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矛盾(上)

男廁所裏,秦桉一邊咬牙切齒的拖着地,一邊心裏默默把年級主任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翻個窗戶都能攤上這種事,真他媽倒了血黴了。

要不是郁楠那個蠢蛋忘帶體檢表……

算了,如果今天翻窗戶的換做是郁楠,估計那個更年期主任根本不會刁難他。

那傻東西從小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遇上事了裝個傻認個錯就能混過去。

今天這事,典型的就是針對自己而已。

想到這秦桉認命一般的把拖把扔進水池裏,嘩啦啦的打開了水龍頭。

兩個剛體檢完的男生背着書包從他背後聊着天走進來。

“哎你知道麽,就你們班那個長得特別帥的模特,今天體檢的時候被一個中年油膩老男人性-騷擾了。”

“郁楠?卧槽?真的假的?這能怎麽騷擾?”

“據說那醫生拿着聽診器,在他衣服裏摸來摸去的,我們班有人就排在他後面,親眼看到了。”

“男生的衣服裏有什麽好摸的,那不平的跟排骨一樣麽。”

“你懂個屁啊!男生的乳-頭也能被捏硬了,而且那男的說他體檢不合格,非要給他聯系方式,給他去醫院做全身體檢。”

“我操這是什惡趣味啊,全身體檢?能檢哪?”

“誰知道呢,沒準兒指檢前列xi——”

“砰——!”

話音未落,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的男生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提起來摔倒了牆壁上。

“說他媽什麽呢你!”

秦桉提起人的衣領,猙獰的宛如羅剎般的臉惡狠狠的放大在男生面前,吓得瘦雞一樣的男生瞳孔倏然間放大,口齒都變得不利索起來:“你你你……你想幹嘛。”

“秦……秦桉你別激動,”站在一旁的另一個男生也被吓得渾身僵直,連上去幫忙的勇氣都沒有,只得在一邊拼命給自己的好兄弟使眼色。

秦桉絲毫不理會自己的同班同學,他兇狠的提着男生的衣領,胳膊上的肌肉都爆出了青筋,鼻尖幾乎要貼到對方臉上一樣威脅:“你在他媽胡說八道,信不信老子撕爛你的狗嘴?”

“我我我……我說的都……都是真的。”男生的喉結滾了滾,瞳孔劇烈震顫着,脖子都快要縮進了衣領裏。

秦桉鋒利的眉頭一擰:“你他媽什麽意思?”

“他……他真的被那個變态摸了。”男生定了定神,末了還補了一句:“是一個外來的醫生,有點虛胖,發際線挺高,眼睛陰沉沉的,還穿了條棕色條絨褲子。現在醫護車還沒走,你去了應該能認出他。”

“操!”

秦桉确定了一下話語的真實性,咒罵了一聲,甩下男生就風一樣卷出了門。

門外,郁楠靠在走廊上,左邊胸前那個難以啓齒的部位像被火燒一樣酥麻的疼,他拼命壓抑着胃裏翻江倒海的惡寒,就見秦桉怒氣沖沖的從廁所裏疾步走出來。

郁楠咧了咧嘴,盡量讓自己的笑容變得自然些:“小秦桉,你這麽快就拖完了啊?”

秦桉怒火中燒,完全無視郁楠比哭還難看的假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帶起一陣風。

“哎!你去哪啊,”郁楠小跑幾步,一把扯住人的小臂:“你書包不要了嗎?”

秦桉甩開他的手,連帶着甩飛了遞過來的書包:“我要你媽呢!你他媽是不是什麽都不打算跟老子說?”

郁楠被他吼得愣了愣,小心翼翼的試探:“說……說什麽啊?”

秦桉鼻腔裏重重呼出一口熱氣,定定的看着郁楠躲閃的眼神,他心頭一沉,神色更陰狠了幾分:“操!我他媽現在就去卸了那個雜種!”

說罷他轉身就走,郁楠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一把拉住他,急了:“別去!”

見秦桉甩手就掙,郁楠立刻兩手并用把他拉得更死:“你別去!你不能再打架了!”

“你放開!”

“我不放,”郁楠身高不算矮,真用氣十足的力道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掙脫開的。

他的手指死死摳住秦桉的小臂,在片刻沉寂下來的時間裏,眼睛裏多了幾分懇求:“你冷靜點好嗎,馬上要中考了,你不想畢業了嗎?”

秦桉憤憤地盯着那幹淨柔和的臉,恨不得在上面燒出兩個洞出來,他把指骨捏的咔咔作響,沉着嗓音問:“你知道這算騷擾嗎?你知道那個畜生對你暗示的是什麽嗎?你他媽能不能別那麽孬!”

“那又怎麽樣!”郁楠心頭本就壓抑着邪火,煩躁的不行,聽他這麽一吼,立刻口不擇言的反擊回去:“你有點腦子行不行!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吃了多少處分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畢不了業的?你每次都這麽沖動從不顧及後果!你十五歲了!不是五歲!能不能別這麽幼稚?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我求你別再多管閑事了!”

多管閑事?呵。

秦桉的中樞神經瞬間像是被驚雷擊中,他定了定神,怒極反笑:“多管閑事?”他頓了頓,眼神似乎染上了幾分哀怨,接着冷笑一聲,又低頭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呵,我多管閑事。”

好一個多管閑事。

他腦子剎那間飛速閃過許多畫面,牛皮糖一樣纏着他不放的郁楠,埋頭幫他寫作業的郁楠,眼裏倒映着煙花的郁楠,在黑暗中辨認體溫計的郁楠……

此時此刻,通通與眼前對他吼得歇斯底裏的人重合了。

真可笑,明明是那麽乖馴的一個人……

“行,算我多管閑事了,”秦桉自嘲的說着,垂下的頭然擡起,電光石火間,他目光一凜,大手猛然發力,兇狠的把郁楠推到走廊的牆上,整個人侵身貼上去,一只手胡亂的向他胸口揉過去,啞着聲音陰狠的說:“沒準兒你被他摸得很爽呢?嗯?”

郁楠肩骨和尾椎被堅硬的牆面撞得劇痛,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秦桉的大手就粗暴的在他還在刺痛的胸口瘋狂地揉捏起來。

他驚恐的睜大眼睛,一聲驚叫含在喉嚨裏,還未出口,就被疼得一個激靈,他吃痛的反抗起來:“你瘋了!這是在樓道!”

“你剛剛被摸的時候不也那麽多人在看麽!你他媽不是很舒服嗎?”

“你放開我!”

“放開你?你不是喜歡被男人這樣摸嗎?是不是什麽男人都行?嗯?”

“秦桉!你混蛋!啊——”

“這樣?舒服嗎?會不會給你摸出反應呢?”

郁楠吃痛的咒罵一聲,他發現根本掙不開秦桉的手,便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顴骨上。

“啪——”

秦桉被打得偏了頭,他愣了愣,用舌頭頂了頂發麻的臉頰,面無表情的轉過頭來。

郁楠被起的發紅的眼眶噙着兩汪晶瑩的淚,像嗜血的桃花,狠厲的瞪着他。

他喘着粗氣,張了張嘴,眼淚便随着冰冷的聲音滾了下來:“滾!”

宛如一把無形的鈍刀狠厲的插進了胸口,秦桉不可思議的冷笑了一下。

“我讓你滾!”

秦桉死死盯着郁楠冷厲的雙眼,半晌才無聲的點點頭,撿起地上的書包轉過身。

低啞陰冷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裏響起——

“郁楠,老子以後再他媽管你的事,我就是活的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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