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許提他
唐羽英潛行已被識破,在聶青楓面前便連隐去身形都省了,直接施展“疾行千裏”步法,跟在唐遠懷身後向陣外馳去。
江亦然飛身接住邵北,楚長青和蘭若歌也走上前來準備上藥。藥還未敷到傷口上,邵北被聶青楓一把拉起身來,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楚長青攔住他,道,“他流血太多,再不止血要出大事。”
聶青楓置若罔聞,牽過邵北的手臂搭在自己肩頭,道,“先走。唐遠懷出了陣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先忍忍。”
邵北明白其中利害,虛弱地點了點頭,道,“先出陣。”
幾人加快步伐朝陣外走去。還未至出口,空中傳來玄都山主事人的聲音,“唐遠懷,唐羽英,完成試煉第四題。”緊接着,前方轟然一聲爆炸巨響,幾人周圍厚重的石牆開始移動。
江亦然毫不猶豫召劍出鞘,注全身靈力于邀月,銀光如練,朝着出口處一劍斬下。
“邵北,江亦然,完成試煉第四題。”
“楚長青,蘭若歌,完成試煉第四題。”
“聶青楓完成試煉第四題。”
待到出了迷陣,山澗天色已暗。
幾人到了一處溪邊,聶青楓将背上的邵北放了下來。
“我師兄他傷勢如何?”江亦然急忙問。
“還好沒有下毒。雖失血過多,但不至丢了性命,就是太虛弱了。”楚長青搖了搖頭,“不如捏碎玉牌吧,不好好休養一陣,恐怕好不了。”
邵北面色蒼白,仍是溫和的笑道,“多謝楚兄弟醫治。江師弟,不必這麽愁眉苦臉,我沒事,大不了捏碎玉牌出去就是。”又轉頭對聶青楓道,“多謝聶兄弟出手,若不是你及時趕來,就算帶唐遠懷出了陣,也不會這麽輕易放了我。”
聶青楓搖頭,道,“我入結界之前,二師兄有交代,昔日在龍城他承了你的情,這個恩我們師兄弟自然是要報的。”
邵北笑道,“哪有,那時也是謝兄救了我,現在我反倒欠他一個人情了。”
邵北輕輕阖眼運氣調息了一陣,睜開眼道,“看來我此行真的要止步于此了。可否容我與江師弟單獨說幾句話?”
楚長青轉頭對蘭若歌道,“師弟随我去撿些樹枝生火吧。”
聶青楓聞言也走到溪邊,離開十丈有餘。
邵北正色:“江師弟,将玉牌中的第五題展于我看。”
江亦然拿出玉牌,注一絲靈力,玉牌中的圖像呈現在二人眼前。
邵北看了看玉牌中的山洞,道,“我現在體力虛弱,與你們同行也是徒增負累,再遇上了唐遠懷,也只能白白被他擄了去威脅你。”
江亦然道,“師兄切莫說這種話。”
邵北示意他聽他說下去,“實話實說。師弟可還記得昨日進入結界時,我被困一處山洞,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來?方才進入迷陣時我就覺得這山谷眼熟,現在可以确定就是我昨日被傳入的地方。”
江亦然驚道,“師兄是從內部結界走出去的?”
邵北道,“應當是這樣。明日你們進了山洞,不知往哪走時,切記,以斷川之法去僞存真,只看本象,你也能走出來。”
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玉瓶,遞給江亦然,道,“昨日我行經洞中,看此物靈力甚強,無奈孤陋寡聞,便用玉瓶盛了起來。你拿着,若是有用自然最好,用不上帶着也無妨。我走之後,你千萬小心,切記莫要逞強。”
江亦然點頭,“師兄放心。”
“江師弟保重。”說罷,邵北捏碎了随身玉牌。
空中響起主事人的聲音,“無量山派邵北,退出論武大會。”
緊接着,“昆侖山派謝書離,退出論武大會。”
聶青楓聞言一怔,随即安下心來。
謝書離心思靈巧再加上武功造詣頗高,能迫使他連招呼都無暇打個就與聶青楓斷了聯系的,絕不會是妖獸,只能是對上了韓家二人。自從迷陣中與他失聯之後再無音訊,現在既已退出結界,有陶重寒在外面,無論方才是遇到了什麽情況,至少謝書離性命無虞。
玄都山觀望臺的結界入口處,立時出現了兩道負傷的身影。
謝書離身上多處傷口,滿身血污,看了一眼身旁胸口纏着白布的邵北,這才閉上眼躺在了地上,道,“哎,你們可算有點動靜了。看你都能放心地出來,我這才敢捏碎玉牌。”
邵北笑道,“謝兄為我等守陣,辛苦了。”
謝書離哼道,“韓家兩個對我一個,也沒讨得好去。”
邵北道,“方才是聶兄弟出手相助救了我,多謝。”
謝書離艱難地睜眼,道,“本該如此。說起來,一走數月,我也該回去那位面前去報到了。”
邵北溫文爾雅的臉上更添了一抹溫柔的笑意,“是啊。也有一人要等我去探望。”
山谷之下的小溪邊,栖霞二人一邊撿些樹枝,一邊緩步走着。楚長青神情有些落寞。
蘭若歌開口問道,“師兄有心事嗎?”
楚長青點頭,“我們久居栖霞,總以為修仙問道方為正途,外界百家不過爾爾,今日一見,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蘭若歌似懂非懂,“師兄說的是唐遠懷,還是邵北?難不成是聶青楓?”
楚長青苦笑一聲,“都有。八卦迷陣被毀,已是面目全非,邵北身中一刀還能冷靜缜密地逆推‘生’路,在六千多條路中帶我們出陣,一步都未踏錯。”
蘭若歌蹙眉,“宋掌門素來對陣法禁制多有研習,邵北是他的親傳弟子,會些也是情理之中。”
楚長青又自嘲地笑道,“這可不是會一點兒就能做到的。若不是我們在入陣時,邵北就被唐遠懷挾制,那唐羽英躲在暗處,随時也可出手擊倒我們之中任意一人。而我一路走來,未曾發現他的身形。師弟可曾看出?”
蘭若歌回想了一番,搖頭道,“我雖知唐羽英是唐遠懷的‘影’,肯定就在附近,卻不能在還未動手時就得知他的位置。但若是動起手來的話,飄雪氣流碾過之處,哪怕看不到他的身形,他的氣息必定會露出破綻,找到他的位置也并非難事。”
楚長青嘆氣,“可是聶青楓看出來了。”
蘭若歌道,“也許是他與唐門中人曾交過手呢?故而悉知他們潛行蹤跡罷了,師兄不必妄自菲薄。”
楚長青又問,“至少聶青楓對敵經驗豐富遠勝過你我。還有他那一劍,整整擊垮了半個迷陣的石牆,又不偏不倚只斬到我們面前那一道。”
蘭若歌安慰道,“師兄,他使的本來就是劍,施展的又是他家師父的絕學之一‘劍破洪荒’,若是連幾道牆都破不了,他家師父豈不是白教了?至于他正好斬到我們面前這一道牆,也是你以白鹿先告知了他我們的位置。他那一劍使出之後,我看他也無力為繼了。幸好他抓到了唐羽英,不然唐遠懷手裏挾制着邵北,真的動起手來我們也投鼠忌器,難以……”
栖霞二人還在溪邊散心,聶青楓則是一聽到邵北退出的消息馬上閃回了江亦然身邊。
還未走近,聶青楓以逐風支地,胡亂地喊了一聲,“亦然……”
江亦然聞言收起玉瓶,看到是聶青楓又在裝死,便問,“你又怎麽了。”
聶青楓的示弱,在江亦然面前屢試不爽,見這次效果不及預期,牙一咬心一橫躺在了地上,“我……”
江亦然果然中計,立刻上前扶住他查看。借着依稀的月光才看清,聶青楓的衣服上也有大塊血跡,頓時臉色一白,“哪來這麽多的血?”
聶青楓虛弱道,“我……我是不是……”
江亦然将他的衣襟解開,看到裏衣還幹淨完好,當下把他一推,“都不是你的血。”
聶青楓冷不防被推到地上,磕到了腦袋,誇張地“哎喲”了一聲,又自己低頭看看,“啊?都不是我的血嗎?那我怎麽這麽疼?你再給我看看,我是不是受內傷了?”
江亦然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會醫人,要我幫你叫楚長青來看嗎?”
聶青楓連忙擺手,“他就算了,他不暗算我就是好的。”
江亦然白了他一眼,“楚長青絕不是唐遠懷之輩。”
聶青楓咦了一聲,“你怎麽幫他說話?”
江亦然不解,“我為什麽不能幫他說話?”
聶青楓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襟,表情嚴肅,“以後我和楚長青二人之間,你只能幫我說話。”
江亦然奇道,“我又為什麽只能幫你說話?”
聶青楓一把拉住他一只手臂,将他拉至身前咫尺處,反問,“你不知道?”
江亦然甩了甩,卻沒甩掉他的手,“我不知道。”
聶青楓又一用力,将他拉到他懷中,“你真不知道?”
江亦然被拉得頭撞到聶青楓的下巴,伸手推開他,“你要說什麽說就是了,用得着離這麽近?我看你好得很,哪裏也沒受傷,不必叫楚長青看了。”
“不許提楚長青。”
“你幾時這麽多規矩了,又是為什麽不能提楚長青了?”
“你再提一次試試。”聶青楓對江亦然總是連哄帶騙的,很少用這樣霸道的語氣。
聶青楓背對着月光,江亦然看不清他的臉。不知道為什麽,江亦然覺得不能再提了。便噤了聲,抽出手臂轉頭走了開去。
月光之下二人無言,山谷中只有蟲鳴鳥啼和溪水潺潺。
江亦然心裏忽生愧疚。他知道聶青楓身上本就有傷,傾力一擊之下突破石牆才救了邵北。邵北這才剛出去,他就這樣對他說話不客氣,實在忘恩負義,有失厚道。
二人之間的沉默每多一分,他心裏就自責一分。
江亦然幹咳了一聲,打破沉默道,“咳,他們不是撿柴火去了麽,怎麽還不回來。”
聶青楓聞言邁開長腿大步走上前,一手攬住江亦然的腰,一手攫住他的下颌,不由分說就吻了下去。
“我跟你說過不要提他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江亦然:你幾時這麽多規矩了,又是為什麽不能提楚長青了?
聶青楓:你再提他我現在就把你不可描述了!