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張碩把林婕送到她父母家樓下，他留在車裏等他。
兩人确定好了時間，林婕承諾半個多小時就可以搞定。
還不到早上六點，父母這個時間段應該還沒有起床。林婕知道林宇生放書的位置，趁着林宇生睡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照片偷出來。
上樓時，林婕看到了她還穿着居家的棉拖鞋，還有點自鳴得意，它真是好道具，輕巧無聲，省去換鞋的麻煩，僞裝效果滿分。
可惜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林婕推開父母家的大門，完全傻眼了。父母真是勤快，這個時間，老兩口已經在餐桌上開始吃早飯了，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林婕和唐輝兩人時可是不到八點不起床的，參考自己的作息而判定別人的，是林婕做的最沒腦子的事。
他們年輕人是“貓頭鷹”，而老年人可是純純的“百靈鳥”啊！
“小婕，你怎麽回來了？”
林母和林宇生同時望向林婕腳上礙眼的居家棉拖鞋，她最得意的道具，現在反而成了最蹩腳的缺陷。
“我……爸爸媽媽，元旦快樂！”林婕憋了半天，想不出任何大清早回家理由，只能東拉西扯轉移父母的注意力。
“你今天不是有工作？怎麽回家了？”林母又瞥了一眼女兒不倫不類的裝扮，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拉着林婕左看右看，最後得出結論，“你是不是和唐輝吵架了？”
“沒，我們好着呢！”
林婕假笑應付過去，說這番話時她自己都心虛。目前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與唐輝那些恩恩怨怨還得排在後面去處理。
“好着呢？？？小婕，可你這鞋？？？”
“新款，新款，現在最流行！”
林婕把礙眼的棉拖鞋甩到了門口，光着腳走了進去，一系列反常的舉動都與平時的她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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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婕本想着悄悄把照片偷走，現在她卻在父母的眼中釘。
老兩口都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看，一刻都不放松。她現在成了稀有動物，而父母都是動物學家，正心無旁骛地準備拿她做研究。
成了家裏的焦點，別說偷東西，連咳嗽了幾聲都被父母記錄得清清楚楚。
林婕想不出應急辦法，急得像是個猴子，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抓耳撓腮地片刻不得安寧。
她越是這樣，父母對她觀察得越仔細，現在林婕連嘆口氣都要小心翼翼地不要出差錯。
“爸爸，我高中畢業時的照片呢？”林婕想到一個蹩腳的理由，準備借口找東西，翻林宇生書房的床底。
“是不是放您書房床下了？”林宇生還沒回答，林婕已經給出了答案。
“不是，在書房的抽屜裏。你找它？”林宇生又上下打量一遍林婕，今天她反常得離譜。
“不，不找！”林婕打了個馬虎眼過去，她才不想這個時候還感懷青春，第一條計策失敗了。
林婕瞧了一眼時間，已經過去快半個鐘頭了，她還沒想到辦法怎麽拿走照片。
“爸爸，我記得您床下放着我很以前的設計圖，我去找一下。”
委婉行不通只能硬闖，林婕不等林宇生同意，準備直接去他的書房揭床板。
“你的東西都不在那裏！”
一提到書房單人床下的儲物箱，林宇生就像犯了他的忌諱，隐藏了很久的傷疤要被解開，身手矯健得像個小夥子，直接跳到林婕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沒記錯啊！爸爸，你這麽緊張？是不是藏了什麽，不想讓媽媽知道的東西？”
林婕特別大聲地說了一句“不想要媽媽知道！”，她一個人應對不來，只能找個攪局的第三人幫手。
“哪有什麽……不想讓你媽知道的！”林宇生被林婕說中的心思，連說話都結巴起來。
留下李成偉古書的事，他沒對任何人提過，包括自己的妻子。
“媽，你看爸爸臉都紅了！”林婕跳到林母面前，搖着她的胳膊撒嬌，繼續煽風點火。
林宇生是個書呆子，生活最快樂的事就是讀書做研究。
林母從未懷疑過丈夫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所以對林婕的“挑撥離間”并沒放在心上，只是釋然地笑笑，繼續收拾家務。
“媽媽，你看爸爸這緊張的樣子，魂都吓沒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這麽多年，你翻過他書房床下的東西嗎？”
林婕見林母絲毫不在意，只能繼續加火。她在心裏痛罵自己，這輩子做得最不道德的事，就是挑唆父母之間的信任。
提到這裏，林婕終于碰到林母的敏感神經線。
她放下手中的家務陷入沉思。回想這幾年，她有幾次想幫丈夫整理床底的雜物，可每次都被林宇生找理由搪塞過去了。
林宇生聲稱床下放了他很多學術資料，都是編號做過記錄的。林母一向識大體，既然丈夫不許她碰的東西，就絕對不會私下翻找。
林婕無意的提醒，讓林母起了疑心，丈夫這麽緊張，真的只是簡單的資料？
不僅不許她碰，連女兒也不行？
“老林，你床底下到底放什麽了？”
林母的好奇心被林婕勾起，也對林宇生信任瓦解，終于同林婕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有什麽嗎？沒什麽……”
“沒什麽你就大大方方揭開床板，讓我們瞧瞧！”
“不行，不可以……”
……
趁着林母與林宇生糾結周旋的空隙，林婕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進林宇生的書房。掀開床板，床下儲物櫃裏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小木盒明晃晃地擺在正中央，顯得鄭重又礙眼。
林婕拿出小盒子，此刻林宇生聞聲沖了進來，大喊一聲“別打開！”可惜已經來不及了，林婕的手已經開始快速翻書了。
與上次一模一樣，從頭翻到尾，書上一個字都沒有。可，貼在書最後一頁的照片，卻不見了。
“怎麽回事？照片呢？”
林婕不死心，像個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躲開林宇生的搶奪，同時書在手中快速地翻頁，她拿着書脊，頁面朝向地面使勁地抖擻，裏面連灰塵都沒落下來。
“你這孩子，怎麽亂翻東西！”
書終于被林宇生奪了回去，他連看都沒敢看，直接把書放回到小盒子中，不由分說地把床板蓋上，一屁股坐到床上，一副寧死不屈的凝重表情，任由林母喋喋不休地懷疑。
林婕也坐回到床上，腦子裏飛快地思索着，“照片怎麽又不見了？”
見林婕面色鐵青，林宇生的疑心病又犯了，這些年他活得謹慎小心，神經兮兮，就怕那本書給家人帶來不好的事情。
“小婕，是不是不舒服？你真不懂事，為什麽要翻那本書？”林宇生雙手搭在林婕的肩膀上，仔細地觀察着她的臉，從額頭到下巴，就差拿出放大鏡去找皺紋了。
“爸，那書……”林婕剛想問林宇生書裏照片的事，手機響了起來。
看了屏幕是張碩打來了，因為事情進行的不順利，她已經回家很久了，早就超過了之前約定的半個小時內。
林婕想張碩應該是等急了，留給他們倆的時間滿打滿算，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只有24個小時，現在已經快過去三分之一了。
誰也不知道過了這24小時，還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事。
時間緊迫浪費不得，林婕找了個借口強行先離開了家。
“偷出來了嗎？”一見到林婕鑽進副駕駛，張碩就迫不及待地問她。
“有件出乎意料的事？”
“什麽事？”張碩端正肩膀，坐直了身子，最近他也是草木皆兵，神經高度緊張。
“書裏沒照片！”
“不會吧？”張碩咬住小拇指，不太确信地又問一遍：“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沒有找清楚？”
“我翻了十幾遍，每一頁恨不得都檢查了，但真的沒有！”
“書裏面還是空白的嗎？寫什麽了沒有？”
“就是空白筆記本，一個字都沒寫！”
張碩洩去力氣般地靠到了座椅背上，眼神迷茫地盯着前擋風玻璃，後脊背陣陣發涼，就連脖子裏都像被灌進了冷風。
“怎麽會這麽奇怪？照片為什麽不見了？”林婕自言自語嘟囔着，她也感覺也不妙，心裏面慌慌的，像是第一次被抛向高樓時的感受，強烈的失重和恐懼感。
“我們下一步該怎麽辦？沒有了照片，坐在這裏等循環自動過去？還是回去，找我爸爸問清楚？”林婕心裏面焦躁，忍不住對張碩連着提出幾個問題。
她沒了主見，身邊的張碩也比她強不到哪裏去。傻傻地盯着前方，也不知他在想什麽。
“按原計劃，我們去找當年負責我爸爸案子的刑警。”
“現在？”
張碩給出了辦法，也不等林婕同意，發動引擎，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加速向目的地開去。
事情發展至今，已經沒有任何邏輯而言。張碩無法依靠以往的辦案經驗快速判斷目前的任何一件事。
但他直覺上，找到老刑警，就能找到突破口。
直覺并不靠譜，但在無法選擇與判定的前提下，它是唯一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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