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佘柚板着稚嫩的小臉，沒說話。
顧眠：“看來你并沒有築夢的能力。”
築夢師能夠判斷自己是否是在夢境中，佘柚無法判斷，說明她不是築夢師。
顧眠得到了答案，便将手中的果茶放到了茶幾上。
杯底觸碰到茶幾，發出輕輕的聲響，刺激着佘柚此刻脆弱的神經。她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盡可能地遠離了顧眠，但因為手腳還在發軟，她能挪的最遠的地方也僅僅只是沙發的另一頭。
顧眠并不在意佘柚對自己的排斥，也不在意佘柚把自己困在夢裏的行為，甚至她在夢裏被殺被砍斷腿的事情，顧眠也沒打算追究。
不是因為顧眠有多聖母不和小孩子計較，而是佘桔也曾因為她被割掉過蛇發和雙眼，在手術臺上清醒着絕望掙紮，佘柚是在為佘桔出頭，姑且算是一債還一債了。
而且，她現在更好奇的是佘柚這個人。
如果猜得沒錯，她眼前的佘柚，可是序幕時代的她的前輩啊。
于是顧眠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繼續問道：“那你是怎麽做到把我困在夢裏的？是借助了什麽道具嗎？”
佘柚安靜了許久，顧眠耐心地等着。
見顧眠似乎真的不打算追究她把她困在夢裏的事情，佘柚開口了。
女孩的聲音很稚嫩，卻帶着不符合她年齡的穩重與冰冷：“築夢球，網上買的。”
魔物有自己的論壇和購物網站，普通人進不去，只有注冊過的賬號登陸後才能打開網址，而賬號必須實名，綁定的身份證必須經過魔物管理局的認證。
佘柚雖然出生魔物家庭，但她本身不是魔物，所以沒辦法認證，用的賬號應該是佘桔的。
築夢球——能夠讓不是築夢師的普通人制造夢境，夢境能否困住夢裏的人，就要看築夢球的制造者能力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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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柚困住顧眠的築夢球，應該是花大價錢買來的高質量築夢球，不然不可能将顧眠困住。
但築夢球只是借給了使用者築夢的能力，夢境的環境制造，物品，氣味，觸感，光線，都是需要借助築夢球制造夢境的人親手完善的。
顧眠清楚，不是築夢師的人就算拿着築夢球也沒辦法像佘柚這樣制造出這麽一個不像夢境的夢境。
而且佘柚看起來才八歲。
這麽一個人才，居然不是魔物。
太可惜了。
顧眠問了她想問的，佘柚也有想問的問題，她問顧眠：“你怎麽知道是我？”
顧眠沒打算告訴對方天譴大陸的事情——雖然她也說不出來。
而是說道：“雖然用的是築夢球，但夢境被打碎，對造夢者還是會造成影響的，我剛出來就聽到你的慘叫，不是你還是誰？”
“萬一只是巧合呢？”佘柚說。她不信顧眠只憑她的尖叫就懷疑上了她，畢竟她的年齡擺在這裏，八歲，小打小鬧可以，把人困在夢裏折磨，怎麽聽都不像是一個八歲小孩能幹的出來的，她很清楚。
“你會蛇語嗎？”顧眠不答反問。
佘柚停頓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點了點頭。
顧眠：“你從佘桔的蛇發那裏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情？”
佘柚又是一停頓，然後又點了點頭。
“很生氣，覺得佘桔遭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
佘柚語氣冰冷：“不然呢？”難道還是佘桔自己活該倒黴嗎?
沒有人能夠想象，當她發現自己姐姐頭上的蛇發全都變成了她不認識的蛇的時候，她有多驚恐。從姐姐的新蛇發口中得知姐姐遭遇的一切的時候，她有多崩潰。
“你會把這件事告訴佘桔嗎？”顧眠問。
佘柚搖頭：“不。”
顧眠：“我也是。”
那天晚上的事情，她們不會告訴任何人，包括經歷這一切的佘桔。
所以剛剛的事情，也會成為只有她們知道的秘密。
此事，到此為止。
佘桔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還帶來了他們的家庭醫生。
家庭醫生給佘柚檢查身體，佘桔在一旁看着，顧眠則是找借口離開了客房。
顧眠在客房那一覺睡了等于沒睡，此刻正困得厲害，卻又因為剛剛的事情不想閉上眼睛，就這麽找了個一樓的角落站着發呆。
沒一會兒，她就聽到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顧眠？”
按下接通鍵，屬于封銘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來的瞬間，顧眠的嘴角就開始不受控制地上揚，因為困倦顯得有些低沉的心情也變得輕盈起來——就像她之前對假封銘說的那樣，遇到封銘，她總會莫名地開心。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
她開口，說出來的話語卻和平時一般無二：“下飛機了？”
封銘應了一聲，順口答道：“現在在車上，準備回家了，你呢？”
“我還佘桔家。”顧眠閉上眼：“泳池派對，但是泳池人太多了就沒下去玩，旁邊還有燒烤，很香，但是蔬菜串上都有肉，肉油沾的菜上都是，我吃不了。”
“只是烤蔬菜就能吃？”封銘有些意外：“可燒烤的話，不是都得刷油的嗎？”
“能啊，用植物油不就好了。”顧眠靠着牆壁，慢慢蹲下，說道：“別的精靈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能吃植物油的。”
顧眠揚起腦袋，看着天花板，平靜的聲音透露出絲絲渴望：“真的好想吃啊……”
手機那邊安靜了一會兒，像是在考慮什麽。最後顧眠聽到封銘說：“我家有烤架，下回你來，我烤給你吃。”
“好。”顧眠應下，速度有些快，但聽起來足夠自然。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話題很快又回到了遺願清單上面。
也不知道天譴大陸的神是格外偏愛他們C國人，還是因為別的什麽，被挑選穿越到天譴大陸的大多都是C國人，因此遺願清單上需要出國完成的遺願占總體比例并不大，加上封銘效率驚人，估計等暑假結束，遺願清單上地址在國外的遺願能有一半被順利完成。
通話一直到封銘從機場坐車回到家裏才結束，顧眠挂斷通話，回到客廳，在一邊的自助餐桌上找了些自己能吃的東西，又找到一個沒什麽人的角落坐下，慢慢吃了起來。
其實佘桔考慮的很周到，顧及到精靈的食譜，自助餐桌上素食和水果一點都不比別的食物少。
只是佘桔以為精靈不能吃燒烤，而愛吃燒烤的魔物大多是肉食主義者，才會沒有讓人準備全素的烤串。
正吃着，顧眠聽到一邊不遠處有幾個魔物在小聲說話，那幾個魔物中有一個熟面孔，恰好就是那位總叫顧眠“小老師”的血族少年。
另外幾個似乎是血族少年的朋友，他們聚在一塊東拉西扯，不知怎麽的就扯到了血族少年的哥哥身上。
其中一個魔物不敢置信地問血族少年：“你哥真的跑去兼職管理局的門外顧問了？”
血族少年眉頭微蹙，似乎是不太喜歡別人用這種語氣提起哥哥的兼職，但他還是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嗯，可能是閑着無聊吧。”
但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他哥哥畢業之後就開始接手自家産業，他們家可不是什麽小公司小企業，他也無數次發現自家哥哥房間裏的燈亮了一整夜。
而且他哥哥的疲憊也是肉眼可見的。要知道，他們可是血族，相當于半死人的血族，居然會露出疲憊的神态，足以見他哥哥已經把自己的精力壓榨到了什麽地步。
所以他沒辦法和別人一樣批判哥哥的選擇，只能在別人問起的時候說的輕松一些，讓別人覺得他哥哥找這麽一份兼職完全游刃有餘，替哥哥在外面，撐起面子來。
果然，聽血族少年這麽說，另外幾個魔物也就朝着好的方面說了幾句：“那他也挺厲害的，聽說一上任就搗毀了一個地下組織，聽說叫……A9？”
血族少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但微微揚起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的驕傲：“應該是吧。”
顧眠一邊聽，一邊咀嚼着嘴裏清爽脆嫩的菜葉子，聲音咔嚓咔嚓，聽着十分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三更，這是第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