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恐怖新娘(八)

他們總共在這裏待八天, 按照游戲的節奏,女鬼在前幾天應該不會大開殺戒, 沒事碰倒花瓶, 在鏡子裏露露臉, 給點幻象吓人就夠了。

韓民和田甜會出事,是因為提前離開, 為什麽白央和劉菲會死?

她塞的符紙還算是比較厲害的, 這都沒能起到作用嗎?

趙珂的腦海裏忽然冒出了一個恐怖的猜想。

難道說, 八天只是障眼法, 讓他們掉以輕心?

女鬼的殺人, 說不定今晚就會結束!

那孟知理......

趙珂猛地坐起身, 驚醒了在身邊沉沉睡着的顧清楓。她翻身下床,踩着鞋就往門口跑,手指剛剛搭上門框, 就聽到了身後青年低低的喚。

“老婆, 你要去哪......”

覆在門板上的手蜷曲起來, 趙珂輕輕閉上眼睛。

現在只有他們三個,女鬼會在他們中挑,如果她正好與女鬼碰面, 死的不會是孟知理,是她,就算她沒事,她保孟知理,顧清楓該怎麽辦?

今晚, 注定要有人喪命。

趙珂緩緩轉過身,輕輕笑起來:“沒事,我們睡吧。”

她重新爬進被窩裏,用被子蓋住自己,只覺得無邊的寒冷向她襲來。

就在這時,身側的顧清楓忽然蹭了過來,将她抱在了懷裏。

“還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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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身體格外溫暖,趙珂情不自禁地往後靠了靠,讓那種溫暖将自己環繞住。

這一夜,她并沒有睡着,她背對着顧清楓,眼睛時刻盯着床簾,手裏攥着符紙,只要床簾稍稍顫動,她便繃緊身體,随時準備起身。

清醒和緊張讓夜晚變得更加難熬,幾乎是世紀般漫長的時間過去,夜色漸淺,天邊終于開始泛起迷霧般蒙蒙的白色。

不用照鏡子,趙珂也知道自己眼底肯定挂上了黑眼圈,她揉揉酸澀的眼眶,準備起身,忽然聽到了敲門聲。

那敲門聲很沉穩,三下一停,聲音輕輕。

他們昨晚和衣而睡,行動非常方便,趙珂坐起身,穿上鞋,剛要去敲門,身後的顧清楓就拍拍她的肩膀。

她回過頭,對上顧清楓認真的目光:“大哥現在精神狀态可能不穩定,我去開門,你待在我身後。”

趙珂點點頭,跟在他身後,走到房門前。

開門後,孟知理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看到顧清楓後,他微微點頭,視線掠過他的肩膀,落在趙珂的眼眸裏。

他對她笑了一下:“弟妹有空嗎,我想找你單獨聊聊。”

在趙珂的印象中,孟知理屬于那種溫柔清俊的青年,他理智,冷靜,笑容讓人如沐春風,現在也是如此,只不過他眼底的溫柔裏多了隐秘的偏執和瘋狂,他越是笑,越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顧清楓往旁邊移了移,擋住了他的目光:“有什麽事?”

“不用,我來和他聊吧。”

趙珂從顧清楓身後走出,她捏捏他的指尖,輕聲道:“我很快就回來。”

顧清楓有些失落,卻也沒說什麽。

趙珂跟着孟知理走進他的房間,推開門她就看到了床。

白央的屍體被平放在床上,雙手交疊擱在腹部,身上蓋着厚厚的白被,臉龐的血跡被擦拭幹淨,面容沉靜安寧,看起來就像是睡着了,只有蒼白的面色昭示着她已經死亡的事實。

“我們安靜點,不要吵醒她。”

孟知理關上門,紳士地為趙珂拿來了座椅。

“說吧,你應該有很重要的事情找我。”

能不能接受殘酷事實,是他自己的事,趙珂不想呼喚他清醒,她剛剛說完,就看到青年從袖口拿出了幾張黃符,遞到她面前。

“昨晚是你在庇護我,我很感激。”

趙珂自認為塞門縫塞得很隐蔽,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她垂眸把符紙收進袖口,聽到孟知理輕輕開口:“我知道你懂得驅鬼的事,你知道消滅鬼魂的辦法嗎?”

她猛地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介意我抽根煙嗎?”

趙珂搖搖頭,孟知理便拿出香煙點燃,絲絲縷縷的白煙逸散到空中,他夾着香煙,緩緩吐出,眼神有些迷離:“我遇見你嫂子,是在高中。”

“那時候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混混,成天只知道逃課,抽煙喝酒,打群架,誰都管不住我。”

“本來我打算就這麽混到死的,直到新學期的時候,新生代表講話,我看到穿着黑色制服、認真在講臺上講話的她,忽然就知道了什麽叫怦然心動。”

趙珂聽着有些訝異,因為在以前的世界,她是見過孟知理的學生身份的,她以為他都是清冷學霸的設定呢。

“之後發生過很多事,我追到了她,她督促我戒煙戒酒,輔導我學習,讓我考上了大學,畢業後我找到了體面的工作,開了自己的公司,後來我們結婚了,我發誓要好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如果不是遇見她,也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孟知理點點指尖,夾在手指間的香煙也輕輕搖晃,鉛色的煙灰如雪花落到地上,他輕輕勾起唇角,笑得很美。

“但是呢,我是個付出必求回報的人,我不想白死,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我和她同歸于盡,多痛苦都可以,你不是想保護我弟弟嗎?”

這是在找她合作?

趙珂翹起腿,用手支着下巴,細細思索。

這樣做可能會惹怒女鬼,引來更瘋狂的殺戮,不過如果孟知理死掉,女鬼還是要殺他們,早晚都得硬碰硬,不如主動出擊。

而且這種合作對她來說利大于弊,是筆劃算的買賣。

趙珂擡眸:“好,我答應你。”

原本趙珂還打算手段平和些,連最初的公雞也是好說歹說買來的,到現在這種情況,她就沒那麽客氣了。

她把顧清楓叫上,三人準備去村裏找公雞,實在不行就去搶,結果他們剛推開宅院的門,就看到了濃濃的白霧。

平地盡蒼茫。

白霧很濃,能見度極低,趙珂只能看到周圍二十米內的東西,越往遠就越模糊。平日裏,這時候都能看見人們在田裏勞作,可他們走到路邊,卻只看到了模糊的田野,周圍寂靜無比,連聲蛐蛐叫都聽不到。

“怎麽回事......”

他們往四周走了走,附近的宅院都還在,他們随便找了一個宅院,推門進去,就看到了敞開的主屋,裏面的所有東西都映入眼簾。

主屋的房梁上懸挂着好幾具屍體。

趙珂仰視着那些吊死的屍體,從面容和衣着看,他們都是住在附近的村民,被繩子勒住脖子,窒息而死,屍體被吊在房梁上,像是肉鋪裏被吊着展覽的牲畜,他們的眼睛都被挖掉了,血跡幹涸在臉上。

幾顆沾滿血的眼球落在地上,像是小孩玩丢的彈力球。

沾滿塵灰。

他們又去了隔壁的幾家,所有的村民都以這種凄慘的死法出現在他們面前,每家的主屋房梁都吊着全家人的屍體,風一吹,那些沾着血的軀體就在空中搖晃。

迷霧依舊在,周圍的景物都是霧蒙蒙的,那些屍體就在白霧中若隐若現,趙珂忽然感覺有些發毛,她退出了宅院,站在相對不那麽恐怖的路上。

“嘀——”

就在這時,私家車的遠光燈忽然穿過白霧照到了她臉上。

趙珂伸出手遮在眼前,透過指縫,她看到三輛車向她駛來,那些車離她越來越近,在離她半米左右的時候停住了。

車燈突然關掉,四周重新歸于冰冷。

“他們都回來了?”

孟知理拿着刀和符紙,小心翼翼地接近停在最前頭的車,那輛車屬于韓民,車窗玻璃上挂着成片的血跡,已經幹涸,透過血跡隐約能看到駕駛座上垂着頭坐着的兩人。

孟知理打開車門,車內靜得可怕,他盯着無聲無息的韓民,用匕首輕輕碰了碰他的肩膀,只是這輕輕一碰,韓民就沒骨頭似地往他懷裏倒去,他急忙後退,韓民就直接摔出了車外,躺在土地上。

青年仰面躺在地上,咧開嘴笑着看他。

他的嘴巴被撕裂到了耳根,又被紅線縫合,做成微笑的表情,兩只眼睛被挖走了,血淋淋的窟窿正對着孟知理的臉。

“老二......”

孟知理蹲下身,痛苦地抓着屍體的手。

趙珂打開另一側的車門,副駕駛是空的,她又打開後車門,看到了側躺在後座上的田甜。她的皮膚已經變成灰白色了,腦袋軟軟地歪到一邊,沒有雙眸的臉上挂着詭異的微笑。

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趙珂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桃枝和紅布公雞,抿抿唇,鼓足勇氣去拉田甜的手,指尖剛剛碰到她的皮膚,她就感受到了徹骨的冰冷,這種冷裏還帶着詭異的陰森,她頓了頓,把她的手拉到她的面前。

她手心裏那個符已經被汗水模糊得不成樣子了。

趙珂有些懊悔,她在田甜的手心裏畫符,是因為受到驚吓的時候,人們會本能地去抓什麽東西,就算遇見恐怖的事物,他們胡亂揮動雙臂時,也是手心朝外的。

平時寫符在手心,很快就能用到,她忘記了掌心出汗的可能。

她當初為什麽不在她手背也寫一個?

“他們都死了。”

顧清楓檢查完後面的兩輛車,走到趙珂身邊,看到她正牽着田甜的手,他順着她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模糊不清的符咒,有些心疼。

“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

全死了。

所有試圖提前離開的人。

主屋擺着女鬼的畫像,是目前最危險的地方,他們将屍體都挪到了韓民和田甜的房間,用白被将他們的屍體裹住。望着地上成排的屍體,孟知理握緊雙拳,指甲嵌進掌心,不覺疼痛。

“我們的合作,正式開始吧。”

他輕輕說道,嗓音清冷如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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