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原來并非是不想說,而是故意不提起。
亦詩知道格格肯定是後悔一路上的拖延,輕輕放下簾子,握着格格的手:“小姐,亦詩想問您,您真心不想回京城嗎?”
其實在收到阿瑪的信時,幾多夜晚,念絮都想過這個問題,她很清楚也很明白,只是不知如何去面對一個狠心多年讓自己漂流在外的阿瑪:“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你去請少爺過來吧!還有派個人去完顏府傳個信。”
一抹粉色的身影靈動地飄越過去,不由想起初次見亦詩的時候,那時候是第一次來到外祖母這兒,外面的人都傳,阿瑪對額娘博爾濟吉特氏落晴情深意重,因不堪愛妻之死,才把小念絮送出去。那時候,除了外祖母,其它的人,都還不怎麽熟悉,多虧亦詩才慢慢适應下去。
說起來,亦詩的名字還是自己取的,是她給自己的生活帶來了詩意的光芒。
“小丫頭,你叫我過來,就是看你發呆的嗎?”胤誐直接挑起側窗簾布。
念絮瞧着胤誐輕松慵懶的模樣,走下馬車,回頭嫣然一笑:“十哥哥,你也是經常這樣打趣你的福晉的嗎?”
胤誐跟在念絮身後,心想身在皇家,婚事大多身不由己,覺得這些不值得和念絮說起:“和她們相處,不及你半分輕松,其實,我倒是願意一直留在草原,不回京城,但是我欠了一人恩情,雖然幫不上忙,但也要留在京城大力維護。”
“十哥哥,你說的是八阿哥嗎?”以往說起京城,十哥哥說得最多的就是八阿哥,說他溫暖如春風,睿智似賢儒,此時一提到恩人,念絮自然就想起他。
胤誐摸了下念絮的腦袋:“看來,我家小丫頭蠻聰明嘛!”
“十哥哥,我會幫你的。”前途未蔔,可是還是吐出這樣一句發自肺腑的言語。
“好啊,我等着小丫頭長大。”胤誐刮了一下念絮的鼻子。
念絮想起亦詩說此處到京城只是一天路程:“對了,十哥哥,我已經通知二哥海瑞過來,聽說你的福晉生病了,你快快回吧。”
胤誐點了點頭,交待亦詩和随從幾句,策馬從小路而去,塵沙浮空不散。
“小姐,少爺待您真好。”亦詩不由感嘆道。
念絮只是微微一笑,十哥哥待人都很寬厚,沒有好與真好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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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備上馬車,一随從過來傳話:“小姐,前方有一匹馬擋住了去路,幾個人合力拉都拉不走。”
念絮正好玩性大起:“哦,你前面帶路,一起過去瞧瞧。”
約莫走了幾步,一匹紅棕色的馬橫站到道路中央,輕輕的甩着馬尾,鬃毛随風而起,配上矯健的四腿,确實威風凜凜。
念絮輕拂了下馬背,駿馬頗具靈性地舔了下她的臉,剎那之間瞧到駿馬的眼角含着一滴清淚。念絮猜想莫非它的主人遭遇了什麽變故,念絮躍上馬,伏在它的耳畔說了幾句話,駿馬竟然飛奔起來,吓得亦詩和随從們霎時擔心不已,騎馬跟随而來。
馬速稍加放緩之際,一陣淡淡的栀子花香随風而來,沁人心脾,栀子花田浮現在念絮眼前。
幾日來停留在狹小的馬車裏,與往日的草原生活截然不同,此刻如同剛放出籠的小鳥,一襲天青色的襦裙飄過畫面,沾上了一點點清香。
放手之際,駿馬已經留在花田一側,念絮好奇般地走近,一塊藍色袍角郝然出現,急忙繞過駿馬,一張俊俏的臉浮現眼前,此刻帶有半絲病意,卻絲毫掩飾不住他的貴氣,不過眼光很快略到他的腿腳,有一個蛇印,鮮血中帶有一絲黑,念絮叫了幾聲小哥哥,見沒有反應。
遂俯身下去吸血,卻被緊随而來的亦詩拉住:“小姐千金之軀,讓亦詩來吧!”
沒有享受過萬千寵愛的念絮,觀念中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也自然不認同亦詩千金之軀的說法:“亦詩,以前我接觸過這些,比較有經驗,你站在一邊,若是我有事,你趕緊将我們送到醫館!”
幾經周折,念絮将最後一口黑血吸出之後,已然是頭昏眼花,她未曾料到中原的蛇竟然毒性如此強,趁着最後一點清醒,交待随從将小哥哥搬上馬車。
眼前一陣大黑,也暈了過去。
永和宮內,張燈結彩,一個亮麗的婦人坐在銅鏡前看着突兀的幾根白發:“霜霖,你瞧,我是不是老了?”
霜霖待在德妃身旁幾十年了,看盡她的心酸苦楚,好在如今苦盡甘來:“娘娘,您正當最好年華,此時正是散發豐姿卓越的時候。”
德妃清楚這些不過是讨好她的話語,霜霖即刻轉移話題:“娘娘,今兒個不知十四爺會準備什麽禮物給您?”
說起十四爺,德妃滿眼的欣慰,這個小兒子自打軍營回來之後,倒是孝順懂事不少,是該給他配個福晉了:“眼瞧就要用膳,這孩子又到哪調皮去了。”
“十四爺的随從飛鑰今兒早來傳話,說是十四爺出宮拿禮物去了。”霜霖想起今早德妃未起之時,十四爺就派人過來傳過話。
宮外魚龍混雜,還是忍不住擔心:“趕緊派人去把十四爺找回來。”
霜霖吩咐之後,繼續走入內室給德妃梳頭,半提醒到:“落晴公主的女兒近日會回京城。”
落晴,滿清第一才女,科爾沁草原的格格,十三歲的時候被封為公主,陪太皇太後解悶,過着衆星捧月般的生活,是不少人心中默許的良配,可她在入宮之前,芳心早已暗許。
因為念絮的到來,這個已經淡出記憶的人物又從衆人的記憶中跳出來,可對于德妃而言,關心的是她的女兒:“你對完顏念絮可有了解。”
早在幾日前,霜霖已經打聽清楚:“學識同十阿哥一般,長相清麗可人,算不上上品佳人。”
猶記得自己當初入宮的無耐,不想将一個陌生的人推給自己最寵愛的兒子,霜霖似乎看出德妃的憂慮:“娘娘,在宮內能保一命,已然最好,只有讓完顏念絮待在十四爺身旁,才能護他一世周全,娘娘若是覺得她的德行不足以輔助,可以挑幾個可心的人幫襯着,若是覺着虧欠十四爺,日後大可允他将喜歡的姑娘納入府內。”
德妃打量着其中的利害關系,确實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京城德仁堂內,念絮絕然不知自己的命運早已被安排,如今還擔心着那個小哥哥有沒有醒來,剛一醒,不顧亦詩的勸阻,就朝着小哥哥的房間跑去,正好撞在大夫的身上,念絮趕緊為自己的冒失致歉:“大夫,是念絮失禮了,不知小哥哥的病情怎麽樣了。”
大夫眉頭微蹙,請念絮走入室內坐下,乃言:“姑娘的未婚夫,此時情況大不好,藥石不進。”
在亦詩心中,小姐的未婚夫只能是十爺,急忙糾正:“大夫,您誤會了,他不是我家小姐的未婚夫。”
大夫捋了下胡須:“姑娘,是老夫失言了,不過姑娘菩薩心腸,就救人救到底,給這位公子喂下藥。”
“不可”亦詩急匆匆阻止。
未出閣的姑娘與他人同處一室,自然不利名聲,但如今誰知道我是官家女兒:“亦詩,不可無禮,你去門外,看下二哥來了沒有。”
亦詩氣嘟嘟地出門去了,念絮繼續聽大夫的指導,越聽下去,耳根越紅,救人之事非同小可,但此事外傳也不利:“大夫,今日之事,還請您保守秘密,連小哥哥也不可說。”
待大夫點頭,才放下心來,送走大夫之後,念絮拿起桌上熱騰騰的湯藥,走近床沿:“小哥哥,請恕念絮無禮冒犯。”輕喝一口藥,撐着床沿,貼在細軟的唇上,将嘴裏的湯藥送入小哥哥嘴中,如此循壞往複,藥已見碗底。
眼見藥已喝入,看到桌面上的畫軸,打開一看,是一幅未完的栀子花田圖,采用的是西洋的彩繪,潔白的小花瓣點綴在叢葉中,格外耀眼,念絮忍不住添了處小築,看來下左上角似乎太空洞,邊念邊提了一句詩:“無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雖然這句詩本是贊頌桂花,但用在此處,無論是留存,還是送素淨的美人,都是絕佳的物什。
沉浸在自戀當中的念絮被門外的聲音喚回:“念絮,我是二哥,你在裏面嗎?”
念絮卷好畫軸,打開門,奇武的身姿出現在視野中:“你就是經常給我寫信的二哥。”
海瑞看到妹妹,忍不住将她抱起:“我的好妹妹,今兒個可是見着你的廬山真面目了。”
念絮滿身的不自在:“二哥,這裏還有病人在,咱們出去再說。”
海瑞也覺得待在這邊似乎不太恰當,拉起念絮的手:“妹妹說的是,那我們回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