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顏珞飛！”靳無塵猛地轉身将顏珞飛推開，不敢相信他剛才摸了自己哪裏！
他有些惱怒又有些尴尬地和他對視，只見他那雙魅惑的眼中全是對自己的癡狂，一副恨不能将自己吃幹抹淨的樣子。
靳無塵皺了下眉，欲言又止。
兩人就這麽沉默着對視着，直到門主懶懶地說了這麽一句：“你以為，為師不敢？”
聽到這句話，靳無塵驀地轉回身，擡起一只手将顏珞飛護在身後：“師父！大師兄堕魔後，性格确實乖張了一些，但他從未殺過人！請師父念在他尚存一絲善念的份上對他網開一面！”
“他羞辱了你，為何你還要護他？”門主問。
靳無塵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不由抿唇，可最終還是堅定地回應：“師父，我答應過他，只要他不傷人，我便不會讓任何人傷他，所以，即便是面對師父，我也絕不退讓！”
“罷了，本來也沒打算傷他。”
“……？”
聽到門主的這句話，靳無塵和顏珞飛都是一愣。
原本顏珞飛都做好被他師父一掌拍死，或者一劍砍死的準備了，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說的那番話。
靳無塵也做好了為顏珞飛扛下師父全力一擊的準備。
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麽一句話。
不過，也不是很讓他們意外。
畢竟他們的師父，是天陽仙門的門主。
天陽仙門的門主，姓聞，單名一個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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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性子就如玉一般，看似冰涼，實則溫潤。
他不喜殺戮，甚至不喜動怒，對門中弟子的所作所為向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能放任自由絕不多加管束。
所以這麽一個劍修門派，才會培養出顏珞飛這樣的器修。
要說聞玉此生最在乎的人是誰，也只有兩個了。
一個是他收的第一個親傳弟子，完全當成兒子來養的顏珞飛。
一個是他收的親傳弟子中天賦最高，讓他願意将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的靳無塵。
本就對門中弟子過分寬容的他，對這兩個人更是寬容到了極致。
不過也是因為兩人都還沒觸碰到他的底線。
“他從未殺過人，我會不知？”
聞玉邊說邊悠閑地整理了一下桌上的卷軸，然後用有些慵懶的聲線開口：“顏珞飛，你身上只有魔氣，沒有煞氣，說明你确實從未殺過人，也無傷人之心，既然如此，我沒有殺你的理由。”頓了頓，“只是，還是那句話，好自為之，莫要擋了你師弟的飛升之道，為師可是把畢生的心血都澆灌到你這師弟身上了。”
顏珞飛欲言又止，不想放棄靳無塵，卻也不想再頂撞師父，一時間糾結萬分。
不等他糾結出個所以然，聞玉再次開口：“當然，若你執意要對無塵下手，為師也不會阻止。”
顏珞飛：？？？
聽到這句話，別說顏珞飛愣住，靳無塵也是一愣——為什麽？
聞玉擡眸看了眼兩人怔愣的樣子，嘆息着搖頭：“一切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該發生的，遲早會發生，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強行阻止？也是你們命中該有此劫，能不能渡過去，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這話，真的很符合天陽仙門“無為而治”的理念。
師父果然還是師父。
顏珞飛嘆了口氣，胸口聚起的那股怒氣突然就散了。
他看向無人的地方，輕聲說了句：“還是這麽不負責任，真不知天陽仙門有你這樣的門主是幸還是不幸。”
他聲音雖輕，但大殿之上只有他們三人，聞玉自然是聽到了：“幸也好，不幸也罷，都不是你這只魔該操心的。”頓了頓，“你的法寶還在後殿，你可要見他？”
顏珞飛：！
若不是聞玉提醒，顏珞飛完全忘了這回事：“要！當然要！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為此而來？”聞玉重複了一遍這四個字，笑着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從桌前起身，轉身背對着兩人，“為師閉關療傷，傷勢初愈，有些累，先去歇息了，你們随意。”
他說罷，不等兩人回應便背着手離開了大殿。
顏珞飛看着他的背影，抿了下唇後，擡起雙手，中規中矩地朝他作了個揖：“恭送師父。”
聞玉腳步一頓，然後什麽也沒說，繼續往前走，很快通過大殿旁的側門離開，走向了自己的卧房。
靳無塵轉頭看着顏珞飛的側臉，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兩次欲言又止，終是什麽也沒說，一甩衣袖朝後殿走去。
顏珞飛看着他的背影，一改面對師父時的壓抑，愉快地牽起唇角。
啊，早知道他的反應只是如此，他便摸得再狠一些了。
不愧是小師弟，手感真好~
顏珞飛随靳無塵進了後殿。
不同于大殿的空曠寂寥，後殿內還是有些布置的。
此刻，一名身形修長的男子正安靜地坐在茶幾旁，見到走進來的顏珞飛，立刻優雅地從椅子上站起身，朝他作揖：“藍溪見過主人。”
男子有着一頭淺藍色接近白色的長發，眉眼如畫，給人一種清幽的美感。
他比靳無塵還要高半個頭，整個人看起來非常修長，舉手投足間優雅從容，給人的感覺儒雅又溫順。
“藍溪。”顏珞飛記得這個名字。
凡是他常用的法寶，他都記得名字。
比如冰弦，比如藍溪。
“他是什麽？”靳無塵好奇地問了句，語氣平靜，似乎已經不生氣了。
顏珞飛配合地回應：“他便是安魂傘。”
靳無塵微微一愣。
“我早想過，倘若我的法寶裏有誰沒有堕魔，便只有你了。”顏珞飛說着，在藍溪對面坐下，做了個“請”的手勢。
藍溪便不客氣地坐回原位，用他從容不迫的語氣回應：“藍溪感受到主人的氣息，想來尋找主人，便擅自化了人形，還請主人勿怪。”
“倒不如說，你能主動來找我，已經很讓我欣慰了。”
顏珞飛邊說邊回想了一下之前收複的那兩個法寶。
劫影某種程度上也是主動來找他的，可找到他後便與他大打出手，險些劈了天陽仙門。
玉蝕不來找他也便罷了，還留下那麽個爛攤子等着他去處理，實在氣人。
相比之下，藍溪真的很讓他省心了，不愧是有着靜心凝神之效的安魂傘。
“你可知其他法寶的下落？”顏珞飛試探着問了句。
藍溪搖了搖頭：“藍溪剛感受到主人的氣息，便來了天陽仙門，途中并未遇上主人的其他法寶。”
顏珞飛：“你也是在感受到我氣息的那一刻便知道我堕魔了麽？”
藍溪：“回主人，是。”
顏珞飛不由挑眉：“你不動搖？”
“無論主人是仙是魔，都是藍溪的主人。”藍溪脫口而出，語氣十分平靜。
顏珞飛不由“嘶——”了一聲，看向一旁的靳無塵：“聽到沒有，這覺悟！劫影和玉蝕要是有這覺悟，也不至于堕魔！”
靳無塵給了他一個冷漠的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倘若法寶也有道心，那麽器修的法寶，道心便是自己的主人。
主人堕魔，道心不複存在，堕魔易如反掌。
藍溪不堕魔，只能說，他的道心并不完全在顏珞飛身上。
記得顏珞飛說過，安魂傘是一件可以靜心凝神，輔助修真者修煉的法寶。
既然如此，他的道心很可能不是顏珞飛，而是修真者。
不過他既然會主動來找顏珞飛，并因此化形，說明他對顏珞飛的忠誠跟其他法寶一樣不容置喙。
顏珞飛又盯着藍溪看了一會兒，一邊在心裏感嘆不愧是自己親手煉制的法寶，真好看，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靳無塵：“小師弟，我送你個禮物如何？”
“不要。”靳無塵幾乎脫口而出。
顏珞飛：“……你都不問我是什麽？”
靳無塵：“反正也不是什麽正經東西。”
顏珞飛：“小師弟啊，看來你對我誤會頗深？”
靳無塵：“若不想被我誤會，便少做些會令我誤會的事！”
——這句話，靳無塵說得有些咬牙切齒，也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大殿上被顏珞飛當着師父的面“羞辱”的事。
顏珞飛将卻邪扇召喚到手上，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說：“這份禮物，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要送你，你沒有拒絕的權力。”
說罷，他不由分說地抓起靳無塵的手，指甲在他的指尖上狠狠一劃。
“啧。”靳無塵驀地抽回手，可為時已晚——顏珞飛成功劃破他的指尖，取到了他的血，用風将那滴血吹落到藍溪面前的茶杯裏。
那一刻，就像猜到了顏珞飛想做什麽，藍溪的眼睫一顫，臉上流露出些許落寞。
果然，顏珞飛的下一句話：“喝了它。”
藍溪乖乖拿起杯子，碰上自己的唇，眼看就要喝，卻又突然将杯子放下了，然後擡眸與顏珞飛對視，用他依舊從容不迫的語氣開口：“請問主人，是否願意給我一個，讓我心甘情願的理由？”
“好啊，我給你，給你兩個。”顏珞飛拿扇子遮擋着自己的臉，牽唇一笑，“理由一，我已堕魔，若是與你重新締結血契，你也會随我堕魔，可我更喜歡身為妖修的你；理由二，終有一天，他也是我的。所以，你跟了他，亦是跟了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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