小丫頭給她撫着背讓她消消氣,而段景閻也聽得眉頭直皺。
“妾身是冤枉的!在三小姐檢查那壺茶水以前,姐姐已經碰過了!”裴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嚴氏,在段景閻的面前跪了下去,喊道:“妾身昨晚也有喝那茶水,若那茶水真有問題,妾身也斷不敢喝,更不敢留到現在,好叫人人查出。”
段景閻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再看了看一臉怒容的嚴氏,段景閻開口了:“那依你看,她該怎麽罰?”
“妾身本想着罰十幾個板子就算了,”嚴氏見段景閻是向着自己的,于是收起了些許怒氣,微微欠身回道:“不料三房百般抵賴,根本不把妾身這個主母放在眼裏,這才想着請家法。”
“老爺,這事究竟是誰幹的還不知,妾身可不能莫名其妙地就受了這遭罪!”
裴氏狠狠地瞪着嚴氏,牙關緊咬,那兇狠的眼神像是要把嚴氏給撕了一樣。
段挽月輕輕笑了一聲,心想這裴氏也是夠有氣魄,都這個點上了,還真不怕把嚴氏和段景閻惹得更加氣憤。
Advertisement
“你這是什麽态度?”
果不其然,段景閻在聽了裴氏這麽理直氣壯的話以後,臉色沉了幾分:“你若不是有錯在先,又怎會被人捉到把柄?”
“老爺的意思是贊同姐姐的話了?”裴氏氣得腦袋都要冒煙了,絲毫不管眼前的這人是誰,就瞪了起來:“妾身做事向來敢作敢當,但這事不是妾身做的,妾身死也不認!”
裴氏說着,就從地上站了起來,衣袂一揮,很是潇灑地轉身,走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
段挽月樂了——見過大膽的人,卻是頭一回見到大膽到不要命的人。
果然,段景閻怒了,直接沖着身邊的一個小厮喝道:“去請家法!”
裴氏一聽段景閻的這聲怒喝,吓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了下去,臉色立馬就白了,帶着滔天恨意的眼神立刻就落到了嚴氏的身上。
嚴氏倒是笑了出來,靜靜地等着裴氏被打得皮開肉綻。
不一會兒,那小厮便回來了,手上托着一個盆子,盆子上擺着一根粗壯帶刺的藤條。
段挽月曾經也是被叫喚着要家法伺候的,只是那次恰好段景閻氣極暈倒了,段挽月這才逃過了一劫,如今家法露面了,段挽月便好奇地看了幾眼。
“老爺!”裴氏一見那藤條,吓得花容失色,尖聲叫道:“妾身昨日才伺候了老爺,老爺怎的第二天就狠心這樣對妾身!”
然而段景閻就像是沒聽到一樣,一手抄起藤條,高高舉起,往裴氏的身上抽。
段挽月猛地一驚,急忙沖到段景閻身邊,硬是把他的手抓住了,藤條也因此沒有落在裴氏的身上,卻是恰好落到了那只貓兒身上。
那只貓兒本來就虛弱,只是看着茶水裏的藥的作用才有起來走動的精神勁,如今段景閻這一鞭子下去,那只貓兒立刻倒地,一動不動了。
裴氏的眼睛瞪得老大——那只貓兒可是陪了她好幾年的了,如今說沒就沒了,又怎會不心疼?
“父親莫要動氣,挽月擔心父親像上次那般倒下。”段挽月倒是沒多看那貓兒一眼,趕緊勸着段景閻:“三姨娘還未承認,許是這事真不是她做的,父親又何苦與她置氣?”
段挽月說着,一邊向着裴氏打眼色:“三姨娘方才也只是想着父親會心疼她,怎會料到父親是這般嚴正……父親消消氣,三姨娘也快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吧。”
裴氏怔了一下,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趕緊跪下:“老爺,方才是妾身沖動了,妾身知錯,還請老爺原諒。”
嚴氏一瞬間就蔫了下去,本想着能讓裴氏長長記性,卻不料段挽月會替她說話,給了如此好的一個臺階她下,如今若是自己依然要罰她的話,就顯得小肚雞腸了。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嚴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段挽月,淡然道:“好在老爺并無大礙,既然挽月都開口了,那這件事便這麽算了罷,下次莫要再犯。”
裴氏暗暗咬牙,俯身磕了一個頭:“妾身多謝三小姐。”
段景閻吹了一下胡子,哼了一聲,把藤條放回到托盤上,帶着那小厮就走了,嚴氏也帶着人巴巴地跟在段景閻身後而去。
段挽月瞥了一眼還在生悶氣的裴氏,看了看地上一命嗚呼的貓兒,輕聲道:“勞煩這位媽媽,把貓兒拿出去埋了吧。”
“我的虹兒啊!”
段挽月的吩咐讓裴氏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心愛的貓兒已經被段景閻一鞭子抽死了的事實,也不管段挽月還站在一邊看着,兩滴淚一流,哭着就撲到那貓兒的身前,把準備埋了貓兒的媽媽吓了一跳。
“三姨娘莫要傷心,那貓兒替主子挨了一鞭子,也算它的造化了。”
段挽月淡淡地說着,見裴氏還在傷心地哭着,只好帶着若雪離開。
“三小姐請留步。”
不料在段挽月即将邁出門檻時,裴氏開口了:“你們去把虹兒埋了,我有事與三小姐說。”
屋子裏的媽媽應了一聲,紛紛退了下去,若雪猶豫了一下,也跟着退了出去。
裴氏擦了擦眼淚,站了起來,微微欠身:“方才的事,多謝三小姐了。”
段挽月輕輕一笑:“三姨娘也只是被冤枉的,挽月只是說句公平話。”
裴氏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三姨娘沒什麽事的話,挽月就先回去了。”段挽月看出了裴氏心裏有話想說,卻就是開不了口,于是故意開溜。
“三小姐是有事在身麽?”
正如段挽月所料,裴氏一聽段挽月要走,立馬就急了,趕緊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一個東西來,送給段挽月:“這是三姨娘的心意,還請三小姐莫要嫌棄。”
“挽月只是說了兩句話而已,三姨娘用不着這麽客氣。”
段挽月故意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趕緊擺手拒絕,還一邊搖頭一邊往後退。
“三小姐就拿着罷!”
裴氏也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抓住段挽月的手就把盒子塞到了她的懷裏。
裴氏當然知道段挽月方才只是說了兩句話,但正是這兩句話,讓自己免去了家法伺候,頂多再損了一只貓兒的性命;但若不是段挽月的這兩句話,恐怕自己現在是被段景閻抽得站都站不住了。
段挽月見裴氏這麽熱情的樣子,實在不好推脫了,只好收下了這個盒子。
“三小姐近來如此安靜,可是在計劃着什麽?”裴氏見段挽月收了盒子,卻又一副要開溜的樣子,趕緊又拉住了她:“三姨娘最近倒是閑得慌,三小姐若是空閑的話,不知可否讓三姨娘去打擾打擾?”
段挽月聽出了裴氏這是想着拉攏自己,一起來對付嚴氏,但為了不這麽快讓裴氏發現的本意就是如此,于是側着頭想了想,笑道:“挽月近來都有空,三姨娘大可過來坐坐,只是莫要笑話彙雅苑破舊便可。”
段挽月的話讓裴氏知道這回準是有戲,于是也笑了起來:“怎會笑話,三小姐有空也可經常來走動走動,怎麽說也是一座府裏的,要是生疏了可不好。”
“那是。”段挽月陪着笑,眼珠子轉了兩圈,笑意深刻些:“挽月眼下有些事,先行告退了,有空定會來看看三姨娘。”
裴氏也樂呵呵地應着,拉着段挽月的手一路把她送到了倚馨園門口,這才舍得松開。
若雪與段挽月并肩而行,眼睛一直盯着段挽月手裏的盒子看:“小姐這麽容易就被收買了?”
“不是被收買,而且拉攏成功,還順了些禮物。”段挽月笑得異常燦爛:“不然我才不會替她說話呢。”
若雪恍然大悟,卻鄙夷地看着段挽月:“小姐的意思是,與三姨娘共戰線了?”
“是她與我共戰線。”段挽月把盒子塞進了懷裏,樂呵着撞了一下若雪:“有了這出頭鳥,咱以後可就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