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靳無塵不懂。

為何允許風熾羽随行,他就必須每晚與顏珞飛同睡?

這兩件完全不相幹的事是如何聯系到一起的?

風熾羽才不管這麽多,他只要能與顏珞飛同行,目的便達到了,至于顏珞飛想跟誰睡?

只要不跟他睡,跟誰睡都行。

風熾羽想與顏珞飛同行,倒不是真對這只魔起了什麽興趣,歸根結底還是為了招魂鈴。

只要招魂鈴還在這個世上,遲早會被他們尋到。

可顏珞飛是器修,器修的法寶與一般的法寶不同,不輕易換主。

或許,要救村裏的村民,還得顏珞飛親自出手。

風熾羽并不信任顏珞飛,但現在也只能跟在他身邊靜觀其變了。

“小師弟,今晚便與我一起睡吧~”

顏珞飛愉悅地說着,右手按捺不住地在靳無塵身上亂摸。

靳無塵“啧”了一聲,抓起他那只肆無忌憚的手,還未來得及數落,便收到一封來自天陽仙門的信件,不由一愣。

這是一封用靈力書寫的信,在解封之前只是個小小的光團。

“嗯?這是什麽?”顏珞飛好奇地看着這團突然飛至靳無塵眼前的光,邊說邊擡起另一只手去觸碰,還未碰到便被靳無塵伸手攔下。

然後靳無塵朝光團輸送了自己的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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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信件解封,現出字來:

【天陽仙門副門主親啓:有二事相告,其一,有一妖修尋上門來,自稱顏珞飛的法寶,向我等詢問顏珞飛的下落,我等不知;其二,門主閉關多年終于出關,出關後留下了那妖修,要您親自帶顏珞飛回天陽仙門複命。】

“留下?!”

靳無塵還未說話,顏珞飛便先一步喊出聲來:“那老頭竟敢為難我的法寶!”

靳無塵手一擡,将這封懸浮在半空的信抹了,然後冷冷看了眼顏珞飛:“其一,妖修不是魔修,師父不會為難于他;其二,對師父放尊重些。”

顏珞飛裝作沒聽到:“那老頭怎麽不多閉關一些時日?我還什麽都沒來得及做呢!”

靳無塵:“你想做什麽?”

當然是把他的愛徒這樣那樣然後再那樣這樣啊!

這話顏珞飛可不想當着外人的面說出來,所以直接忽略了靳無塵的這個問題,自顧自地說:“我不去,打死不去。小師弟,你且回天陽仙門一趟,将我那法寶救出來,我在山下等你。”

靳無塵不為所動:“我上去了,還能不能下來,便由不得我。你确定不随我回去?”

顏珞飛:“……”

“等等。”風熾羽在一旁安靜地聽了半晌,發現兩人專注“調|情”,都沒注意到一件事,忍不住出聲提醒,“妖修?為何是妖修?”

顏珞飛淡淡地回應:“非人者化形為人,是為妖。求仙問道的妖,統稱妖修,有何奇怪?”

靳無塵也說:“大師兄的法寶,若是沒有随他堕魔卻有了人形,那便成了妖修。”

“問題就在這兒!”風熾羽十分詫異,一臉“究竟是你們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的神情,“我以為器修堕魔,器修煉制的法寶皆會随之堕魔?”

“哈哈哈哈哈!愚蠢!”顏珞飛不止一次為風熾羽的無知感到可笑,“若是血契還在,只要身為主人的我一召喚,法寶無論散落何處都會回應我,何須我一個個去找?”

靳無塵在一旁翻譯:“大師兄堕魔後,他與法寶之間的血契都斷了,現在的他無法對未收複的法寶産生任何影響,那些法寶都是獨立的個體。”

風熾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算明白過來:“也就是說,只要不被你收複,法寶便擁有絕對的自由?”

“也不絕對。”靳無塵糾正道,“他畢竟是那些法寶的主人,法寶面對他的時候,多少還是會受到一些限制。”

“觀察得很仔細嘛小師弟?”顏珞飛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

話音剛落,還沒反應過來,便見靳無塵擡手抓了他的手腕:“走了,大師兄。”

顏珞飛:“……”

他真的不想回去啊啊啊!

倒不是怕師父知道他堕魔後一劍結果了他——當然這也是極有可能發生的。

主要還是他覺得現在的自己無顏面對師父。

口口聲聲說器修是所有修士中最心平氣和,最不易堕魔的,結果他堕魔了。

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小師弟只有同門之誼,不會擋了他的飛升之道,結果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和他的春|宮圖。

——若是被師父知道這些,不知會作何感想。

這麽一想,顏珞飛整個人都蔫了,一改之前猖狂的模樣,小心翼翼地揪了揪靳無塵的衣袖:“師弟,人家不想去見師父嘛~”

靳無塵恨鐵不成鋼地看着他:“顏珞飛!你入魔後真是……毫無底線!”

竟連撒嬌這種事都做得出來!

顏珞飛抱住他的手臂,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答應我,上去救了我的法寶便下來,好不好?”

靳無塵一把甩開他,轉身朝屋外走去,邊走邊說:“我說了,我上去了便不一定下得來,要不要跟來,你自己看着辦!”

說罷,他根本沒給顏珞飛回應的機會,從袖裏乾坤召喚出一柄劍,禦劍朝天陽仙門飛去。

——雖然他自己也能飛,但這裏距離天陽山太遠了,還是禦劍飛更快更省力。

顏珞飛并非劍修,只能飛身跟上。

途中,風熾羽将手中的羽扇變大,坐在羽扇上朝他勾了勾手指:“要我載你一程麽?小魔頭~”

顏珞飛不客氣地飛到他的羽扇上,卻是給了他的腦袋一巴掌:“叫誰小魔頭?本座修真之時,你怕是還沒出生!”

确實。

風熾羽的年紀比靳無塵還小了數十歲,顏珞飛身為靳無塵的大師兄,究竟比他大了多少,真是想都不敢想。

不過顏珞飛剛才撒嬌的樣子……實在很難想象他的年齡有那麽大了。

風熾羽搖頭嘆了口氣,唇角卻是止不住地上揚,覺得這只魔有趣至極:“聽說魔都有執念,你的執念便是他麽?”

顏珞飛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他——這一點連靳無塵都未察覺,為何這人一猜便中?

“別這麽看我。”風熾羽頭也不回道,“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過說到底,還是他自己不願往這方面想。也是,修真之人,怎可與魔修有染?”

聽到這句話,顏珞飛發出一聲冷笑,幾乎脫口而出:“我還偏要染了他!”

風熾羽:“……”

一段時間後,三人先後落在了天陽山的山頂上。

顏珞飛從風熾羽的羽扇上躍下,擡頭望天“天陽仙門”的石匾,一陣失神。

他還以為,上次一別,便是最後了。

他還以為,此生再也入不了天陽。

萬萬沒想到會再回來。

還是被靳無塵奉師父之命帶回。

靳無塵落地後,回頭看到顏珞飛,一點都不驚訝。

然而,注意到他臉上流露出的一絲惆悵,他不由一愣。

顏珞飛就這麽仰頭看着“天陽仙門”的石匾,嘆息着開口:“師弟,你說師父他,知道我堕魔了麽?”

靳無塵回過神來,平靜地回應:“師父他神通廣大,既然讓我帶你回來,一定是知道了什麽。”

“我無顏面對他。”顏珞飛說着,收回仰望石匾的視線,目視前方,看着霧氣缭繞的天陽仙門,視線一陣迷離。

靳無塵看着這個樣子的他,不知為何胸口一悶,幾乎是本能地走到他身側,擡手扶上他的腰:“別怕,有我。”

聽到這四個字,顏珞飛長長的眼睫一顫,轉頭對上靳無塵的視線,不明白他的語氣為何突然變得這麽溫柔?

一旁的風熾羽收起羽扇,看到兩人的動作,忍不住咳了一聲:“你們師徒重聚,我便不湊熱鬧了。眼下我翎羽閣弟子正在天陽仙門問學,我去看一眼。你們好了之後,派人知會我一聲,我再與你們同行。”

“好。”靳無塵淡淡地應了一聲,松開顏珞飛的腰後,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顏珞飛又看了眼高高的石匾,低頭抿了下唇,認命地跟上他。

他最終決定跟進去,倒不完全是因為擔心靳無塵上了山後再也下不了山。

而是他有些好奇自己那個沒堕魔的法寶會是什麽?

雖然他大概能猜到。

不消片刻,靳無塵和顏珞飛便一前一後登上了大殿。

此時,天陽仙門的門主正坐于大殿之上,身前的桌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卷軸。

他一襲白色長袍,頭發和胡子也是白的,整個人白得發光。

可他的容貌只有三十上下,看着十分年輕。

聽到腳步聲,他連頭都沒擡,一邊閑散懶慢地翻閱着手中的卷軸,一邊用他充滿威嚴又透着些許慵懶的嗓音緩緩開口:“靳無塵,你近日很忙?為何積壓了如此多的工作?”

靳無塵:“……回師父,确實很忙。”

忙着監視(照顧)一只堕了魔的大師兄。

聞言,門主總算擡了頭,然後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殿中央的靳無塵,以及某只全身都縮在靳無塵身後,只露出一角衣袍的魔。

門主擡手捋了把自己雪白的胡子,幽幽地開口:“珞飛啊珞飛,我早說過你這性子遲早成魔,你還不信。”

顏珞飛:“……”

“你玩心過重又懶惰成性,成天煉些稀奇古怪的法寶,不肯靜下心來好好修煉,空有一身天賦卻只會糟蹋,終于落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師父。”

這聲師父不是顏珞飛叫的,而是靳無塵叫的:“大師兄也有很多難言之隐,還請師父嘴下留情。”

“罷了。”門主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說,“你已堕魔,我說再多也無用,從今往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你好自為之。只要不擋了你師弟的飛升之道,我便不會為難于你。”

顏珞飛藏身于靳無塵身後,或許是因為看不到師父臉的關系,聽着師父對自己的數落,他的心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感覺。

直到聽到這句——從今往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以及這句——不要擋了你師弟的飛升之道。

前一句傷了他的心。

後一句與他的執念背道而馳。

他的情緒一陣波瀾起伏,惱怒之下,猛地擡手抱住靳無塵的腰,一只手肆無忌憚地向下摸去,同時冷冷開口:“老頭,要我放過靳無塵?絕無可能!我就是要他!就是不想他飛升!有本事你殺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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