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太後賜宴

馬車在懿祥宮的門口停了下來,段挽月下了馬車,還未進門,就看到了一臉灰霾的白昕顏迎面走來。

缃素低着頭跟在白昕顏身後,白昕顏擡眸瞬間也看到了段挽月,秀氣的峨眉立刻就皺出了一個結,不滿地瞪了一眼段挽月後,目光就轉向了龍允晨,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

段挽月勾着嘴角冷笑,故意停在了原地,堵在懿祥宮的門口,靜靜地看着白昕顏。

“妹妹給姐姐請安。”

白昕顏紅着眼眶,微微欠身,帶着缃素十分不情願地給段挽月行禮,眼睛卻是一直往龍允晨身上看,嘴角也向下彎着,似乎是受盡了委屈。

龍允晨瞥了一眼遲遲不肯發話的段挽月,臉上挂了一抹淺笑,柔聲問道:“母妃可還好?”

“姑母還在裏頭呢。”

白昕顏搖了搖頭,眼裏的水霧更重了,哽咽道:“從昨兒回宮以後,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就輪着來給姑母說教,昕顏……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龍允晨微微點頭,目光幽幽地轉向段挽月,段挽月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妹妹知錯,”白昕顏咬了咬牙,幽幽地看着段挽月,低聲道:“但姑母是無辜的,還請姐姐在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面前求求情。”

白昕顏一提起賢妃就感到一陣愧疚,雖說這件事是賢妃策劃的,但眼下挨訓的只有賢妃,白昕顏總覺得過意不去,而且瞧着太後和皇後訓賢妃的那股狠勁兒,只怕賢妃要禁足思過了。

同時白昕顏倒也有了幾分慶幸,還好康成帝顧着修煉仙丹而無暇搭理他人,否則這事兒一出,只怕賢妃連妃位也保不住了——天知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把這件事添油加醋地傳了出去,而段挽月也不知做了什麽,襄州的人竟有不少為她鳴不平,白昕顏只怕到時候越傳越遠,連段景閻都知道了的話,只怕白家會被段家排擠。

段挽月雖是別過了頭去,但眼角的餘光還是在盯着白昕顏的,白昕顏臉色的變化她也看在了眼裏,于是回過頭來,莞爾一笑,故作大方道:“那是自然——以恩報怨,總比以牙還牙要好。”

段挽月故意加重了“以牙還牙”四個字的字音,聽得白昕顏一陣冷汗,心裏有無數個想法在回蕩着,直到段挽月從身邊走過了以後,白昕顏才在缃素的提醒下回過了神來。

段挽月回過頭,看着白昕顏和缃素出了懿祥宮,停下了腳步,待包公公和龍允晨走前了以後,才低聲問道:“若岚這兩天可是都在知語軒裏?”

“那倒不是,”若雪側眸想了想,搖了搖頭:“小姐昏迷的兩天裏,奴婢負責守着小姐,她則是負責給小姐到醫館裏取藥,再到廚房裏熬藥的。”

“難怪她還能說話。”

段挽月輕笑着搖了搖頭,見龍允晨已經回過了頭來盯着自己,只好止了話題:“罷了,回去再收拾她。”

段挽月說罷,快步上前,與龍允晨并肩而行。

宴會是設在懿祥宮的慈寧殿裏,對比起元夕宮宴,這一次給段挽月的壓驚宴顯然不過是一次家宴。

段挽月踏進了慈寧殿的大門,便看到了太後正坐在最中央,身側坐着皇後,另一旁則是依次坐着其餘三名皇子,而賢妃則是像個宮女似的直直地站在皇後身邊,臉色陰沉得可怕,瞪着段挽月的眼珠子幾乎都要蹦出來了。

段挽月微微屈身,一一行禮,按着太後的指示,和龍允晨并肩而坐。

賢妃的臉色依舊難看,但她已經被太後和皇後輪着訓了兩天,她此時就算再讨厭段挽月,也只能靠瞪段挽月來洩憤,卻不能當着他們的面發作了。

“挽月沒事吧?”

賢妃打量了段挽月兩眼,咬着牙,盡量平心氣和地問道,卻擠不出一個笑容來。

“多謝母妃挂念,挽月已經沒事了。”

段挽月溫和一笑,卻是在心裏冷笑着——尤其在進來時看到賢妃那狠狠的一瞪,卻又奈自己不何時,更是覺得解氣,心裏的不痛快也消了幾分,臉上也露了笑容。

“沒事就好。”

賢妃冷聲應着,十分不情願地端起桌面上的一杯茶,半彎着腰遞到段挽月手裏,悶聲道:“先前是母妃誤會你了,喝下這杯茶,這事兒就過去了吧。”

段挽月挑了挑眉,故作驚訝地看着賢妃,不敢遲疑,趕緊就伸了手去接。

“挽月,過來給哀家瞧瞧。”

就在段挽月即将接過賢妃的那杯茶時,太後冷不丁地開了口,向段挽月招手道,段挽月立刻就起了身,無視賢妃,直接走到太後面前,直直地站着。

“這臉白得……準是吓壞了吧?”

皇後擡眸緊是一瞥,便看出了段挽月的憔悴,眉頭擰了起來,一臉心疼的樣子,目光幽幽地轉向了太後,又落回到了段挽月身上:“這才幾天的時間,怎的就這副樣子了?看得本宮的心一顫一顫的……”

皇後的話讓賢妃的身子猛地一僵,立刻就在心裏開罵了。

“吃了不少苦頭吧?”

太後也贊同似的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還半彎着腰,端着茶杯的賢妃,拉起段挽月的手,輕輕拍着,哼哼道:“以後誰敢欺負你,大可告訴哀家——就算是晨兒,哀家也照收拾他!”

段挽月乖巧地點了點頭,一臉感激地道了謝,賢妃的身子卻又是一僵,這一回,就沒逃過皇後的眼了,悠悠道:“妹妹可是累了?那也過來聊聊吧。”

“不……不用了,多謝姐姐的好意。”

賢妃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笑容來,心裏卻是一直在罵皇後落井下石。

段挽月或多或少也猜到了賢妃的心思,便乖巧地走了回去,接過賢妃手中的茶,一飲而盡,還十分孝順地把賢妃扶到另一邊上坐下,太後看在眼裏,心裏頭也多了幾分思量。

“妾身殿裏還有些事,就不多留了。”賢妃受到了皇後眼神的示意,咬了咬牙,起身道,憤憤地瞪着段挽月:“挽月玩得痛快些,今兒就在枕霞殿裏歇下吧?”

“哀家這兒的客房多了去了,在這兒歇着便好。”

未等段挽月回答,太後便冷冷地哼了一句出來,堵得賢妃的臉立刻就青了,只好識趣地告退。

賢妃一走,段挽月便應着太後的話與龍允晨并肩而坐,随着她的入座,立刻就有端着各色各樣菜式的宮女走了進來,有序地把菜盆子放在各桌子上,宮宴正式開始。

宴雖是太後設的,但主角還是段挽月,于是随着皇後的牽頭,各個皇子依次給段挽月敬酒,說着些關心的話,但最讓段挽月印象深刻的是,眼裏一直閃着異光的龍惠連。

好不容易被敬完了酒,段挽月再次坐下,與龍允晨幹了一杯,卻是在放下酒杯後,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時,悄悄地把椅子往遠離龍允晨的方向挪了挪。

其他人并不發覺到段挽月挪了椅子,但龍允晨卻是看在了眼裏,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并沒有多在意。

咣——

很是突然地,酒杯落地的聲音讓慈寧殿一瞬間靜了下來,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了聲源,看到的卻是龍允晨倒在了地上,神色痛苦。

“晨兒——”

“四弟?”

“四哥!”

一時間,龍允晨的各種稱呼都湧了出來,緊随而來的就是離開了座位的皇後和皇子,不約而同地沖到了龍允晨的面前,只有段挽月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圍在龍允晨身邊的人。

“這……”

段挽月實在搞不懂方才還好好的龍允晨,怎會說倒就倒,目光裏除了驚訝外,還有疑惑。

“晨兒的病發作了。”

皇後把龍允晨抱在了懷裏,一臉緊張地看着他,回答道。

龍惠連眯了眯眼,迅速從龍允晨的身邊退了出來,得意地瞥了一眼段挽月,揚聲道:“弟妹不是醫術了得麽?怎的眼下四弟病發,情況危急,卻不見弟妹出手?”

龍惠連的話讓段挽月一瞬間回過了神來,也讓在場的人都把目光聚到了她身上。

段挽月向着龍惠連一眼瞪了過去,淡然道:“你們都把策王殿下圍了個水洩不通,挽月如何上前施救?”

段挽月話音剛落,方才還圍在龍允晨身邊的人立刻就讓了一條路出來,好讓段挽月上前來察看龍允晨的病情。

“晨兒每次病發,除了頭暈以外,還渾身無力。”皇後抱着龍允晨,揮手讓其他人散開,一臉焦急地看着段挽月說道:“挽月可有辦法?”

“母後別急,且等挽月看看。”

段挽月皺了皺眉,從皇後手裏接過龍允晨,讓他靠在自己懷裏,一邊掐着他的脈搏,一邊打量着龍允晨泛白的臉色。

段挽月辨着龍允晨的脈搏,卻并未發現半點兒異常,眉頭擰了擰,閉上眼好專注辨着他的脈搏。

就在段挽月閉上眼時,龍允晨卻是往她的懷裏又鑽了鑽,用虛弱的聲音艱難地說道:“王妃莫走……本王實在沒有力氣起來了,還請王妃……喂本王……”

段挽月猛地睜開了眼,驚訝地瞪着龍允晨,恰好捕捉到了他眼裏閃過的一絲精光,想通了以後立刻冒了火,下意識地推開了龍允晨,而這一動作,倒是引起了身後皇後等人的注視。

“挽月,你這是做什麽?”

太後微微一愣,眉頭微蹙,不解地問道:“晨兒眼下正是需要你的時候,你怎可……”

“請太後放心,挽月推開策王殿下,乃是為了給殿下治病。”

段挽月陰森森地笑了笑,從腰間摸出一支銀針來,故意在龍允晨眼前晃了晃,笑道:“太後莫急——挽月保證針到病除。”

段挽月說罷,捏着銀針,也不管龍允晨正用警告似的眼神瞪着她,看準了右臂上的某一處,直接把銀針紮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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