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觐見鸾鳳
段挽月推着龍允晨走進了鸾鳴宮的大門,待姑姑進去通報了一聲後,便有宮女上前來脫下了段挽月身上的鬥篷,挂到一邊去,段挽月這才繼續往前走着。
雖是入了春,但荊國位于大陸的北方,春天也是不多暖和的。
屋子裏頭,皇後半躺在貴妃榻上,手裏抱着一只暖手爐,身上厚重的鬥篷幾乎都要拖到地上,樣子十分随意。
“兒臣拜見母後。”
龍允晨坐在輪椅上,和段挽月一同彎下腰去行禮。
皇後也自知自己的形态不多端莊,只是這天兒出了奇地冷,皇後實在是不想動了,微微點頭,淡淡道:“起吧。”
“允晨在華清宮裏見不到父皇,本以為是來母後這兒了,卻還是沒見到父皇。”
龍允晨和段挽月被賜了座,緊挨着坐在一皇後左側的邊兒上,宮女也沏了盞熱茶,遞到段挽月和龍允晨手裏。
“皇上最近在忙着修煉仙丹,別說你了,就連本宮也沒見到他多日了。”
皇後無奈地笑了笑,眼裏卻是一片平靜,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了。
段挽月擡起頭,好奇地看了一眼皇後,又低下了頭去——明知長生不老的仙丹是不可能煉成的,怎麽還是會有這麽多皇帝熱衷于此呢?
“既然父皇不在,那宮內豈不亂成了一團?”
龍允晨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有些擔憂,因為他知道,康成帝每次修煉仙丹都是不樂意見人的,而且一煉就是一個多月。
皇後莞爾一笑:“傻孩子,你皇奶奶和本宮都還在,這宮裏宮外的,都亂不了。”
不料龍允晨的眉頭擰緊了幾分,擔憂有增無減:“皇奶奶的身體可還好?”
段挽月一下子又擡起頭來,心裏有了一絲期待——她曾聽龍淩簫提過太後這號人物,也知道原主曾見過太後,但她卻是十分好奇太後到底是怎樣的,會不會也是如慈禧一般的人物。
Advertisement
皇後點了點頭,輕輕嘆了一口氣:“只是可惜了政和還是不懂事,未能幫着太後分憂。”
“政和是太子嗎?”
段挽月輕輕扯了扯龍允晨的衣角,好奇地問道,龍允晨不語,點了點頭,緊緊地拉住了段挽月的手。
段挽月一愣,不解地看着龍允晨,想把手從中抽出來,卻是未果,正想着低聲警告他一句時,皇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挽月害羞,讓母後見笑了。”
龍允晨淺淺一笑,瞥了一眼段挽月,眼裏滿是寵愛和深情。
段挽月驚訝了片刻,本以為龍允晨會趁機把對自己不滿意的地方一下子全捅出來,不料卻是在維護着自己,心裏除了納悶以外,也道此人乃演戲老手,于是也不甘示弱,堆了一臉溫和的笑來,配合着龍允晨。
皇後見狀,更是歡快地笑了兩聲,滿意地點了點頭:“怎會?挽月甚合本宮之意,本宮看着你倆也覺得般配。”
段挽月含蓄一笑,正想着回答時,龍允晨已經接了話:“多謝母後父皇把挽月賜給允晨。”
段挽月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默不作聲。
皇後眼睛在段挽月身上打量了片刻後,笑眯眯道:“昨夜過得可還好?”
段挽月一愣,低下了頭,裝作害羞的樣子,客套地回答着:“甚好,多謝母後挂念。”
皇後笑得更歡了,段挽月再擡起頭時,只感覺連皇後身邊的姑姑看向自己的眼神裏也是帶着暧昧的。
“既然皇奶奶身體好了,允晨便去看看,就不多打擾母後了。”
龍允晨很是時候地岔開了話題,皇後倒也沒有不樂意,反而繼續笑着:“快些去罷,你如此挂念母後,想必母後知道後定會開心。”
龍允晨點了點頭,段挽月也起了身告退,身後便有宮女把鬥篷拿了上來,段挽月系好鬥篷後,便推着龍允晨,在皇後溫和的笑中退了出去。
“皇後待你似乎不錯。”
才出了鸾鳴宮,段挽月就道。
從進入鸾鳴宮到出來,皇後可是一直都在笑着的,而且就她那随意至極的姿态,怎麽看怎麽都與端莊挨不上邊,恐怕也只有對熟人才敢這樣的。
“她把我害成這樣,還敢待我不好麽?”
龍允晨的聲音突然就變得冷了起來,也松開了握着段挽月的手。
“……原來你是被人害成這樣的啊?”
段挽月怔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若是先天的身體羸弱,那多半是無能為力的;只是後天的就不同了,只需找到根源,對症下藥便可如正常人一般健壯了。
如果他好起來了,那自己豈不是沒有自由的那一天了?
“不然怎會與孿生的弟弟差距那麽大。”
龍允晨冷哼一聲,側頭看着段挽月,恰好看到了她皺着眉頭,像在思索着什麽,眯了眯眼:“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
段挽月回過神來,冷冷地應了一聲。
“別打什麽歪主意,”龍允晨哼了一聲,又道:“往右拐,直走便是懿祥宮了。”
段挽月乖乖地推着龍允晨,按着他指的路,走到了長長的紅色城牆中,一直到盡頭時,才看到了懿祥宮的牌匾。
跨過了懿祥宮的門檻後,立刻便有宮女進去通報了,不多時就宮女便急急地走了出來:“太後不在裏頭,請策王殿下移步碧湘亭。”
龍允晨點了點頭,指着宮殿右側的一條小路,段挽月就乖乖第推着他走了。
小路的盡頭是一片比元帥府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池塘,湖面結的冰還未完全融解,依稀還能看到冰面下的幾尾錦鯉在打鬧。
段挽月順着彎彎曲曲的木橋來到了碧湘亭,向着端正地坐在亭中圓桌旁的人微微屈膝,低頭道:“兒臣段挽月參見太後,願太後身體康健,洪福齊天,可與日月同輝。”
柔美的女音不大不小,卻氣勢足夠,龍允晨滿意地看了一眼段挽月,也道:“兒臣見過皇奶奶。”
龍允晨的話中雖沒有祝願,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卻也沒有讓太後生氣。
“這位可是策王妃?”
太後微微颔首,嵌在皺紋中的眼睛半眯着,目光在打量着段挽月。
“正是兒臣的正妃。”
龍允晨微笑着拍了拍段挽月的手,眼裏一片溫柔。
好在段挽月總算是習慣了龍允晨明裏一套,背地裏一套的樣子,便也笑着點了點頭。
“坐吧。”
太後揮了揮手,神色放緩了些許,繼續道:“聽說醫術一流?”
“略知一二,不足挂齒。”
段挽月挨着龍允晨坐下,立刻就被太後的話給堵了一下,弱弱答道。
“王妃不必謙虛。”
龍允晨淺笑着補了一句,看向段挽月的目光裏多了幾分狡黠。
“那你可有把握治好晨兒?”
太後的目光裏閃過一絲驚訝,緊盯着段挽月不放,似乎有些焦急。
“兒臣定會盡力。”
段挽月心虛地低下了頭,畢竟她是不想治好龍允晨的,但無奈太後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也只好先應下來。
太後的眼中閃過一絲懷疑,龍允晨卻捕捉到了,拉過段挽月的手,堅定道:“兒臣相信挽月。”
段挽月怔了怔,無奈地跟着點頭,太後卻是不為所動。
“等等,你方才說的……可是‘挽月’?”
太後頓了片刻,忽然擡起頭來,緊緊盯着段挽月看,與上一回的打量不同,這一回,像是在尋找些什麽。
“正是,”龍允晨淺笑:“王妃乃段元帥嫡女段挽月。”
“段挽月……”
太後把段挽月的名字呢喃着重複了一遍,眼睛忽然放了光:“可是簫兒以前帶進宮頭的那個挽月?”
段挽月點了點頭,笑道:“沒想到太後娘娘還記得兒臣。”
“記得,怎會不記得?”
太後的神色一瞬間緩和了下來,一邊吩咐着身邊的姑姑備些點心來,一邊往段挽月的身邊挪了一步,熱絡地拉起段挽月的手,眼裏滿是關懷:“怎的這兩年都不見你進宮裏來玩了?”
太後說罷,眼神忽地又暗了下去:“只可惜,簫兒已經走了……”
“請太後節哀。”
段挽月垂了垂眸,嘆了一口氣,輕拍着太後的手,安慰道:“不瞞太後娘娘,挽月在出嫁的路上,也遇到了賊人的攔劫……好在王爺派了人去救挽月,否則……”
段挽月頓了頓,聲音也小了下去:“那種情況一邊,挽月與淩簫是想到一塊兒去的……自然就理解了。”
“竟然還有這種事?”
太後面起怒容,把恰好送點心來的小宮女吓得差點兒沒把碟子給摔下去,段挽月也怔了一下,趕緊勸道:“太後息怒,可要小心些身體。”
那小宮女也怔怔地回過了神,這才顫顫巍巍着上前,把點心放下。
“挽月放心,這事兒,哀家定會讓把那些賊人給除掉!”
太後收回了部分怒氣,龍允晨也勸道:“皇奶奶放心,父皇已經在各州加派了官兵,只是眼成效尚未顯著。”
太後點了點頭,總算不提這事了,話鋒一轉:“哀家記得挽月先前也是體弱多病的,而且似乎還……怎的突然之間變了這麽多?”
“挽月年初時困了一次水,受了刺激,便好起來了。”段挽月淺笑:“從那以後便對醫術起了興趣,便看着醫書學了起來。”
“有什麽需要的,盡管向皇奶奶說。”太後緊緊地抓住段挽月的手,再次叮囑道,神色也染上了嚴肅:“你可一定要治好晨兒。”
段挽月心虛地看了一眼龍允晨,點了點頭,堅定道:“請皇奶奶放心,挽月定會竭己所能。”
“皇奶奶就放心好了,挽月待允晨是真心的。”龍允晨也很是時候地補了一句。
太後會意地點了點頭,嘴唇緊抿,目光直盯着段挽月看,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