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恐怖新娘(二)

在這裏, 燒香是有講究的, 如果這家男性多, 就燒男三女二, 女性多,就燒女三男二, 他們倆按照規矩給老爺子燒了香,又各自拿着香, 去拜那位新娘。

低頭鞠躬的時候,趙珂忽然覺得脖頸有點涼, 像是被冰冷的手指輕輕撫過, 她瑟縮了一下,把香插到香灰堆裏。

“我們走吧。”

趙珂跟在顧清楓身後,走出了這間屋子。

恐怖新娘分很多種,上吊的、喝藥的、跳河的這些都不算太恐怖,用剪刀插心髒的、割腕的、吞金的,這種生前敢對自己下如此狠手的女鬼, 才比較厲害。

她看不出這只女鬼當初是怎麽死的,看樣子應該是吞金。

吞金是種極其痛苦的死法, 比如把戴着的金镯捏扁, 生生吞進去, 尖銳的金屬邊緣會先劃破喉嚨, 繼而活生生擠進食道。

金子的比重很大,它會不斷下墜,最後停留在身體裏, 嚴重的甚至可能刮破腸子,讓你疼痛難忍,飽受折磨而死。

吞金而死、親手挖掉兩顆眼球的厲鬼......

雖然沒有無解筆仙那麽令人絕望,但這只女鬼絕對非常恐怖。

她這次争取保住顧清楓,還他筆仙世界的恩情,至于其他小夥伴,趙珂抿抿唇,她會盡力而為。

她并不善良,無論何時何地,她在給予幫助前,必須考慮己方的安全。

現在女鬼還被封印着,之後勢必會發生什麽事情,讓她得以重現于世。她不能阻止這段過程,規則的力量她早就領教過,她不想再感受心髒那種痛了。

趙珂跟着顧清楓,走向分給他們住的房間。

主屋裏。

畫像還是那幅血淋淋的畫像,牆壁上的符紙也紋絲不動,只有香臺上的香燃着,白煙袅袅,逸散開來,在空中浮動,組成一張模糊不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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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五根香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燒完的香灰落到爐裏,剩下焦黃色的香柱。

三長兩短,大兇。

......

“蓮蓮,我得去給老爸上香了,你在這裏等着我。”

天色漸暗,王奈站在主屋門口,看着張蓮不悅的表情,無奈地撓撓頭:“哎呀,不是我不讓你進去,裏面有很可怕的東西,你要是看到,晚上又該做噩夢了,乖乖呆在這好嗎?”

張蓮低頭剔着鑲着粉鑽花瓣的指甲,挑眉道:“我們都打算結婚了,我給你父親上香是應該的,而且我沒你想得那麽膽小,別磨磨蹭蹭的,進去吧。”

最後是張蓮挽着王奈走進主屋的,她擡眸就看到了布滿符紙的牆壁和正中央的恐怖畫像,沒害怕,只是歪頭道:“這畫像就是你們家招惹的那個女鬼,看起來真的很恐怖啊。”

王奈拿起五根香點燃,遞給張蓮兩根:“你不怕嗎?”

“這種陣法很牢靠的,只要符紙不丢不損壞,就不會有事。”

兩人心懷尊敬地拜過了老爺子和這位新娘,轉身走出主屋的時候,迎面忽然刮來了一陣大風,大風卷進屋內,把那些紙制品吹得亂晃,連香臺上的那疊黃符紙都被吹落了好幾張。

張蓮臉色微變:“奈奈,快點把符紙都撿起來!”

鬼神這種東西,作為受到科學教育的現代人,可以不信,但必須尊重,且莫要作死,張蓮和王奈都深谙這個道理,他們趕緊把那幾張符紙撿起來,整齊地碼好,放回原位。

“還有嗎?”

王奈數了數符紙:“蓮蓮,丢的只有這幾張吧?”

張蓮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地上沒有了,應該都被我們找到了。”

主屋原本就是供奉這位新娘的場所,現在停放了老爺子的棺材,變成靈堂,就更加恐怖了。

靈堂四面擺放着花圈,還有各種紙紮的小人和牲畜,那些小人皮膚灰白,有紅彤彤的臉蛋、黑墨水畫的眼睛,視線就跟真的似的,冰冰冷冷。

微風拂過,那些小人就顫動起來,像是要複活。

待在這裏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王奈和張蓮很快就走出主屋,往他們今晚的住所去了。

就在他們邁出屋子後,低啞的笑聲在屋裏響起。

香臺是一張紅布完全罩住的長桌,在桌子底下,被紅布擋住的地方,一張黃色的符紙躺在地上。

忽然陰風吹過,符紙劇烈地抖動起來,很快它的邊角就冒出了火星,白煙升起,這張符頃刻間就被燒成了紙灰。

一只塗着紅指甲的慘白的手從桌底伸了出來。

天色已晚,趙珂和顧清楓準備睡覺了。

宅院是很有年代感的宅院,屋子裏的擺設也如此,床是古代的那種式樣,貼着牆,外面挂着床簾。

趙珂走到花鳥屏風後,換上帶着的睡衣,有些緊張地走到床邊。

顧清楓已經躺在床上了,雙眸閉着,雙手交疊擱在腹部,胸膛平穩地起伏,看樣子應該是睡着了。趙珂抿抿唇,輕手輕腳地往上爬,屁股還沒完全挨到床墊,她的腰就被青年摟住了。

很快她就被他抱進了懷裏,後背貼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睡衣,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完美流暢的肌理。

顧清楓輕輕抱着她,動作很溫柔,他将頭搭在她的肩上,很依賴很眷戀的姿勢:“老婆,晚上有點冷,我們要不要加層被子?”

雖然知道這次他們的關系是夫妻,但趙珂沒料到顧清楓真的會這麽叫她。

小珂,珂珂,這種都是朋友對她的叫法,她聽多了就沒什麽感覺,但他這個稱呼實在太羞恥了,而且嗓音低沉溫柔,帶着旁人不能及的親昵和不易察覺的小小的撒嬌。

趙珂感覺自己的臉在燒,瑪瑙般豔麗的紅色瞬間漫上她的耳垂,她現在根本不敢回頭,讓顧清楓看到她滿臉通紅的樣子,只能維持着這個姿勢,轉移話題,順便套話。

“我不冷,這樣就很好,比起這個,你能給我講講那幅畫的事嗎,你知道我好奇心比較重,你不告訴我,我今晚都睡不好。”

顧清楓把被子卷起來,罩到肩頭,被子包圍着他,而他抱着她,肌膚相觸,暖融融的,他把下巴搭到趙珂頭頂,眯着眼睛道:“既然你這麽想聽,我就給你講,不過你肯定會害怕的。”

“這個村莊很偏僻,保留着很多舊時候的壞風氣,男尊女卑,一夫多妻,我父親貪戀美色,經常把村裏的姑娘納進家裏,畫像上的那個姑娘,本來該成為他的姨太太的。”

“那個姑娘生得年輕貌美,一雙眼睛靈動得像是會說話,我父親喜歡她的眼睛,向她家重金求娶她,也用了很多卑劣的手段施壓。”

“那個姑娘有個青梅竹馬的戀人,面對家庭的壓力,她抵死不從,直到青年的屍體出現在她家門口。那個青年是上吊死的,或許是自殺,或許是他殺,不過最後誰都沒受到懲罰。”

“青年死後,姑娘就乖乖聽話了,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村裏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認命了,直到成親的那日,紅轎子的轎簾被掀開,那個姑娘端端正正坐在轎裏,血淋淋的眼窩注視着在場所有人。”

“當天看到姑娘的人後來都生了重病,有幾個很快就病死了,去她家說媒的張媽,第二天被發現溺死在自家的水缸裏,至于我們家,所有牲畜當天全部暴斃,之後的幾天,時常有人看到紅衣女鬼在院子裏飄。”

“不對,她最恨的不應該是你家嗎?”

趙珂仰起頭:“後來發生了什麽?”

顧清楓輕輕将她的腦袋按了回去:“當然不能那麽簡單,她先殺的是比較恨的,最恨的被她留到了最後,我母親、還有父親的前幾房姨太太都是被她殺死的,不過這種事說出來也不會有人信,畢竟現在很少有人相信鬼的存在了。”

這是在恐怖游戲裏,有鬼才是正常操作。

“你父親為什麽沒事?”

趙珂忽然改口道:“咱們的父親為什麽沒事?”

顧清楓感覺到了她濃烈的求生欲,捏捏她的指尖。

“後來這件事在村裏越鬧越大,我父親很有錢,重金請了位陰陽先生,把那只女鬼鎮住了,他和我們這群孩子才能平安無事。先生給我們畫了這幅畫像,要我們家世代供奉,消除她的怨氣,才能輩輩平安。”

“就靠那些符紙來封印嗎?”

“嗯,符紙禁止任何人觸碰。”

趙珂還想繼續問,就被顧清楓壓倒在了床上,她擡眸就對上了青年笑意盈盈的眼睛:“故事就這麽多,我們早點睡吧。”

青年就躺在她身側,輕輕抱着她,趙珂根本睡不着,好在回來是要辦白事,她不用擔心顧清楓會對她做什麽。

她側躺着,閉着眼睛,仔細想着接下來的對策。

她要做準備,但是不能被“游戲規則”發現。

這種手段她在筆仙世界也用過,比如她把玉佩給白央,是想幫她鎮鬼,卻要以“你精神不太好,送你玉佩辟邪”為由,比如她斥責水裏掙紮的渣男,其實那句話是說給顧清楓聽的,因為她先前以“看見男生就生氣”為由搶走了他的傘,她必須得圓謊。

就連當初去救田甜,她也是想以“我要去取那塊開光玉佩,不想自己走那麽遠,就要你陪”為由,想把田甜拽到寺廟裏,就算死,也讓她死得體面安穩些。

只有這樣僞裝,她才不會被鬼找麻煩。

這種辦法和狐假虎威有異曲同工之妙,本質就是在恐怖游戲規則允許的邊緣瘋狂試探,作為深谙規則的內部人員,她屢試不爽。

趙珂沉沉思索,在心裏有了初步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下一章不要吃東西。

顧清楓的得寸進尺之旅:學姐→小珂→老婆

燒香最好燒單數,世俗的說法是單數為陽,為生,雙數為陰,為死,現實中基本沒有燒雙數香的,插花貌似也是插單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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